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隻想和你在一起
時間總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寒氣從四麵八方無孔不入地襲來，所有人都穿上了厚重的棉服，走在路上也總是恨不得讓脖子消失。
隨著寒氣的侵襲，屬於鍾靈和何之舟大學的第一個元旦也如約而至，在緊張準備了一個月節目之後，元旦晚會終於如期舉行。
鍾靈和何之舟雖然都參與組織，但是作為剛加入學生會的新生並沒有獨挑大梁，隻是跟著學長學姐做事。
舞台上被五顏六色的光芒照耀，台上的人在勁歌熱舞，所有人都沉浸在這高漲的熱情中。
後台上同樣是一片熱鬧，隨著節目進行到最後，鍾靈也跑完最後一趟腿，氣喘籲籲地走到何之舟的身邊：“終於快要結束了。”
何之舟從旁邊搬來一把椅子，放在鍾靈的身後：“坐會兒吧。”
“好。”渾身的疲憊感瞬間消失，鍾靈舒服地躺在椅子上，拿出褲兜裏的手機。
手機裏是何念棠發給她的視頻，鍾靈將手機舉到何之舟的麵前，衝著何之舟笑道：“炸炸學校也在舉行活動。”
何之舟微微彎了一下腰，眼角彎了彎：“看著也還不錯。”
想到即將放假的事情，鍾靈悲喜參半，放假就意味著有更多空閑的時間，但是離何之舟就越遠了。她問：“你們寒假有什麽打算？”
“也沒什麽打算。”何之舟攤攤手，回到家除了在家裏待著，就是出去和許奕臻打球。
“我也沒什麽打算。”鍾靈有些病懨懨的樣子，她回到家就隻剩一個人了。
看著鍾靈突然感傷的樣子，何之舟轉移著話題：“先別想那麽多，放假之前還有考試呢。”
“小意思了。”鍾靈擺擺手。倒不是她自大，在學習這件事上她還真沒有怕過。
何之舟笑意淺淺，這樣的鍾靈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永遠都是無所畏懼的樣子，足夠優秀足夠讓人羨慕。
鍾靈一抬頭就對上何之舟的視線，欣喜立刻掛在臉上：“你還沒這樣看過我呢！”
何之舟幹咳兩聲，被抓包的窘迫讓他快速收回視線，其實從很久以前他就觀察過鍾靈。
一向品學兼優，外加長相出眾，何之舟和許奕臻符合被暗戀的所有條件，但是兩人性子偏冷，身邊倒也是很清靜。
而鍾靈向何之舟高調告白，年少輕狂其實還是撥起了少年的心弦。
何之舟不自覺地注意過鍾靈，雖然那樣高調地宣揚了自己的喜歡，但是鍾靈並沒有插入他的生活，甚至挑選座位時都沒有刻意靠近他。
似乎不是喜歡。何之舟不知道喜歡應該是什麽樣子，但也總不會是這樣的陌生，他想過無數次的理由，最終卻隻覺得鍾靈隻是為了叛逆，而他恰好是一個不錯的對象。
如果不是何念棠的出現，兩個可能除了緋聞再不會有其他的交集，可偏偏命運總是這般出其不意，永遠不會按照預定的軌跡走下去。
而到了大學之後，鍾靈似乎變了一個人，像是再次拾起了從前的勇氣，說起喜歡很是自然。
何之舟卻一直困惑不已，他不知道鍾靈這份源自年少的喜歡可以持續多久，甚至不知道鍾靈是否真的明白喜歡的意義。
舞台已經接近謝幕，主持人的謝幕詞隱隱地傳到後台，何之舟垂眸，狀似無意看了一眼鍾靈，清冷的聲音就這樣飄散在空氣中：“鍾靈，新年快樂。”
盡管周圍全是噪音，鍾靈還是捕捉到何之舟堪稱自言自語的呢喃，抬起頭看著已經移開視線的何之舟，嘴角的梨窩越發明顯：“新年快樂，何之舟。”
寒氣已經在校園肆虐，樹葉隻剩光禿禿的枝丫，行人都穿上厚重的防凍裝備，冬天已經全麵入駐這座城市，而期末考試也如約而至。
“軟件測試實施的步驟……”在去考計算機的路上，蕭苒還在掰著手指記著，企圖做著最後的掙紮，“單元測試、集成測試、確定測試……”
鍾靈考試全靠平時積累，但是蕭苒全靠考試前的臨時抱佛腳，特別是這種概念的東西，是她最不擅長的東西。
看著蕭苒求助的目光，鍾靈忍不住搖頭，提示道：“係統測試。”
