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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江南迷迷糊糊地趴在書桌上睡了一晚上,一睜開眼天就亮了,他看了看表,時間已經到快到中午了,他是一個自律性很強的人,一般不會睡懶覺,但是昨天晚上那麽一驚一乍的,確實令他想起了很多不快的往事,包括繼母和親生父母以及王夢萱的事情。肖江南也非常的苦惱,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調查這個阿秀的事情。從國際刑警給的情報來看,幾乎所有的機構對這個阿秀都沒有掌握什麽有效信息。

一切從零開始的排查最為困難。肖江南決定先去星港藝術館以及周圍轉一轉,看看會不會遇到什麽可疑的人。肖江南把自己的形象打扮成很像一個普通老百姓的樣子,希望能夠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放低防備。

他提前打電話跟劉三笑說過,讓警方在市裏不要明目張膽的活動,以免打草驚蛇。劉三笑采納了肖江南的建議,他決定讓刑警隊的工作人員埋伏在星港藝術館周圍的隱蔽地方暗中觀察。

肖江南坐著地鐵到達了星港藝術館所在的位置。為了省錢,他在路邊的快餐店隨便買了一個燒餅,啃了起來。星港藝術館所在的位置是劉灣區最繁華的步行街地段,也是整個星港房價最高的地方。肖江南今天就穿了一件亞麻色的短袖襯衣,配了一條藍色牛仔褲和一雙白色的帆布鞋。

雖然肖江南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他這身打扮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帥氣的大學生一般。他一邊啃著燒餅,一邊在星港藝術館周圍散著步。看起來他很悠閑,但是他的眼神卻在不斷的瀏覽著四周,他在尋找有沒有可疑的人員。

轉了大約一個小時時間,已經到達了下午2:00,卻依然沒有找到一個可疑的人。肖江南有些開始懷疑自己的計劃了,如果找不到阿秀,東西又被偷了,自己又該怎麽交代呢。

這天的天氣十分的炎熱,肖江南找了星港藝術館正門對麵的一家咖啡店坐了下來,他找服務員點了一杯冰咖啡。然後在桌子上拿出他的筆記本電腦繼續查看著阿秀的相關信息。國際刑警提供的材料顯示這個阿秀的作案時間非常的長,他第1起作案是在13年前,也就是說這個阿秀現在年紀已經不小了,怎麽都應該是一個中年大媽了。

星港藝術館對麵的區域是劉灣著名的步行街,這裏有很多外國風格的西式建築。還能吹到海風,站起來眺望一下就能夠看到不遠處的海灣。輪船的汽笛聲悠悠回響,海鷗的鳴叫聲一陣一陣的傳來。唯一破壞風景的就是這奇怪的天氣。剛才出門的時候天空還是一片晴朗,可是出地鐵後,剛把燒餅吃完天就開始陰了起來。星港的天氣總是這麽變化多端,尤其是在夏季。很快的,烏雲就籠罩了整個星港市的天空,看樣子要下大雨了。肖江南一邊查看著情報,一邊用聊天軟件跟劉三笑交流著訊息。劉三笑在短信裏麵說道:星港藝術館的開幕儀式會定在下午6:00舉行,依蘭博物館送過來的珍寶會在下午4:00的時候到達藝術館,屆時要與紅星安保公司完成交接。肖江南在信息裏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在藝術館的附近,等到4:00我一定會回去。正當肖江南搗鼓著手機的時候,天空中忽然開始了電閃雷鳴,許多在步行街看風景的遊客們。都陸陸續續跑進了旁邊的商鋪裏躲雨。沒過多一會兒這間咖啡館裏就湧進了一大堆人。很快的,整個咖啡館就已經被坐滿了,隻剩下肖春蘭這個兩人位還空了一個椅子。這時一個打扮得很漂亮的年輕女孩走到了肖江南的麵前,問道:“你好,請問這裏有人坐嗎?”肖江南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這個女孩拉開座位,輕輕地坐在了肖江南的對麵,這時肖江南抬起頭來,才看到了這個女孩的長相。她留著披肩的栗色長發,嘴唇塗得非常的紅豔,皮膚很白嫩。鼻子也很翹。她帶著一副誇張的黑色墨鏡遮住了眼睛,讓肖江南看不清她的真實容貌,但是即使不看眼睛,肖江南也能夠感受到這個女孩長得非常的漂亮,比自己身邊接觸的那些女性都有氣質。她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魅力,即使隻是穿了一件很樸素的白色T恤加藍色牛仔褲,也無法掩蓋住。

女孩找服務員點了一杯和肖江南一樣味道的冰咖啡。幾分鍾之後,服務員就把冰咖啡送了過來,女孩慢慢地喝著咖啡。他們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地坐著,各自幹著各自的事情,肖江南繼續在筆記本電腦上工作,而對麵的女子也在拿著一個小本子悄悄念著什麽東西,像是在背書一樣。

星港的雨總是忽然的來,又忽然的去。下了大約半小時之後雨就停了。每年的夏季這裏經常下這樣的陣雨。忽來忽停。所以這些星港人其實都知道這天氣的,特殊情況,一看到雨突然停了,大家立刻收起東西,衝出了咖啡館。他們要趁著下一場陣雨來臨前,趕緊去到自己的目的地。

咖啡館裏沒過多久就隻剩下了服務員和肖江南這一桌的兩個人還依然坐在這裏。女孩兒看到周圍沒有了人,就摘下了自己的墨鏡。她輕輕地唱起了歌。肖江南雖然在看著屏幕裏的東西,但是耳朵也能夠聽到她的聲音。女孩的聲音非常的甜美。她低聲唱著哀傷的曲調:“六月的海岸沒有風,我的眼中藏著淚,你在海的那邊,能否聽到我哼唱的歌謠。六月的夜晚沒有你,我的心裏空****,你在山的那邊,能否看見我苦澀的笑。”

靜靜聽著女孩唱完了歌,肖江南頭也不抬地輕聲問道:“這首歌叫什麽名字啊?我好像沒聽過。”

女孩嘿嘿一笑,用婉轉的音色說道:“你當然沒聽過這首歌啊,因為這首歌還沒有發布過,我昨天晚上才剛剛完成它。”

“嗯,你是一個音樂人嗎?”

