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距今已有十數年
“誒呦，頭好痛啊，這酒勁可真大。”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讓鄭邵元的求饒聲戛然而止。
但很快。
“嘔……”
許安掀開秦慕蓋在他身上的衣袍，自唯一還算幹淨的角落中爬起身子，捂著口鼻嘔吐起來。
許久之後。
許安才勉強適應了，這濃鬱的血腥味與妖氣，拖著虛弱乏力的身體走向秦慕。
“秦兄，這是怎麽回事？”
秦慕穿上衣袍，說道：“如你所見，昨晚你在這客棧裏見到的所有人，都是披著人皮的黃鼠狼妖。”
“妖！”許安驚叫道，“那昨夜的酒？”
“酒裏被下了封靈散，能夠快速使人昏迷，並且封住丹田與經脈中的靈氣。不過，藥效可以維持的時間並不長，你應該過一會就能恢複了。”
許安的麵色微滯，很快便歉意地說道：“那昨夜秦兄不是在仗勢欺人？
而是早已看出了端倪。但我卻打亂了秦兄的計劃，害得秦兄獨戰這麽多隻黃鼠狼妖。”
“無妨，鎮殺這些小妖，對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嘶啊……”
穿衣的動作牽扯到了臂膀上的傷口，秦慕吃痛地喊出了聲來，而右臂上的衣袍，也被滲出的鮮血迅速染紅。
“秦兄你受傷了？妖族造成的傷可不容馬虎，很有可能有毒。”
說著，許安就焦急地扯開秦慕的衣服，秦慕一時使不上力，隻好任由許安施為了。
果然。
在簡單包紮的紗布下，血淋淋的傷口已經化膿，散發出一股臭味，汙黑的血液從紗布下滲出。
許安的眉頭緊緊蹙起，說道：“這些黃鼠狼妖明明隻有煆血境，哪來這麽強的毒性？”
同時也在為秦慕進一步地處理傷口，洗淨汙血，敷上治療外傷的傷藥。
“這毒性很麻煩，秦兄咱們得盡早回鎮妖司了，否則不知道會落下怎樣的病根。”
“那也得等到，這銅山縣城裏的事徹底解決了才行。”
秦慕重新穿好衣袍，再次看向鄭邵元，問道：“先說說最近的失蹤案吧，你有沒有查出什麽線索？”
鄭邵元依舊跪在秦慕的身前，聽到秦慕的問話，支支吾吾地沒有說話。
秦慕眼睛微眯，怒問道：“你這縣令，膽子不小啊？不會連鎮妖司下傳來的命令，都當作耳旁風吧？”
“下官不敢。”鄭邵元連忙低伏下身子，渾身的衣衫都被汗水給浸透了。
猶豫不決地解釋道：“因為銅山縣城這十數年來，每隔上幾日就有百姓失蹤，而且大多過了幾天，最多十幾天，就會重新回到縣城。
所以下官認為這次的失蹤案跟以前一樣，不用擔心，這才沒有調查。”
秦慕追問道：“十數年來都有人失蹤？但隔上幾日就會回來？我猜回來的不會是披著人皮的妖吧？”
“不可能！”鄭邵元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
說道：“城外銅山中滿是礦洞，又被黃沙給掩蓋住，有百姓失足落下，過上數日才自行脫困。
這是下官早就調查出來的結果，不可能有錯。”
秦慕忍著怒火問道：“礦洞之下你去過嗎？說不定那礦洞中就是妖族的巢穴！你哪來的自信？”
“這……”
鄭邵元癱坐在地上，無力辯駁，那可是他唯一親自調查出的真相啊，也因此被百姓們大為誇讚，難道這些都是假的嗎？
“這十數年來到底有幾人失蹤過？現在好好配合還能贖點罪，你也不想被株連九族吧。”
鄭邵元死寂的眼神動了動，顫抖的嗓音說道：“沒算過，但按照頻率，可能已經有數百人了吧。”
聽到鄭邵元的回答，一直在冷靜分析的許安，也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一腳狠狠地踹在鄭邵元的肥胖身子上，將他踹倒在血汙中，甚至恨不得直接殺了他。
數百人啊！
若是每一次失蹤的百姓，都被妖族剝下了人皮，借此混進了銅山縣城。
那這座縣城現在到底算是人族的，還算是妖族的？
而昨夜在這客棧中，想要謀害他們的數十隻黃鼠狼妖，恐怕也隻是冰山一角而已。
勉強忍住怒火的秦慕，理智地問道：“你作為縣令，這十數年來失蹤過的人總可以查到吧？”
鄭邵元自血汙中爬起身子，連忙點了點頭，說道：“縣衙裏有卷宗可以查到。”
“趕緊去查，就你一個人查。不要打草驚蛇，就算是數百隻小妖，若是全都被驚動了，我們也招架不住。”
“是。”
鄭邵元脫下滿是血汙的外袍，擦了擦臉上如流水般淌下的汗水，跑出了客棧。
而待到鄭邵元走遠後，秦慕忽然身子一軟，若不是許安及時扶住，恐怕就得癱倒在血汙中了。
許安說道：“秦兄，要不先休息休息吧。”
秦慕用力晃了晃腦袋，臉色煞白，滿是冷汗，卻勉強站直身子。
搖頭道：“不用了，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我們先去城門處查查照妖鏡。一些披著人皮的小妖，照妖鏡不可能照不出來。”
兩人走出客棧，將客棧的大門緊緊鎖住，昨夜發生的事能瞞多久就先瞞多久，萬不能因此而驚動了所有妖族。
街道上很是冷清，沒有絲毫的人氣，似乎將陽光都變得寒冷了些。
秦慕抬眸四處張望著。
果然。
幾乎每家每戶中，都彌漫著淡淡的妖氣，若是從高空俯瞰，恐怕能夠看見，整座縣城都被籠罩在了妖氣當中。
而在每扇緊閉的門窗後，秦慕似乎都能夠感知到，有無數雙陰冷嗜殺卻在猶豫的眼神，正在緊緊地盯著他。
城門處，守門士兵見到秦慕兩人遠遠走來，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
“二位大人有什麽吩咐嗎？”
許安揮手讓士兵離開，說道：“看看照妖鏡而已，這裏沒你什麽事，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吧。”
說完，許安便取出了他的黑鐵令牌，從中射出一道黑色流光，將城門上的照妖鏡攝入手中。
掛在各城城門上的照妖鏡，乃是鎮妖司特有之物，唯有鎮妖司的提司才能將它取下，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勾結妖族，而將照妖鏡毀壞。
許安忽然怒道：“這照妖鏡竟然早就壞了，雖然看著完好無損，但其實隻剩下一個外殼而已。”
秦慕點了點頭，並不覺得意外，問道：“我記得照妖鏡都會定時更換，按時檢查。這銅山縣城是誰在負責？”
“容我想想……”許安忽然冷汗直冒，渾身毛骨悚然。
有些結巴地說道：“是郡守！鎮妖司人手不夠，正好郡守願意擔下這個任務，負責信安郡內各城照妖鏡的更換與檢查，距今已有十數年！”
秦慕聞言，瞳孔也是猛然一縮，這隻是銅山縣城而已，就因此藏匿了數百隻妖。
而一個郡，縣城就有十數座，更別說其他稍小些的城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