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愛的真是我
第一波寒空氣沒有把不穿秋褲的何之舟凍到，反而一直注意保暖的鍾靈有些感冒的預兆。
下午還有一節選修課，但鍾靈卻頭痛不已，即使選修課上有何之舟，她也不得不跟班長請了假。
鍾靈早早就和何之舟打過招呼，所以公修課上沒看見她，他也是一臉鎮定。可是韓路寧就不一樣了，張望了好幾眼都沒看見鍾靈的身影，偷偷拿起手機了解情況。
“阿嚏！”鍾靈抽紙擤鼻涕。
有信息傳來，鍾靈拿起手機一看，是韓路寧發來的消息。
“你怎麽了？”
鍾靈騰出一隻手，揉了揉通紅的鼻子，一臉可憐狀：“感冒了，有些頭疼沒去上課。”
韓路寧認真地編輯短信：“這段時間流行性感冒，注意保暖……”
講台上，教授掃視著同學們，想找一個同學回答上節課的問題。
全體同學都進入一級戒備狀態，隻有韓路寧還盯著手機屏幕處在情況之外。
多媒體屏幕上快速地轉換著各位同學的名字，大學老師點名很是隨意，一般講究緣分，隨機抽取絲毫不存在不公平的狀況。
一個名字被定格在多媒體屏幕上，何之舟望著那個名字，頓時心裏緊張了幾分。
許久沒看見有人站起來，教授望了屏幕一眼，悠悠地說道：“請鍾靈同學站起來。”
因為在和鍾靈聊天，韓路寧對“鍾靈”兩個字相當敏感，他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還傻乎乎地回答了一個“到”字。
何之舟無奈地閉上眼睛，選擇不去麵對現實。
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審視了韓路寧一眼，似乎在懷疑自己的眼睛：“這位同學，請問你是女生嗎？”
韓路寧抬起腦袋，看著多媒體屏幕上性別那一欄，頭痛了起來。
為了避免替人答到的事情，學校在隨機點名的係統中添加了個人信息，照片以及性別全部都會顯示出來。
看著屏幕上鍾靈那張燦爛的笑臉，韓路寧覺得教授沒說他整容，已經很給他麵子了。
“老……老師，鍾靈中暑了！”
到底是情況緊急，韓路寧脫口而出，話落就收獲了所有人的目光。
何之舟嘴角抽了抽，他現在不但有點“中暑”，還有點窒息。
教授也是微微一愣，望著韓路寧：“同學你確定？現在的天氣可不應該中暑啊。”
“老師，鍾靈有些不舒服，請假了。”鍾靈的班長站了起來，他原本也打算站起來的，可誰知道韓路寧的動作那麽快。
“好。”教授沒有多為難韓路寧，倒像是了解了事實一般，“請了假就不用來了，女朋友要好好照顧啊。”
眾人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韓路寧紅著臉坐下了，繼續上課。
孔彥宇聳了聳肩膀，望了眼旁邊的何之舟，在教授那句“女朋友要好好照顧啊”後，何之舟瞬間冷了臉色，現在他周邊的溫度已經下降到零度以下。
韓路寧草草地和鍾靈說了拜拜，絲毫沒有提方才的事情，他怕如實地說了出來，鍾靈可能會扛著斧子殺到教室，他這可是為了鍾靈的身體著想。
放下手機的時候，韓路寧還想著自己可真善良。
萬年都認真聽課的好學生何之舟卻伸出罪惡的雙手，拿出抽屜裏的手機，內心酸澀，他給鍾靈發了信息，開門見山道：“感冒了要好好休息，不要玩手機了。”
鍾靈在宿舍刷著微博，看見何之舟這條信息，手一抖，眼睛朝著四周望了望。
沒什麽異常，難不成何之舟長了雙千裏眼？鍾靈乖巧地回複道：“好的，這就休息了。”
“嗯。”何之舟臉色好了幾分。
“那你好好上課。”鍾靈怕影響了何之舟上課，立刻說了再見。
剛準備把手機放下，何念棠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鍾靈猶豫了一下。
