第13章 1-13 冤家聚頭（4）
加布裏埃爾的身軀飛躍空中，遮蔽了天空，將維拉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下。
而維拉的箭也直直地射入了加布裏埃爾的頭中。
與維拉的箭同時而至的，還有某種力量。
維拉周遭的陰影快速凝聚，匯聚為一點，然後猛地向上刺去。
那影子先是如水流般溫潤，無痛地穿透了加布裏埃爾的頭顱；
接著噗哧一聲，轉瞬之間，水流凝固，陰影組成的利刃猶如堅冰一般有了實體，紮透了加布裏埃爾的頭顱。
加布裏埃爾仿佛一隻頭顱被釘在空中的野獸，四肢還順著慣性在空中飄**。
紫黑色的粘稠**不斷從頭顱中流淌而出，滴落於地，發出嘶嘶的腐蝕聲。
它那狂暴的氣息瞬息之間就被迫平靜，身軀隨風搖晃，好像被釘死在審判架上的罪人。
看著加布裏埃爾就這麽突然死在眼前，維拉心裏的驚駭難以言表。
不過戰士的本能還是讓她先跳開幾步，拉開距離。
她很輕易就看到了旁邊角落裏的卡斯特，正伸手於空中作托舉狀。
卡斯特憋得滿臉通紅，看到加布裏埃爾終於不在動彈，剛送一口氣，影之刃的效果就解除了。
那凝結為實體的濃厚陰影又如堅冰融化般化作涓涓細流，回到了原本它們應在的位置。
而加布裏埃爾的身體，失去了頭部這個“支點”的支撐，也從空中轟然落下。
做完這些，卡斯特眼前一黑，隻覺身體已然不屬於自己，靈魂被某種力量牽引著，飄向更高處。
這也難怪。原本按照卡斯特現在的能力，他並不能做到聚集如此大範圍內的陰影來聚集成“影之刃”。
但接受了第一次獻祭之後的小黑似乎能力有所恢複，能做到的事情也更加多了。
在卡斯特的一意堅持之下，小黑幫助他短暫地釋放了超越他目前階層的力量。
卡斯特的能力來源於小黑的賜予，在人類現行的覺醒者階級劃分中其實並不能很好地找到對應。
硬要說的話，在第一次獻祭之前的卡斯特隻能勉強算是半階的覺醒者，在第一次獻祭之後，他才算真正成為了擁有一階實力的覺醒者。
不過，由於小黑的加持，卡斯特可以在一段時間內持續輸出比同階級的覺醒者高上半階的實力，又或者在極短的時間內爆發出超越本階級的實力，這也算是小黑給他的隱形福利之一。
饒是這樣，剛剛的那一擊爆發出了相當於三階覺醒者全力一擊的傷害，這對於目前的卡斯特來說是不可承受之重。
尤其是在剛剛經曆完劇烈的戰鬥之後，這幾乎要了他的命。
於是，不出意外的，卡斯特耗盡了所有體力，昏倒了過去。
卡斯特隻覺靈魂脫離了肉體般，感覺不到身體各處的傷口的疼痛和肌肉的酸痛。一種輕盈、溫暖的感覺籠罩了他，帶著他慢慢飄向空中。
那種溫暖的感覺吸引著、**著卡斯特追隨，他沉浸於這難以言表的美妙感覺中——直到他被一團黑黑的東西拉了一下。
卡斯特看不太清楚拉他的是什麽東西，但他每被拉一下，都會感到全身上下撕心裂肺的疼痛。
追求舒適安逸的本能抗拒著黑影的拉動，卡斯特更願意追隨那種舒適的感覺而去。
幾次拉扯無效之後，那黑影突然發出了聲音。
“愚蠢的人類！你給吾回來！！！”
“啊！”卡斯特猛然睜開眼，麵前的景象已經不再是赤紅森林的天空，而是木頭做的屋頂。
隨後鑽心的疼痛從各處襲來，疼的卡斯特呲牙咧嘴。
“嗷嗚！”一聲熱情的狼嚎聲傳來，卡斯特似乎聽到木門被撞開的聲音。
一陣急促的某種動物的奔跑聲過後，卡斯特感到有什麽東西正往他臉上噴著熱氣。
噴著噴著，還伸出濕漉漉的舌頭舔了他一下。
卡斯特冒著疼暈過去的風險，艱難地轉過頭去。小紅那張大臉赫然出現，雖然眼神裏滿是擔憂，但這場麵屬實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你醒啦？”
卡斯特的目光越過小紅看去，第二個進來的是維拉。
此時的她卸下了戰甲，換上了一套米黃色的貼身長裙，傲人的身材曲線被襯托得飽滿淋漓。
少了幾分戰意，多了一絲甜美，以及……關切？