“算是吧,瞎寫了幾首”

“你可真有才華,這麽年紀輕輕就能夠創作出自己的作品。”

肖江南抬起頭來由衷地讚歎道。

這時它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了起來,肖江南劃開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消息,發現是劉三笑發給他的。劉三笑說:“老兄,坐在你對麵的人可是唐藝,你小子運氣太好了,你抓住機會多跟她聊一聊,最好留下她的聯係方式,以後多跟她接觸,這可是打入敵人內部最好的方式啊。”

肖江南回消息問道:“你們怎麽知道坐在我對麵的人是誰,我都不知道她是誰。”

“你看窗外。”

肖江南向右轉過腦袋,看見了窗子外麵不遠處停著一輛小汽車。車裏麵坐著一男一女,男的坐在駕駛座上,是個臉上有刀疤的黑臉壯漢,距離再遠肖江南一看也知道就是劉三笑。而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是一個漂亮的小女警----張思思。不同的是劉三笑一臉壞笑地朝這邊望過來,而張思思則是一臉憤怒的表情。肖江南不敢看太久,以免被唐藝發現有人在監視這裏,連忙給他們回了信息:“你們是來查阿秀的,不是來偵查我的,趕快到別的地方去。”

劉三笑回了一個玩味的表情。

看著劉三笑和張思思的車開走了,肖江南放心地抬起頭來打量著眼前這位女孩兒。說實話,小江南以前並沒有見過唐藝的長相。他隻是在新聞裏聽說過這個女明星的一些傳聞,但是自己並沒有認真地去研究過她。而且自己對娛樂新聞更是不感興趣。

女孩羞澀地問道:“你盯著我看什麽呀?”

肖江南問道:“你是不是那個大明星唐藝?”

女孩點了點頭說:“我是唐藝,但我不是什麽大明星,你看你就不認識我,可見我並不是很出名。”

肖江南的嘿嘿笑道:“因為我已經老了,跟你不是一個年代的人,同齡的這些年輕人們可是很喜歡你的。”

“你胡說什麽呢?怎麽就老了?我看你也就20多歲嘛。”

肖江南搖了搖頭說道:“恐怕你要失望了。唉,對了,剛才那首歌你給它起了什麽名字?”

唐藝盯著天花板思索了半天,說:“我還沒想好,你有什麽想法嗎?”

肖江南不加思索地說道:“叫《永遠的你》怎樣。”

唐藝微微一笑說:“好呀,那就叫永遠的你吧。”

她把自己的歌詞本收進小背包裏,輕輕地轉身站起來,朝門口走了出去。臨走前。她淡淡的說了聲:“晚上見肖偵探,期待你的表現。”

肖江南的情緒有些**漾,但卻疑惑為什麽唐藝知道他的名字,難道唐氏集團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一直在幕後控製著自己的生活嗎?但是看著這個小女孩,像一個完全投身於藝術的女性,並不像什麽壞人。外界傳聞的黑社會犯罪集團的小公主,這形象和她好像完全搭不上邊兒啊。

搖了搖頭,肖江南也站起來朝星港藝術館的方向走了過去,他看了看時間,馬上就到下午4點了,該到依蘭博物館交接展品的時間了。他必須趕過去確認這些藏品安然無恙。

肖江南一路小跑地進了星港藝術館。門口的安保人員非常負責地核對了他的,身份證,之後才放他進去。當他走進大廳的時候發現黃參事和黃隊長都在這裏等著他了。而依蘭國那邊也直接用一輛小貨車把那些珍貴的文物都拉進了藝術館的大廳裏。

紅星安保公司和博物館的工作人員一起打開了小貨車上的箱子。對裏麵的文物進行了登記。一係列的登記程序完畢之後,藝術館的工作人員就把這些文物按照所應該放置的位置放進了一個個玻璃展箱內。而那件最珍貴的依蘭國國王的權杖,是由紅星安保公司的黃隊長和星港藝術館的劉館長一起親手放進了穹頂之下最大的那個鋼化玻璃展覽箱內。放置完畢後,黃隊長親自拿鑰匙鎖起了這個展覽箱。黃隊長吩咐道:“為了安全起見,現在是中午4:30,從4:30~6:00這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內,藝術館的大廳裏我們不會留下一個人,所有人都必須在這一個半小時之內離開大廳。然後我們會把前後兩扇門全部鎖死,派人在門口看著,其他人員負責在藝術館周圍警戒,一隻蒼蠅都不準飛進來,因為俠盜阿秀善於偽裝成別人的麵目,所以我們不可以在藝術館裏留任何人,請大家理解。”

黃參事對黃隊長點了點頭,黃隊長繼續說道:“直到6:00,賓客們都來的時候,我們一起在賓客麵前打開藝術館的大門,讓大家一起來見證這些珍貴的文物。”

說罷,黃隊長和藝術館劉館長兩人一起拿著紅色的帷布蓋住了存放國王權杖的展覽箱。然後協同大家一起走出了藝術館的大廳。在大家的見證之下鎖起了大門。隨後,黃隊長、黃參事、肖江南一起進了大廳側麵的休息間,這個休息間是一間會議室,能坐下不少人。黃參事說:“咱們在這裏先休息一會兒吧,還有一個來小時的時間,估計過不了多久楊市長就要到了,到時候我們也把他接到這兒來。”

肖江南說:“你們在這先坐著吧,我還是去外麵到處轉一轉。”

黃參事點了點頭。

肖江南慢悠悠地沿著藝術館的過道轉了起來,藝術館除了中間的這個大廳之外,周圍還有一圈環形的過道,在環形過道的外側,還有小型的辦公室、會議室、以及一些小的展廳。走著走著,就到了昨天走過的那個通道的出口,這個通道連接著藝術館和漢唐國際酒店。按照主辦方安排的流程,今天晚上會在藝術館這裏舉行一個開幕儀式,這個開幕儀式的時間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然後7:00的時候,大家就要通過這個通道走到漢唐國際酒店去參加晚宴,晚宴的時候可能還會有一些表演。

正當肖江南沉思的時候,從過道的另一邊,也就是漢唐酒店那邊走過來的一個個子高挑的女孩,那個女孩子穿著平底鞋和一身藍色的西裝。即使是過膝的西裝裙,也蓋不住她的大長腿。這個女孩兒看起來非常的威嚴有氣勢。走起路來就像帶著風一樣。她一臉不高興地朝著肖江南走了過來,問候到:“肖偵探,你好。”

肖江南看到張思思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有些疑惑。但是沒有深究,畢竟現在是在執行任務,他問道:“絲絲,你和老劉在外麵偵查發現了什麽可疑的事情沒有”

章思思搖了搖頭。

“那老劉人跑哪去了呢?”

章思思說:“劉隊長在外圍負責組織協調工作,這次來進行安保的除了主辦方聘請的紅星安保公司之外,還有我們星港警察局刑警支隊和特警支隊。”

“哇,特警也來了,看樣子市長大人這次真的是很在意呢。”

看到章思思還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肖陽南感到更加疑惑了,他好奇地問道:“思思,是不是誰惹你了?”

