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醫院連環殺人事件

新港中心醫院的門診大廳裏。肖江南扶著手臂受傷的劉三笑坐在了板凳上。因為抓捕一夥販毒人員,劉三笑被刀具劃傷了手臂,傷口比較深,需要去醫院包紮。

肖江南微笑著問道:“老劉啊,你腿腳本身就不靈活,還去逞能,你受傷的事兒不告訴一菲嗎?”劉三笑一臉不高興地說:“告訴她幹啥?”

“可是她是你妻子啊,你因公負傷的事兒,我覺得應該告訴她,別到時候人家覺得你不重視她。”

“老肖,你是不知道那個婆娘有多哆嗦,她要是知道我受傷了,一定會嚷嚷著讓滿世界的人全都知道,到時候再帶著七大姑八大姨跑到醫院來看我,我就受這麽點傷,這個臉可丟不起。”

肖江南望著劉三笑手臂上被紗布簡單止血包紮的那條足有十來公分長的傷口,感歎道:“老劉你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林一菲這樣,說明她很在乎你,有一個愛你的人陪著你,就算哪天光榮犧牲了,也算不枉此生了。”

劉三笑剛想嗬斥他烏鴉嘴,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年輕男醫生拿著化驗單走了出來,醫生笑著對劉三笑說道:“劉隊長,那個化驗報告我們已經看了,你問題不大,就是皮肉傷,傷口需要縫上幾針,但是還有點其他的問題,就是你有酒精肝,還挺嚴重的,必須從現在開始戒酒。”劉三笑聽醫生說要戒酒,一臉不高興,就想轉身離開。肖江南連忙拉著劉三笑,說道:“你這胳膊上還在淌血呢,咱們快讓醫生給縫縫針,醫生說的對,你應該戒酒。”

劉三笑黑著臉說:“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整天拉著我喝酒的,你老肖先戒,我就能戒。”肖江南點了點頭,就拽著劉三校進了急診科的診室。很快的縫完了針,劉三笑對那個戴著金邊眼鏡的醫生說道:“謝謝吳醫生,你的技術可真好,這麽幾分鍾就把傷口縫好了,我都沒感覺到疼。”

吳醫生謙虛地說:“不是我的技術有多高明,是您太堅強了,這連麻藥都沒打。哦,對了,剛才化驗單裏麵顯示你有嚴重的酒精肝,我已經幫您聯係了內科那邊的主治醫師,您需要去內科那邊讓醫師給再做幾個化驗,我這邊還有急診病人在等著,可能暫時沒有辦法接待您了。”

於是,綁著紗布,光著膀子的劉三效和肖江南又去了中心醫院樓上的內科診室。做了一些檢查之後,一看時間已經到了半晚,醫院也快下班了。劉三笑就和肖江南一起下了中心醫院大樓,準備去停車場開車先回警局。 可是正當他們準備走出中心醫院大門的時候,卻聽到後麵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緊接著又是一連串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憑借著警察的直覺和反應力,劉三笑連忙轉身向發出聲響的地方跑了過去,他雖然穿戴了義肢,因為身體底子特別好,跑得竟然比肖江南還快。肖江南也緊隨其後向事發地點跑了過去。但是肖江南的身體並沒有劉三笑強壯,他一直追不上又黑又壯的老劉。等肖江南到達現場的時候,發現老劉已經開始疏散人群了,連氣都不喘一下。這時肖江南才注意到原來是急診科出事了,這個診室正是剛才自己和劉三笑來過的。剛才那位姓吳的技術精湛的醫生躺在了血泊中,他渾身顫抖地用手捂著喉嚨,可是鮮血卻像噴泉一樣從他的喉嚨裏瘋狂噴濺著。幾個被嚇懵的醫護人員這時反應過來,連忙跑過來把吳醫生抬進了急診室。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搶救,吳醫生未能幸免於難,他的同事們在悲痛之中宣布了吳醫生的死亡結果。這時刑警隊的人馬也在接到隊長的電話通知後趕來了中心醫院,刑警隊的法醫鑒定小組接管了吳醫生的屍體。

另一邊,劉三笑和肖江南一臉嚴肅的在監控中心查看監控錄像。劉三笑把時間退回案發之時。隻見一個穿著黑色皮衣,戴著黑色漁夫帽的人走進了吳醫生的診室。監控裏無法看清這人的麵貌,因為他不僅戴了帽子,臉上還戴著一次性的口罩用來蒙麵。蒙麵人走進診室後非常幹淨利索的抽出藏好的匕首,一刀劃向了吳醫生的咽喉。吳醫生此時正在查看電腦上的病曆,完全沒有預料到旁邊的這位患者會突然襲擊他,猝不及防之下,吳醫生被匕首擊中。鮮血瞬間噴射了出來,雖然倒地的受害人吳醫生努力地捂著自己的喉嚨。卻依然無法阻止血液的狂湧而出。蒙麵人一擊得手後迅速地收起凶器離開了現場。至於之後走進診室發現吳醫生受害的,則是一名女護士,她是來通知吳醫生今天的手術安排的。發現吳醫生的慘況後,女護士發出了尖叫聲,引來了大家。這時,距離凶手離開現場不過一分鍾。但是很可惜的是,在大家急忙搶救受害者的時候,蒙麵凶手已經堂而皇之地離開了中心醫院。

劉三笑調出停車場的監控,發現這個蒙麵凶手騎了一輛紅色摩托車離開了醫院,摩托車也沒有牌照。他立即吩咐道:“餘成,開始全市排查道路監控,尋找這輛紅色的摩托車!”助理餘成接到命令後,迅速地跑出去執行任務了。

