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搞錢

五千多名新軍開始操練,登州城內的百姓每日都能聽見軍營傳出來陣陣戰鼓聲,引得不少好事之人圍觀。

李從燕將操練新軍之事交給司兵參軍徐暉,並命司馬李魏統籌相關事務。空出手來,李從燕開始處理一些煩心事。

如今登州刺史府的武庫已經被搬空,裏麵儲存地兵甲已經全部運到新軍軍營,但還是有不小地缺口。登州武備鬆弛,已經幾年沒有大規模打造兵備,這是李從燕沒有料到的。

經過清點,新軍至少還需要三千多領各式甲胄,一千多把橫刀,弓弩、箭矢地缺口更多,其餘零零散散地裝備也是缺了不少。

但是眼下城內兵仗工坊地產量卻很少,工匠逃亡嚴重,幾乎到了停工的地步。再加上刺史府資金短缺,想要在短時間內將兵甲的空缺補上,並不是很現實。

李從燕隻好退而求其次,先讓司馬李魏搜集各式刀具,先湊合用,實在不行就用木刀、木槍暫替。至於甲胄則是暫時放棄了,先緊著將領和勇武士兵使用。

一連幾天,李從燕都在府中謀劃思索,想要在短時間內增加刺史府的財富,光靠賦稅是不可能的。

如今登州各地的百姓本就貧苦,流亡嚴重,土地高度集中在世家豪強手中,一年下來也收不上來幾個錢,增加稅收也完全是飲鴆止渴,所以李從燕便將目光放在了“實業”上。

書房內,李從燕在紙上寫著,將自己認為可行的賺錢方法一一列舉,思索許久最終在玻璃、海鹽、煉鋼三個詞上畫了圈。

“先從這三個產業入手!”

眼下自己是登州刺史,手中也有了一支幾千人的隊伍,名義上還有皇子這個身份,就算掌握著玻璃、海鹽這樣惹人眼紅的財富,短時間內也不怕有人伸手搶奪。

打定主意,李從燕便開始著手安排,利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先畫出了玻璃工坊和海鹽工坊的修建草圖,而後又回憶起這兩項技術的相關知識,畢竟這些知識在後世已經是爛大街了,隨便上網都能搜出一大堆,李從燕也早就知道七七八八,剩下的工藝細節空缺,靠那些工匠完全可以自行“填充”。

次日一早,李從燕便命李任和吳從漢籌集人手,將登州城東麵的一處破敗土地廟征用,用於修建玻璃工坊,同時將登州城北麵靠近海邊的一大片灘塗圈了起來,用於海水曬鹽、修建海鹽工坊。

“這兩處立即開始施工,同時從大營抽調兵馬,每處調集一旅將士看守,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從燕將準備先將玻璃工坊和海鹽工坊建起來,等積累了一些資金後,再開始煉鋼打造製式兵備,給數千新軍重新武裝一遍。

吳從漢和李任接過兩處的草圖仔細看了看,都麵露難色。

吳從漢說道:“主上,按照這兩份草圖修建的話,開支會很大,眼下府庫支撐新軍的日常開支已經非常艱難了,這兩處工坊是不是修建得簡略一些?或者,等一等再做?”

李從燕自然知道此時刺史府難以拿出大筆錢糧用於修建,昨天夜裏便想出了對策,說道:“這不難,我有辦法可以不花錢就將兩處工坊建起來。”

吳從漢、李任麵麵相覷,自是不相信的,正要詢問一番,李從燕笑著說道:“你們自去召集人手準備修建吧,錢糧的事情我來解決。”

“喏!”

隨後李從燕命人召來李偲燁和陳授,在後院說了許久,二人直到傍晚時分才一同離開刺史府。

出了刺史府,李偲燁和陳授並沒有返回軍營,而是拿著李從燕的手令直接出了登州城,二人在南門外的官道上分開,各自返回家中不提。

兩日後,黃縣陳家。

陳授站在偏廳內默默看著自己的父親,隻見陳東理眉頭緊鎖思考著什麽。

“你是說李刺史想要將海鹽生意交給咱們做?私自販鹽可是殺頭滅族的大罪啊!李刺史這是什麽意思?”

“你要投軍幹一番事業,我同意了;你來信說李刺史乃是豪傑,要多多結交,我也親自去了一趟刺史府。如今李刺史卻將這般燙手的事情交給咱們陳家,這是何意?”

陳授說道:“阿爺說的是,我剛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可是李刺史說的非常肯定,由刺史府出地、出技術、出人,咱們陳家出錢,一起將海鹽工坊建起來。而後產出海鹽的販賣由咱們陳家負責,刺史府的新軍負責提供保護,獲利六四分,咱們陳家分四成!”

“如此,咱們陳家不會吃虧,而且會大賺特賺,隻是……”

陳東理擔憂的說道:“朝廷一旦發覺該當如何?”

“阿爺,刺史府會代為遮掩的,李刺史既然提出這個方案,我覺得肯定會留有後手。”

陳東理聞言想了一會兒,歎氣說道:“你說,李刺史難道真的如此缺錢,竟然打起海鹽的主意?”