章思思撇了撇嘴,想衝他發火,但是又忍了忍,搖頭說道:“沒事兒。”

聽到章思思說沒事,肖江南就真的以為沒事兒,拽著張思思的胳膊就朝剛才的那間會議室走了回去,邊走還邊說:“走,咱們到會議室去,估計楊市長和主辦方的人員就快來了。”

章思思用力地甩開了小江南的手,頭也不回地朝著前方走了過去,肖江南隻能跟著她的後麵一路小跑,回到了剛才大家一起休息的會議室。回到會議室的時候他發現楊市長和唐藝都已經到達了。唐藝見到肖江南回來了,衝他微笑了一下,然後和站在他前麵的章思思警官握了握手。說道:“您就是劉隊長派過來協助我們工作的章警官吧,你真是年輕有為啊。”

章思思馬上放下了臉上的怨氣,和唐藝握了手,說道:“唐小姐你也很漂亮啊。而且您的聲音和我們在歌聲裏聽到的一樣動聽。”唐藝嗬嗬笑了笑,說:“麻煩劉館長幫我招待一下各位,我先去後麵化妝了,因為待會兒在晚宴的時候我會有節目表演。”

然後她就朝著藝術館裏麵的房間走去了。

章思思走過去分別和黃參事以及楊市長打了招呼。楊市長一臉僵屍樣的表情,問道:“肖偵探、肖顧問,這個阿秀的事兒辦得怎麽樣了?”

肖江南搖了搖頭說道:“一無所獲呀,這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楊市長有些不高興了,冷漠地說道:“肖偵探,你要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當成你自己的事情來做,這可是你這個小事務所開業以來的第1個案子呢,如果你把它做砸了,你覺得你在星港還能夠生存下去嗎?我默許你、郝局長默許你在這裏開辦偵探事務所,就是因為覺得你是個人才,如果事實證明你不是個人才的話,我想我們也沒有必要容許一個遊走在法律邊緣的機構繼續在這座城市存在吧。”

這話難免激起了肖江心裏的火氣,這個楊四海還真是一個十足的政客,簡直比郝仁局長還會翻臉不認人。

他忍住心中的怒氣說道:“楊市長,這件事情我一定盡力而為。”

楊四海喝了口茶說道:“你知道盡力就好,但是我是一個看結果不看過程的人,你記得要拿出令我滿意的結果來。”

肖江南點了點頭,坐到角落的沙發上去了。劉館長帶著楊市長和黃參事出去參觀別的展廳了。在會議室角度的沙發上,這個落魄的偵探心中翻著苦水。其實肖江南心中也很明白,他們會聘請自己,或者說是會允許自己在星港開一個偵探事務所,都是因為覺得自己在辦前麵那幾個案子中體現出了很大的利用價值,如果自己哪一天沒有利用價值了,他們隨時就可以把自己一腳踩扁。這時,剛才怒氣衝衝的章思思卻很平靜地坐到了肖江南的身邊,他趴在肖江南的耳邊輕輕說道:“劉隊長懷疑楊市長他們委托你其實別有用心,他們其實早就掌握了阿秀到達星港的情報,隻是一直沒有轉交給你,阿秀出手從來沒失敗過,楊市長和黃參事委托你恐怕是為了讓你替他們頂鍋,他們就不指望你能抓住阿秀,如果文物被偷了,他們會立刻讓宣傳部門把矛頭對向你。”

肖江南輕聲問道:“這些都是劉三笑那個大佬粗說的?”

章思思點了點頭:“劉隊長非常關心你,他之前確實沒拿到關於阿秀的核心情報,那些都在情報部門的手中,你要相信他。”

“老劉是我這麽多年的好兄弟了,我肯定無條件的相信他,哎,這個楊同誌未免也太不地道了,自己要出醜,還要拉上我去頂鍋,說到底還是不信任我的能力,不過這也難怪,我也沒什麽政治資本。”

章思思輕聲細語地說道:“楊市長他們不相信你,但是我相信你。”

肖江南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是第一次聽到章思思這個暴力的女警察用這麽溫柔的語氣來對自己說話。印象中這個章思思可不是這樣的。肖江南不禁有些詫異。但是此時當他看章思思的麵容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女人的臉上麵無表情,既沒有了以前親密接觸時的那種羞澀感,又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憤怒。章思思就這樣一直安靜地坐在肖江南的身旁,一言不發,卻用危難時刻的陪伴,向肖江南訴說了無數的話語。

肖江南昨天晚上被那個搞監視的人弄的實在沒睡好,靠在沙發上沒一會兒竟然睡著了,還打起了呼嚕。

不知不覺之間這個情商為負數的男人已經睡了好長的時間。忽然張思思一巴掌拍在了旁邊這個男人的腿上,把他拍醒了。肖江南睡醒後看見楊市長和黃參事已經回到了會議室,正在看著表核對時間。章思思看見小江南醒來了對他說道:“肖偵探,時間快到了,趕緊起來收拾下自己,我們要陪楊市長去參會了。”

肖江南看看時間發現已經5:50了,按照約定的時間,賓客們馬上就該到了。領導們要去外麵迎接賓客,肖江南也站起來,跟著張思思一起向門外走去了。楊市長走在最前麵,到達了星港藝術館的大門口。這時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來參加開幕儀式的人。兩位禮賓人員拿著一條紅色的絲帶在大門口站著。楊市長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到了點,於是接過旁邊人遞來的一把剪刀,用力了剪斷了這條絲帶,然後用爽朗的聲音說道:“星港藝術館正式開幕啦,歡迎大家前來觀禮,祝願大家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正當楊市長說著這段官話的時候。忽然間街邊的路燈全部都滅了,緊接著街道兩旁的高樓大廈全部都熄滅了燈光。如果此時在高空俯視,能夠看見整個劉灣區的燈光正在一片一片的消失著,直到最後這幾十條街道全部歸於黑暗。楊市長看見忽然停電了,問道旁邊的黃參事:“老黃怎麽回事兒?”