“哦哦。”蕭苒恍然大悟，默念了幾遍，最後哭喪著臉，“好難記。”
看著蕭苒煩躁的樣子，鍾靈笑道：“選擇題占的比例不大，你操作題很好，別太擔心。”
雖然蕭苒概念背得不熟，但是平時學得也還是八九不離十，總不至於掛科。
一路上，鍾靈的眼睛都在四處張望，何之舟和她一起考試，隻不過在兩個教室而已。
晃晃悠悠卻還是沒看見何之舟的身影，鍾靈有幾分失落，雖然在手機上說了讓何之舟加油的話，但她還是希望當麵給何之舟說一次。
兩人的考場緊挨在一起，路過何之舟的考場時，鍾靈恨不得把腦袋探進去，往教室環視一圈並沒有找到何之舟的身影。
都要考試了怎麽還沒來？鍾靈在心裏嘀咕著，眼睛朝著何之舟必經之路上徘徊。
功夫不負有心人，快要進教室的時候，鍾靈向下一瞟，就看見還在樓下優哉遊哉的何之舟。
“你先進去，我再呼吸口新鮮空氣。”鍾靈張嘴就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樓下。
“空氣？”蕭苒自然不信，看見何之舟的身影的時候，嘴角一翹，胳膊碰了碰鍾靈，“我看你是想給何之舟一個愛的抱抱吧？”
“去。”鍾靈被調侃得臉上泛紅，將蕭苒推進教室，深呼吸調整著自己的心情。
“喲。”孔彥宇識趣地加快了步調，進考場之前，還不忘好心地提醒著何之舟，“還有二十分鍾呢，不要著急。”
孔彥宇的一句話，讓鍾靈剛剛平複好的心跳再次混亂。
何之舟倒是將表情控製得極好，朝著鍾靈走去：“準備得怎麽樣？”
“和以前一樣，目標是滿分。”鍾靈的眼睛彎了彎，笑容很是燦爛。
何之舟笑意多了一分：“那祝你如願以償。”
“好啊。”在學習方麵，鍾靈從來沒有怕過。
“進教室準備一下吧。”走廊不斷有人經過，何之舟抿起了幾分笑意，他向來不喜歡被人過分關注。
“嗯。”鍾靈已經很滿足了，轉身朝著教室走去，走進教室之前扭過頭，“你也要加油哦。”
還不等他回答，何之舟就隻能看見鍾靈的身影了，在目送鍾靈到達座位之後，他才轉身離開。
考號是按照學號的順序，鍾靈的學號在女生的前幾位，而蕭苒則是在後幾位，兩個人的座位相差甚遠。
蕭苒閉了閉眼睛，深呼一口氣，朝著鍾靈說著唇語：“祝我好運。”
“祝你好運。”鍾靈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像是給蕭苒一顆定心丸一般，“必過。”
“也不用我講什麽考試的紀律了吧。”教授推了推眼鏡，“保持安靜，允許提前交卷。”
隨後教室響起一陣鍵盤聲，鍾靈慢吞吞地輸入學號名字，考試時間很長，她不想提前交卷，畢竟在她的印象裏，何之舟可不會提前交卷，她還想和何之舟見一麵呢。
可是蕭苒這邊就沒這麽樂觀了，才剛做完選擇題，她就有想上廁所的衝動，方才隻想著背概念，完全忘記了生理需求這回事兒。
除了選擇題，其他題都不算難題。蕭苒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地移動，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小小的屏幕裏。
大學的考試都隻是基礎題，隻要平時留點心根本算不上難題，考試時間才剛過半個小時，已經有人提前離開考場了。
在一陣猛如虎的操作後，蕭苒快速地瀏覽了一下試卷，在心裏估算著已經到達及格分數之後，果斷按下了提交的按鈕。
而另一邊的鍾靈還在慢悠悠地享受做題，可是就算刻意放慢速度，試題已經隻剩下最後的操作題了，她不慌不忙地點開，打算瀏覽一下所有的操作題。
隻有兩道操作題，鍾靈快速地瀏覽了一遍，都是熟悉的步驟，算不上難。
從廁所出來的蕭苒想著給鍾靈告個別，扭頭朝著第二個窗戶跑去，身體側著避開教授的視線，沿著牆慢慢地探出去半個頭。
聽到窗戶那邊有動靜，鍾靈不以為然地看了一眼，隻一眼就讓她的心髒瞬間繃緊了幾分，以她的視角蕭苒的半個頭顱懸掛在空中。