劉三笑和肖江南離開監控室,回到了案發現場。胖胖的刑警陳博和美女警官章絲絲在現場負責搜集物證。陳博因為比較膽小,眯著眼睛不敢去看屍體的慘樣。肖江南發現陳博似乎比之前瘦了一些,肚子都小多了,看來是最近加班加的太凶了。至於章絲絲,還是和原來一樣,外表一副英姿颯爽的模樣,穿著深藍色的警服,很是幹練,她身材很高挑,穿著高跟鞋,比肖江南都高了幾公分。

章絲絲說道:“隊長、肖顧問,我們勘驗完了,死者是一名姓吳的急診科醫生,男性,今年35歲,死因是被銳器劃破了頸部動脈血管,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亡。傷口隻有一處,凶手的動作非常準確,一刀就割破了頸部動脈,不像非專業人員。”

旁邊胖胖的陳博警官補充道:“現場沒有留下任何凶手的隨身物品,由於是公共場合,鞋印和指紋非常多,情況複雜,無法準確捕捉到凶手的信息。”

肖江南戴好橡膠手套,走過去查驗著案發的診室。劉三笑對隊員們說道:“我剛才和肖顧問看了監控,凶手從走進監控視野開始就戴著口罩蒙麵,不僅是目擊者們,連監控也無法捕捉到凶手的真實麵目,但是通過身形我大概能夠判斷他的身高在165至170之間,戴黑色漁夫帽,穿黑色皮衣,駕駛一輛紅色踏板摩托車,暫時不能確定他的性別、年齡、樣貌。”

現場頓時陷入了沉靜之中。一個凶殘的殺手,在星港刑警隊長的眼皮底下殺了個人,又不急不慢地離開了現場,刑警隊忙乎了半天卻連對方是男是女都弄不清。這讓一行人很是尷尬。

忽然,肖江南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快過來看看這個。”劉三笑和陳博、章絲絲聞聲走了過去,看見肖江南正蹲在地上研究地麵上的血跡。肖江南說:“你們看血跡,一個人的形狀,正好是屍體死亡時的位置,右側的這條突出去的條形血跡應該是死者的右臂。我記得我們看見死者的時候,他正用左手捂著喉嚨,那他的右手在做什麽呢,劉隊你還記得嗎?”

劉三笑扶著下巴想了想,說:“餘成……陳博,你去把監控室的錄像拷貝一份,拿來讓我再看看。”劉三笑本來想使喚助理餘成,忽然想到餘成已經被他派出交警隊查摩托車了。

沒過多久,陳博就把案發時的監控拷貝到手機裏拿了過來。通過錄像回放,大家發現當時凶手走後,吳醫生倒在了地上,他用左手捂著自己的喉嚨,右手則是伸出食指指向了一個方向,那個房向正是診室裏的辦公桌。他難道發現了什麽,是想在死前留下些什麽信息嗎?

章絲絲說:“我們去檢查下那個辦公桌和上麵的物品,看看會不會有什麽發現。”

於是勘驗人員又開始對這個平平常常的白色辦公桌開始了檢查。抽屜裏的物品被翻了個遍,甚至連電腦裏的數據也被章絲絲認真查看了一番。

“怎麽樣?絲絲你那邊有什麽發現嗎?”劉隊長問道。

“沒有,桌子上沒什麽特別的發現。抽屜裏也都是尋常的辦公物品。電腦裏我也搜查了,上麵還掛著聊天軟件,在死者被害前,他還和妻子聊天了,但是內容都是生活瑣事,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不可能吧,這不符合常理,一個人死前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不可能沒有意義,我覺得我們回去後還需要再研究下這個線索。”劉三笑不滿意地說道。

刑警隊結束了案發現場的勘察,便準備收隊回警局了。隻是臨走之前,肖江南還在被害人的辦公電腦前搗鼓了好一會兒,最後仍然一無所獲,也就隻能搖搖頭跟著劉三笑他們離開了醫院。

第二天,餘成帶著重要的消息回到了刑警隊。他拿著資料敲開了劉三笑的辦公室,匯報道:“隊長,我們有新發現了,昨天監控裏的那輛紅色踏板摩托車被一個漁民發現了,位置是在漁民自家承保水庫裏,這個水庫在距離案發的中心醫院約十公裏的位置。”

劉三笑接過資料,看了看上麵的圖片,發現正是昨天在監控中看到的蒙麵殺手所騎的那款摩托車。他看完後把資料遞給了旁邊的肖江南。對餘成說:“郝仁局長已經批準了我的申請,從今天開始肖江南被任命為星港警局高級專家顧問,負責協助我們處理重大疑難案件,現在刑警隊這邊辦公室比較緊張,所以你等會兒去後勤處找套辦公桌椅,放到我這個辦公室來,我這裏地方大,以後我就和肖顧問一起在這兒辦公。”

“是。”餘成回答道。

“這個案子有些棘手,摩托車被扔在了水庫裏,我們現在需要確定這輛摩托車的車主是誰,這個你還得去繼續調查一下,讓交警大隊那邊協助你調查下這輛摩托車的登記資料。”

於是,剛回警局不到半小時的餘成又被派出去出差了。不過離開刑警隊前,餘成和後勤處的同事打好了招呼,很快,一套新的辦公桌椅就被送了過來,安裝在了劉三笑的隊長辦公室裏。現在肖江南反而比餘成更像劉三笑的助理了。

“老肖你在想什麽呢,嫌我招待不周?”劉三笑端著茶杯問道。

“沒有,我在想案子。任何一個案件,行為人都會留下紕漏,世上沒有完美犯罪,之所以很多案子難以偵破,是因為我們沒有找到打開謎題的鑰匙。”

“那你覺得這個案子的鑰匙是什麽?”