“炸炸的電話不接也不合適。”雖然知道何之舟不在附近，鍾靈還是往四周望了望，然後搓了搓手，“接完這個電話就休息。”
“感冒嚴重嗎？”何念棠關心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
鍾靈一驚，再次環顧四周，她感冒這件事沒告訴過何念棠的。
“還好。”鍾靈還有很嚴重的鼻音，疑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感冒了？”
明顯鍾靈還不知道那件事，何念棠屏住笑意，問鍾靈：“韓路寧是何方神聖？”
“我認識的一個同學。”鍾靈這下更是驚奇，眼睛瞪得圓圓的，“你也認識嗎？”
“不認識，但是，很想認識。”何念棠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就是他告訴我你感冒的。”
鍾靈一頭霧水，睜著迷茫的大眼睛：“啊？”
“剛才我刷微博，刷到附近的事情。”何念棠眯著眼，她現在很想知道鍾靈知道後會做何反應，“有一個人發微博，說今天公修課上有男生替女生答到，用的理由竟然是中暑。”
“不是吧。”鍾靈被這件事逗樂，然後吐槽，“那女生也是倒黴，竟然請來這樣一個‘助攻’。”
“我當時也是好奇。”何念棠接話道，事實就要這樣一步步揭露才好玩，不然就失去了意義，“然後我看那個人發的位置，是你們學校的一棟教學樓。”
“哦，是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鍾靈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然後我發現你和我哥現在也應該在那裏上課。”何念棠繼續說，“我就問我哥，知不知道這件事，你猜我哥怎麽說？”
鍾靈被問得一愣，完全被何念棠牽著鼻子走：“怎麽說？”
“他說他在事發現場。”何念棠的話戛然而止，給鍾靈充足的反應時間。
所以說，故事裏那個中暑的主角是她？
鍾靈呆滯了，沒想到離韓路寧那麽遠，韓路寧那智障還是能影響到她。
“什麽時候介紹介紹？”何念棠壞著心思調侃。
想到何之舟，鍾靈瞬間一個激靈，像是懷疑世界一般：“炸炸，我現在需要靜一靜。”
辦公室裏，何之舟和陸慕晚在討論著某活動的組織安排，鍾靈望了兩人一眼，現在她即使看到這樣的情景，也平靜了很多，既然他們兩個避免不了要接觸，那隻有她做出妥協。
這時，李冉來到辦公室。作為組織部的一員，也是鍾靈的直係學妹，李冉自然和鍾靈的關係比較親近，她張望一周便跑向鍾靈：“學姐我有點事需要你幫忙，你能跟我來一下嗎？”
“好。”鍾靈點了點頭。走之前，她看了下何之舟，正好對上何之舟看過來的視線，她嘴角的笑容立刻上揚了幾分。
有一種歡喜就是我看你的時候，正好撞上你看我的眼神，並且沒有絲毫閃躲。
“我先走了。”鍾靈朝何之舟擺擺手，笑得無比燦爛。
何之舟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眼睛彎了彎，點了點頭：“好。”
看見這樣的互動，陸慕晚眼裏的光暗了下去，那些不甘心又再次跑了出來。她斟酌著語句，讓自己的意圖不那麽明顯：“學長和學姐認識很久了吧。”
“嗯，高中就認識。”何之舟沒有回避，像是挑起了興致那般。
陸慕晚抿了抿唇，笑容裏有幾分心碎，但還是問了出來：“學姐好像很喜歡學長呢。”
“嗯。”何之舟的神情瞬間柔軟了幾分，笑容明晃晃地掛在臉上，“也許，我更喜歡她。”
陸慕晚眨了眨眼睛，這句話將她全部的希望打碎。她慢慢地垂下頭，幾秒之後才發出聲音：“學長，你喜歡學姐多久了？”
“不知道。”何之舟搖了搖腦袋，也想和陸慕晚說清楚，“我對感情一直很遲鈍，但是很幸運，她等了我很久。”