完了，好像按到鼠標了。鍾靈瞬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我先走了。”蕭苒用口語無聲地說著，完全沒注意到鍾靈欲哭無淚的表情。
鍾靈控製住自己的表情，輕輕地點著頭。
在蕭苒離開之後，鍾靈才慢悠悠地轉過頭，似乎還在抱有一絲希望般，慢慢地睜開眼睛。
考試結束！
鍾靈生無可戀地閉上眼睛，那麽大的頁麵，為什麽鼠標不偏不倚地點在了交卷的按鈕上，這不應該是個小概率事件嗎？
再逗留下去也沒什麽意思，鍾靈認命般地離開了考場，整個人渾渾噩噩地走在走廊上。
鍾靈望了坐在靠窗的何之舟一眼，為了不影響何之舟，微微彎著腰從窗邊走去。
“靈靈，你怎麽也交卷了？”下一秒，蕭苒的聲音響徹雲霄，她方才趕時間忘記拿學生證了，隻好拐回來拿。
“不小心交卷了。”鍾靈壓低聲音，眼裏有幾分落寞，“我後麵兩道操作題都沒做。”
“沒做？”蕭苒的聲音再次拔高，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五十分嗎？”
還不等鍾靈有所反應，監考老師已經探出了頭：“兩位同學交卷之後不要在這裏逗留，還有在考試的學生。”
“好。”鍾靈點了頭，壓低了聲音，“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去拿學生證。”蕭苒已經用上了唇語。
“你去吧。”鍾靈朝前指了指，“我先走，待會兒宿舍見。”
教室外的聲音慢慢消失，何之舟的手指頓了頓。
鍾靈要掛科？
從小就是優秀的代名詞，鍾靈在學習上是佼佼者，這樣的失誤應該從沒有出現過，這應該算得上是致命打擊。
再也無心做題，何之舟的眼睛盯著屏幕，手指一頓關閉了將要完成的操作題。
鍾靈應該很沮喪吧，大學第一次考試就遇到這樣的事情，電腦屏幕上慢慢浮現鍾靈快要哭的臉。
何之舟思緒完全不在考試上，點開之前的選擇題，順便改了兩道選擇題。
這次沒過的話要補考。何之舟在心裏念叨著，如果再出現意外的話，就要麵臨重修的風險，這次鍾靈能交半張白卷，難保下一次不會出現掛科的意外。
重修就要和大一的學生一起上課，和小學弟一起學習？何之舟的眉頭蹙了起來，韓路寧的身影瞬間就跳進他的腦海裏，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此時不交何時交！
鼠標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何之舟看著已經提交成功的試卷，掛到這樣的試題上，他多少有點小遺憾，不過也沒有後退的可能了，他起身走出考場。
平時成績滿分三十分，考試成績所占比例百分之七十，如果要越過及格線的話，考試成績最少要四十三分。鍾靈的思維快速地飛轉著，三秒之後輕歎一口氣，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最後兩道操作題占了五十分。
以前隻會考慮離滿分還差多少分，這還是第一次擔心是否會及格，鍾靈瞬間百感交集，這樣的體驗對於她來說還是第一次。
遠遠就注意到了那抹落寞的身影，何之舟驀地緊張起來，還沒想好措辭的時候，就提起腳步朝著鍾靈走去。鍾靈的心思全部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絲毫沒注意到何之舟的靠近。
直到感受到肩膀上有人輕拍自己，鍾靈才回過頭，本以為是蕭苒，在看到何之舟的時候，表情有幾分蒙：“你怎麽出來了？你不是在考試嗎？”
看著鍾靈失落的樣子，何之舟感覺自己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你不是也出來了嗎？”
