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你是我唯一的女主角
01
“混賬！”唐家大宅突然響起一道刺耳的碎裂聲，精美花紋的瓷杯四分五裂。
唐父臉色鐵青，氣得渾身顫抖，手指快戳到許信洋的臉上了：“開除張庚，你怎麽沒和我商量一下？”
許信洋不卑不亢地開口：“我隻是按照公司規章製度執行，張副總不顧公司利益，任意妄為。我已經顧念了您和張副總的交情隻是開除了他，並沒有讓他不能在這業界立足，已是仁至義盡。”
……
站在樓梯上的唐湘湘放置在扶手上的手指因為緊張緊緊握住，眼瞼下方染上淡淡的黑影，語氣疏離：“再怎麽說，張伯父和父親交情匪淺，你擅自開除張伯父，不和父親商量一番，你這是不顧父親的臉麵。”
一瞬，氣氛尷尬沉默。
唐父抿唇，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冷哼，隨即轉身上樓。
空**的客廳，徒留許信洋和唐湘湘。
許久，她才聽到自己幹啞的聲音：“信洋。”眼眶裏熱淚翻湧，仿佛一低頭，就會溢出來。
終究是她先低了頭，明明她想和他勢均力敵，卻敵不過自己對他的情意。
“我們結婚，好不好？”她的聲音近乎乞求。
卻久久沒有得到回應。
02
辦公室裏的氣氛沉悶得和天氣有得一拚，空調裏緩緩吹出來的冷風吹久了，不免讓人身子一蜷。
今日的工作量突然驟增，難免有人議論全拜夏未所賜，臨近下班，很多人因為工作沒有完成要留下來加班而哀號。
旭姐感冒，午飯時吃了一顆感冒藥，整個下午都昏昏欲睡，臨近下班，她實在撐不住了，趴在了桌上。
董哥將外套披在旭姐身上她都沒醒，若換作平時，早就和董哥一番言語上的過招了，此刻卻睡得很沉。
夏未從一摞資料裏抽出一份，回過頭，就看見董哥手撐在桌子邊沿，滿臉柔情地看著旭姐。
她嘴角微微一彎，轉過身，繼續埋頭於工作。
下班了，大多數人選擇將未完成的工作帶回家做，少數人留下來加班將所剩不多的工作完成。
董哥效率好，不僅完成了自己的，還幫旭姐的工作收了尾。
旭姐睡得沉，董哥柔聲喊，不起作用。沒辦法，董哥溫柔地扶起旭姐，並示意夏未幫他一把，這才順利將旭姐背起。
“夏未，要是你留下加班，她知道了非得劈死我。”董哥脖子上掛著旭姐的包，被勒得說話帶喘。
“噓！”夏未看了一眼趴在董哥肩頭睡得迷迷糊糊的旭姐，“我很快就回去了，工作剩下不多了。”
“行吧。”董哥稍吃力地開口，“那你自己注意啊。”
董哥也擔心，今天留下來加班的人中多了幾個從不加班的人，不知道會不會找夏未生事。
夏未笑，衝董哥揮手：“照顧好旭姐啊。”
“放心吧。”
夏未回到自己辦公桌前，就發現自己適才整理好的資料全部被打亂。她驚詫地抬眼掃視一圈加班的同事，他們狀似全心投入工作，一點都沒往她這兒瞧。
算了。夏未坐下，多花些時間來重新整理好了。
可接下來，總有“不小心”發生的事——
她明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卻有人在路過時，拐著彎過來用胳膊肘碰了她的肩頭。
她去茶水間接水，一轉身卻和人恰好正麵碰上，被無意灑了一胳膊涼水。
……
雖然知道他們都是故意為之，但對方笑吟吟地道歉，她也不好撕破臉皮，畢竟都是同事。
可她不回敬他們，不代表她就隻被動接受。
相安無事一個小時後，一個比她後進公司的小姑娘，抱著一遝資料走到她麵前，聲音嬌滴滴：“夏未姐，我男朋友馬上就過來了，可我手頭上的工作還沒做完……”她將資料放在夏未的桌邊上，沒有詢問就直接說出了來意，“麻煩夏未姐了。”
隨即轉身想走。
夏未抬眸，視線落在那遝資料上，開口：“等等。”
小姑娘頓了頓，轉身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裝無辜：“怎麽了，夏未姐。”
夏未起身，將資料全數塞回她手裏：“你東西忘拿了。”
小姑娘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臉頰上泛起兩團紅暈，一跺腳，回了自己位置上。
之後終於平靜，再也沒人來找事了。
03
晚上八點，隻剩下夏未一人在加班。
肚子咕嚕嚕地發出了信號，她沒吃晚飯，此時餓得慌。
桌上還有速食餅幹，她就著水吃了兩塊。
手機振動著，從鼠標墊上滑至桌上。
夏未瞄了一眼，已經生出的幾分困意被硬生生逼退了回去。