黃參事急忙打出了一個電話。然後將內容轉述給了楊市長:“楊市長,是4號核電站那邊出了問題。”

楊市長大驚失色地說:“什麽,核電站出了問題。”

黃參事立刻拉了他的袖子,指的是下麵站的那麽多的賓客說道:“楊市長你聲音小一點,現在還在排查原因呢,別讓別人聽到,否則會引起騷亂。”

楊市長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說道:“確實,你說的很對,嚴格保密消息的同時趕緊聯係他們搶修啊。”

於是黃參事又開始一個一個的給職能部門打電話。大約一分鍾後,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電話裏說核電機組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隻是電腦的操作係統出現了故障而已,很快就能夠修好。果然這通電話剛剛掛掉,沒過10秒鍾,劉灣的燈光就又開始恢複了起來。漸漸的,星港藝術館和旁邊的漢唐國際酒店也被點亮了。這場小插曲,全程不過一分來鍾的時間,卻把楊四海市長嚇了個半死,雖然底下的賓客們也僅僅隻是以為停了一下電而已,但他們卻不知道背後還發生了核電站這回事。

楊市長拍拍胸脯對黃參事說道:“還好沒什麽大問題,如果核電站真的出了事兒,我那個市長的位置別說保住了,估計我們這在這裏的所有人都要成核輻射之下的冤魂了。”

調整了一下表情,楊市長繼續走回話筒邊,對著底下的賓客說道:“剛才的停電隻是一個小插曲,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請大家跟隨我們的劉館長一起進入星港藝術館的大廳進行參觀,屆時我們將為大家揭曉伊蘭國的國寶。這個是國寶可是第1次在華夏國展出。”

在劉館長和楊市長的帶領下,這幾百號人跟著走進了星港藝術館的大門。紅星安保公司的黃隊長看到大家已經來了,就拿出鑰匙打開了藝術館的大門,將大家引了進去。

這個時候星港藝術館的大廳內是沒有人的。空空****,甚至藝術館的大廳裏連燈光都沒有。

黃隊長按照流程打開了電閘,整個藝術館的穹頂立刻五彩斑斕了起來。用特殊的屏幕布置的穹頂此時放映出來的是星港市劉灣區美麗的夜景。突然,一束燈光照向了大廳中央的那個玻璃展覽箱。劉館長和楊市長親自上前去。握住了紅色帷布的邊緣。一位司儀在旁邊說道:“這個圍布下蓋著的就是依蘭國的珍寶,我們有請星港藝術館的劉館長和楊四海市長一起為大家揭曉。”

幾百名賓客像好奇的鴨子一樣圍觀著,他們在四周探頭探腦地看著這邊的情況。楊市長和劉館長一起輕輕地揭開了紅色帷布。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個巨大的玻璃展覽箱內竟然什麽東西都沒有。原本躺在裏麵的那把金色的權杖竟然消失了。楊市長和劉館長很是尷尬地望著裏麵。楊四海甚至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但是肖江南在旁邊卻很理智地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親眼見過那把權杖。足足有一根大黃瓜那麽長。如果它確實還在的話,不可能憑借肉眼都找不到。

不愧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員,黃隊長立刻跑上前去查看箱子的情況,肖江南緊隨其後。黃隊長指了指,透明的鋼化玻璃箱子的背後,說道:“你們看,這裏有一個圓形的開口,應該是激光切割器切出來的,有一個拳頭那麽大,我估計是阿秀潛入進來偷走了它。”

劉館長在旁邊焦急地說道:“怎麽可能呢,剛才你們不是把所有人都清理了嗎?自從這個權杖進來之後,這個屋子中就沒再有過人了,阿秀是怎麽進來的呢?噢,我明白了,黃隊長鑰匙可是一直在你的手中,一定是你監守自盜。”

黃隊長委屈地說道:“怎麽可能是我監守自盜呢?我自從走出了這間大廳之後,就一直跟你們待在一起啊。”

這時旁邊圍觀的賓客們都已經發現了依蘭國的國寶被偷走的事。頓時,大廳內開始了喧鬧。這些賓客們有的在嘲笑,有的在諷刺,有的在若有所思。楊四海市長感覺被這群人圍在中間,自己就像一個跳梁小醜一般被人指指點點。所謂的政績工程一開幕就成了一個笑話。似乎是為了發泄怒火,他指著肖江蘭說道:“姓肖的,我們花高價請你來查阿秀,你到現在也沒有找出阿秀的一根頭發,還讓他在你眼皮子底下把東西偷走了,你該怎麽交代?還有你們這個紅星安保公司,你們不是全世界最專業的安保公司嗎?看似都是吹出來的吧。”

肖江南黑著臉說道:“東西被人偷走了,但是這個藝術館的大廳其實就是一個密室,我們不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但是我們有理由相信偷竊者現在還在這個大廳裏,因為外圍警戒的星港警察們也沒有發現一個人出入的。所以我請楊市長你先冷靜一下,我們趕緊想辦法把權杖追回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楊四海此時表現得出了一個政客的冷靜。他對劉館長說道:“趕快讓安保人員封閉整個藝術館。”

然後又對黃參事說:“快聯係劉三笑和郝仁,讓他們警察局的人在周圍繼續警戒,沒有我的命令,不能讓一隻蒼蠅飛出星港藝術館,隻要權杖還在這個藝術館內,哪怕是一個人一個人的搜身,我們也要把它找出來。”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誰都明白,一個人一個人的搜身是不可能做到的,因為今天來參加宴會的賓客。至少有五六百人,而且這五六百人都是星港的達官顯貴。他們不一定害怕楊四海的權威。對這些人進行搜身,未免也是一種侮辱,所以楊四海頂多隻是說一說而已。他其實也非常畏懼這些人中的一些實權派人氏。這些人隻需要給他做一做文章,他下一屆的連任一樣搞不成。

很快的,在楊市長的組織之下。星港藝術館的兩個大門又一次被封閉了起來,甚至連星港藝術館方圓500米的位置都被星港警察封鎖了起來。

外圍的人員都還好說,警察可以上去進行盤查,但是館內的這幾百個人。該怎麽從他們身上查出誰是阿秀呢?或許阿秀根本就不藏在這些人之中。

楊市長站在喇叭前試探性地問道:“現在依蘭國的國寶,那把國王的權杖被盜賊給偷走了,但是我們懷疑這個盜賊就在這間大廳內,所以想邀請大家進行一下搜查。”

楊四海的小算盤立刻被人一把打翻,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站了出來,指著楊四海的鼻子罵道:“姓楊的,別以為你當個市長就了不起,下一任你就完蛋了,我是不會讓你搜我老婆和女兒的身,他們清清白白的怎麽能被你們這些人當眾侮辱,你們有搜查令嗎?按照華夏國的法律,必須掌握了線索之後,警察局才能夠開具搜查令,有了搜查令才能夠搜查吧。”卻

確實,楊四海是理虧的一方,他臉黑著說道:“這全憑自願,自願接受搜查的人就配合即將趕來的警察們進行搜查,不願意的話那就請暫時在這裏休息,等我們調查清楚這件事情,會請大家去漢唐國際酒店享用晚宴,屆時再給大家賠禮道歉。”

黃參事在旁邊給肖建南解釋道:“那個站出來的中年男人是楊市長的政敵,他將參選下一屆的市長選舉,沒想到他也來了這個地方,真是掃興啊。”

大約5分鍾後,劉三笑就帶著刑警隊的一杆人馬到達了藝術館的大廳內。他向楊四海市長匯報道:“楊市長,星港警局的郝仁局長在外麵帶領特警隊進行警戒,不會讓一個人走出這棟樓,而我會帶著刑警隊的同事們在館內進行搜查。”