不僅鍾靈愣住了，連何之舟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毫不懷疑何念棠在場的話，應該會撬開他的腦殼看看裏麵是什麽構造。
不能影響他接下來考試的心情。腦子裏一直被這個思想占據，鍾靈努力地扯著嘴角，還沒說出口時所有的笑容就塌了下來，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爆發，說話的聲音也帶了哭腔：“何之舟，我要掛科了。”
何之舟像是不知道前因後果那般，虛心請教著：“怎麽會？”
“我計算機考試的時候一不小心提交了，還有五十分的操作題沒做。”鍾靈吸了吸鼻子，已經處在快要崩潰的邊緣。
“這麽巧嗎？”何之舟沒說過謊，完全沒有演戲的天分，將手輕輕放到鍾靈的頭上，“我最後那兩道大題也不怎麽會做，這次考試有點難，掛科也不丟人的。”
何之舟會掛科？這應該是鍾靈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她隻當是何之舟安慰自己的借口，但是剛剛還難過到不行現在竟然好了許多，故作輕鬆玩笑道：“那我們一起參加補考，哈哈，有人陪我了。”
何之舟看著笑出來的鍾靈，嘴角輕輕勾起，感同身受果然是最好的安慰。
“好好準備以後的考試，不要再不開心了。”
“嗯嗯。”鍾靈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一起加油。”
“好無聊。”寒假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躺在**挺屍的鍾靈看了一下已經十點了，翻了個身，選擇繼續裝死。
“嘭嘭嘭！”
連敲三聲還沒得到應答，鍾母立刻推開門進來，入目第一眼就看見背對著她躺著的鍾靈：“起床，待會兒你爸的同事會來家裏，你收拾收拾。”
“哦。”鍾靈有氣無力地應了聲，以往起床她是絕不敢拖拉的，她不敢輕易挑戰鍾母三寸不爛之舌，可是半年不見，鍾母對她的容忍度已經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快點。”鍾母關上門時，不忘下最後通牒。
鍾靈慢動作般地坐了起來，閉著眼睛摸索著衣服，她不困但是睜眼好累。
一身衣服穿了十幾分鍾，鍾靈才晃晃悠悠地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哈哈哈……”
電視機裏傳來一陣笑聲，不用猜也知道是春晚的重播。每到新年將至，鍾父總會把所有春晚的節目溫習一遍，明明每個春晚毫不相關，卻總被鍾父當成連續劇一樣看。
“靈靈，來坐這裏。”看到鍾靈出來，鍾父招了招手。
鍾靈拖著沉重的步伐，有氣無力地移動著。
路過的鍾母瞧見了，終於忍不住了：“怎麽上個大學連路都不會走了？”
“孩子好不容易休息一次，當時要放鬆一下了。”鍾父為女兒說話。
鍾家的相處一向是虎媽貓爸的模式，可惜虎媽不幸成為教導主任，這是鍾靈人生中一大憾事，如果鍾父是老師的話，沒準還能在追何之舟的事情上出謀劃策，哪像鍾母百般阻撓。
“你就寵著她吧。”鍾母瞬間將火力集中到鍾父身上，看著鍾父還樂嗬嗬地嗑著瓜子，立刻將擺好的瓜果盤撤了下去。
鍾父的笑容依舊沒下去，看得鍾母更加火大，隻好眼不見為淨地朝著廚房走去。
“你媽已經四十多歲了，更年期要來了。”鍾父對此深有體會，摸了摸鍾靈的腦袋，“你讓著她點。”
鍾靈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與鍾父達成一致，鄭重地點點頭：“我心裏有數。”
“靈靈，市裏有一家商場就要開業了，晚上七點有活動，你有沒有時間看一下？”
何念棠的一條短信成功點燃鍾靈的**，她驀地坐了起來：“哪個？”
“家家福。”何念棠的信息傳來，“地點就在我們兩家的中間，公交車二十分鍾左右就到了。”