“暫時沒有思路,但是我們可以猜測,假設吳醫生死前的提示是指向了一個人的名字,比如桌子可以代表姓卓的人、桌上的筆可以代表姓畢的人、計算機可以代表姓計的,這是一個方向,但僅僅隻是可能的猜測,也許調查之後會一無所獲。”肖江南說道。

“秒啊,老肖,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我們就從姓卓的、姓畢的和姓計的人著手來調查。我立刻讓人排查吳醫生身邊有沒有這些姓氏的人。”

肖江南搖搖頭笑道:“如今也隻能這樣死馬當活馬醫,今天咱們先下班吧,天都快黑了,今晚去我那兒喝一杯咋樣?”

“是誰昨天還說要帶頭戒酒的?我可是重度酒精肝病人,你想謀殺刑警嗎?”

“不敢不敢,我請你去喝杯奶茶,又沒說是喝杯酒,我煮的香辣毛豆,去嚐嚐?”

劉三笑兩眼放光地起身就朝停車場走去了。肖江南也跟著上了劉隊長的座駕。

劉三笑和肖江南在小公寓裏吃著香辣毛豆,喝著肖江南的自製奶茶,情景很是怪異。

這是劉三笑第一次來到肖江南在星港的新家。之前肖江南一直和前女友住在一起,他幾年前出了事,兩人分手後就搬了出來,租了一個二十平米大的小公寓。這個地方的房租還有些貴,警局發的工資一半都貼在了房租上。

“老肖,當年那事兒能跟我說說實情嗎?”劉三笑問道。

肖江南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我沒有犯罪,你如果還相信我,就幫我繼續調查那件事,我相信離揭開真相不會太遠了。”

“好吧。我相信你。其實最近唐嘉那邊有了一些動靜,他要在他家的漢唐國際酒店辦一場展覽會,警方可能會介入這件事,說不定我們有機會通過這次展覽會接近目標。”

肖江南放下筷子,沉思了一會兒說:“警方為什麽要介入他的私人活動。”

“這是上麵研究的事情,我這個小小的隊長也隻是負責執行任務的,現在大佬們還在探討,等他們研究出個結果了,我再告訴你具體情況。”

肖江南看著窗外的喧鬧街道,眼裏仿佛失去了焦距。忽然,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麽,站起來說道:“老劉,天色不早了,我要謝客了。”

“怎麽?不歡迎我?”

“不是,我家的大門隨時向你打開,但是你的妻子林一菲還在家等你,你應該回家去陪家人了。”肖江南解釋道。

“好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給了你好處,整天像間諜一樣監視我。我回家就是了。”

“在失去一切之前,人們總是不懂珍惜。”肖江南看著老劉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喝了瓶悶酒,肖江南就進入了夢鄉。而在他睡覺的時候,城市另一邊的中心醫院裏卻鑽進了一道黑影。這個黑影是一個人,他身高不到一米七,穿著黑絲的皮衣、黑色休閑褲,頭上還戴著一頂漁夫帽。一次性口罩遮住了他的麵容。沒錯,他正是殺害了急診科吳醫生的那個蒙麵殺手!

今天蒙麵殺手沒有選擇明目張膽的在白天進入醫院,而是選擇了夜晚。醫院除了急診科外,住院部也是通宵上班的。蒙麵殺手徑直的走進了住院大樓。他在護士台前查看了值班護士的名單,就朝一間病房走去了。他輕輕地推開病房的大門,發現裏麵隻有兩個睡著的患者。於是他便返回了護士台繼續的等候目標的出現。他發現了護士台上的監控器,便踩著凳子把監控器轉向了另一個方向。這時,恰好有鞋子踢踏踢踏的聲音傳了過來,是從樓道衛生間那邊傳來的。蒙麵人急忙蹲在了護士台後麵,等那人走近後,他突然從護士台後麵跑了出來,緊緊地捂住了對方的口鼻,另一個手則是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如果這時監控室的保安沒有偷懶的話,就會在巡邏的時候發現一個全身黑衣的蒙麵殺手正在企圖掐死一名值夜班的女護士。

這個女護士長得很漂亮,白衣白鞋,雙腿穿著肉色絲襪,是個迷人的女孩。但此時她的麵孔卻扭曲了起來。她拚了命的掙紮,不停拍打著凶手的身體,可是她的力量還是太小,這種程度的拍打對凶手構不成什麽威脅。凶手將她按倒在了地上,用雙手使勁掐住她的喉嚨。女護士的雙腳在抽搐之中蹬掉鞋子,黑色長發散亂的鋪在了地上。但是一切的掙紮都是徒勞的,幾分鍾後,女護士不由自主地翻起了白眼,四肢停止了活動,大小便失禁,地上一片汙穢,她的瞳孔慢慢變大,自此,再也沒有了心跳。

凶手試了試受害人的呼吸,發現犯罪目的已經實現,便揚長而去了。這時,護士台的掛鍾顯示時間已經到了晚上2點,深夜的住院部二樓隻有受害人一個護士值班,監控室的保安也不知道去幹什麽了,直到早上五點多的時候,起夜上廁所的患者才發現了死者,並且通知了警察。

第二天,剛走進刑警隊的辦公室,肖江南就感受到了一陣肅殺的氣息撲麵而來。章絲絲和陳博一臉嚴肅地站在劉三笑的辦公桌前,餘成也是埋頭整理著文件。劉三笑則是背對著他們三個人,抬頭凝視著辦公室牆上懸掛的警徽。感覺到肖江南進來了,他便轉過了身。

"老肖,你總算來了,我已經在郝局長麵前立了軍令狀,一個月內破案,否則脫衣服回家去帶孩子。"劉三笑一臉苦笑地說道。

肖江南淡定地回答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天一早新聞就報道了,凶手太凶殘了。"

"凶手不僅凶殘,而且膽子也太大了,連續兩起作案,都是明目張膽地在公眾場合采取暴行。"章絲絲憤憤不平地說道。

"你怎麽能確定中心醫院的兩起案件是一個凶手連續作案?"肖江南問道。

"原因很簡單,第一,監控拍到了凶手進入醫院的過程,凶手的外形,從穿著打扮和身形上來看,急診科吳醫生和住院部劉洋護士極大概率都是被同一個人殺害的。第二點,劉洋護士的屍體和吳醫生一樣,一隻手指向了桌子。"

"桌子?"