楊四海市長對他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快行動吧,時間不等人,現在已經6:10了,不能拖得太久,否則我怕穩不住這些人。”

肖江南和刑警隊的戰友們立刻行動了起來。

一部分願意接受搜身檢查的賓客被分成了男女兩批,進入不同的房間接受檢查,而另外一部分不願意接受檢查的人則是留在了大廳裏。這群人大概有三十多個人,劉三笑告訴肖江南他們都是星港的達官顯貴,以及家屬。

“我覺得阿秀很可能喬裝打扮了,藏在這些人之中。”劉三笑說道。

“不一定,不如這樣,他們不接受搜身也行,去搬一台安檢門過來檢查下他們身上有沒有大型金屬物體。”肖江南建議道。

“有道理啊。”劉三笑讓陳博和餘成去藝術館倉庫裏搬安檢門了。

劉三笑在大廳裏耐心等待著,很快安檢門就搬拖了過來,楊市長和黃參事好說歹說之下,這些官家的老爺小姐們才同意以這種方式接受一次安檢。

看著這幾十號人一個一個的通過安檢門,肖江南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他知道這一切肯定都是徒勞無用功的。真正的犯罪人怎麽會留下證據在自己身上呢?

果然,結果正如肖江南所預料的一樣,這些人身上也沒有搜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劉三笑急的捶胸頓足,而肖江南卻在不緊不慢的觀察著大廳裏留下的蛛絲馬跡。

他回到了那個展覽箱邊,用手摸了摸那個圓形的開口,切得非常平滑,肯定是手持的切割機切出來的,這台機器也是犯罪人需要藏匿的物品,加上權杖,兩個這麽大的東西會跑去哪裏呢?畢竟這個大廳非常的空曠,沒有任何死角。

劉三笑和警隊的同事們搜遍了整個大廳,依然一無所獲,他灰頭土臉的向楊市長述職道:“楊市長,沒有找到,我想犯罪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這裏,應該也能出去。”

楊四海聽後憤怒的嗬斥道:“無能,你們都是一群無能的家夥,政府養你們有什麽用,幾百號人看不住一個黃瓜大小的東西。”

劉三笑被訓斥地低下了頭。

肖江南繼續研究玻璃展覽箱。他圍著箱子觀察了一圈都沒找到什麽可疑的地方。

這時,忽然一道閃電劃破了星港市的夜空,從穹頂中間的圓形天井上,鑽進一道白色的光芒。緊跟著外麵就下起了大暴雨。雨水順著圓形的天井落到了藝術館的大廳裏。

大廳裏的中央是一個小水池,裏麵有排水係統。遠遠望去,從天井裏傾泄而下的雨水,就像是瀑布一樣。此時,肖江南才明白了藝術館的穹頂這樣設計的真正原理。確實這副景色看起來非常的漂亮。

看著外麵下起了暴雨,賓客們就更加蠢蠢欲動了起來。其中有個胖女人衝著警察喊道:“警察同誌,外麵開始下雨了,你們這搜查還有完沒完了。”

陳博唯唯諾諾地說道:“別……別著急,下雨了酒店裏有共享雨傘。”

共享雨傘?肖江南這時才發覺有幾個人是帶著雨傘來的。其中還有兩個穿著休閑裝、戴著墨鏡的男性各拿了一把大黑傘,這些人可能是因為下午的那邊陣雨,而產生了警惕。

楊四海市長這時急不可耐地跑了過來問道:“肖江南、劉三笑,你們倆還有完沒完?能不能找到?一千多平米地方,你們就找不出一個這麽大的東西?”

楊四海因為跑得太快,把腳下的實木地板踩得咯吱咯吱的直響。肖江南忽然想到了什麽,他連忙退回剛才放置權杖的那個展覽箱的旁邊。趴在地上,用手敲了敲地板。

“砰砰砰”他接連的敲了幾塊木地板,最終,停在了展覽箱後方的一塊地板上。

他喊道:“老劉,快來。”

劉三笑聽到肖江南叫他,馬不停蹄地跑了過去。

“老劉,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塊地板掀開?”

“怎麽掀開?”

“你想想辦法”

劉三笑拿出了警用匕首,沿著木地板的縫隙滑動,最終在一處接縫的位置停了下來。他用力一撬動匕首,地板就被掀開了一個角,肖江南在旁邊用力掰開了這塊地板。

底下的東西讓劉三笑驚呼了起來:“找到了、找到了!”

一群人立刻圍觀了過來。

劉三笑伸手進去掏出了裏麵的一個透明塑料袋,塑料袋裏放著一個金光燦燦的手杖。大概有三十公分長,整個用黃金打造而成。頂部鑲嵌著一枚鴨蛋大小的鑽石。在藝術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劉三笑又伸手進去掏了掏,拿出一個手持切割機。

楊市長大笑道:“原來是虛驚一場啊,找回來就好,找回來就好,大家可以去旁邊的漢唐酒店享用晚宴了。”

正當楊四海開心地想把這件醜死趕快蓋過去的時候,肖江南忽然站出來阻止了大家接下來的行動。

“這裏的人都還不可以離開,我們還沒抓到凶手。”

“別耽誤我們的時間了,唐小姐在那邊等我們很久了,你覺得你是誰,你真的能抓到阿秀嗎?”這時,和楊四海競選的那個中年人又跑出來指指點點了。

肖江南不以為意地望著劉三笑,劉三笑心領神會,說道:“沒有警方的同意,誰都不許走。”

“劉三笑,我可是議員,我有法律賦予的羈押豁免權,你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也能管到我的事?”

劉三笑心一橫,說道:“抱歉,議員先生,你的確有豁免權,但是那這樣強行阻礙警察抓捕犯罪嫌疑人,我們也非常懷疑你和這次的犯罪活動有什麽關聯。”

“你、你、你,放肆。”

這位議員大人被劉三笑的話氣得臉都綠了。楊四海在旁邊看見劉三笑和他起了衝突,心裏暗自竊喜,連忙添油加醋地說道:“劉隊長說的對,犯罪嫌疑人有極大的概率藏在這個大廳內,我們現在離開,就是放縱犯罪,就是政府的瀆職。”

肖江南說:“樣市長說的沒錯,這個藝術館其實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從放置好文物之後,一直到現在,隻有人進入,沒有人出去,因此有很大的可能性那位阿秀就偽裝成了我們之中的某一個人。”

“肖偵探,會是誰呢,你有沒有頭緒?”紅星安保公司的黃隊長站出來問道。他其實心裏是非常著急的,因為雖然東西找回來了,但是根據他們的服務合同,安保公司還是需要承擔一部分違約責任的。

肖江南其實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也很疑惑。犯罪人是怎麽進來的呢?看樣子這裏唯一的入口當時就是穹頂上的天井了,可這個天井到地麵有十多米高,沒人會那麽啥的跳下來吧。

用的升降繩索嗎?