“如果……”陸慕晚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如果那時陪在你身邊的是另一個人，學長也會喜歡嗎？”
“我一般不會做這種假設。”何之舟搖了搖腦袋，“畢竟現在在我身邊的是鍾靈。”
陸慕晚沒有再開口，低垂著腦袋。她已經很狼狽了，最後一絲驕傲她想留著。
何之舟感受到了陸慕晚低落的情緒，但他必須這樣做，他的喜歡已經全給了另一個人，再也分不出一絲給別人了。
“聖誕節你們有什麽打算嗎？”何之舟重新建立了一個群，將何念棠和許奕臻拉了進來，還不等兩人回答，便進入了自問自答的模式，“我想在聖誕節的時候告白，你們有什麽建議嗎？”
首先回信息的是何念棠，她驚呼著不敢相信：“哥，是什麽給你的勇氣，梁靜茹嗎？”
許奕臻自然也不甘示弱，順著何念棠的話吐槽：“也許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過哥你倒是成熟了不少。”
沒人關心何之舟，兩人在群裏自說自話。
許奕臻附和著何念棠：“對，不但知道保密，還知道建群了。”
“都正經點。”何之舟撫了撫腦袋，自從這兩個人在一起之後，一個比一個不正經了。
“必須正經。”何念棠興奮地回複，舉著雙手支持，“哥，哪裏需要我就吱一聲，我保證義不容辭衝鋒在前線。”
“你在旁邊就好了。”許奕臻立刻來幫腔道，“苦力活交給我就好。”
何之舟淡淡一笑，這兩人真是比奶茶還膩歪，讓人牙痛。
雖然上一次策劃的告白失敗了，但何之舟也算有了經驗，再加上兩個狗頭軍師從盤指點，這一次分分鍾就敲定了。
接下來就隻等待著聖誕節的到來。
何之舟從來沒覺得時間這麽慢過。
另一邊，鍾靈還一無所知，整日和何念棠討論著應該送何之舟什麽聖誕禮物。
之前，不管什麽節日，鍾靈都會給何之舟準備驚喜，何之舟就比較實在，總是帶著鍾靈去超市消費，隻要鍾靈喜歡的，他都固執地給鍾靈買下來。
“錢包、筆記本、書、鋼筆……”鍾靈絞盡腦汁還是一無所獲，向何念棠發著牢騷，“我都送過了，這次要送什麽啊？”
“你知道網上很流行的特殊禮物嗎？”何念棠早就為鍾靈想好了，就等著鍾靈求助自己，“就是手繪一些火柴人，將你們的故事記錄下來。”
“聽起來很特別。”鍾靈剛燃起來的希望還沒過三秒就化為泡影，她哭喪著臉無奈道，“可是我畫畫不行。”
“心意重要。”何念棠繼續誘導著，“相信我，這份禮物絕對會彰顯出你的心意。”
猶豫三秒鍾，鍾靈就成功跳進何念棠挖的坑：“好。”
接連半個多月的時間，鍾靈刻苦鑽研畫技，宿舍其他三人也在給她找素材。
“這個還可以。”蕭苒將手機湊到鍾靈的眼前，是一張簡筆畫，“你看看能不能畫出來。”
別人臨摹都是講究是否好看，而鍾靈就不一樣了，她能畫出來的本來就不多，哪裏還敢要求好看。
“可以。”鍾靈思索了一下，“給我發過來。”
“好。”蕭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可是找了一個小時才找到這一張，伸了伸懶腰，“當今世界上能配得上我們靈靈能力的畫作可真不多。”
聽著蕭苒的吐槽，鍾靈悠悠地轉過身，一臉幽怨：“畫畫的時候我的腦子控製不了我的手。”
蕭苒摸了摸鍾靈的腦袋，安慰道：“人有所短嘛，心意最重……”還沒等她說完，不小心就看見鍾靈的驚天大作，她嘴角**著，似乎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您這幅作品是臨摹的哪個？”
鍾靈一臉無畏，將手機上的照片拿給蕭苒看：“喏，這個。”
“啊！”蕭苒一臉驚恐，“您這叫臨摹？您這簡直就是創作！”
這張臨摹的是兔子給另一隻兔子送小心心的簡筆畫，可是在鍾靈的加工下，兩隻兔子看起來像是兩個不同的物種。