"沒錯,這是剛送過來的現場圖片。"

章絲絲遞過來了一疊照片,肖江南知道這是現場的勘驗人員帶回來的。其中有一張是劉洋護士的特寫,她麵目猙獰的呈人字形仰麵躺倒在地上。脖子上有紫黑色的血痕。地上一攤不明的**。

但是這張現場圖片有些很奇怪的地方,就是與她軟趴趴放在身側的左手不同,她的右手指向了護士台的那張桌子。桌子上同樣有一堆東西。

肖江南若有所思地捂著下巴,說道:"的確,所有的跡象都指向了連環殺人,凶手很可能有這些醫護人員有什麽過節。"

劉三笑一臉嚴肅地說:"我宣布,醫院連續殺人案重案組成立!"

"你們都談談自己的看法吧。"刑警隊辦公室裏,劉三笑召開了重案組第一次案件討論會。

陳博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這個案子是凶手有預謀的,具有報複性質的連環謀殺案,因為凶手並非謀財害命,而他的目標又出奇一致的都是中心醫院的醫護人員,與其說是報複醫護人員,不如說是報複中心醫院,因此,我覺得很有可能凶手是某個醫療糾紛的當事人或者當事人親屬。”

“陳博說的有道理。”劉三笑點了點頭“餘成,那個摩托查的有結果了嗎?”

餘成回答道:“沒什麽有價值的線索,那輛摩托是一輛報廢車輛,之前的占有人是一家廢品收購公司,後來這家車在郊外一個廢品處理站被人盜走,從此就沒有了蹤跡,直到吳醫生被害案再次出現在視野中。”

“那麽,車輛這條線索就斷了,確實也在我的預料之中。絲絲有什麽看法?”

“隊長,我覺得這兩個案子中出現的那個共同線索,可以作為我們接下來排查的主要方向。”

“你是說桌子?”陳博問道。

“沒錯,還是死者手指向的那個桌子,問題很大,似乎是在暗示什麽。”

“也對,肖顧問不是之前說過嘛,可能是一個姓卓的人,不如我們就結合醫療糾紛以及桌子這兩條線索,找找中心醫院的醫療糾紛裏有沒有姓卓的當事人。”陳博說道。

“嗯,老肖有沒有補充的地方?”劉三笑想征詢一下肖江南的意見。

“暫時沒有了,雖然這個案子中有些地方讓我覺得很蹊蹺,但是現在我們沒有更多的線索了,就先按照這個思路排查下吧。”肖江南道。

劉三笑站起身一拍桌子,說:“行,就這麽安排,絲絲和陳博,去醫院調查最近有沒有什麽醫療事故,餘成去查查姓卓的相關人員。”

“是”眾人領命去執行任務了,辦公室裏隻剩下了肖江南和劉三笑。

肖江南對劉三笑說:“我們兩個現在也不能閑著,我建議咱們帶些人手去醫院守一下,我預感凶手還可能作案。”

劉三笑聽了肖江南的話後臉上竟然冒起了冷汗,他連忙出去喊了兩個警員,帶上配槍就奔向了中心醫院。

事實證明,隻是虛驚一場,醫院裏的秩序井井有條。而且劉三笑光顧著著急了,都忘了陳博和章絲絲已經被他派去了中心醫院,加上劉三笑一行四個人,這個地方現在人手足夠控製前後兩個入口了。一旦凶手出現,恐怕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劉三笑這次親自坐鎮醫院後門,客串了門衛的工作,雖然他長得高高大大,但是臉上那幾道傷痕著實非常嚇人,再加之他一身便衣,旁邊的群眾們都繞著他走,還以為是哪個黑社會老大過來體檢。

“隊長,陳博守在前門,我過來給你匯報調查的結果,還有餘成的調查結果我也一並向你匯報一下。”

“行,絲絲你快說吧,我這兩天著急的都快上火了。”

“您喝口水,別著急,聽我慢慢說,這個事情有些複雜。兩個月前中心醫院發生了一場醫療事故,一個老人做心髒病搭橋手術的時候因為術後感染過世了,後來相關部門做了鑒定,認為醫院操作是規範的。不屬於醫療事故,醫院不用承擔責任。”

“這事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肖江南在旁邊插嘴問道。

“特殊的不是醫療事故,而是那個死在醫院的老人,她是一個殺人犯的母親。”

“什麽!她孩子是誰?”劉三笑問。

“這還是餘成調查到的,這個老人的兒子叫卓魏,15年前因為故意殺人被判了刑,更巧合的是,這個卓魏上個月減刑出獄了!也就是說在他母親死後僅僅過了一個月他就出獄了。”

“姓卓,又是醫療事故死者的家屬,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我們現在就回去發通緝令逮捕他,讓其他人繼續守在這兒,老肖和絲絲跟我回去。”劉三笑高興地說道,仿佛罪犯已經被他繩之以法了一般。

可是在劉三笑正沉浸在即將破案的喜悅中時。星港醫科大學的實驗室外卻來了一個奇怪的人。這人黑衣黑帽,身材瘦小得很。戴著一個一次性口罩,顯得非常的另類。

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一間醫學解剖教室,腳步不緊不慢,卻又無聲無息。仔細一看會發現他的手上提著一個滅火器,他要滅火嗎?答案肯定不是,因為實驗室並沒有發生火災。這人拎著滅火器走到了一個正在做解剖實驗的學生身後,用力揮舞滅火器砸向了這個學生。隨著一聲清脆的敲擊聲,醫學生的後腦被砸的開了花,裏麵的紅白之物流了一地。被襲擊的學生並沒有立即死去,他趴在地上抽搐著,發出呻吟。凶手眼角泛出笑容,拿著滅火器離開了實驗室。沒過多久,地上這位可憐的受害人,就失去了生機。

劉三笑隊長剛回警局就接到了醫學院的報警消息,他憤怒地拍著桌子吼道:“立刻發布通緝令,通緝卓魏,一定不能讓這個惡棍逍遙法外!”