她笑，接起電話的一瞬間，聲音裏就像含了糖：“喂。”
那一頭沒有說話，夏未緊握著手機神色一緊：“左仕宏？”
“嗯。”左仕宏輕笑一聲，“你聲音真好聽。”
他打趣她。
還能捉弄她，看來沒出什麽事。
“廣告完整版要上線了。”
夏未眸子一亮：“什麽時候？”
“今晚九點。”
夏未看了一眼桌上的靜音木鍾，現在是八點十七分。
“我在看星星。”左仕宏仰頭，“很亮的星星。”
“天上的星星？”夏未邊說邊起身，走到窗戶前，掀開公司的百葉窗，望著黑幕中的星星，月牙眼微眯，“嗯，很亮。”
“可沒有小時候我們坐在樹下看的星星亮，那是我至今為止看過最亮的星星。”
夏未也陷入回憶，嘴角掛起溫柔的笑意：“是啊，那時的星星很亮，那時的你很愛哭。”
那頭驀地傳來尷尬的咳嗽聲。
左仕宏轉了話題：“想不想吃什麽？”
夏未認真思考了一下，轉身拉上百葉窗：“想吃橘燁步行街路口的芝士麻花。”
“嗯。”
“不過，”夏未不想讓他知道她在加班，說，“我大概十點才回去，剛在陪曾伶整理花店。”
“嗯。”
……
送完今天最後一單花束的曾伶走在大橋上，風一吹，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曾伶暗想，一定是有人在念她。
為了芝士麻花，夏未感覺又來了力量，鉚足勁工作。
口幹舌燥的，想喝一口水，她端起杯子，發現水沒了。
她去茶水間接水，剛進茶水間，就聽見外麵隱隱傳來腳步聲。
公司的人折返回來了？可轉念一想，不對，要是公司的人折返回來，為什麽不光明正大地開燈呢？
緊張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夏未此時滿腦袋之前看到的那種加班被歹徒害死的新聞，握住杯子的手緊緊用力，像是給自己鼓勵。
她緊貼著茶水間外的牆上，心跳得厲害。
腳步聲離她越發近，她大氣不敢出地握緊空水杯。
慢慢地，有一道黑影從暗處走出，夏未咬著唇舉起杯子鉚足了力氣就要砸下去……
她雙手被人穩穩托住，溫熱的氣息撲灑在她的額前，帶著幾分笑意：“是我。”
夏未背脊一顫，大呼一口氣，看向來人：“左仕宏。”
渾身緊繃的感覺像是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氣，她就這樣順勢靠著他，軟軟地喘氣。
左仕宏下意識地感知到她的不對，斂眉緊張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夏未搖頭，隔著衣服，額頭在他鎖骨處輕蹭，像隻撒嬌的貓。
左仕宏被她蹭得心猿意馬，垂在兩側的手舉起，卻在落到她背上的瞬間又生生止住，停在半空，呈現一個空中擁抱的姿勢。
呢喃軟語的聲音在胸前響起：“你有芝士麻花的味道。”
左仕宏失笑，晃了晃手中的芝士麻花：“鼻子真靈。”說著，從她手中抽走水杯，將袋子繞在她的手指上，“順路買給你的。”
夏未了然地笑，不拆穿他。
橘燁步行街在偏市郊的地方，從市中心無論哪個地方前往，都不算近。
左仕宏拿了水杯替她去茶水間接水。
夏未靠在牆上，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背影上。
頭頂灑下來的橘黃光圈在他身上繞了又繞，他微彎著腰，脖子往前傾，脖子上的筋一突一突地跳。
左仕宏轉過身，就看見夏未直勾勾地盯著他，他眉梢帶笑：“是不是在想‘我的男朋友真帥’？”
夏未嘴角翹了翹，站直身，不接他這個話。可繞過他往回走時，臉上卻浮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04
晚上九點整，左仕宏拍攝的廣告正式上線，一上線，播放量就突破千萬。
雖然勢頭很猛，可收獲的並不全是好評。
視頻底下的評論好壞參半，支持左仕宏和攻擊左仕宏的兩方在評論區瞬間戰鬥成了兩支聲勢浩大的隊伍。
左仕宏心態倒放得平穩，並沒有被攻擊的言論影響到。
此刻，他有很重要的事。夏未的椅子被他霸占，就連筆記本電腦也被他抱在懷裏，還時刻注意著夏未的動靜，生怕她偷看。
見他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夏未失笑，走到旭姐的椅子上坐下。
