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以一顆甜,換你今夜好夢

01

得知許信洋是暖陽後,夏未一直魂不守舍,思緒猶如陷入囚籠。

左仕宏端著水果盤過來,目光落在抱膝窩在沙發裏的夏未身上。

他好奇她和許信洋談了什麽,可她不說,他不想逼她。

他拿起一顆櫻桃遞到夏未唇邊,哄小孩似的語氣:“來,張嘴。”

夏未眼神放空,聲音輕飄飄的:“許信洋是暖陽。”

左仕宏眼皮耷拉,他想到了許信洋就是暖陽,不過,還是不禁感歎,世界真是小。

從前她眼巴巴地在鐵門口等的人,從前她睡夢中囈語名字的人,重逢卻有意不相認,現在又來打擾她的生活。

如果他敢傷害她,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左仕宏手指輕摩挲著她的臉,額頭相抵,呼吸交融。

她窩在他懷裏蹭了蹭,蜷縮在他胸口。

半晌,她的呼吸聲漸漸均勻,他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角,看著她的眸子裏布滿星辰。

他將她抱到她的**,彎腰輕撥開散在她臉頰上的發絲:“晚安。”然後,將一顆糖擱在床頭櫃上。

以一顆甜,換你今夜好夢。

手機開始唱起歡快的歌,左仕宏趕緊接起,緊張地望了望夏未的房間,確定沒有吵到她,這才將手機放至耳旁。

電話那頭的人語氣頗為不滿:“等你說話還真是要一個世紀啊!”

左仕宏聲音低沉:“說事。”

對方也不囉唆,直奔主題:“這幾天不太平,你注意著。”

左仕宏眉心緊皺,手搭在微微生了鏽的鐵欄杆上,是沁人的冷。

“風浪還沒過?”

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暴露本性:“嘿,guys!別消極!”

可情況確實不容樂觀,現在可謂是風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私下用錢故意壓下新聞一事被故意曝光,對他的星途勢必影響很大。

對方忍不住吐槽:“你說你非回國當什麽模特,以你的設計才華和我留在國外多好……為了你的繆斯女神,你還真是……”

“艾倫。”

被打斷話的艾倫歎息一聲。

艾倫自然是知道左仕宏的倔強,他們是好友,他不忍左仕宏將自己的人生搭進去。

先前已經爆出左仕宏是ED集團的繼承人,若不是易家出麵壓下來,左仕宏的私事估計已經被挖了個底朝天了。

左仕宏緊攥住鐵欄杆,手背上青筋凸起,手上的戒指在夜空下熠熠發光。

室內一片漆黑,唯有窗外的白月光做伴。

夏未緩緩翻轉過身,身子像被圈入一個天然抱枕裏,溫暖而舒適。她做了個夢,夢裏,他對她說了不下百遍我愛你。

02

病房裏黑暗又冷清,許至央輾轉至淩晨三點才淺淺睡著。

夢裏,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床側凹陷,一股溫熱覆蓋在她冰涼的手上……

向阮東靜靜地看著她熟睡的臉,嘴角扯出一抹心疼的笑。

他從晚上七點等到現在,才敢偷溜進來看看她。

她瘦了,蔥白手指瘦骨嶙峋,他聲音低沉:“這麽漂亮的手,缺了一枚漂亮的戒指……”

這一夢,過於真實,以至於姚紫抱著雞肉粥保溫盒進來時,許至央仍屈膝坐在床尾,摩挲著手指。

“至央姐。”姚紫輕聲喚她。

許至央斂了斂眸裏的淚光,腦海裏出現了微妙的記憶點,她的心一緊,目光再次落向自己的手。

那場求婚,是夢嗎?

