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符印之力
朽爛的桌台上還有一本皮革裝訂的記錄冊，裏麵全是用某種怪異密碼寫成的篇章。組成手稿的是羅計務必眼熟的符號。那是代表著代表太陽、月亮、諸行星、方位和黃道十二宮的圖案，它們密密麻麻地擠在紙麵上，分隔和段落說明每個符號代表著一個字母。
而羅計之所以對這個東西有印象，完全是因為他曾經為西方的一款遊戲做過測試，其中的解密向的東西與這個一般無二。
羅計把這本記錄冊塞進外套口袋，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東西一定有著某種用處。書架上的許多厚重典籍強烈地吸引著他，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力。
他思考著它們為何能夠平安度過了這麽長的時間。
深入內心、無所不在的恐懼在不知多少年的光陰中保護這座荒棄的教堂不被訪客打擾，羅計並不覺得自己是第一個克服了這種恐懼的人。
在徹底探索過底樓之後，羅計再次穿過積滿灰塵、仿佛幽冥的中殿，來到教堂的前廳，先前他看見這裏有一道門和一段樓梯，他推測那段樓梯應該通向被煤煙熏黑的塔樓和尖頂，也就是他早已在遠處看到的地方。
上樓這段路是一種令人窒息的體驗，灰塵積得很厚，蜘蛛在逼仄的空間裏活動最為猖獗。羅計每一步落下，都能夠感覺得到自己腳下踩著的那種如同棉花一般的觸感，但這並不是棉花，而是相當厚度的灰塵。
螺旋樓梯上，木質梯級高而狹窄，羅計時不時會經過一扇被塵土遮蔽了視線的窗戶，從窗戶俯瞰見到的外界的景象讓他頭暈目眩，這不正常，就好像有人在阻止他一樣。
盡管沒有在那底下見到拉繩，但爬向尖頭窗的塔樓時，羅計還是期待會在那裏找到吊鍾或編鍾，這東西在自己的國度雖然寓意不祥，但在西方的世界可不是這樣的。然而希望卻注定落空，因為當羅計終於踏上樓梯頂端時，他發現塔頂閣樓裏沒有任何敲鍾裝置，而且這裏顯然有著迥然不同的用途。
房間麵積約為十五平方英尺，光線昏暗，四麵牆上各有一扇尖頭窗，從朽爛的百葉窗板之間射進來的陽光將窗玻璃照得閃閃發亮。窗戶上還安裝過密不透光的簾幕，但簾幕已經基本上朽爛。積滿灰塵的地板中央有個奇異的棱角石柱，在它的每一麵上都刻著怪異、粗糙和完全不可辨識的象形文字。
石柱頂上擺著一個不對稱的怪異金屬盒，金屬盒帶鉸鏈的蓋子被掀開了，裏麵積累了幾十年的灰塵底下似乎是個蛋形或不規則球形的物體。
石柱周圍，七把大致完好的背椅擺成粗糙的環形，椅子背後的牆上鑲著深色護壁板，七個漆成黑色、風化剝落的巨大石膏像貼牆擺放，它們不像羅計見過的任何東西，但看起來和複活節島上的那些雕像有些類似。
結滿蛛網的閣樓一角，牆麵上建有一條豎梯，通向一道緊閉的翻板活門，活門上是沒有窗戶的教堂尖頂。羅計突然發現奇特的黃色金屬盒上刻著古怪的淺浮雕。他走近金屬盒，用雙手和手帕清理掉積累的灰塵，上麵是完全陌生的圖案。它們描繪的個體盡管栩栩如生，卻和這顆星球上曾經演化出的所有已知生命形式都毫無相似之處。
這些準球體實際上是個近乎黑色並帶有紅色條紋的多麵體，有著許多個不規則的平坦表麵，它可能是某種非常罕見的水晶，也可能是某種礦物雕刻拋光製成的人工造物。它沒有直接放在盒子的底麵上，而是由環繞中軸的金屬箍懸掛在半空中，金屬箍伸出七根樣式怪異的水平支撐物，連接在盒子內壁靠近頂端的夾角上。
這塊石頭從暴露在外的那一刻起，就向羅計釋放出了幾乎令人惶恐的吸引力。讓他難以移開視線，他望著石塊閃閃發亮的表麵，幾乎覺得它是個透明的物體，內部有著無數半成型的奇妙世界。
羅計的眼中浮現出諸多畫麵，他似乎見到了聳立著石砌巨塔的外星球，見到了巍峨群山環繞但不見生命跡象的其他星球，還見到了更加遙遠的深空，朦朧黑暗中隻有一些微弱的攪動能證明那裏存在知覺與意誌。
