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寶圖現蹤
有驚無險，走到寒星山上就再沒有碰到人了。
翻越過臥馬山後，兩人總算是又來到了寒星山上的墓穴外。
一進入墓穴，莊天舜便把呢子外套脫了，這厚重的大衣有些礙事，他還讓孟思嘉別過臉去，將豹紋的緊身褲也給換了，從“肚子裏”掏出一條幹淨的水洗牛仔褲換上。
莊天舜頓時感覺到了整個人都輕鬆自在了許多，他拍拍孟思嘉的肩膀，示意自己換好了衣服。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孟思嘉轉過身。
“跟我走。”
“好。”
穿過狹長的回廊，兩人又經過當時掉落“蜂王洞”的地方，那個巨大的洞口還留在那裏，莊天舜帶她繞過了那裏，徑直走到洞口後麵的那麵牆上。
孟思嘉走過去，伸手想要推推試試，但是一想到上次掉入洞穴裏麵，又猶豫了，手尷尬地停在半空，收回也不是，往前伸也不是。
“推吧，沒事，正常來說，陷阱不會被觸發兩次。”
話音未落，孟思嘉推了一下門，“轟隆”一聲，那堵牆突然從中間裂開一條縫，地麵又開始震顫，兩個人便跌落進去，裏麵沒有東西可以扶著，兩人撲了個空，跌落到了一個地勢較低的平台上！
所幸平台不算太低矮，與前麵的房間的高差也不過一米五左右，不然他們可要狠狠地摔上一跤了。
孟思嘉揚起手電筒，一隻巨大的銀色馬蜂赫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巨大的翅膀振動著，發出渦輪發動機般的轟鳴聲，它一雙眼睛像是冰冷的大石頭，正盯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蜂王？”
莊天舜這才驚覺，難怪之前在那個掉落的小房間的時候，沒有看到蜂王，原來是藏在這個暗室裏了。
他這才恍然大悟，不禁感歎這個墓穴的巧妙，前麵的房間地勢較低，空間寬廣，用於工蜂平時生活和工作；後麵的暗室地勢高，蜂王和蜂後便待在這裏，可以俯瞰前方整個巢穴的情況。
這個巨大的空洞既可以滿足空氣流通，又能便於隨時查看整個洞穴的情況，也許“開放式辦公”的靈感就是來自於此吧。
此時濃烈的鬆花粉的味道，以及蜜糖黏稠的甜膩氣息撲麵而來。
“又來了。”莊天舜看向孟思嘉。
她點點頭，做出一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墓穴裏麵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教唆吳祖仁殺人後偽裝現場、縱火，以及致使陳偉釗墜崖的凶手，這其中的險惡可想而知。
她知道這次看到的也是虛幻的假象，是受了凶手特殊處理過的鬆花粉的催眠，但是誠如莊天舜所說的，這裏鬆花粉濃度這麽大，必定是凶手刻意為之。
兩人隻能從這裏殺出一條血路，盡管看到的是幻象，可是這恰恰讓真實世界裏發生的事情變得模糊不清，使得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實際上麵對的是什麽。就像第一次看到的銀蜂，雖然是假的，但是那星星點點的火焰卻是真的，凶手就是利用這個原理，讓人猜不透這真真假假，然後試圖阻止兩人繼續前進。
他們得認真對待看到的一切事物，並且謹慎行事，保證不讓自己受到傷害。
眼前的這隻銀色蜂王身形龐大，高高地懸在空中，翅膀高速振動著。
嗡嗡嗡嗡——
像是一陣魔音穿透他們的耳朵。
孟思嘉這次學乖了，手指早早地堵住了耳朵，防止自己受到藥物和聲波的雙重催眠。
在這個幻覺裏麵再度被催眠，人可能會進入雙重夢幻之中，這時候大腦皮層的反應會更遲鈍，思緒會進入到更深的境地，這就表示想要跳脫出來也會更困難，所以相當危險。
蜂王離他們如此之近，他們甚至能看見它身上的絨毛，在隨著激**的風輕輕擺動。