“要不，我還是放棄吧。”鍾靈也知道自己什麽水平，當下也有些泄氣，“我也覺得畫得有些抽象。”
“別啊。”蕭苒猛烈地搖搖頭，立刻給鍾靈打氣，“雖然與原圖有差別，但是好在有創意啊。”
望著蕭苒真摯的樣子，鍾靈稍微有了些信心，她暫時還想不出特別的禮物，隻好先準備這個了。
鍾靈再次投入到創作中，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右手上，努力地想控製住鉛筆的軌跡。
蕭苒欲哭無淚地看著一幅畫作再次被賦予靈魂，不過不好打擊鍾靈的積極性，隻好拿起手機開始新一輪的搜圖，原本對鍾靈實力的高估挑選的畫稍稍有些難度，現在她要重新定位挑選畫的難度。
聖誕節當天，鍾靈早早地就起床了。
今年的聖誕節他們四人要聚在一起，以往何念棠和許奕臻都是單獨行動，不知道這次怎麽改變了主意，不過對於這樣的安排，她自然是喜聞樂見的。
何念棠約鍾靈去訂個吃午飯的地方，鍾靈從宿舍跑出來，加快了步伐。
“靈靈。”看見鍾靈的身影，何念棠就踮起腳，雙手在空中招呼著，“我在這裏。”
兩個女生按照計劃行動，心思卻明顯不一樣，鍾靈整顆心都在挑選餐廳上，何念棠就不一樣了，今天的重頭戲可不在吃飯上。
另一邊，何之舟也和許奕臻見麵了，依舊是互相嫌棄了一番。
“你還扮熊嗎？”許奕臻問得很直接，“有了上次的經驗，你這次應該沒那麽了吧？不過，上次鍾靈看見了，再來一次沒什麽新意了。”
何之舟假笑一下：“好想撕爛你的嘴巴哦。”
“我好怕。”許奕臻驚恐地抖了抖肩膀。
沒有被凍到一身雞皮疙瘩，卻被許奕臻嚇出一身雞皮疙瘩，何之舟閉了閉眼睛：“趕緊分好任務，然後離開我眼前。”
“還沒過河就開始拆橋了。”雖然嘴上不滿，但是許奕臻行動迅速，這樣美好的時光他可不希望陪在他身邊的是何之舟。
目標都是遠離對方，有了同一個目標辦事效率非常迅速，十分鍾不到兩人就分道揚鑣了。
“靈靈。”何念棠望著鍾靈認真的模樣，蹦跳著走到她身邊，“以我預言家的直覺，今天會有一件特別美好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
鍾靈眨了眨眼睛：“桃花運？”
何念棠的眼睛亮了幾分，挽住鍾靈的手臂：“現在我宣布，你也有了預言家的能力。”
麵對何念棠的意有所指，鍾靈倒沒有多想。
太陽已經升到高空中，溫暖的陽光覆在兩人的身上，鍾靈彎了彎嘴角：“今天是聖誕節，聖誕老爺爺一定會眷顧我們每個人的。”
“會的。”何念棠目光溫柔，抓著鍾靈的手更緊了幾分。
中午四個人聚到一家餐廳，這是鍾靈和何念棠剛預訂好的。
“這都是鍾靈的功勞。”這家餐廳是鍾靈選的，何念棠拉著鍾靈衝著何之舟邀功道，“哥，有沒有表示？”
何之舟有些不自然，肩膀撞了許奕臻了一下，意圖讓許奕臻管住何念棠。
在何之舟和何念棠兩人之間，許奕臻當然沒有猶豫，立刻就站到了何念棠的那邊，也對著何之舟討要獎賞：“對啊，必須要有表示。”
“咳！”何之舟已經在心裏將許奕臻千刀萬剮了，視線落到鍾靈的身上，“就算沒什麽功勞，我也可以表示表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何之舟這些天變了很多，可是具體是什麽，鍾靈又抓不住一般，就像現在與何之舟對視，先不好意思移開的竟然是她。
“哎呀。”看著害羞的鍾靈，何念棠終於放過了何之舟。
飯菜很快上桌。
望著桌上的菜，何之舟的心又暖了幾分，大部分是他喜歡的。
“都沒有放香菜哦。”何念棠提醒何之舟，鍾靈和她在吃的方麵一樣百無禁忌，何之舟卻有些挑食，“我都忘了，還好鍾靈想了起來。”
“你還好意思說。”看著毫無愧疚的何念棠，何之舟有些無奈，他又看了看鍾靈，夾了一塊糖醋魚到鍾靈的碗中，“我記得你愛吃。”