羅計強迫著自己轉移視線，不讓自己被這奇特的東西吸引。他注意到對麵角落裏通往尖頂的豎梯旁有一堆形狀怪異的灰土。
他說不清它為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那個物體的輪廓向他的潛意識傳遞了某些信息。
羅計走向它，掃開懸在半空中的蛛網，逐漸辨認出它的恐怖之處。手和手帕雙管齊下，真相很快暴露在眼前，那是一個殘破的筆記本，其中夾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發行的紙鈔，但肯定已經沒法使用了。一條條用鉛筆寫的語句布滿了其上。
上麵的內容令人困惑，羅計借著窗口的暗淡光線仔細閱讀。上麵的文字支離破碎，有的甚至已經沒有辦法辨認出原來的樣子了，他隻能勉強的猜測。
“神父提到與在埃及巨型廢墟中發現與盒子有關的惡魔崇拜，他告訴我他們召喚出了某些無法在光明中存在的東西。他們會躲避明亮的光，那似乎事本能的抗拒，當他們沐浴在陽光中後，會很快的消失，就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給分解掉了。必須重新召喚。
一些恐慌的人說這東西可能是惡魔的臨終懺悔，但我隻覺得好笑，惡魔才不會懺悔，他們不知道惡魔到底是什麽東西，我知道！後來這些人中的一部分加入了異教，從那以後，我就很少和他們聯係了，直到他們將他們最新的成果在夜裏送到了我的房間。
我成了祭品！
他們擺弄著不知道從那裏得來的邪惡儀式陣法，將我放入其中。那一刻我這的以為我就要死了，但上帝眷顧！在經曆了短暫的黑暗之後，我來到了這裏。
這個世界和我本來的世界沒有什麽不同，就好像一塊奶酪上的氣孔一樣，我的世界氣孔大一些，這個世界是挨著代表我的那個世界的氣孔的更細小的氣孔。
因為這個世界是有邊界的，那些高牆就是邊界。我曾經試圖用工具爬上去，但最終總是會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摔下來，不論我用什麽方法，結果都是一樣的。
嗬！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我不會死了，因為這個世界將我吞下了，我成了它的一部分。盡管在本質上我並未發生任何實質性的形態改變，但這是真實的，冥冥中一個聲音告訴我的。我覺得那可能是上帝……
至於壞消息——
我可能很快就要死在這裏了。因為我的靈魂足夠的純粹，它對這個世界藏在黑暗中的東西來說，就像是一塊時時刻刻在散發著馥鬱芳香的小甜點一樣，勾引著他們將我吃下去。
我並不對我即將可能遭遇的事情感到恐懼，我唯一擔心的，是那些邪教徒們是否會再度啟用那個儀式。他們絕對沒有發現那儀式的秘密，如果他們發現了，世界恐怕就要亂套了。
上帝保佑我，期望他們最好這輩子都不要發現，最好讓這個儀式從世界上被抹消掉！”
再往後的文字就無法分析了，因為上麵布滿了腐蝕的痕跡，能夠留存這麽多的文字下來，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奇跡了。
地上還胡亂的堆放著一些東西，看得出來是衣服的布料。羅計將其仔細的翻找了一遍之後，果不其然的，在衣服的夾縫裏，找到了一張折疊工整的皮紙。
羅計將它打開，一個用黑色石灰刻下的簡易地圖就這麽出現在了羅計的眼前。
地圖上的描述很詳細，甚至詳細到了這裏到高牆具體的距離有多少！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其中的一處圈上的地方。
圈裏的空間完全是空白的，一個大大的問號就在這圈上，顯然，製作這張地圖的人並未抵達這裏將地圖製作圓滿。