肖江南對劉三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劉三笑帶著陳博、餘成和章絲絲,隨著肖江南一起從藝術館的安全通道上了房頂。

安全通道在房頂有個開口,外麵有一排金屬梯子,是為了發生火災時,讓遊客們逃生用的。這個金屬梯子直接可以通到圓形房頂的頂部。劉三笑吩咐道:“餘成和陳博,你們爬上去看看屋頂上有沒有使用鉤索的痕跡。”

劉三笑看著這兩個不爭氣的男下屬,正想發脾氣,旁邊的章絲絲說:“隊長我來吧。”

劉三笑沒好氣地說:“四個男人站在這,怎麽能偏偏讓一個女人去幹這種危險的事情,你倆不行,我來!”

說完,劉三笑擼起警服的袖子就要去爬梯子了。

肖江南拉住了劉三笑,搶先一步爬上了這個窄小的梯子。

“老劉,我雖然不像你們在警局練過,但是我也是個男人不好,怎麽能眼看著殘疾人上高爬低。”

劉三笑聽到殘疾人三個字還是有些惱怒的,但是他很快就領會了肖江南的善意,也沒有發作,反而在嘴角露出了微笑。

肖江南小心翼翼地爬著藝術館穹頂外的小梯子。這個梯子是金屬材質的,非常的窄,隻能容許一人通過。外麵的這時還下著暴雨,肖江南離開安全通道的那一刻瞬間被淋成了落湯雞。他的眼鏡上全是雨水,有點看不清前麵的情況了。

肖江南停下來摘下了自己眼鏡。

章思思看見肖江南的樣子,心裏很是擔心。要是在晴空萬裏、藍天白雲的時候,爬這個梯子確實不是什麽危險的事情。但是此時正值晚上,而且暴雨瓢潑,肖江南瘦弱的身體這時就像是一片小小樹葉,隨時會被風吹走。

咬緊牙關,肖江南堅持著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他想起了自己當年初任檢察官的時候,經曆的那些困難,從千軍萬馬的高考中脫穎而出,又用了吃奶的力氣考上了研究生,畢業後臥薪嚐膽通過了司法考試,沒日沒夜的看書做題備戰檢察官選拔考試......他這一路走來,經曆了無數次的失敗,兩次高考、兩次研究生考試、五次司法考試,沒有一件事情是輕鬆完成的,他一直在屢屢失敗,直到被潛藏在星港的黑惡勢力打入人生的穀底。但是,肖江南從來沒有認過輸,他天生是個與世無爭的人,但是他不能容許自己做一隻等待命運宰殺的羔羊!

肖江南頂著星港夏季的暴風雨爬到了藝術館的房頂上,他在這個半圓形的穹頂上找到了那個天井。從上麵還能看到裏麵人聲鼎沸,下麵的賓客們還在對這起事件議論紛紛。肖江南拿出攝像機沿著天井的一周進行了拍攝,完成後緩緩沿著原路又爬了回去。

鑽到安全通道裏之後,章思思遞給了肖江南了一條毛巾。肖江南用毛巾擦了擦頭發。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然後急忙把警用攝像機遞給了陳博,陳博和餘成在劉三笑的吩咐下,去用電腦檢查錄像資料了。

技術部門給刑警隊做了專門的人工智能軟件,可以檢測視頻裏的特殊痕跡。

“升降索必須在一個位置固定,而這個圓形穹頂的表麵這麽光滑,看樣子也不太可能固定繩索,這個推測經過這次檢驗基本上是可以排除的。”劉三笑說道。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這個天井密閉的大廳中是唯一的入口,難不成犯罪嫌疑人是背著降落傘跳下去的嗎?”

“跳下去?絲絲你說降落傘。”

“恩,我是警官學院特警專業畢業的,我們上學的時候要練習跳傘,但是這個十幾米高的距離,降落傘是不可能打開的。而且那麽巨大的傘包也沒地方藏。”

肖江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說道:“你們覺得用雨傘可能完成這個降落的動作嗎?”

“雨傘?這不可能的,雨傘的傘骨支撐不了那麽大的力量,除非這把雨傘是特製的。”

“特製的?我知道了,走,我們回去抓凶手。”

肖江南火急火燎地跑回了藝術館的大廳,幾位警察一臉迷惑地跟著他一起跑了回去。

楊四海和黃參事正在大廳裏和大家說著官話。

肖江南快速在人群中尋找著那兩個拿著大黑傘的人。可是找了一圈也不見人影。正當他火急火燎的時候,忽然看見了議員的幕僚中有兩個拿著大黑傘的保鏢,都挺著大肚子站在議員的身後。他走過去非常禮貌地對議員說道:“議員先生,我現在要替劉隊長出去辦個事,想借您保鏢的雨傘一用,不知道可否方便呢?”

議員對肖江南的請求很是奇怪,他早就把肖江南當成楊四海的人了,所以沒想到他會突然跑過來跟自己套近乎。他點了點頭。

肖江南伸手抓住了一位保鏢手上的傘,這個保鏢有些不情願,死死抓住就是不放手。議員看到場麵有些詭異,狠狠地瞪了那個保鏢一眼。“一把傘而已,你怎麽當個寶貝一樣?”

保鏢無奈之下隻能放開了手,但是肖江南還是看到了他臉頰上流淌的汗水。

肖江南趁機一把搶過了傘,轉身跑去遞給了餘成。

他在陳博的耳邊說了一陣悄悄話。餘成立刻拿著傘出去了。

十分鍾後,餘成回來了。這時外麵的暴雨已經停了。

肖江南指著議員的兩個保鏢說道:“麻煩劉隊長控製住這兩個人,我有證據證明是這兩個人潛入藝術館行竊。”

那個議員聽到肖江南竟然讓警察抓捕自己的兩個保鏢,立即火冒三丈。他憤怒地對劉三笑吼道:“你敢動他們一下試試看,他們可是我的人,肖江南,你怎麽還蹬鼻子上臉了?”

楊四海市長聽到這邊的吵鬧聲,走了過來。他問道:“怎麽回事啊,議員的保鏢怎麽成竊賊了?”

“雨傘、他們兩個人的雨傘。”

“雨傘?雨傘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楊四海不解地問道。

肖江南對議員不卑不亢地說:“議員先生,請您回憶一下,這兩位是不是一直都陪同在你身邊?”

議員雖然有些惱火,但是麵對肖江南的提問,他也不得不回答,否則,即使肖江南的判斷失誤,自己也會被懷疑有所包庇。他冷漠地說:“沒有,他們兩個是先來踩點的,最近我的政敵雇用了幾個社會閑散人員整天騷擾我的生活,我讓他兩過來看看議員這邊是否安全。”

議員一便說,還一邊朝楊四海那邊瞄著,仿佛意思是楊思海找了一群人來惡心他。

肖江南繼續問道:“那你們是什麽時候會合的?”