病房裏的百合花枯萎了,又會被換上新的一束,猶如模特圈,從不缺新人。

在許至央住院這段時間,新人早已挑起大梁。

外界更關注的不是她的事業,而是她的八卦新聞。住院後,她的消息一概封鎖,可她和向阮東分道揚鑣的新聞卻很長時間成了八卦焦點,對於他們分手的原因也有了各種猜測,可無從求證。

這次,他們是真的分開了。

許至央手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一通來自他的電話和短信都沒有。

曾經那個為她放下大少爺架子傾心去做煙火俗事的男人,真的已經離她遠去了。

夏未梳洗完畢,握拳暗暗為自己加油打氣。

上午的這份工作是曾伶男朋友引薦的小宣傳片拍攝,薪酬不高,但助理這一職是她熟悉的。

對於這次機會,她很珍惜。

看著夏未在玄關門處手忙腳亂,左仕宏氣定神閑地解開圍裙,長腿一邁,接過她手裏的另一隻高跟鞋,彎腰幫她穿上。

夏未耳根發熱,縮回腳:“我去上班了。”說完,她慌亂地推門而出。

“等等。”左仕宏一把將她拽到了自己的懷裏,下巴輕蹭著她的發頂。

他身上夾雜著淡淡的油煙味,她卻忍不住想要多嗅幾口。這樣充滿生活氣息的左仕宏,她想要多抱一會兒。

“我要上班了。”夏未嘴上雖然這麽說,身體卻很誠實。

左仕宏含笑:“我就吃點虧,讓你再抱一會兒。”

夏未下巴輕抵在他的胸口:“虧本生意還做?”

左仕宏拉長語調:“看是誰,是你的話,我血本無歸都沒關係。”

夏未眯起月牙眼,她覺得她快要溺在他的溫柔鄉裏了。這時,頭頂傳來一道敲醒她美夢的聲音:“你要遲到了——”

拍攝地點定在一座教堂,成年演員的戲份很順利一條過,棘手的是五歲的小演員鬧了脾氣,開始不配合了。

夏未邊哄著小演員邊替他整理被扯亂的小領帶,盯著他細密的長睫毛,摸出一顆水果糖給他:“喏,這是給乖孩子的獎勵,拿到了獎勵,是不是要乖乖聽話呀?”

小演員剛點了點頭,半路來了個截和的。

左仕宏將糖果攥在手心,故意擺出嚴肅的表情:“不許欺負夏姐姐,知道嗎?”

小演員愣了愣,隨即機靈地點點頭:“那我把姐姐留給左哥哥欺負好了。”

隨即,小機靈從左仕宏掌心奪過糖,做了個鬼臉,飛快地跑走了。

左仕宏一頭黑線,恨恨地磨了磨牙:“嘶,這個小家夥——”

夏未彎下腰,一顆糖果遞到他麵前:“喏,給你的。”

左仕宏臉上揚起笑容,順勢牽住她的手,開啟調戲自家媳婦模式:“我們以後要生個聽話的小家夥。”

誰要和他生……小家夥啦!左仕宏隨時隨地的撩人舉動讓夏未招架不住,她紅著臉作勢要掙脫,他卻攥得更緊。

03

許信洋拎著一籃水果,站在唐中昊的豪華病房門口,手指微蜷,敲了幾下。

門被打開,唐湘湘堵在門口,看到是他,臉上掠過一抹驚詫,反應極快地出門關門,生怕父親看到許信洋而血壓飆升。

她恨恨地望著他:“你來幹什麽?”

“我來看望你父親。”許信洋淡淡道。

唐湘湘鉚足力氣推開他,他毫無準備,被推得往後踉蹌幾步。

唐湘湘咬著唇,眼底帶著恨,刻意壓低聲音道:“我們談談。”

醫院走廊外沒有房內涼爽,窗外熱浪般的風吹得唐湘湘更加焦躁。

“唐中集團已經在你手裏了,你還想怎麽樣?”她怒視他。

“夏未的事,他知道嗎?”