它忽然飛起來，洞穴之上卻突然下起了雨，地上漸漸積了一層水。
“轟隆”一聲，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眼看著那道巨大的閃電就要往他們這邊劈過來。
“趕緊跳起來！”莊天舜突然喊了一句。
孟思嘉反應過來，水可以導電，這道驚雷若是劈下來，兩人會因為一股強大的電流經過身體而產生肌肉**，心髒驟停，甚至猝死。
兩人看準雷電落下來的時機，猛地一躍，等到兩人落地的時候，還是有殘存的電流，使得兩人的腳都有些發麻。
這時候，一道閃電劈在了蜂王的身上，忽然間它變成了一個帶電的光球！
“怎麽辦？”孟思嘉焦急地看向莊天舜。
“要被雷劈死了嗎……要不，我削尖了腦袋給你當避雷針？”
“你——”孟思嘉臉一紅，“都什麽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但是孟思嘉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以緩解她的緊張，因為她一激動，就容易不知所措。
孟思嘉從警數年，在潮濕的窄巷、潛進冰冷的深海、駕車在高架橋狂飆追凶，黑暗、窒息、劇烈的心跳，這些都未曾讓她哪怕後退過一步。可是這些天碰到的華麗而未知的恐懼、如夢似幻的疼痛，讓她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莊天舜為什麽總是如此冷靜而從容地麵對這一切？
不容她多想，此時又是一個雷電的轟鳴！
整個洞穴在一刹那宛若白晝！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莊天舜摟著她滾到一旁，因為方才那道閃電，分明就是直奔他們而來！
果不其然，那“刺刺”的聲響便擦著他們的耳邊刺了過去，擊打在牆壁上，牆壁被破開一道裂縫，卻正好將積水排了出去。
“對了，‘磁’生‘電’！也許能夠利用這個與之抗衡！”莊天舜突然說了一句。
眾所周知，變化的電場產生磁場，而變化的磁場也能產生電場！
這個房間一直出現驚雷，本質上很有可能是凶手利用高壓電箱放出的交變電流來攻擊他們，交變電流會產生變化的磁場，而導體切割磁感線的時候，又會產生電流，莊天舜想要利用這一原理，製造與之對抗的電流，致使高壓電箱受到破壞，停止放電。
“可是，高壓電箱到底在哪裏呢？”
“你看那裏。”莊天舜往蜂王的身後一指。
孟思嘉抬頭一看，這才發現這個空間的右上方還有一個暗室，剛才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蜂王吸引了去。
她往暗室裏麵仔細瞧了兩眼，差點失聲尖叫！
莊天舜連忙捂住了她的嘴，生怕驚擾了蜂王，畢竟他們的這個反擊計劃，還需要一些時間來部署。
結果就是，莊天舜利用牛仔褲上的金屬皮帶扣產生巨大的電流，攻擊了藏在暗室裏麵的“蜂後”——也就是那個不停往外放電的高壓電箱。
這下蜂王被徹底激怒了，頭上忽然聚集一個耀眼的白色光球。
“球狀閃電？”莊天舜瞪大了雙眼。
“那是什麽？”
“那是閃電的一種，據說曾經特斯拉製造過這樣的‘球狀閃電’，可是這樣的傳說也是絕無僅有，所以直至今日，球狀閃電也隻能在大自然裏麵看見，沒想到這蜂王居然還會產生這麽個東西——真會玩！”
“你就別顧著開玩笑了，快想想怎麽辦，它發現了我們的意圖，將高壓電箱的線路切斷，現在完全由它這條電路進行放電，我們該怎麽辦？”
“實行Plan-B。”
“Plan-B？”
“嗯，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去想辦法繞到後麵攻擊！”
“我——”孟思嘉顯得有些猶豫，她有些擔心莊天舜的安全。
“小心點。”莊天舜看出了她的猶豫，若無其事地看向一旁。