“我覺得這可能是出去的路，也許吧……我已經我路可走了。”胡亂的文字寫在上麵，就像是塗鴉一樣。
將目光從地圖上移開，羅計開始歸攏目前所得到的信息，但奈何這些都太混亂了，讓他的頭感覺到無比的疼痛。
不知不覺之間，羅計又在看那塊石頭了，任憑它怪異的影響力在腦海裏喚起壯麗如星雲的景象。他看見穿長袍戴兜帽但輪廓不似人類的生物排成長隊，他仰望直插天空的巨型石雕林立於無盡的沙漠之中。他看見暗如黑夜的海底遍布塔樓與高牆，黑暗的旋渦中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飄浮在散發稀薄微光的冰冷紫色霧靄之前。
除了這些，他還窺見了黑暗的森林，有形與半有形的實體隻在被風攪動時才能被察覺，模糊的力量規則將秩序強加於混沌之上，讓畫麵充滿扭曲的維和感。
那是森
是森的身影
盡管羅計看的不真切，但莫名的熟悉感告訴了他答案，那就是森。
突然間！某種難以確定來源但齧噬靈魂的恐慌陡然襲來，打破了困住羅計的魔咒。他幾乎無法呼吸，從石塊前轉過去，感覺到某種無定形的異類存在靠近了他，以可怖的專注凝視著他。
羅計能感覺到某種東西糾纏上了他！它並不在石塊裏，而是通過石塊望著他！它能夠輕而易舉地以並非實質視線的感官作用跟隨他的一舉一動。
這個地方顯然觸動了他的神經，考慮到他發現的可憎景象就更是如此了。光線正變得越來越昏暗，某種類似於黑暗森林中的規則正在這片教堂中浮現。羅計知道他必須盡快離開了。
但就在這時，在深沉的月光之中，他認為他見到那塊有著瘋狂棱角的石頭中發出了一絲黯淡的光芒。他努力望向別處，但某種晦暗的強迫力量將他的視線拉了回去。
附近某處似乎飄來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惡臭，但他無法立刻確定其源頭。羅計抓住敞開的金屬盒的蓋子，一把關上了它。盒蓋在怪異的鉸鏈上移動得很靈活，徹底遮住了正在綻放光芒的那塊石頭。
盒蓋扣上時發出了清脆的哢噠聲，頭頂上翻板活門的另一側、永遠處於黑暗中的尖頂裏響起了一陣輕微的**。
它來了！
金色的波紋在羅計的身邊炸開，武器從中出現的瞬間便被羅計握在了手中。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那東西是什麽，隻要對方敢出來，自己這一劍定然會伴隨著瞬移一同落下！
咒刃詭異的氣息在這裏似乎得到了加強，這個詭異的空間似乎格外的讓它舒適，以至於一直以來被符印束縛的力量開始朝外界蔓延！那深紅色的，如同血霧一般的力量像是融化的幹冰一樣，從羅計的手中墜落在地上，然後又從墜落之處朝著四周蔓延！
符印似乎意識到自己沒有辦法控製住咒刃了，於是它們也開始活化，但並不像是咒刃本身的力量一樣蔓延，而是繼續收縮，然後在劍身開始往羅計的身上攀爬！
一道道閃爍著莫名光芒的符咒很快的就占據了羅計半條手臂。但羅計並沒有察覺符咒的異變，他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遠處湧動的黑暗中。
猩紅的目光從裏頭張開，那如同燈籠一般的瞳孔中不帶著一絲一毫人性的色彩，有的隻是極致的瘋狂，以及混亂！在和他的視線對上的瞬間，羅計隻感覺自己的大腦嗡的一聲，無數的幻覺開始叢生，所有恐懼的，害怕的，讓他興奮的事物在幻覺中繽紛呈現！
但這個狀態並沒與持續多久，因為那符咒很快就爬上了羅計的肩膀！
它們似乎注意到了羅計的狀態不正常，密密麻麻的符文其中有幾個開始閃爍透亮的光芒，一種清涼的感覺突然清洗了羅計的大腦。
他從幻境中蘇醒了過來！
“這是……什麽東西！”他終於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符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