章絲絲站在旁邊緊張地說:“隊長別生氣,這個卓魏是本地人士,不會跑掉的。”

“絲絲,這個剛才被害的人也是那起醫療事故的參與者麽?”肖江南問道。

“調查顯示確實是的,他可能是連環殺人案最後一個目標,因為致使卓魏的母親死去的那場醫療事故中,手術正是由吳醫生、女護士劉洋以及這名醫學院博士生共同負責的,他們都成為了卓魏的目標。”

“可是我總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你們難道不覺得嗎,前兩起案件中,受害人死亡前都把手指向了桌子,仿佛是排演過的一樣,試問一個殺手會這麽愚蠢的兩次無視這種情形?我覺得不正常。”

“肖顧問,你不要亂猜測了,我們把姓卓那個犯罪嫌疑人抓回來審問下不就知道了!”

肖江南不再言語,而是看向了劉三笑。

劉三笑說:“老肖,我想你的判斷,但是這個案子裏卓魏的嫌疑是洗不清的,這是一個典型的仇殺案,我們必須去抓他回來接受法律的製裁!”

“那就聽從隊長的命令了,不過我希望參與審訊,我們絕對不可以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肖江南無奈地說道。

抓捕嫌疑人卓魏的命令發布了下去,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開展著,然而令專案組不能預料的是,卓魏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在了星港的夏日。

星港的六月已經進入了炎熱的夏季,本身這座城市就地處華夏過南方炎熱的邊境地帶,如今到了這個季節更加熱的令人難受。劉三笑隊長剛剛帶人去了卓魏的母親家中搜索,一無所獲,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找到。章絲絲與陳博還調查了卓魏的通訊記錄,顯示他已經十餘年沒有通訊過了。其實這些情況也能讓人,理解,因為一個服刑過十餘年的罪犯,確實不需要什麽通訊設備。這樣就導致了一個難題,警方完全不能掌握卓魏的行蹤,隻期望餘成那邊可以從銀行找到些卓魏消費的記錄,從這些蛛絲馬跡中搜索對方蹤跡。

人民廣場的炸雞店裏,淩霜正在啃著一隻大雞腿,滿嘴都是油漬。肖江南實在看不下去了,遞過去了一張紙巾。

“美女要注意點形象,你可是律師,注意不要把油滴在西裝上了,否則等會開庭的時候多丟人。”

“怕啥,我這身黑色西裝,粘上油也看不出來。”

“你行了吧,美女要矜持,認識你快十年了吧,一點都沒長大呢。還有,你最近生意咋樣,有沒有客戶送上門?”

“你別說,這些天還真有,告訴你我接了個大生意,唐藝你認識嗎?就是那個演藝圈的大明星。唱歌超好聽的那位美女。通過小姐妹找到我,讓我做她的法律顧問呢,你說算不算大生意?”

“唐藝,是首富唐嘉的女兒?”肖江南皺著眉頭問道。

“是啊,就是她呢,現在紅遍了全國了,之前演的那個電視劇,簡直是直男殺手,我要是像她一樣年輕、漂亮還有個有錢爸爸,那該有多幸福。”

“你也很漂亮很有才華呀,不要妄自菲薄,每個人有自己的歸宿,你的‘歸宿就是做一個鑽研法律知識的手藝人,她的歸宿是繼承家業或者當明星,道路不同方向不同,沒有比較價值。”

“唉,江南,我覺得你越來越會說話了呢。”

“我情商超低的,不過智商還湊合,隻說實話。”

“真會說話,還不承認。”

兩人正聊得開心,卻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肖江南打開手機後聽到了裏麵傳出的聲音,那是憨厚的警員陳博的聲音:“肖顧問,出事了,我們發現卓魏了,可是……我們發現的是屍體。”

“淩霜,你慢慢啃,我去躺案發現場,改天再請你吃別的好吃的。”肖江南端著可樂就跑出了炸雞店,上了一輛停在門口的計程車。

“喂,你結賬了再走啊,你請客還等我結賬!”淩霜憤怒的撅了噘嘴,發誓再也不理這個吃霸王餐的同學了。

星港市有十個行政區,市中心有五個區,包括商業繁榮的華蘭區,市政府等行政機關的駐地星城區,擁有美麗海灣夜景的劉灣區,老舊的團結區,海岸邊的濱海區。另外還有五個郊區。卓魏的屍體被發現在城郊青山區的廢品處理廠。青山區地處星港市的西南角,因轄區內的青山而得名。青山以西,就是鄰國衣蘭的國境了。令肖江南最擔心的問題,就是屍體是被發現在青山區的國境邊緣地帶,如果嫌疑人卓魏是被人謀殺的,這個凶手隻需要潛入大青山裏,從山穀步行進入衣蘭國,那麽案件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等肖江南到達廢品處理廠的時候,發現醫院連環凶殺案專案組的全體成員都已經到了。陳博帶著他去了一輛報廢車輛的旁邊。陳博打開車後備箱,示意肖江南看看裏麵的情況。肖江南走過去看見了恐怖的一幕。一個男人側臥在後備箱裏,臉色慘白,軀體僵硬無比。他的旁邊還放著一個煤氣罐,刺鼻的有毒氣體的味道依然還存在。

肖江南戴上手套扒開了死者的衣服,看見了鮮紅色的屍斑。說道:“死者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你們和對他的身份了嗎?”