孟思嘉心裏一暖，回過頭衝他點了點頭。
兩人分開行動，莊天舜假意吸引“蜂王”的注意，在“蜂王”攻擊莊天舜的瞬間，孟思嘉抓緊機會原地彈跳而起，用莊天舜的皮帶纏住“蜂王”的兩根觸角——即連接了這個發電裝置的正負兩端，導致短路。“蜂王”猛烈地爆炸，化作漫天泛著銀光的焦黑粉末，柳絮一般簌簌地落下來。
爆炸也將彌漫在空氣中帶著致幻劑的鬆花粉燃燒殆盡，他們原來身處在一個黑漆漆的水泥建築內。
終於，結束了嗎？
孟思嘉和莊天舜兩人疲憊地笑著，卻幾乎累趴在地上。
“哎，你看，那裏是什麽？”孟思嘉扶著牆站了起來，指著方才蜂後藏身的那個洞穴，牆壁上好像有一張牛皮卷軸。
“不知道，像是一張圖？”
孟思嘉歎了口氣，道：“就算是《夜鬼行山圖》，我們又怎麽上去呢？這裏離那個洞口有三四米高呢。”
“用它啊！”莊天舜一指方才從洞穴裏掉落下來的高壓電箱，它正好可以用來墊腳。
於是兩人合力將它移到那個洞穴的下方，莊天舜蹲下來，孟思嘉爬到他的肩膀上，借著莊天舜站起來的力道，一躍而起跳到了洞穴裏麵。
她看著那個卷軸，剛伸手想要取下來，突然收住了手，整個人小心翼翼地挪到洞口邊緣，朝下看了一眼莊天舜。
莊天舜先是一愣，旋即嘴角上揚，一臉了然的神情，遞給了她那條豹紋的褲子。
孟思嘉愣了一下，其實也有點嫌棄這條褲子，可是警服是斷然不可染汙的，所以隻得用那條豹紋長褲包著手，她輕輕地把那卷軸抽了下來，隨即在洞口蹲身往下跳。
“啊——”
莊天舜一下沒接穩，身子一傾，兩人一同摔倒在地，此時他們上方的洞穴傳來“刺刺”的電流音。
莊天舜從孟思嘉手裏拿過牛皮卷軸，小心翼翼地卷好塞進衣服裏麵。
高處的洞穴突然射出一道猛烈的電流，擊打在暗室的牆上，巨大的亮光瞬間充盈了那個小空間，裏麵的石牆猛然斷裂，巨大的裂縫一直從兩人頭頂的石牆一直蔓延到地麵，突然又是一陣震動，頭頂的碎石落到縫隙之中，許久都聽不見回聲。
兩人的腦袋仿佛被電磁波貫穿了一般，思緒變得無比混亂，一個不注意，兩人也紛紛掉進了剛剛撕裂而成的深淵裏。
不停地下墜，失重的快感，激增的腎上腺素讓全身血液都變得沸騰。
“撲通——”
兩人在漫長的墜落之旅中似乎分開了，孟思嘉感覺自己掉進了水裏，因為是從很高的地方掉進來，所以入水那一瞬間的衝擊力相當大。
她感覺到自己肺都要炸裂了，耳朵裏滿是咕嚕咕嚕的水聲，震耳欲聾，跌進水後，她連忙掐住自己的鼻子，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嗆水。
不知道莊天舜怎麽樣了，她心裏有些擔憂，但是放眼望去，四下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也沒有聽到異響和喊聲。
但他可是莊天舜啊，總是有辦法能逃離這裏的吧。這樣想著，她倒也稍稍安心了一些，目前最需要解決的是要先保障自己的安全，再想辦法與莊天舜會合。
水裏能見度很低，興許是地下水，孟思嘉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冰冷，全身不住地顫抖著。
這裏也相當幽暗，在下落的過程中丟失了手電筒，隻能憑借一絲絲微弱的光線觀察著身邊的情況。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感覺到一陣被水浸濕的酸澀和疼痛，她四處張望，忽然看到正前方有一絲光亮，像是一抹白色的油彩滴落到水裏，她連忙循著光亮的地方猛地遊去。
“噗——”
前方的水逐漸變淺，她又遊了好一會兒，終於來到水麵，一把將頭探了出去。她一張口，將嘴裏的水吐了出來，連忙查看水麵的情況。
這是一個洞穴，整個洞穴呈不規則的拱形，洞內倒懸著大大小小的鍾乳石，水流到在這裏便停住了，邊上是砂石堆疊而成的“岸”。