唐湘湘苦澀一笑:“我和她雖然沒生活在一起,她卻一直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唐湘湘摳住窗沿的手越發蒼白,曾倨傲的她已經一去不複返。

“湘湘,”許信洋語帶沉重,表情複雜,“他現在身體大不如前——”

“收起你的假慈悲吧。”唐湘湘打斷他,帶著嘲諷,“要是你真的關心,那就請你把唐中集團還給我們。”

她無法眼睜睜看著父親耗盡心血建立的唐中集團就這麽失去,也無法看著當初那個沉默不語打亂她生活的少年抽身而去。

她所擁有的世界,不過一個家和一個他。

唐湘湘獨自在烈日的長椅下坐了很久,良久,撥出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聲音嘈雜,她開門見山:“我要見你。”

04

唐湘湘約了夏未在唐中集團對麵一家咖啡館見麵。

她著一襲無袖杏色刺繡長裙,綰起低發髻,橘色啞光口紅襯得她本就透白的肌膚發亮。

她淺抿一口苦咖啡,抬頭就看到夏未掐點進來,她們目光交匯。

唐湘湘招手示意侍者,目光落在站在桌前的夏未身上:“喝什麽?”

“一杯白開水,謝謝。”

咖啡館內冷氣開得很足,昏暗的橘燈和咖啡館外燦爛的陽光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良久,夏未開口:“有什麽事一定要當麵說?”

“是有個人想讓你當麵見見。”唐湘湘抬頭,眸裏閃著說不清的思緒,她驀地起身,猛地攥住夏未的手腕,“跟我走。”

夏未驚慌失措,用力甩開唐湘湘的手:“你做什麽?”

咖啡館裏人不多,但這麽大的動靜已經足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有侍者朝她們走來,夏未冷靜下來表示自己和唐湘湘認識,侍者帶著警惕的目光遠遠盯著。

夏未拉著唐湘湘坐下,語氣平靜道:“你現在狀態很糟糕,我不知道你怎麽了,但請你冷靜點。”

“冷靜?”唐湘湘輕笑,“許信洋都要毀了唐中集團了,我還怎麽冷靜?”

夏未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唐中集團陷入困境,內部核心人物被換,可沒有唐中集團的正式聲明,一切都隻是揣測。隻是看唐湘湘現在這狀態,她覺得唐中集團易主估計已是既定事實。

夏未不知道如何接話,倒是唐湘湘像是平複了自己,帶著嘲諷的笑看向她:“他是為了誰,你知道嗎?你知道許信洋是誰嗎?”

見夏未不回應,她笑了:“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唐湘湘掏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衝夏未揚了揚:“猜猜,他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會不會抓狂?”

電話撥通,她簡潔明了地開口:“我和夏未在一起。”

許信洋克製的聲音傳來:“你們在哪兒?”

夏未還未走出咖啡館,就看到那個闖紅燈在車流中奔過來的身影。

是許信洋。

唐湘湘胸口像被人拿刀生生切開,她懷著劇烈的痛苦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他來了。”

看他如此神色慌張失態的樣子,她想號啕大哭,卻還是努力地保持了平靜。

“湘湘,希望你能冷靜一點,知道你現在在做的事會有什麽後果。”許信洋喘著粗氣,麵色慍怒。此刻的他像一個炮仗,輕輕一點就會燃。

他轉身抓住夏未的手腕,眼神裏帶著懇求:“落落,不管她和你說了什麽,我都跟你解釋清楚。”隨後拉著夏未就走。

“我的驚喜,你喜歡嗎?”唐湘湘笑著,隻是那笑容讓人心疼。

“唐湘湘。”許信洋冷著臉轉身,“記住我說的話。”

唐湘湘一把拂開許信洋,冷哼一聲:“你也會害怕?為什麽不能把她牽扯進來?她就是導火索,如果不是她,我的家就不會散!”

看著眼前麵色鐵青的人,唐湘湘笑了,拚命忍住撕裂般的心疼:“你在害怕,害怕她會對你的所作所為憎惡,如果她知道她——”

“唐湘湘!”許信洋一聲低吼打斷她。

唐湘湘被他吼得愣了神,看著麵前這張熟悉卻又忽然變得無比陌生的臉,還是那麽英俊,還是會輕易讓她心動,可是這個人卻狠狠地一刀一刀戳著她的心,絲毫沒有留情。

他不願誰傷了落落,卻毫無顧忌地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直到許信洋帶著夏未離去,唐湘湘都一直站在原地,麵色憔悴,如櫥窗裏毫無生氣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