“核對了,是剛出獄的那個人,叫卓魏。”餘成說道:“但是他應該是畏罪自殺的,因為我們在他的衣服口袋了發現一份遺書,上麵交代了他實施連環殺人案的罪行,並且表達了自己的憤恨以及對母親的愧疚。可以看得出來他還是個孝子,可惜他蹲監獄的十幾年正是他的母親最需要他的時候。”

章絲絲補充說道:“他自殺的方式是躺在密閉的報廢汽車後備箱裏,打開了煤氣罐的閥門,最終因一氧化碳吸入過量死亡。這是基本案情。”

肖江南要來了那份遺書,詳細的打量了起來。這份遺書是用打印紙打印的,版式工整。他看過後就交還了遺書給勘驗人員。

“老肖,你覺得有什麽問題嗎,沒問題我們就結案吧,畢竟真凶已經畏罪自殺了,我們的嫌疑人已經沒了。”

肖江南摸了摸下巴,嚴肅地說:“劉隊,再查查,我覺得有問題,在沒有看見這份遺囑的時候我隻是持懷疑態度,現在我非常肯定這個案子的凶手不是這個自殺的卓魏,不準確來說卓魏也不是自殺的,他隻是連環殺人案中的第四個被害人。”

“什麽,怎麽可能呢,肖顧問,他是煤氣中毒死亡的,您剛才不也這麽說的嗎?”章絲絲疑惑地問。

“他是煤氣中毒不假,但是他不是自願躺在汽車後備箱裏的,他是被人關進去的,原因就是在這款汽車的後備箱蓋子上。”肖江南一邊解釋,一邊打開了汽車的後備箱蓋,他指著蓋子的內側說道:“你們可以試試看,這個蓋子隻有從外麵用力扣住才能關上,內部非常光滑,沒有抓手,從內部是關不上的,其實很多汽車後備箱都是這麽設計的。”

章絲絲聽後竟然脫掉黑色高跟鞋躺進了後備箱裏,這個勇敢的小女警似乎對旁邊躺著的死者沒什麽畏懼感,她個子比較高,整理了一下製度裙擺,屈腿躺好,然後用手試著拉後備箱蓋,發現確實沒有發力點,很難從內部合上。她帶著欽佩的眼神望向了肖江南,起身準備從後備箱裏爬出來,當她準備爬出來的時候,腿上穿的肉色絲襪卻不小心掛在了後備箱邊緣的螺絲上,扯出了一個大洞,踉踉蹌蹌之下差點撲倒在地上,還好身旁的肖江南及時扶住了她。平時英姿勃發的女警察竟然因此臉紅了起來。

肖江南似乎沒有注意到章絲絲的神態,把她扶好後繼續分析起了案情:“還有最最可疑的是這份遺書,這個遺書是打印的,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按照我國法律,自書遺囑是應當手寫的,民間習慣也是這樣的,我相信很少有人會打印遺囑吧?即使不會寫字的老人們托人打印遺囑,簽名處也會是親筆簽名,這個卓魏留下的遺囑連簽名都是打印的,非常不符合常理。我覺得很可能是凶手欲蓋彌彰。”

劉三笑驚訝地問道:“難道說是有個凶手製造了醫院連環殺人案後,把罪行全部嫁禍給了卓魏,最終再殺死卓魏滅口?”

“沒錯,我推斷非常有可能是這樣的。”

劉三笑說:“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不是卓魏的話,線索不就全部斷掉了嗎?”

肖江南仰望著天空說道:“我們應該回到起點,重新開始排查嫌疑人,往往真相就藏在我們身邊。”

“真相就藏在我們身邊?”

“沒錯,大家回想一下之前破的那兩個案件,真凶不都是在被害人身邊的人嗎?即使關係上不夠親近,至少凶手與被害人是有關聯的,關聯也可能是直接的,也可能是通過第三人間接建立的。我們之所以找錯了目標,是因為我們把一切希望都傾注在了卓魏母親的醫療事故糾紛中,拋開這個事故不看,也許一切就都能明了。”

“和事故無關,那凶手的動機是什麽?”劉三笑問道。

“不圖財是肯定的,那就隻有仇殺、情殺、報複社會這三種情況了,當然也可能是誤殺,也可能是以虛假事實掩蓋真相。我從遺書的這個伎倆中能夠看出,凶手是一個高智商的人,他的手段非常隱蔽,非常精巧,我們想找到他,僅僅從四個被害人的關係網中可能還不足以鎖定目標,那樣就像是大海撈針一樣難以行動,我們必須從這一係列高明的作案手段中尋找到漏洞,萬事萬物皆有漏洞,我建議一切從吳醫生手指的桌子重新開始調查。”

在場的劉三笑、餘成、章絲絲,包括正在整理證物的陳博,都用堅定的眼神望著肖江南,用無聲的言語回應了肖江南。

肖江南心中也何嚐不堅定,四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被凶殘剝奪了,這位冷血的惡魔還在星港的夜幕中逍遙,他冷酷、殘忍、機警而又心思縝密,如果不能把他繩之以法,星港的天空恐怕就再也難以重現光明。

時間很快就到了六月末,再過2個月就是肖江南的32周歲生日了。這位丟失公職的前任檢察官,就像這座城市的守護者一樣堅定活著,有很多無形的力量想要碾碎渺小的他,但是他從來沒有屈服過、妥協過,就像是政法大學的校訓所說的一樣,他必須排除萬難,守衛自己的信念。

吳醫生的診室內,肖江南第三遍檢查受害人的物品。打開電腦後,他並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陳博今天約到了吳醫生的妻子,他們將在醫院附近一家咖啡店碰麵。

吳醫生的妻子是一位年輕的家庭主婦。丈夫的死亡令她倍感痛心。肖江南和陳博在咖啡店內看到了這位等候他們的被害人家屬。

“吳太太好,我是星港警局刑偵大隊的警員陳博,這位是警局的刑偵專家肖顧問。我們今天想要跟你了解下案發那段時間的情況。”

陳博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肖江南問道:“首先,請問下吳醫生平日裏有沒有什麽仇人,有沒有什麽人跟他有過節的?”