貴溪省這裏隨處可見喀斯特地貌，洞穴會出現鍾乳石倒也不算稀奇，可是這裏麵至少得有數以百萬計的鍾乳石，有的已經從地麵一直連接到頂端，粗略估計這個洞口也有四米多高，有的鍾乳石就像是一棵樹的枝幹一樣，需要幾人才能合抱得過來，看得出，它們在這裏已經有些年月了。
歪歪扭扭的形狀，水滴落的重重回聲，洞穴外的幽光照在巨大而怪異的鍾乳石上，投射在牆上變成駭人的鬼影，讓這個洞穴的氣氛變得更加陰森而詭譎。
她上了岸，有些猶豫，這個洞穴看起來四通八達，到底哪一條才是出去的路呢？要是走錯了，等待自己的又將是什麽可怕的東西？
此時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風，她忽然有些大喜過望，有風，證明這裏是通透的，應該能找到出去的路！
她閉著眼，全身心地感受著風吹來的方向。
東邊！
她在心底喊了一聲，然後撒腿就往洞穴的東邊跑去，穿行過怪石林立的洞穴，越往前走，前方變得更窄更低了。
一開始周圍的空間還很寬敞，走了幾分鍾，兩邊的石壁似乎在往中間收緊，等到她反應過來，整個通道的寬度隻容得下一個人了。她幾乎是肩膀擦著兩邊的牆壁在走，冰冷牆壁讓她的心變得更加不安。
她咽了口唾沫，繼續往前走著。漸漸地，洞穴的高度也開始變矮，她一開始不得不低著頭，而後弓著腰，不得不半蹲著才能繼續前行，最後演變成隻能趴下來匍匐前進。
這時候，前方的牆壁上麵突然射出綠油油的燈光，她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牆壁上分明是突出的一顆顆巨大的眼球！
無數的眼球密布在牆上，隨著孟思嘉的移動一直轉動著眼睛，射出的寒光仿佛要將她擊穿。
突然，那眼裏淌出血來，孟思嘉雙手抵地，飛快地左右交替，讓自己前進的速度加快。
可是，牆上的綠色眼睛滲血的速度更快，就像是一場暴風雨，先是幾滴鮮紅的血液，而後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突然響起一個蒼老的女人的聲音，像是從被煙熏過的喉嚨最底部擠出來的、痛苦的呐喊，聲音裏帶著仇恨的火焰。
突然那血水就變熾熱的岩漿，一股燃燒的洪流突然灑在孟思嘉的後背上，一觸碰到皮膚，就發出“吱吱”的聲音，那是皮膚被灼燒的聲音，同時白色的煙霧霎時充滿了狹窄的甬道。
她咬緊牙關，疼得眼睛裏充盈著眼淚，腦海裏閃過許多人的臉龐，閃過許多生離死別的場景，她覺得自己變得無所畏懼了。
倘若獻身於此，雖有不甘，但是絕不後悔。
這樣想著，心緒忽然冷靜了許多，她感覺自己的頭腦也變得清晰了，忽然弓起身子，那灼熱的岩漿裹挾著她往前迅速衝去。
她把自己的身體弓起來，是在試圖將自己變成“流線型”的物體，根據流體力學裏的知識，這種形狀的物體受到的阻力會大大減少，這種理論在飛機的機翼和車輛的形狀上麵都有體現。
前方的亮光忽然坍縮至一個小孔，又迅速擴張，不斷地變大，變亮，像是有一個人在往四周拉扯著洞口。
就這樣，她奇跡般地在熔漿的洪流裏，一把衝出了洞穴。
眼前的世界忽然變得無限的廣闊，她趴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呼吸著新鮮空氣。
風，像是上帝的手掌一樣，輕輕拂過她的頭發。
她感覺到背部的灼熱感冷卻了一些，簇擁著奔湧而出的岩漿一觸碰到地麵，轉瞬便幻化成為一縷青煙。
“是幻覺嗎？”她不由得這樣想。
可是，背部隱約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讓她清楚自己的處境，可能仍在半夢半醒之中。
她艱難地站起來，環顧四周。
這裏空間很大，抬頭向上看都看不到邊，四下無人，靜得出奇，周圍隻有造型怪異的古樹，在淒涼的風中揮舞著自己幹枯扭曲的手臂。
好冷。
