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方爭鬥

歲末,李從燕派吳從漢帶人千裏迢迢趕赴洛陽城,將幾個賊寇首級上繳朝廷,一同帶去的,還有那份自辯的上表。

吳從漢得令之後,立即在新軍之中挑選了一隊精銳將士隨行,眾人一路馬不停蹄西進洛陽,隻用了十幾天地時間就趕到了洛陽城。

皇帝李嗣源收到上表之後,便將其廣示朝臣,將賊寇首級也交給了刑部,而後便對李從珂、安重誨彈劾李從燕地事情不再提起,竟是準備將此事翻過。

可是李從珂和安重誨哪裏肯答應,二人再度上奏彈劾李從燕,並且還各自糾集了一眾黨羽一同彈劾李從燕,紛紛要求皇帝李嗣源派出重臣前往登州查訪,徹查李從燕的所有罪責。

皇帝李嗣源見狀心中惱怒,更加認定李從珂和安重誨暗中有所勾連,甚至已經在暗中達成了某種妥協,於是在朝堂上直接對二人嗬斥道:“如今兩川逆賊依舊猖獗,西南戰事膠著不堪,你們不思慮如何破敵平亂,整日就在這裏彈劾這彈劾那,朕要你們何用!”

李從珂、安重誨見狀傻了眼,明白了李嗣源地意思,卻想不通李嗣源為何會袒護李從燕,在二人地印象裏,聖人對於李從燕這個養子並不是很關愛地,此番這是怎麽了?

既然皇帝李嗣源動怒了,李從珂和安重誨還是紛紛偃旗息鼓,而李偲初、魏從榮等人也自然而然的被李從珂從府邸趕了出去。

不過好在李從珂還算講道理,給了李偲初、魏從榮等人每人十貫錢,算是此事的賞賜。李偲初等人見狀欲哭無淚,想要再爭取一下,卻再也見不到李從珂的麵,無奈之下隻好拿著賞錢離開了李從珂府邸,另想辦法扳倒李從燕。

可是此事雖然告一段落了,但李從珂的心裏卻感到了一絲不妙。

原本李從珂散布謠言將李從燕趕出了洛陽城,就是要讓李從燕在偏遠的登州無所作為,無法對自己產生任何形式的威脅。

可是誰能想到,從李從燕離開洛陽開始才過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李從燕便將登州徹底掌控,李從珂心中明白事態已經開始脫離自己的控製了。

而且經過這兩次的彈劾,李從珂已經從心裏認定李偲初等人說的是真的,否則安重誨也不會咬著劉瑜等人的事情不放,與自己一同彈劾李從燕,要知道登州原來就是安重誨的勢力範圍,這就說明至少誘殺劉瑜等人的事情是真的!

李從珂想了幾天,還是決定對李從燕出手,絕不能讓李從燕羽翼豐滿起來,那樣的話自己就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既然聖人不願管你,那就由我來管一管。”

李從珂思來想去,最後準備去書登州附近的幾個州的刺史,命幾人暗中好好招待李從燕,希望用這個辦法能夠圍堵住李從燕,將其困死在登州。

可是就在這時,李從珂卻一連接到了兩個不好的消息。

一個消息,安重誨似乎已經放棄了登州,也不準備再與李從燕糾纏,而是重新開始與李從珂展開爭鬥。據消息,安重誨在短短幾天的時間,便從各地火速提拔了十幾名黨羽,然後便以各種借口安插進朝中,極大的改變了朝中的勢力局麵。

再有一個消息,便是皇子李從厚也開始不安分起來,據說在安重誨暗中動作的前後,李從厚將其數個親信安排到朝中任職。由此李從厚的勢力開始在洛陽城和朝廷之中急速膨脹起來。

“好膽!”

李從珂看著兩份擺在麵前的情報,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當即去書西京親信,命其調集可用之人二十名,限期五日趕到洛陽城。至於李從燕那邊,此時的李從珂已經顧及不上了,還是先穩住洛陽和朝堂的局勢再說吧。

“既然你們開始擴張勢力,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大家就在洛陽城內各自施法,看誰的道行更高一籌!”

五日之內,李從珂在朝中的黨羽增加了二十人,而且李從珂還通過拉攏收買、威逼恐嚇等手段,擠掉了幾個安重誨、李從厚的黨羽,讓安重誨和李從厚懊惱不已。

而安重誨和李從厚見狀也不甘示弱,當即糾結各自黨羽開始反擊,與李從珂一黨你來我往鬥得好不熱鬧,三方在朝中拉幫結派大打出手,一時間朝堂大亂,就連西南針對兩川的戰事也受到了影響,前線大軍的三批補給因為朝中爭鬥而延誤發出,前線的石敬瑭為此幾番上書朝廷催討。

這段時間皇帝李嗣源一直被兩川戰事所牽絆,如今朝中又起紛爭,頓時火冒三丈,一連四天在朝議上大發雷霆,還借機罷免了十幾個官吏,基本上都是李從珂、安重誨、李從厚的黨羽,希望以此來警告三人,讓三人能夠收斂一些。

可是已經殺紅眼的李從珂、李從厚、安重誨卻依舊無動於衷,每日隻顧著率領各自的黨羽在朝堂上往來衝殺,甚至連夜裏打悶棍、騷擾家眷、綁架恐嚇等下三濫的手段都用了出來,讓朝野上下為之側目,更讓李嗣源心寒不已,欲哭無淚。

洛陽城的一處客棧內,吳從漢找了一個僻靜的房間,讓店家準備了不少的飯食,還燙了許多美酒,然後親自送了進去,而且還特意囑咐店家不要隨便打攪,安排了兩名新軍士兵在外把守著。

而此時房間內還有兩人坐在桌前,一個赫然是登州刺史李從燕,另一個則是種樺甲!