左仕宏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在鍵盤上，畫麵暫停的瞬間，他抬頭看了一眼夏未，眯著桃花眼，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
夏未被勾起了好奇，抻長脖子——天啊！視頻裏那個“咚”的一聲落水的人是她。
“我……不是，我怎麽入鏡了？”被驚到的夏未話都說不利索了。
左仕宏站起來，帶著笑容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夏未仰著頭，眼珠骨碌轉悠，嘴唇抿了又抿。
那天的廣告拍攝有好幾個機位，其中一個就是安置在水下，夏未落水雖然是個意外，卻被攝像機的鏡頭捕捉，同一時間，有人毫不猶豫地入水，朝夏未遊過來，是左仕宏。他一躍入水中，便猶如一尾極速潛行的魚朝夏未衝去，他的頭發和輕薄白襯衫在水中如絲飄動，唯美而靜謐。
夏未著藕粉色長裙，嗆水後逐漸失去掙紮的力氣往水底慢慢沉去……兩道身影在湛藍的泳池中不斷靠近，這一意外入鏡的畫麵卻意外唯美。
導演大呼太棒，比刻意拍攝的還要精美，於是便留了下來，作為廣告的開放式結尾。
“你是我第一支廣告的女主角。”左仕宏深情款款地望著夏未。
——也是我整個人生的女主角。
夏未羞紅著臉雙手捧著芝士麻花，一小口一小口地輕輕撕咬。
“好吃嗎？”吃東西都這麽可愛，像隻小倉鼠。左仕宏覺得此刻心都軟化了，“剛才我記得某人說，和曾伶在一起，但怎麽獨自在公司加……”
話音未落，他便被一塊芝士麻花堵了滿口。
他帶著滿心的快樂咀嚼,真甜，甜到心裏了。
他知道，她是舍不得他奔波辛苦，可是這個小傻瓜不知道，隻要是和她在一起，再累他也甘之如飴。
這個角度，他隻能看見她低垂的眼皮和頭頂的小發旋。
情不自禁，他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腦袋，軟軟的、小小的。
和兒時一樣。
許久之後，公司一樓大廳燈光亮起，兩抹身影從緩緩推拉開的玻璃門由遠及近，隨後變成路燈下漸漸消失的兩個黑點。
一輛白色轎車熄火停在車道上。
周信手握著方向盤，眼神陰沉，唇抿成一條直線，喉結上下滾動。
他舔了舔後槽牙，視線移到副駕駛位上，兩份壽司平整地放在椅子上，卻送不出去了。
今天他也在加班處理各項事務，好不容易處理完下班時，卻鬼使神差按了下一層樓的鍵，瞥到了裏麵夏未獨自在台燈下認真整理資料的身影。
他買了壽司去而複返，卻看到左仕宏和夏未待在一起。
袋子被他捏得發皺，車緩緩在垃圾桶旁停下，兩份壽司從車窗裏丟出，落入垃圾桶裏。
05
“砰——”
香檳與紅酒相繼打開，噴射而出的泡沫讓熱鬧的氣氛更添瘋狂。
從許至央家悻悻出來，向阮東與賽車的一眾好友相聚在酒吧。
朋友們在舞池中跳得起勁，向阮東卻毫無興致。
他安靜地坐在沙發角落裏，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就是不見醉。
“哎，到了酒吧光喝悶酒也太無趣了。”說話的是賽車隊裏的小A，長著一臉邪魅的臉，雖然流連花叢卻片葉不沾身。
見說不動向阮東，小A拿著紅酒瓶意思地與向阮東手中的啤酒瓶碰了碰，豪飲一口，下一秒便鑽進了舞池。
如霓虹的燈光不時掃過向阮東的臉，他臉上的表情剛硬如冰。
他撥出一個電話，卻無人接聽。
他不斷地打過去，終於，在撥打到第三十八個電話時，被對方接起，那頭的聲音淡得聽不出情緒。
“喂。”
隻要聽到她的聲音，就足以讓他嘴角上揚。
“如果沒事，我想休息了。”
眼見她就要掛掉，他語氣焦急地喊道：“等等。”
“下午我和你說的事，考慮了嗎？”
那頭的人沉默了半晌，罵了一句“瘋子”，就徑直掛了電話。
他哼笑一聲，嘴唇微啟。
已經掛斷電話的人，錯過了他脫口而出的一句我愛你。
他仰頭閉目靠在沙發背上，模糊中，胸口劃過一陣酥麻的感覺。
他緩緩睜眼，隻見自己胸口趴著一個化著精致妝容的女人，身著一襲抹胸皮裙，纖細的手指在他胸口輕畫著圈，聲音刻意擰出幾分嬌媚：“向少爺。”
向阮東眼眯了眯，驀地攥住她的手腕，將她狠狠甩開：“滾。”
女人被他陰翳的眼神嚇得瞬間清醒，不敢再湊上前，隨後趕緊消失在舞動的人群裏。
音樂聲震耳欲聾，向阮東隻覺得後腦勺突突地跳，強撐著身子起身，踉蹌著想走出去，卻隻見眼前人影模糊，他晃了晃腦袋想要努力清醒，卻抵不住身子乏軟，眼前一黑，驀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