剛剛經曆了熔漿的洗禮，現在又置身極度的深寒，孟思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遭受著猛烈的衝擊。
她茫然不知所措，周圍都是茂密的叢林，到底要往哪裏走呢？
忽然一個矮小的黑影從草叢裏麵躥出來，沒容孟思嘉看清是何物，便衝進了一條狹窄的樹間小路裏去了。
與其茫然地搜尋，不如主動出擊，跟著黑影走看看。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謹慎地跟著那個黑影的步伐走著，因為在不熟悉地形，以及不清楚是否有陷阱的情況下，跟著前麵的人走過的路走是相對穩妥的，不過要是有人提前在這裏埋伏，那就另當別論了。可事到如今也隻能先跟著走，就是要更小心地注意周圍的情況，一有異動，她便會趁機行事，實在不行就沿著原路撤退。
穿行過茂密的叢林，眼前的樹木變得少了一些，腳下開始出現更多的灌木，再逐漸變成蘆葦和濕潤的野草，忽然腳下一軟，她感覺自己的右腳好像陷進了沼澤裏麵。
頭頂飛過一群烏鴉，落下片片黑色的羽毛，短促的悲鳴令人不寒而栗。
氣溫似乎越來越低，她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抽出腳來，小心地繞過這片沼澤，繼續跟隨著黑影前行。
又追了有上千米的路程，腳下的路忽然變得幹燥了一些，孟思嘉朝四周一看，發現那個黑影不知所終了。
突然，她震驚了，眼前的景象開始變成了紅樹林，在紅樹林的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樹，足足有十米多高，像是要頂破上空的壁壘。
它的樹幹通體漆黑，卻又枝繁葉茂，它就這樣生長在一片平靜的湖泊中，萬千的氣根垂在水裏，它的主幹散發著幽幽的光，像是微弱的螢火一直盤旋在某一處。
孟思嘉看得著迷，腳不由自主地蹚著水，緩緩走向了那棵巨大的古樹。
古樹有五六七八個人合抱粗，孟思嘉仔細一看，這樹幹的表麵都很粗糙，唯獨發著光的這一塊平滑而細膩，而且這個大小……她伸出手去丈量，跟剛剛在蜂王洞裏麵拿到的《夜鬼行山圖》一模一樣。
她很驚訝，難道說這一幅才是真正的《夜鬼行山圖》，還是《夜鬼行山圖》像顛公碗一樣被一分為二了？
她這樣想著，咽了口唾沫，謹慎地撫著這一片光滑亮潔的區域，冷如冰，滑如水，一咬牙將這一塊“樹皮”揭了下來！
她心跳加速，口幹舌燥，害怕接下來會發生可怕的事情，可是環顧了四周，依然是一片漆黑，腳底的水麵也是一片平靜，隻蓋過了自己的膝蓋。
忽然間，湖泊開始攪動，升溫，陡然沸騰。孟思嘉往水裏一瞧，不由得失聲驚叫！
分明能看到那水裏仰麵躺著幾個人！
不，確切地說是仰麵躺著幾具屍體！
他們一動不動，緊閉著雙眼和嘴唇，突然，更驚悚的事情發生了，他們的鼻子處開始冒出許多氣泡，表示他們有呼吸！他們猛地睜開眼睛，張大著嘴巴往外汩汩溢出血水，整片湖泊瞬間變成一片赤紅！
他們猛地支起身子，立定，茫然地環顧四周，貪婪地吮吸著這裏的氣息，仿佛聞到了什麽很香甜的氣味，露出詭異而恐怖的笑容。
孟思嘉看清了他們的麵龐，不禁毛骨悚然，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這幾個不正是，死掉的吳益聰和陳偉釗嗎？而在陳偉釗身後的，竟是自己死去的男友秦嘯！
那個總是掛著陽光的笑臉的男人，那個擁有鋼鐵一般胸膛的男人，那個說話溫暖曾發誓要跟她走到永遠的男人，那個為了找出販毒組織的犯罪證據而獻出自己生命的臥底刑警。
如今，這三具冰冷的軀殼都凶神惡煞地望著她，突然一陣刺耳的哨音響起，他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猛地朝她撲了過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