鍾靈愣了一下，等了那麽長時間終於等到了偶像劇的情節，可是不知哪裏冒出的矜持讓她不知說什麽，隻得埋下腦袋悶悶地說了聲：“謝謝。”
何念棠看熱鬧不嫌事大，立刻噘起嘴巴，酸溜溜地對何之舟說：“你不記得我愛吃什麽了嗎？”
“就算我不記得。”何之舟立刻將炮火引到許奕臻的身上，瞥了一眼，“他還不記得嗎？”
許奕臻噎了一下，表示被攻擊得很無辜……
吃完飯，鍾靈摸了摸圓鼓的肚皮，臉上也是紅撲撲的，一頓飯吃得少女心都要爆炸了。
何之舟走在鍾靈的外側，跟何念棠和許奕臻說了再見。
“晚點見。”何念棠一直處在興奮的狀態，雙手擺了擺也衝何之舟說了再見。
何之舟望了望還沒反應過來的鍾靈，輕輕舒了一口氣，還好鍾靈夠遲鈍，不然以何念棠這樣五毛錢的演技，一分鍾能穿幫六十次。
也許是吃飽了思維比較遲鈍，鍾靈的反應能力直線下降，不然從何念棠的話裏肯定能悟出其中的深意，暈暈乎乎地被何之舟送回了宿舍。
夜幕降臨，學校的小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大家圍成一個圈，望著在布置的幾個男生。
鑒於上次告白儀式失敗浪費了很多蠟燭，所以這次沒有用蠟燭，而是用包裝精致的蘋果擺成了一個心形，不僅環保而且告白後可以把蘋果分給大家，這樣就可以把快樂分享給其他人。
吉他上綁了很多粉色氣球，何之舟站在心形裏，抱著吉他深呼吸了幾次，他也沒想到以前學的吉他會發揮這麽重要的作用。
“怎麽了？”鍾靈一頭霧水。
在宿舍的她剛剛準備洗漱，卻接到何念棠的電話讓她下樓，她還以為有什麽大事，連頭發都沒梳就下來了。
何念棠拉住鍾靈的手，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跑：“帶你看好玩的事情。”
到了目的地，圍觀的群眾讓出一條路，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鍾靈身上。
“什……”鍾靈終於喘了一口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眼前的畫麵驚住了。
見鍾靈來了，何之舟彎了彎眼睛，手指輕輕撥動琴弦，目光直直地落在鍾靈的身上。
粉色的氣球在空中搖擺，音樂聲飄**在空氣中，清澈的男聲也融入其中。
“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嚐你的美……”
周圍的人舉著熒光棒，配合著何之舟的聲音應和著：“親愛的愛上你，從那天起，甜蜜得很輕易，親愛的別任性，你的眼睛在說我願意……”
鍾靈聽見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急促，似乎要震破鼓膜。
一首歌唱完，何之舟慢慢地走向鍾靈，少女捂住嘴巴，但驚喜還是從眼睛裏跑了出來。
何之舟也從未像現在這樣緊張，聲音都帶上了幾分拘謹：“我好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好嗎？”
當然好！鍾靈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周圍全是“在一起”的聲音，何之舟低眸望著鍾靈，聲音溫柔：“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鍾靈不停地點頭。
一會兒之後，她才控製好情緒，出聲道：“明明是我想給你驚喜，怎麽……”她像是缺氧般，再次吸了口空氣，“現在收到驚喜的反倒是我？”