吳太太想了下說:“沒有,我丈夫是一名敬職敬業的醫生,一生的手術沒有出過問題,除了一位老婦人的心髒搭橋手術,病人因為術後感染死亡了,他做過的治療都是非常成功的,病人都很感激他。”

“非常遺憾,吳醫生這麽好的人慘遭了厄運,是我們星港刑警沒有維護好治好。”陳博安慰道。

聽了陳博的話,吳太太竟然哭了起來,肖江南連忙遞過去了紙巾,等到吳太太緩過神來,他繼續問起了問題:“可能您不太清楚,這個老婦人唯一的親人也被殺害了。”

“什麽,太可怕了……”

“那就是說,除了這個老婦人之外,你的丈夫並沒有和誰結仇,是這樣嗎?”

“對的,他是本本分分的好人。”

“好,我還有個問題,吳醫生被害那天,你和孩子在做什麽呢?”

“早上我們送孩子去上學,我就回家去做家務了,下午又把他接了回來,那天是孩子的生日,他爸爸本來發消息說會陪他一起過生日的,結果沒想到……”

“吳醫生和您約定了回來給孩子過生日,您能給我看下你們的聊天記錄嗎?”

吳太太找出來了手機上的聊天記錄,遞給了肖江南,裏麵是一段語音消息,大致是吳醫生說自己會回家陪孩子過生日,今天一定不加班。而時間恰好是吳醫生被害的那天,應該是吳醫生被害前剛發出去的。

肖江南和陳博送走了吳太太,就回了警局。在警車上,肖江南問道:“陳博,你還記不記得吳醫生死後,我們勘驗現場時吳醫生的桌子上放著電腦。”

“我記得,現在這個電腦還在那裏啊。”

“問題不是這個電腦,電腦裏是不是有聊天軟件沒有關掉?”

“是,我親自查看了那個電腦,裏麵有個聊天軟件,是吳醫生的賬號,但是聊天內容好像都跟案件無關。”

“不,有關。吳醫生的屍體,手是指向桌子的,桌子上放著電腦。起初我們都覺得是因為暗示殺害他的人姓卓,但其實不是的,吳醫生在生命最後所做的動作不是在告訴我們凶手是誰,而是他在表達對家人的掛念。”

“你是說,他指的其實是電腦上的聊天軟件嗎?”

“嗯,他答應了兒子要回去陪他過生日,他知道自己要死了,辜負了兒子的期盼,所以在死前非常的不甘心,他用手指向了聊天軟件,一定是他還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僅此而已,之前是我們想得太多了。”

“原來是這樣,那第二個案子,劉洋護士為什麽也指著桌子呢?”

回到警局後,陳博就去找劉洋護士的家屬了解情況了,肖江南去跟劉三笑匯報了今天的新發現。

快下班的時候,陳博回來了,他說道:“劉洋的親朋好友我問過了,沒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她也不認識姓卓的人。”

肖江南摸了摸下巴,說:“能不能再擴大下調查範圍,找她的同事鄰居都去了解下,我們一定要弄明白她為什麽在死前把手指向桌子。”

“好。我這就去調查。”陳博馬不停蹄地離開了警局。

晚上七點,星港燈火輝煌,街頭上人潮湧動,而中心醫院家屬院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原因其實還是因為最近的那起連環殺人事件。因為卓魏的死導致警方失去了目標,整個社會的輿論都陷入了一種怪異的氛圍,整起事件從一起仇殺案,突然變成了無動機的殺人事件,人們甚至一度在懷疑凶手其實是一個報複社會的殺人狂魔。如今,中心醫院人人自危,大家都擔心自己成為這個殺人魔報複社會的犧牲品,所以天一黑,這些醫護人員就都躲回了家中,甚至有幾個膽小的人還給院長建議把中心醫院停業整頓一段時間,但是這個建議對於一家公立機構來說顯然是不太現實的。

陳博敲開了一扇大門,裏麵站著的是一位50歲左右的婦女。陳博問道:“您好,請問您是中心醫院急診科的護士長嗎?我是星港警局的刑警,麻煩您配合回答幾個問題。”

女人詫異了一下,答道:“我是護士長,警官進來說吧。”

陳博落座在了護士長家的客廳裏,他開門見山地問道:“護士長,我們調查得知您和劉洋是師徒關係,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找你打聽下劉洋的情況。您對劉洋有什麽了解嗎?”

護士長和陳博和自己倒好了茶水,就簡單介紹了一下護士長劉洋的情況。陳博發現和自己之前從劉洋父母那兒了解到的沒什麽區別,他繼續問道:“您還知道一些關於她的其他情況嗎?她有沒有得罪誰?”

“得罪……她應該沒什麽仇人。”

“之前劉洋的父母告訴我們劉洋還沒有談過戀愛,我查了下她的年紀,29歲了,這個年紀沒談過戀愛是不是有些奇怪?”

“戀愛嗎,其實據我所知她是談過的,她曾經告訴過我,她在大學的時候談過一個男朋友,那個男生對她很好,但是她的父母嫌貧愛富,迫使她和那個男生分手了,後來那個男生一氣之下就退學去了南方打工,然後就再也沒有過交集了。”

“這樣啊,那您知道劉洋是哪所大學畢業的嗎?”