“我是跟大家一起進來的,我進來了之後才找到他們的。”

“那就是說在您進藝術館之前,您都沒看到他倆的蹤跡?”

“的確,但是他們跟了我兩個月了,人品可靠。”

“我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您見到他倆後,他們手上是不是一直各拿著一把大黑傘。”

“是啊,這有什麽問題嗎,今天星港一直在斷斷續續下雨,全城的人都知道把?”

“不,當然有問題,你們兩個不想解釋一下那把傘的問題嗎?”

兩個戴墨鏡的保鏢低著頭一言不發,把肖江南當成了空氣。肖江南有多年的審訊經驗,他知道嫌疑人一言不發的時候,說明他們的內心正在波濤洶湧的思索著。

肖江南說:“你們兩個快認了吧,你倆誰是啊秀?阿秀不都是自己單獨行動嗎,怎麽還帶了個助手。”

其中一個保鏢狡辯道:“你憑什麽說是我倆,在六點之前,這裏可是間密室,我們倆怎麽可能進得來?”

肖江南哈哈一笑,說道:“當然是乘坐降落傘進來的呀。”

楊四海、黃參事,包括議員都一臉疑惑地看著肖江南,仿佛把肖江南當成了白癡。這才十八米的高度,降落傘怎麽可能打得開?

肖江南指了指穹頂上的那個天井。這時,一位身穿防彈衣的特警從天井跳了下來,下麵的人群看見天上跳下來一個人,連忙驚呼了起來。忽然他們看見那個特警手上拿著一把雨傘,這把雨傘是撐開的,而且沒有因為阻力而變形損壞,它支撐著這名特警緩緩地降落在了藝術館的地麵上。落地時,特警雖然有傘,但是衝擊力仍然不小,他做了一個戰術翻滾動作才卸掉了作用在身上的力量。

肖江南走過去扶起了特警,接過他手上的雨傘,給在場的人們展示了起來。

他敲了敲雨傘的傘骨說道:“這把傘是鈦合金骨架的傘,傘骨和傘布也是經過特殊縫合的,18米距離,足以減緩一個人下墜的力道。”

肖江南對著兩名保鏢說道:“你們還不承認嗎,到底你們誰是大盜阿秀?”

之前沒說過話的那名保鏢質問道:“你說我們是拿傘提前跳下來偷東西的,可是我們大家是晚上六點一起從大門走進來的,剛打開門的時候屋裏有人嗎?你們難道把這事都忘了?”

楊四海還記得大門的鑰匙是紅星安保公司的黃隊長在保管,他問道:“黃隊長,你剛進來的時候,這裏麵有人嗎?”

黃隊長搖了搖頭:“當時裏麵是沒有人的,我記得很清楚。”

兩個嫌疑人看到黃隊長主動為他們做不在場證明,心裏暗自竊喜。

“不對,屋裏是有人的,隻是我們沒注意到。”

“什麽,怎麽可能,我當時就走在第一排進來的,這個大廳這麽空曠,有沒有人我怎麽可能沒注意到?還有,你們這裏不是有監控嗎,就不能排個人去看看監控?”議員不高興地問道。

肖江南耐心的解釋道:“因為全市停電,所以藝術館的監控中斷了1分多鍾的時間,而且我們剛進來的時候,當時的大廳沒有打開燈光,裏麵比較昏暗,雖然肉眼眼科看見所有的範圍,但是視線並不好。”

“沒有就是沒有,我還不信那麽大兩個活人,我們幾百號人都看不見。”

“我們幾百號人都看不見是正常的,因為他們使用了東瀛國的忍術。”

“什麽,忍術?那有什麽用。”

肖江南嘿嘿一笑,對劉三笑說:“劉隊長,麻煩你派人上去搜這兩個保鏢的身,他們是和議員待在一起的,剛才就沒有接受搜身檢查。”

劉三笑揮了揮手,陳博、餘成和張思思上去對兩個人展開了搜身。這兩個人非常的不情願地看著議員,可是議員此時也很好奇肖江南說的忍術是什麽東西。

很快的,陳博和餘成從這兩人的西裝內各搜出了一件奇怪的披風。肖江南接過了一件披風,發現這個披風折疊後體積很小,他抖了抖翻了個麵。眾人一陣的驚呼聲傳來。

這件披風竟然和藝術館的木地板是一個顏色的,隻見肖江南把這件披風放在了地麵上,從遠處看起來竟然是嚴絲合縫的。

肖江南躺到地麵上,鑽進了這個披風裏,從近處還能看見是一個地上的大鼓包,可是從遠處看,因為視覺誤差,竟然發覺是和地板一模一樣的。

從兩個嫌疑人身上搜到了確鑿的證據,劉三笑和警員們立刻上去把兩個人保鏢拷了起來。議員站在旁邊也沒有做太多的阻攔。他甚至非常憤怒地對這兩個保鏢說道:“好啊,你們兩個人之前來我這裏謀職,原來就是為了等待今天,你們真不是東西!”

楊四海一臉笑意地望著肖江南說道:“肖偵探,你是怎麽猜到這個伎倆的?”

沒有理事議員的憤怒,肖江南趕緊對兩個嫌疑人詢問道:“你們誰是啊秀,我聽說啊秀擅長易容術,阿秀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喬裝打扮成男人也不會太難吧?”

劉三笑說:“跟他們廢話什麽,上去扯一扯他們的臉不就知道了。”

劉三笑說完就上去開始暴力的撕扯兩人的臉皮和頭發,可是費了半天勁,連頭發都扯下來一大作,也沒發現什麽易容道具。

“警官,我們認真,我們坦白,你別扯我頭發了,我上月剛花大價錢植發了,你這一弄,我頭發又沒了。”一個嫌疑人委屈地說道。

“坦白就快點交代,你們倆怎麽回事,不是阿秀要來偷東西嗎?”劉三笑扯著一個嫌疑人的耳朵說道。

“我坦白我坦白,你快放手把,其實,其實我倆是河州一個盜竊團夥的成員,兩個月前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電話裏是一個女人,她告訴了我們今天會在星港展覽依蘭國的無價之寶,讓我倆按照她的計劃來把這個東西偷走。我倆就聽從了她的安排,拿著她寄過來的降落傘和隱身布混進了議員先生的保鏢隊伍,然後趁著今天她安排好的時間從穹頂跳進來偷權杖,我們按照她的計劃,在停電的時候準時進入藝術館,用切割機切開了展覽箱的鋼化玻璃,把權杖塞進了地板裏,準備等你們都離開了再找一天回來取走權杖,誰知道你們這麽厲害,把那女人安排的計劃都給識破了。”

“她在什麽地方收貨?或者說,她讓你們在事後把權杖拿到什麽地方交給她?”肖江南問道。

“為什麽要給她?她說了這個權杖歸我倆自由銷贓。”

“那錢呢,你們怎麽分錢,總有給她付款的渠道吧?”