吳從漢向外警惕的看了看,除了在門外把守的新軍士兵外,並無閑雜人等,於是輕輕的關起房門,有些抱怨的說道:“主上,此番你為何非要跟來?不就是暗查這次彈劾之事的內幕嗎,我和種樺甲就可以好,難道主上還不相信我們嗎!這裏到處都是李從珂、安重誨等人的暗樁,一旦被發現太過危險了!”

李從燕笑了笑,說道:“此番來洛陽,送上表隻是順手而為的事,要知道暗查之事才是重點。這段時間我一直心神不寧,一直認為李從珂、安重誨的突然彈劾絕不是心血**,肯定是有幕後黑手在推動此事,否則他們怎會站到一起與我作對?我必須要將此人找出來,否則將來還指不定鬧會出什麽事情來!”

“那主上也犯不上以身犯險啊!如果主上有個萬一,我和種樺甲就算萬死也難辭其咎啊!”

李從燕不以為意,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是精心挑選了一隊新軍將士帶進城了嗎,能出什麽事?就算有個風吹草動,難道你們還不能保著我衝出洛陽城去?倒是你們,這幾天多走訪一下,看看能查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來。”

吳從漢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叉手說道:“喏!明日屬下就分頭去辦。”

隨後李從燕便在這間客棧住下,數日之內始終沒有外出。李從燕雖然嘴上說著無妨的話,但是心中明白,畢竟自己是皇子,洛陽城內認識自己的人太多,萬一被人認出來就麻煩了,萬事還是小心為妙。

李從燕給吳從漢、種樺甲部署了分工:暗中探查的事情多是種樺甲帶人前去,吳從漢則是動用之前在洛陽城內的關係去調查,二人雙管齊下同時進行,希望可以事半功倍。

可是即便如此,眾人兵分兩路一連查訪了十幾天也是毫無消息,李從燕所說的那個幕後黑手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眾人始終查不到這個幕後之人的任何蹤跡。

不過種樺甲和吳從漢卻查到了不少這段時間朝中爭鬥的情況,這裏畢竟是洛陽城,別的不多,就是達官貴人多如牛毛,朝中有什麽事情發生,當天夜裏就能傳遍整個洛陽城。在此時的洛陽城內,朝堂上基本不存在什麽秘密。

“這就有意思了,李從厚竟然也安耐不住,直接赤膊上陣了?這可比我預料的要早一些,看來在一些細節上麵,曆史還是有了一些小的偏差。”

李從燕心中暗暗想著,也為自己提了個醒:看來隨著我的到來,曆史的演進隻能作為參考,不能作為決斷的依據了,畢竟已經有了偏差的可能性!

這天夜裏,李從燕靠著**查看這吳從漢、種樺甲送來的情報,心中稍稍踏實了一些。

這個李從厚本就不是什麽善類,日後更是被李嗣源指定為繼承人,成了下一任皇帝,這下後唐朝廷的亂子更大了!

想到這裏李從燕心中便一陣竊喜,暗道:“如此一來朝廷應該會亂上許久,三方大亂鬥啊,一定精彩非常!看來李從珂和安重誨在短時間內是顧不上關注登州的,也顧不上找我麻煩了!”

不過雖然李從燕心中是這麽想的,但還是保持著一絲的警覺,暗道此番回去一定要加快發展的速度,自己心中的幾個計劃要提前上馬了,擴軍、整頓兵備等等,想起來就是千頭萬緒,可是卻又必須抓緊時間,畢竟時不我待啊!

就在李從燕暗暗盤算的時候,一旁的吳從漢忍不住說話了。

“主上,咱們在洛陽城已經待了不少日子,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嗯?嗯!”

“嗯?嗯!?”

吳從漢沒明白李從燕的意思,便又說道:“主上,這洛陽城內三方亂鬥,說不定還會出什麽亂子來。據說前幾日依附於安重誨的工部主事在家門口被人毆打,現在還躺在家裏動彈不得!依我看,不管是李從珂、李從厚,還是安重誨,什麽皇子、什麽重臣,為了權柄都已經沒有底線了,如同街頭混混的手段都用上了,還有什麽是他們幹不出來的?”

李從燕點了點頭,這也是自己心中擔憂的,於是便說道:“好了,明後兩天再暗查兩日,如果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兩天之後咱們便返回登州。”

吳從漢眼見李從燕鬆了口,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當即叉手稱諾。

就在這時,種樺甲在門外稟報:“啟稟主上,登州送來急報!”

李從燕聞言心中一驚,急忙讓種樺甲進來,接過種樺甲遞過來的一份書信,看完之後臉色大變。

吳從漢看到李從燕的臉色,有些不安的問道:“主上,可是登州出事了?”

李從燕點了點頭,說道:“契丹人皇耶律倍渡海出逃,其乘船已經到了登州沿海。而且耶律倍派了使者到刺史府,想要在登州登陸,向朝廷尋求避難!”

“什麽!”

吳從漢和種樺甲頓時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