護士長告訴了陳博劉洋的畢業院校陳博就告辭去繼續調查了。

劉三笑聽後說道:“不就是個前男友嗎,我覺得和本案關係不大,不需要特別的留意。”

肖江南說:“這樣,咱們調查下這個鄒奇,不需要太詳盡,看看他最近在星港做什麽,和劉洋還有沒有關聯就行。”

陳博領命後繼續去調查鄒奇的行蹤了,很快就從人社部門的社會保險管理辦公室查詢到了鄒奇現在的工作單位,令人驚訝的是,鄒奇竟然在半個月前應聘上了中心醫院的保安崗位。也就是說,他現在是中心醫院的保安。

陳博匯報了這個情況。劉三笑帶著專案組再次趕赴了中心醫院。在醫院人事科主任的陪同之下,他們找到了這個叫鄒奇的人,他的工作部門是醫院監控室。這個長相普通的男人,在不知不覺中潛伏於前女友身邊半年之久,此時此刻,所有的人都覺得這個鄒奇的嫌疑無比重大,但是大家能夠得到的僅僅是一個懷疑,卻沒有充足的證據。

警局審訊室裏,陳博采集了鄒奇的個人體貌訊息,發現他的身材神態和監控裏的蒙麵男子十足的相似,但是這些畢竟隻是間接證據,沒有辦法直接證明他就是殺人凶手。

劉三笑惡狠狠地說道:“你快招了吧,我們已經發現了,四個死者都是你殺害的!”

鄒奇聳聳肩答道:“你們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是我殺的人?”

“你從南方打工回來後就去找了劉洋,但是她拒絕了你,所以你懷恨在心殺死了她。”

鄒奇聽了劉三笑的分析,大笑起來,說道:“這就是人民警察的辦案能力嗎?你所說無非都是你自己的猜測罷了,你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你說的話,還有,就算我和劉洋有仇,為什麽我要殺死吳醫生和醫學院的實習生,我和他們素昧平生啊,抱歉你的看法我不能讚同。”

劉三笑氣的拍了一下桌子。

肖江南拍了拍劉三笑的肩膀,微笑著說道:“劉局長心地善良,希望你能夠自首,這樣可以從輕發落,如果你拒不認罪,我們一樣能夠證明你的罪責,那時就都晚了。”

鄒奇輕蔑的咧著嘴說:“得了吧,你們有什麽證據,不就是想屈打成招,算了吧你們,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會認罪的。哦對了,我知道你,原來電視上播出過你的事跡,你不就是那個強奸犯檢察官嗎。”

肖江南搖了搖頭,道:“既然如此,那你可以聽聽我的分析,我們不會刑訊逼供,因為我們一定能夠讓你接受法律的公正裁判。我們之所以現在才找到你是因為你非常狡猾的用虛假的動機掩蓋了真正的動機。”

“啪啪啪”坐在審訊室裏的鄒奇鼓起掌:“你的推理很精彩,可是問題就是,你沒有證據啊,你說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你編的故事呢?”

肖江南再次搖了搖頭,歎息道:“你這又是何必呢?為了殺死一個人,而多殺害了三個不相幹的無辜者。我之所以確定你是凶手,就是因為我們掌握了關鍵書證:醫院監控室的值班表。”

鄒奇有些疑惑地看著肖江南。聽他繼續說道:“吳醫生被你割喉以後沒有立即死亡,他是一兩分鍾後才徹底死亡的,你當時割斷他的動脈後就離開了現場,吳醫生倒地後才用手指向了診室的桌子。第二起案件中,劉洋也用手指向了桌子。吳醫生指向桌子,因為桌子上麵的電腦裏有他發給家人的承諾,那是他未完的遺憾,而劉洋護士為什麽把手指向桌子呢?是因為她死後手被你擺成了那種形狀。你想利用吳醫生的動作順水推舟,結合劉洋所指向的桌子把警察的懷疑目標引到你早就計劃好的卓魏的身上,可是你千算萬算卻遺漏了一點,吳醫生死後我們就立刻調走了當天的監控錄像,星港市除了我們警方,誰還能看到案發時中心醫院的監控錄像呢?不就是你們監控室的那個陪著警察一起截取錄像的保安嗎,否則凶手又怎麽會知道吳醫生死時手是指向電腦桌的呢?對了,值班表顯示那人就是你吧。”

鄒奇本來神采飛揚的麵容變得有些尷尬,他本想再狡辯一下,說是巧合,卻聽到肖江南繼續說道:

“劉洋被活活掐死的那晚正好也是你值班,當時我們的警員調查時你說自己去了廁所,但是事實卻是你去殺人了,殺人後你就離開醫院去處理身上的著裝了,所以你一晚上都沒發現有人被害,否則我想如果換成其他保安值班,在監控裏看到有人倒在地上一定會報警吧。”

肖江南繼續說:“我們去走訪過劉洋的家人,她的父母非常的傷心,她們對於當年阻止劉洋和你在一起的事非常的愧疚,愧疚於沒有讓劉洋在離開人世前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我們在劉洋的臥室裏看到了很多你的照片,是她小心翼翼保存下來的”

鄒齊問道:“那她為什麽要再一次地拒絕我?”

“原因是因為她自己已經罹患了乳腺癌,你不相信我們可以給你找到她的病例,而且你還有件事情恐怕不知道,你當時回到星港很久都沒找到合適的工作,來醫院應聘保安的時候醫院是不願意接收你這個高中學曆的求職者的,是劉洋偶然間從人事科看到了你的求職申請,然後托父母的關係才幫你獲得了這份待遇遠高於其他單位的保安工作。”

鄒齊聽了肖江南的話,雙手掩麵哭泣了起來,這個成年人此時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般淚如雨下,他哀嚎著:“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肖江南心想,這世間的人如果都知道為什麽,也就不至於如此渾渾噩噩地過著一生了。

第二天,電視新聞上播出了一則消息:震驚全國的醫院連環殺人案,這天終於告破了!鄒琦是在看到了劉洋的病例後主動的認了罪,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經過。為前女友流下的那些眼淚證明了這個冷血的殺人惡魔,在最後的關頭,終於找回了自己的一絲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