氣球飄在兩人的頭頂，何之舟撥了撥鍾靈有些亂的頭發，如今他終於可以伸出手光明正大地做這件事了，他語氣輕柔了幾分：“我想要的驚喜是你，謝謝你滿足我這份驚喜。”
“嗚嗚……”何念棠倚著許奕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真是……太感人了。”
許奕臻哭笑不得，用手擦了擦何念棠的眼淚，有些心疼：“感動就好了，不要哭。”
“我這是為自己哭的。”何念棠看著許奕臻，滿臉譴責，“你看看人家怎麽告白的，以後回憶起來多美好，而你告白的時候已經喝得神誌不清了，我能回憶起的就是你壓在我肩膀上的重量。”
許奕臻摸了摸鼻子，有幾分窘迫：“我的錯，不然我找時間再來一次？”
回應他的是一個“哼”。
人群之外，陸慕晚落寞地站著，在眼淚落下的時候轉身離去。
何之舟是她第一眼就喜歡的男生，他聲音好聽，笑起來很陽光，即使知道他心有所屬，但是喜歡也並沒有停止。
夜色裏，有人舉杯歡呼，有人失魂落魄，所有的悲歡離合都被收容。
眼淚越流越多，陸慕晚拚命地跑，仿佛這樣就可以擺脫希望破滅帶來的失落感。
操場上已經沒有多少人，陸慕晚不停地跑，像是不知疲倦。
韓路寧已經在暗處注意陸慕晚很久了，同是學生會的成員，他自然對陸慕晚不陌生。
看樣子很傷心。因為沒多接觸，貿然上去打擾也不妥，韓路寧思索了一下，便準備離開。
“嘭！”
身後傳來一聲巨響，韓路寧回頭一看，便看見陸慕晚倒在地上，黑暗中壓抑的哭聲也傳入他的耳朵中，他立刻跑向陸慕晚。
“你沒事……”幽暗的燈光打在陸慕晚的臉上，他能看到她整張臉上已經布滿淚水，“吧？”
“有事。”陸慕晚抽噎著，情緒爆發，她借著跌倒的痛肆意地發泄著。
“我送你去醫務室。”韓路寧拉住陸慕晚的一隻胳膊，企圖將陸慕晚拉起來。
陸慕晚想掙開韓路寧的手：“疼。”
“對……對不起。”韓路寧立刻撤開雙手，望著趴在地上的陸慕晚，束手無策。
他也聽說過陸慕晚喜歡何之舟，當時還和鍾靈開玩笑，說要為鍾靈清除障礙。
韓路寧看著哭得毫無形象的陸慕晚，反而沒多少擔憂，有些痛苦能哭出來反而更容易放下。
陸慕晚肆意地發泄著自己的情緒，哭得挺大聲，引得路人望了過來。
韓路寧為難地揉了揉額頭，他不僅耳朵要受折磨，還要遭受到異樣的眼神。
也許還保留著最後一絲清醒，陸慕晚自己爬了起來，從躺著變成蜷縮著，整張臉埋在膝蓋間，但是哭聲還是很放肆。
韓路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哀歎一句認命般地蹲在陸慕晚的身邊。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啊。
人群散去，何念棠反而克製不住激動的心情，拋下了許奕臻，與鍾靈邊走邊聊天，美其名曰谘詢一下被告白的心情，隻是走之前還不忘用眼神控訴了一下許奕臻。
許奕臻攤了攤手，表示很無奈。他不但要承受何念棠的指責，還要成為何之舟的苦力。
“感受怎麽樣？”許奕臻看了眼何之舟，也閑得無聊采訪一下何之舟告白的心情。
蘋果都被送了出去，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地麵也已經整潔了。何之舟坐到長椅上，抱起吉他撥弦：“還不錯。”
糾結這麽長時間，終於確定了關係，何之舟的心情也許比鍾靈還要激動，隻是麵上沒有表露出來。
“嘖嘖！”許奕臻用兩個語氣助詞表達了自己的心情，像是雞蛋中挑骨頭一樣，想打擊一下何之舟，“人家鍾靈也沒說要答應，人家不說話就當作默認，還真是強盜邏輯。”
何之舟停止撥弦的動作，笑容凝固在臉上，然後拿出手機。
“你幹什麽？”許奕臻驚訝。
“你的話有道理。”何之舟一本正經地說，立刻撥通了鍾靈的電話，“我還是要確定一下。”