不著戰甲的維拉，卡斯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時間竟然忘了要說什麽。
維拉自顧自地走到他的床邊坐下，撩撥了一下頭發。小紅著乖巧地蹲坐在一旁，伸著舌頭。
“我還以為你醒不來了。”維拉勉強地笑了笑，但眼睛卻紅紅的。
卡斯特咧起嘴角，想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然而很快就在疼痛的作用下變成了哭臉。
“好啦，不要亂動。隊長已經請鎮上最好的醫生幫你看過了——放心，隊長幫你做了偽裝，還蒙了麵，那醫生不可能認出你來的。”維拉輕輕握著卡斯特的手說道。
“醫生說你就是一下子過度消耗了自己的體力和魔力，受到了劇烈的反噬。
有好幾次你差點就不行了，但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最危險的那幾關你都挺過來了。”
“你傷得真的很重，醫生連著熬了好幾個通宵，再加上你自己命硬，這才把你從死神那裏拉回來。真的嚇死我了。”
維拉說著，聲音裏隱隱帶著哭腔，似乎已經偷偷哭過幾次。
卡斯特注意到，維拉有了一圈淺淺的黑眼圈，整個人也顯得很疲憊。
而且她自己身上，也有好幾處地方纏著繃帶。
一時間，好多話在卡斯特腦海裏碰撞，使得他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你們……知道我了？”相互沉默了一會，卡斯特最終還是挑了他最關心的話題開口。
“噗哧，你還在擔心這個呀。”維拉仿佛被卡斯特逗樂了，吸了一下鼻子，換上一副輕快的表情。
“知道是早就知道了。你的“光榮事跡”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不過我們並不介意。
不隻是你，銀刃裏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當初之所以選擇加入銀刃，而不是其他更負盛名的冒險隊，就是喜歡這裏的氛圍。
隊裏的每個人，都像家人一樣。你可以放心地和他們分享你最深處的秘密，他們會把這些秘密帶入墳墓；
你也可以選擇把秘密深埋心底，沒有人會去專門打聽，也沒有人會在意你的過去。
在這個大家庭裏，我們都是可以放心把後背留給對方的戰友。”
卡斯特點點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家人麽……？
“我昏迷了多久？我們這是在哪？”
“托你的福，我跟著你三天沒合眼了——噢不對，你倒是一直合著眼。”
似乎是看到卡斯特確實沒事，維拉的心情也好了些，開起了小玩笑。
“我們現在在‘鐵蹄’旅館，你昏倒之後，隊長急得要死，趕快讓我們抬著你來最好的旅店休養生息。偷偷和你說，博比對此還有些悶悶不樂呢！”
維拉笑了起來，卡斯特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看到了，這株鐵血玫瑰布滿刺的外表下隱藏的柔情。
“你也受傷了，也應該好好去休息。”卡斯特看著憔悴的維拉，不禁有些憐香惜玉。
“嗯……”維拉卻隻是點點頭，看著卡斯特的眼睛，沒有要走的意思。
“咳咳，希望我沒有打擾到兩位。”
敲門聲響起，卡斯特順著聲音看去，布萊特正叉著腰，靠著門框。
同樣脫下護甲的他換上了一身幹淨整潔的白襯衫，下身一條收束的正裝褲，腳踩一對高跟靴，白淨的臉在燭光的照映下棱角分明。
就算去參加上流貴族的聚會，和那些善於保養的貴公子們比起來，也不落下風，甚至更勝一籌，儼然一副上流紳士的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