陳授點頭說道:“應該是真的。李刺史不但找了咱們陳家,還找了蓬萊縣的李家,答應給李家提供生產琉璃的技術,同樣是要李家出錢,一同經營!”

“什麽!”

陳東理大吃一驚,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如此,李刺史還真的要大幹一場,隻是不知道此事能否做得長久。”

“阿爺,蓬萊李家一直與咱們陳家不和,平日裏明爭暗鬥就不提了,前年在登州南麵購買耕地的事情阿爺可還記得?李家仗勢欺人,明明是咱們陳家先下了定金圈了三十頃耕地,可李家還是強行將耕地拿走了,憑什麽?不就是李家與那三大世家相熟,他們有依仗!”

陳授氣憤地說著:“如今之事咱們陳家如果不跟上,蓬萊李家借助李刺史的勢力肯定會更進一步,將來咱們陳家就再無出頭之日了!”

黃縣陳家本來就是新晉的小世家,滿打滿算才傳承了幾代人而已,平日裏便受盡其他世家的白眼,眼下陳東理聽完陳授的一番話,也是心中難平,當即大聲說道:“也罷!今日老夫就帶著咱們陳家賭上一把!”

話分兩頭。

李偲燁風塵仆仆的回到蓬萊縣家中,卻並沒有見到父親李棟。

李偲燁是庶出,平日裏喜好舞槍弄棒,本就不被父親李棟所喜,此番前往登州參軍,更是背著父親李棟私自前往,可想而知李棟聞訊後是何等的惱怒。

李偲燁在庭院中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才見父親李棟麵若寒霜的從這裏經過,李偲初、李偲明、李偲升三個兄長緊隨其後。

等待父子幾人進了正廳落座,一名仆人才過來叉手說道:“請四公子進去。”

正廳內,李棟一言不發,嫡長子李偲初和次子李偲明神色冷淡,長子李偲初從文,在登州很有才名,次子李偲明從商,掌管著李家大半的生意和資產。

三子李偲升同樣從商,不過隻是經營一些邊角生意,又因為與李偲燁要好,所以在家中很受壓製。

“你還知道回來?我李家竟然出了你這個逆子!”

李偲燁沒有解釋什麽,隻是將李從燕的提議陳述了一邊,叉手說道:“阿爺息怒,此番李刺史誠意十足,如果咱們李家能夠插手琉璃生意,定然能夠……”

“好了!”

李棟打斷李偲燁的陳述,看向長子李偲初,問道:“你以為此事如何?”

李偲初對李偲燁很是忌憚,此事既然是李偲燁牽線,那必然不能讓此事達成,於是說道:“阿爺想想看,這位李刺史乃是被聖人貶黜之皇子,剛到登州就鬧出多大的動靜?這樣的人,注定是長久不了的,說不定聖人的懲戒旨意就在路上。到時候李刺史一倒,咱們李家空有琉璃生意在手,那就是滅族的禍害!”

李棟有些猶豫,畢竟琉璃有多賺錢,誰都知道,此時聽完李偲初的話有些退縮,卻又舍不得厚利。

這時三子李偲升叉手說道:“阿爺,我覺得此事可以試一試,剛才四弟也說了,李刺史還找了黃縣陳家。如果咱們放棄了琉璃工坊,李刺史極有可能將琉璃技術轉讓給陳家。到時候陳家可就有機會一飛衝天了!”

李棟神色微微一變,沉吟了一番,說道:“可是此事畢竟有些忌諱。”

三子李偲升眼見李棟猶豫不決,心中也是不快,當即說道:“既然阿爺有顧慮,那此事就交給我來做吧,我是庶出,將來一旦有事,我和四弟自行承擔便好,不會牽連到族中!”

李偲燁也趁機叉手說道:“阿爺三思,此番機會千載難逢,我李家也許可以借此機會更進一步!”

李偲初和李偲明見狀便也起來爭執,李棟當即嗬斥四人,像是下定了決心,說道:“此番可以相助刺史府籌建琉璃工坊,不過醜話要說在明處:將來李刺史一旦有事,我李家可是要立即抽身的!”

而後李棟又看向三子李偲升,說道:“而且從琉璃工坊分到的錢財,族中要八成!”

數日後,李偲燁和陳授先後返回登州,並向李從燕複命。

又過了幾天,蓬萊李家和黃縣陳家分批向刺史府運送錢糧,李任和吳從漢早已調集了足夠的民夫,此時萬事俱備,琉璃工坊和海鹽工坊隨即開始大興土木。

經此一次,李從燕認識到了世家士族的力量。

蓬萊李家和黃縣陳家還隻是兩個不入流的小世家,便一舉解決了自己的當務之急,數萬貫錢財、數萬石糧食幾天便籌集好,後續錢糧還會源源不斷的送來,如果是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世家,又會有多大的能量?

李從燕開始認真考慮結合世家的力量來發展實力,心中卻又有些擔心,害怕自己會被世家的力量牽製、架空。

李從燕思索良久,忽然想到黃巢之亂時便屠滅了大量的世家,以至於現在各地的世家勢力其實已經極大削弱了,便大笑起來:“用其力,借其勢,而不受其控!”

“我有強軍在手,又豈懼世家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