“付款也不用,因為她說我倆是新人,想提協我倆一把,所以這次收入全歸我們兩個。”

“什麽!你確定她是這麽說的?”

“沒錯啊。”

肖江南焦急地拍了下手,說道:“糟了糟了,大事不好了。”

劉三笑在一旁問道:“怎麽大事不好,不是東西都找到了,嫌疑人也抓到了嗎?”

“我指的是阿秀,可能隻有這兩個蠢賊才會相信阿秀跟她們提供義務幫助,弄癱瘓一座核電站,阿秀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你們覺得阿秀可能就是為了給這兩個蠢賊獻愛心嗎?”

劉三笑這時仿佛明白了什麽:“你是說,這一切都在阿秀的安排之下?”

這時,楊四海接了個電話,大吼了一聲:“什麽,你給我再說一遍,李將軍的軍刀怎麽了!”

肖江南和劉三笑對視了一眼,連忙跑到了楊四海身邊問道:“楊市長,怎麽回事?”

楊四海鬱悶地說:“星港行政中心大廳裏的那個李將軍雕像你們還記得嗎?”

肖江南點了點頭。

“雕像手上的那把軍刀是真品,但是它被偷了。”

劉三笑焦急地問道:“怎麽可能,市政府那麽高級別的安保措施,什麽時候被偷的?”

“那邊的保安說就是剛才市裏停電的時候,行政中心的辦公樓也停電了,電力恢複後,大家就發現軍刀不見了。而且為了加強藝術館的安保,市政府的安保力量大多數都來了這邊”

肖江南皺著眉頭說:“是阿秀,她用的是一招聲東擊西,真是好生厲害啊,這就是大盜的真實實力嗎。”

“可是,偷這把軍刀有什麽用,阿秀放著國寶權杖不拿,跑去偷軍刀。”黃參事不解地問道。

楊四海苦惱地說:“可能是因為華夏國的寶藏把,雖然那隻是一個傳說,但是誰又能說準阿秀沒有其他的情報呢。”

劉三笑受不了這邊的沮喪氛圍,先行出發去市政府那邊調查情況了。

黃參事問道:“肖偵探,你不如跟我們一起回政府大樓那邊看看吧,說不定能抓住阿秀把軍刀找回了。”

肖江南不置可否地苦笑著。

“算了吧,阿秀已經得手了,我看沒必要再折騰肖偵探了,反正權杖保住了就好,那把軍刀畢竟隻是一把普通文物,我們已經盡力保住了權杖,相信上麵也不會再怪罪我們了。”

肖江南點了點頭。

在此次交手之前,對於阿秀的實力肖江南也隻是道聽途說。經過這次的交鋒,他深刻地感受到了阿秀的厲害之處。仿佛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內一樣。看樣子真正的大盜,是不需要逞拳腳功夫的,攻城之計還是在於攻心。阿秀提前在網上釋放她要偷權杖的煙霧彈,弄得星港政界人心惶惶,其實這一切隻不過是她實行另一個計劃的障眼法,就連自己肖江南也被騙了。如今再趕去市政府,這麽長的時間足夠阿秀逍遙法外了,一切的努力都成立徒勞。

經過了這件事,楊市長和賓客們都沒有繼續在這裏待下去的興致了。他們也匆匆離開了現場。

而漢唐國際酒店那邊提前預定好晚宴和表演,也全部都被臨時取消了。

肖江南在開辦事務所之後接的第一莊生意就以失敗告終,雖然按照合同約定他拿到了全部的錢,也保住了依蘭國王的權杖,但是事實上,他還是被阿秀狠狠戲弄了一把。甚至連阿秀的樣子都沒見過。肖江南很沮喪地站在星港藝術館的大廳裏。他凝視著那副巨幅油畫《龍的傳說》。

在黃隊長的示意下,藝術館的工作人員沒有打擾肖江南,而是悄悄退出了大廳。黃隊長發自心底裏是感激肖江南的,無論阿秀偷走了什麽,隻要星港藝術館的文物不出事,黃隊長和紅星安保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不知不覺間,肖江南已經睡到了早上五點多,這時太陽才剛剛從星港的地平麵上升了起來。一縷陽光透過天井照進了藝術館的大廳,照射在了肖江南的臉上。肖江南揉了揉眼睛,醒了過來。

這時,從肖江南的身前傳來了一陣高跟鞋走路的聲音。白色的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發出“踢踏、踢踏”的好聽韻律。肖江南戴上了扔在一旁的眼鏡,才看清楚來人的樣貌。

她穿著白色的紗裙,裙子剛剛沒過膝蓋,露出了白嫩的小腿,一雙漂亮的小腳丫踩在高跟鞋裏,一步一步地向著肖江南走了過來。

“六月的海岸沒有風,我的眼中藏著淚,你在海的那邊,能否聽到我哼唱的歌謠。六月的夜晚沒有你,我的心裏空****,你在山的那邊,能否看見我苦澀的笑。六月的清晨下了雨,我的身邊沒有你......”

熟悉的清脆音色,熟悉的歌謠,是哪首永遠的你,而唱歌的人又是不是歌裏描述的那位癡情女子?

是唐藝,她也一夜沒睡,精心準備的開幕儀式和晚宴,被盜賊們給攪和了,她的心情無比的沉重。

“我覺得藝術是想通的,無論哪個國家的人,無論貧窮富貴,無論男女老少,在好的作品麵前,他們都會收獲心靈的慰藉。”

“早啊,唐小姐。”肖江南站起身來和唐藝打了招呼。

“我兒時就隨母親學習音樂,每次去福利院表演唱歌彈琴的時候,我都能收獲小朋友們甜美的微笑,那個時候我就許下了一個心願,我要把高雅的藝術奉獻給全世界所有的人民,無論貧窮富貴、男女老少,我希望他們都能在藝術的世界裏獲得慰藉。因此,我籌資興辦了這座公益性的藝術館,並將它捐贈給星港全體市民。”

聽到唐藝的描述,肖江南心中一陣暖意,他感慨道:“唐小姐,你真是一個純粹而又高尚的人,沒想到你這麽年輕就會有這樣的想法。”

唐藝搖了搖頭,說:“我隻不過是因為父親的庇佑,才能夠比同齡的人多了許多資源,其實我很明白,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笨女孩罷了。”

唐藝苦笑道:“你不懂。”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藝術館大廳。肖江南能夠感受到,她心中的那份憂愁,甚至不亞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