許奕臻有種被雷劈到的感覺，臉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就差腦袋上冒黑煙了，他怎麽這麽多嘴。
電話嘟了幾聲就接通了。
何之舟問：“我想確定一下，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了吧？”
許奕臻假笑著揚起嘴角，這何之舟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手機裏一片安靜。
何之舟等了幾秒，再次開口：“你在聽嗎？”
鍾靈捂住嘴巴怕自己大笑出聲，隻連連點頭，卻忘記何之舟看不見自己的動作。
何念棠本來刻意地走遠了一些，許久沒聽見鍾靈講話，卻看見了鍾靈的肢體動作，隻好過來將耳朵湊到手機旁，她有預感這個電話是何之舟打的。
“你在幹什麽？”何之舟有些慌張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
何念棠輕笑一聲，看著明顯已經失去語言能力的鍾靈，好心回答了何之舟：“她在點頭。”
何之舟臉上頓時柔和了起來，眼裏的光芒又亮了幾分。
一陣涼風吹來，許奕臻縮了縮脖子，隻得悄悄地吐槽：風真涼啊。
回到宿舍之後，何之舟可謂是春風得意，就連孔彥宇的調侃都應了下來。
孔彥宇沒有被懟反而不習慣，一臉見鬼地望著何之舟：“哥，你這樣的狀態我很不習慣，什麽時候準備黑化過來？”
“看心情。”何之舟好心情地回複，甚至賞給了孔彥宇一個笑容。
孔彥宇嚇一跳，朝後退了幾步：“不要對我這樣笑，我晚上要做噩夢的。”
何之舟不再和孔彥宇貧嘴，現在他已經正式擺脫了單身狗的身份，沒必要和還是單身狗的孔彥宇一般見識。
他拿起鍾靈送他的節日禮物。
禮物是用一個袋子裝著的，他小心翼翼地抽出禮物，滿眼歡喜。
“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手賬本。”
便利貼上簡單粗暴地否認了自己的普通。
何之舟笑意又深了一分，小心翼翼地翻閱著手賬本，唯恐弄壞了。
首頁是兩個火柴人，一個火柴人坐在教室裏麵，另一個背對著站在窗外，書頁的右上角是鍾靈的字跡：這是我遇見你的第一天。
兩人的故事基本上被完整地以漫畫的形式記錄在手賬本上。
何之舟一張一張地翻閱，手賬本上的所有事情他都記得，這些記憶就像沉睡了很長時間，現在全部複蘇。
原來這些回憶，他也一直不曾遺忘。
手賬本的最後一頁沒有圖案，即使隻有一行字也不顯得空白。何之舟的視線柔了幾分，目光停留在本子上。
“年少的歡喜是你……”他默念了幾句，這句話倒過來讀也成立。
何之舟拿起手機，打開置頂的那個聯係人，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移動。
“叮咚！”
正在敷麵膜的鍾靈下意識地拿起手機，打開屏幕的一瞬間呼吸跟著一滯，下一秒，她的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朵根。
蕭苒不小心一瞅就看見鍾靈的笑容。
“你的麵膜要掉了。”蕭苒好心地提醒，“你這一笑，這麵膜等於白敷了。”
要是往常鍾靈肯定立刻就收起了笑容，畢竟一張麵膜好幾塊，總不能因為一個笑容而浪費。
可是現在鍾靈的笑容不僅沒有半分的收斂，反而呈現出擴大的趨勢。
鍾靈望著手機屏幕樂嗬著。
“中獎了？”蕭苒疑惑著，將高貴的頭顱移動幾分，去看鍾靈的手機屏幕。
下一秒，她就明白了。
手機上是何之舟發來的信息。
“你愛的真是我。”
當然，這句話反過來讀也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