“想去。”鍾靈已經按捺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了，自從放假之後她都沒怎麽出門，可是晚上出去的話，母親那一關就很難過。
“要是可以出來的話，我們四個人也可以聚一下。”何念棠知道鍾母的嚴厲，隻覺得有些可惜，畢竟何之舟也是宅男一枚，在她苦口婆心的勸說下才答應邁出大門，這機會可是難得。
何之舟也去。鍾靈瞬間就抓住了這句話的關鍵，所有的猶豫全部被打消，距上次他們吃飯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她還在想著見麵的理由，現在這現成的機會已經擺在了她的麵前，哪有拒絕的道理。
“我去。”鍾靈回複道，“我先收拾東西了，一會兒見。”
鍾靈立刻跑到衣櫃麵前，手快速地翻動著衣服，像是即將要走紅毯的巨星在挑禮服一樣鄭重。
棕色的大褂垂下，腰間以下是裙擺的輪廓，白色的高領毛衣露出一點，黑色褲子配上小靴子。
鍾靈滿意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毫不猶豫地指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留餘地地讚歎：“你可真美。”
門被推開一條小縫，鍾父擺著手，指了指旁邊，用口型道：“等會兒。”
早在開始，鍾靈就和鍾父商量好對策，準備給鍾母來個先斬後奏，她衝鍾父比畫了一個“OK”的手勢。
“一個看電視無所事事，一個整天躺在**不務正業……”鍾母依舊在念念叨叨，中途給鍾父一個白眼，就朝著廚房走去。
鍾父自責的表情在鍾母轉身時消失，他彎著腰看了一下廚房的情況，衝鍾靈點了點頭。
鍾靈早已經擺好的衝刺姿勢終於有了動態姿勢，眼睛直盯著大門，在心裏給自己念經：不能停，不能停下來。
一個人影奔馳而去，教導主任的敏捷讓鍾母一下子反應過來，一秒鍾不到便完成了教導主任的變身。
“鍾靈，你去哪裏？”
鍾靈一陣嘚瑟，嘴裏念叨著何之舟，將鍾母的聲音關在了室內，最終揚長而去。
“怎麽回事？”鍾母還望著大門，話卻是對著鍾父說的。
“有同學找她玩。”鍾父表情凝固起來，看著鍾母還來不及放下的菜刀已經朝他舉起，他立刻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冷靜，冷靜……”
“靈靈……”
剛下車鍾靈就準備給何念棠發信息，卻聽見清脆的一道女聲，她驚喜地抬起頭，就看見何念棠朝著自己奔過來。
一個溫暖的熊抱，鍾靈的頭壓在何念棠的肩膀上，目光停在何之舟的身上。
何之舟朝著鍾靈打了個招呼，在鍾靈的目光下無處遁形，眼神慢慢地飄忽起來。
“你看我幹什麽？”許奕臻緊了緊身上的大衣，一聽說要和何念棠出去，許母就自動解讀成約會，翻箱倒櫃地說要找出最能彰顯他帥氣的一麵的衣服，在零下的溫度裏他就穿著呢大衣被趕出了家門。
看著許奕臻顫抖的樣子，何之舟皺了皺眉頭：“要風度不要溫度。”
他倒想要溫度，但許母說想要帥氣就要凍人，說他這朵溫室的花朵該去遭受磨難了。許奕臻剛要反駁就吸了一口冷氣，他跺了跺腳，隻希望可以早點進超市。
等到鍾靈到麵前，何之舟的臉色又黑了一度，又一個不要溫度的人來了。
“快點去商場吧。”何念棠也看出鍾靈穿得有些少，“你怎麽穿這麽少？”
鍾靈也被寒冷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我好多天沒出門了，不知道已經是這個溫度了。”
到了商場裏麵，還不等鍾靈說話，何念棠就已經決定了四人的行程：“我和奕臻一起，你們一起，出發了。”
何之舟還處在微愣的狀態，何念棠已經拉著許奕臻走了：“我剛才還想問你，你怎麽也穿這麽少？”
“我沒冬天穿的衣服。”許奕臻將許母給他準備的理由原封不動地說出來，在家裏許母已經設想了無數的情景，這一問也在射程目標內，“我媽讓你幫我挑件。”
“我還沒挑過男生的衣服……”
“你覺得好看就行。”許奕臻笑眯眯道，“反正我是穿給你看的。”
兩人的對話悠悠地飄到何之舟的耳朵裏，他輕輕咳了一聲表示：“許奕臻現在是越來越油膩了。”
“明明是甜而不膩。”鍾靈樂嗬嗬地笑著，看見何之舟就滿心歡喜，“我們去哪裏？你有要買的東西嗎？”
“沒有。”何之舟看了看鍾靈有些發白的嘴唇，眉頭就擰在了一起，將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掛在鍾靈的脖子上，口是心非著，“我有些熱了，你幫我拿下圍巾吧。”
“好。”男生的圍巾有些長，鍾靈把圍巾繞了幾圈，塞進棉衣裏，臉上全是笑容，“我正好有些冷。”
雖然說著沒什麽要買的，何之舟到了商場裏的超市就停不下來，薯片、餅幹、巧克力，買得毫不含糊。
“給你奶茶。”兩人出了超市在商場閑逛，何之舟把剛剛買好的奶茶遞給了鍾靈，順手接過了她還剩一半的薯片，“先喝。”
“好。”鍾靈笑眯眯地接住，很享受被何之舟當成廢物照顧的感覺。
商場的三樓是遊戲大廳，因為剛開業有很多優惠活動，所以每個遊戲機上都有很多人。
鍾靈的眼睛都亮閃閃了起來：“看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何之舟停在一個娃娃機麵前，看著鍾靈興奮的小眼神，說：“你等我一下。”
等到何之舟回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有了一捧遊戲幣，他攤開手衝鍾靈笑道：“你試一下。”
“我不會，浪費錢。”鍾靈搖搖頭表示拒絕。
“你浪費的，我幫你贏回來。”何之舟挑了挑眉，接過鍾靈的奶茶，“大膽地試吧。”
鍾靈也不再拒絕了，伸手就拿三個鋼鏰投了進去，手僵硬地按著控製鍵，求助似的看向何之舟：“怎麽弄？”
“怎麽舒服怎麽來。”何之舟隻給鍾靈一個鼓勵的眼神，“其他的聽天由命。”
鍾靈自然沒讓何之舟失望，連布娃娃都沒提起來，還沒等她窘迫，身後就傳來一道清脆的笑聲，一個路過的小男孩用笑聲評價了她的技術。
鍾靈怎麽說也不再嚐試了，接過何之舟手裏的東西：“你來，你來。”
看著鍾靈不好意思的模樣，何之舟有莫名的成就感，一直以來都是他害羞居多，現在終於輪到了鍾靈。
遊戲幣發出清脆的聲音，雖然對玩偶不感興趣，但是男生對遊戲感興趣，何之舟和許奕臻可是為這遊戲投資了不少零用錢，大抵男生都對遊戲無師自通，玩了一段時間就掌握了基本技巧，後來沒什麽征服欲的時候就放棄了。
看準時機，把握好時間。何之舟少見地認真起來，鍾靈的在場更讓他對結果重視幾分。
“哇——”鍾靈比自己玩遊戲還要緊張，在玩偶搖搖欲墜地進入出口時，才驚呼出聲，眼神中對何之舟是滿滿的欽佩，“好厲害。”
何之舟聽了自然心生歡喜，情緒卻沒有外露，臉上已經是雲淡風輕，將手指張開望著硬幣：“還可以玩兩次，你想要哪個？”
鍾靈指了一個看起來最容易抓到的玩偶：“我喜歡這個。”
“好。”何之舟點點頭，眼睛便望向玩偶。
何之舟一共玩了三次，抓到了兩個玩偶。
鍾靈拿著玩偶愛不釋手，雖然玩偶體積不大，但是布料非常柔軟，她微仰著頭看向何之舟：“剛好炸炸和我一人一個。”
大約逛了將近兩個小時，鍾靈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畢竟她把鍾父一個人扔在家裏接受教育是不道德的。她支支吾吾外加不情願地提出了回家：“我可能要回家了。”
“也應該回家了。”看著鍾靈委屈的樣子，何之舟一臉好笑，“你那是什麽表情？”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鍾靈唉聲歎氣，這次回家之後再出來可就沒那容易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商場的出口，他們和何念棠約好在這裏見麵。
何之舟推開門，示意鍾靈先過：“反正馬上也要開學了。”
還有好多天。鍾靈在心裏補充著，不過剛一隻腳踏出商場，就感受到了這個冬天濃濃的惡意，真是太冷了。
“以後出門注意保暖。”看著鍾靈單薄的衣服，何之舟終是忍不住提醒出聲，“我們這裏冬天很冷。”
“嘭！”
還沒等鍾靈回答就被突如其來的爆竹聲嚇了一跳，她張望了一下，一旁有個小朋友正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何之舟看了一眼小朋友，便看見小朋友手裏的凶器，都是男孩子他自然對這不陌生。他說：“小弟弟，去空曠的地方去玩。”
小朋友似乎也沒想到會嚇到人，聽見何之舟的話，立刻點點頭跑開了。
“你把小朋友嚇到了。”鍾靈終於回過神來，望著何之舟調侃道。
似乎沒想到鍾靈會這樣說，何之舟愣了一會兒，嘴角就上揚了上去，心情愉悅道：“小朋友也把你嚇到了。”
被爆竹聲嚇到，鍾靈也覺得方才的動作有點大，幹咳了一聲回應道：“我從小就很害怕這樣的聲音。”
不知想到什麽，何之舟輕笑出聲，卻隻看著鍾靈並沒有說話。
“你笑什麽？”鍾靈看著何之舟，有點摸不著頭腦。
何之舟原本不想說，但看著鍾靈求知欲強烈的表情，繃著笑容真誠地問：“你確定你要聽？”
鍾靈更加好奇了，點了點頭：“要聽。”
“你知道為什麽有放爆竹的傳統嗎？”何之舟看著鍾靈仍舊迷茫的小眼神，提示道，“你聽過年獸的故事嗎？”
鍾靈瞬間被擊中，動作連同著表情都出現凝固，足足反應了好幾秒，最後不可置信地看向何之舟，聲音沾上了幾分不可置信：“你說我是年獸？”
眾所周知，在傳說中年獸最害怕爆竹聲！
“我可沒說。”何之舟甩得一手好鍋，看著鍾靈傻乎乎的樣子，“你可是小仙女管理員，我一介平民哪敢放肆。”
外麵風很大，何之舟張望了商場幾眼，依舊沒看見兩人的身影，看著鍾靈凍得通紅的耳朵，朝著一旁的站牌走去：“不等他們了，你先回家吧。”
鍾靈也沒再逞強，跟在何之舟的後麵，準備將圍巾摘下來還給何之舟。
“不要摘了。”何之舟阻止道，睜著眼睛說瞎話，“我不冷，你先戴著吧。”
“公交車上暖和。”鍾靈仍舊沒有停下動作。
何之舟騰出空閑的一隻手，將鍾靈解下來的圍巾重新纏繞回她脖子上：“這是剛買的，和你比較有緣分，送你了。”
公交車緩緩地停在了站牌上，何之舟推了推鍾靈：“上車了。”
何之舟也上了車，但僅僅是幫鍾靈投了兩枚硬幣，在鍾靈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手上所有的零食遞到了鍾靈的手裏，然後下了車。
“小妹妹要坐好。”司機從後視鏡裏望了鍾靈一眼，善心地提醒著。
鍾靈也顧不得拒絕了，找了個靠近窗戶的座位，眼睛立刻尋找車下的何之舟。
路燈影影綽綽地映在何之舟的臉上，他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朝著已經發動的公交車擺手。
盡管聽不見一絲聲響，鍾靈看著何之舟，突然讀懂了何之舟的唇語——
“開學見。”
沒過多久，何念棠和許奕臻終於姍姍來遲。何之舟這時也不在乎形象了，縮著脖子吐槽著：“感謝上帝，你們終於來了。”
“剛剛結賬人有點多。”何念棠解釋著，眼神朝著旁邊瞟著，“靈靈走了嗎？”
“剛走。”何之舟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這天還真是冷。
何念棠在何之舟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最後視線停在何之舟的脖子處，挑了挑眉頭：“你的圍巾呢？”
“咳！”看著何念棠意味深長的眼神，何之舟望向許奕臻明顯想要岔開話題，“你們買的什麽？”
看著何之舟這明顯害羞的模樣，何念棠已經不需要什麽答案了，撞了撞何之舟的肩膀，滿意地點點頭：“哥，你終於長大了。”
許奕臻立刻笑得很放肆，看著何之舟的目光也盛滿了欣賞，附和道：“確實長大了。”
何念棠不能凶，何之舟立刻白了許奕臻一眼，擺上了長輩的樣子教訓著：“你怎麽跟哥說話的！”
年關將至，期末考試成績也陸陸續續出來了，班群裏剛通知計算機考試成績下來了。
鍾靈深呼吸了一口氣，該來的事情始終都要來，躲也躲不掉。
鄭重地拿出手機，鍾靈帶著前所未有的虔誠劃開了手機屏幕，默默地閉上了眼睛默念了幾句保佑，然後點開了查詢。
62分！
鍾靈驚呼起來，直接站了起來，雙手朝著天空張開雙臂，仿佛是在汲取天地之精華。
自己樂嗬完了，鍾靈第一個想要通知的人就是何之舟。她整顆心全部都沸騰起來，當年滿分都沒能讓她這麽興奮。
而另一邊何之舟看著顯示為紅色的成績，在一堆接近滿分的成績堆裏，這個成績格外刺眼。
何之舟倒是很平靜，這也算是如他所願，他截了個屏想要去安慰鍾靈那顆受傷的心靈。
“我計算機及格了！”
圖片發出去的同時，何之舟就接收到了鍾靈的信息，他恍惚了一下，仿佛做夢般地看著鍾靈的消息。
這個世界太玄幻了！
“你掛科了？”鍾靈的驚訝不亞於何之舟知道她沒掛科，她首先想到的是係統問題，“是不是評分係統出錯了？”
何之舟還是清楚怎麽回事，不過他關心的是鍾靈：“你成績怎麽回事？”
“平時成績應該是滿分。”鍾靈隻能想出這一個可能，“剛剛過及格線兩分。”
何之舟的心髒受到一百點的暴擊，好像有口氣提不上來了，現在想起在交卷之前自作聰明地改了兩道選擇題……何念棠總是吐槽他的情商，現在看來他還需要重新估測自己的智商。
“你還好吧？”看著電腦屏幕上大片空白，鍾靈有些害怕一向驕傲的何之舟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還好，這次沒過下次也肯定能過。”隻是需要靜一靜，何之舟揉了揉眼角，“很晚了，你也早點休息。”
何之舟關了電腦，也沒有別的興致，他現在隻想早點脫離這魔幻的現實。
“哥。”何念棠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聲音還夾雜著幾分不知名的擔憂，“你還好吧？”
即使已經跟何之舟說了晚安，鍾靈還是擔憂不已，就通知何念棠要去安慰一下何之舟，於是何念棠就知道了她那優秀的哥哥在大學第一次考試中掛了科。
何之舟拉開門，看著妹妹，好笑道：“怎麽了？”
何念棠從何之舟的肩膀下閃身進到房間裏，看著房間裏電腦都關了，現在才九點多，以往這個時候何之舟的夜生活才剛開始。
種種現象都告訴她很異常，何念棠語帶悲傷，語重心長道：“人生就像心電圖，有忽高忽低的頻率，如果都是一路平坦，隻能證明人生已經over（結束）了。”
何之舟蹙起眉頭，這不像是何念棠的風格。他盯著何念棠，疑惑道：“今天不走山大王的風格了，開始灌雞湯了？”
“哥，沒關係的。”何之舟現在所有的反應在她眼裏都是強顏歡笑，何念棠踮著腳拍了拍何之舟的肩膀，“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是我的哥哥。”
何之舟輕彈了一下何念棠的腦門：“到底怎麽了？”
“聽說你掛科了？”看著何之舟一臉迷茫的樣子，何念棠還是揭開了何之舟的傷疤。
聽說？何之舟又覺得自己中了一槍，聽誰說的根本也不要猜了。
“哥。”何念棠雙手在何之舟眼前搖晃著，召喚著何之舟出走的神誌。
“我沒事。”何之舟原本沒在意，可是現在快被人安慰出事了，他按住何念棠的肩膀，輕輕地將何念棠推出門外，“哥保證，明天早上你一定還能看見你親愛的哥哥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