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軍訓結束後有幾天的假期給學生調整狀態,蘇珩整理了東西回家。
一回家,蘇母看到原本白皙的蘇珩臉上被曬傷了一大塊就心疼,說你怎麽不跟老師說你身體不好呢。
蘇珩說:“大家都在堅持,我也行啊。”
蘇母說她死心眼,蘇珩卻不以為然,她死心眼慣了,也沒差什麽。
蘇珩皮膚白,不容易曬黑,就算黑了也馬上能白回來,等重新回到學校的時候,她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臉上的曬傷也幾乎沒了影子。
許子心見了就羨慕得很,說:“我真是羨慕你的好皮膚,你看看我,本來還算白胖,現在是黑胖了。”說著垮了臉。
蘇珩急忙安慰:“你一點兒都不胖,這樣很可愛啊。”
其實許子心暗地裏有些在意自己肉嘟嘟的身材,不過她試過減肥,怎麽都減不下來,所以就順其自然了。因為嬰兒肥,她與漂亮從來沒聯係在一起過,大多數人形容她基本都會說她可愛,本來她還有點而介意,不過後來想想,可愛總比有氣質好,一般而言,說人有氣質那是既不漂亮也不可愛沒什麽好話講的時候才說的話。
既然軍訓結束了,那正式的高中生活也就開始了。
大家其實都有些不習慣正式的高中生活,軍訓的時候雖然苦但也不用動腦,然而開始正式上課之後各科老師都開始宣揚各自課程的重要性,恨不得學生把時間全用到學習上。
經過了兩個多月暑假的學生在剛接觸到八門課的時候都有些迷惘。
迷惘著迷惘著就到了高中裏的第一次月考,然後大家才發現,高中是要月考的!而不是一學期隻有兩次考試,期中加期末!
大家開始手忙腳亂地準備考試,可兩天考八門課什麽的還是讓人有點兒無所適從。
蘇珩也一樣,很無所適從,直到坐到了考場上還有些迷迷糊糊,心想怎麽這就考試了,第一門考什麽來著?
一切的暈乎在陸維安坐到她麵前的時候煙消雲散了,她愣愣地看著陸維安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衝她笑了笑。
蘇珩眨了眨眼睛,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想象之後,急忙也朝他笑笑。
陸維安說:“這麽驚訝?沒發現我的學號在你前麵?”
“哦,是這樣嗎?”蘇珩說。
陸維安笑了笑沒接話,然後轉過頭去了。
蘇珩怔怔地看著陸維安的背影發呆,他依舊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因為他們頭頂上正好沒電風扇,所以他的背後滲出了汗水,濕了一片。
她臉色有些泛紅,好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急忙將目光從他背後濕掉的那塊移開,卻來到了他的後頸處。大概是真的有些熱了,他的後頸也蒙了一層薄薄的汗水,在陽光底下似乎閃著熠熠的光。
蘇珩抿了抿唇,剛想收回視線,卻見陸維安忽然回過頭來,對她一笑:“你有幾支黑筆?”
“啊?”蘇珩處於被他發現偷窺的羞窘之中,乍一聽到他講話甚至沒聽清楚他在講什麽,於是羞怯地問了一句,“什麽?”
“你看,我的筆芯快沒了。”陸維安將手中的那支黑色水筆芯在她眼前晃了晃,“想跟你借支筆。”他說話的時候眉梢眼角都是上揚的,一副充滿活力的樣子。
蘇珩慶幸自己一直有多帶筆的習慣,此時匆匆從筆袋裏掏出了一支黑色水筆遞給他:“給你。”
陸維安笑著道謝:“謝啦,早上的兩門課都借一下了,下午還你。”
“沒、沒關係。”蘇珩想說不還給她也沒關係,可最後卻因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難為情的念頭沒將那句話說出口。
她在想,那支筆被陸維安用過,帶著他的溫度他的汗水,是不是就跟別的筆不一樣了呢?
蘇珩考試的時候有些分心,因為她總能感覺到因為陸維安的動作,他身上的味道迎麵而來,是微微帶了汗味的清爽味道,並不難聞。
這直接導致了蘇珩寫作文的時候一時腦熱根本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麽,也導致了她沒將數學最後一道應該挺簡單的大題做出來。
下午的時候,陸維安果然將那支水筆還給了蘇珩,蘇珩在他轉過身後給那支筆做了個記號,這才放回了筆袋。
那時候,蘇珩從沒有想過這支筆會伴隨她那麽久,久到跨越她的整個青春時光,久到當她偶然翻出的時候竟然會微微愣神,無法回憶起它身上的故事。
因為陸維安一直在她的身前以及腦海裏晃悠,蘇珩可以百分之一百確定,這次考試肯定糟透了。
許子心本就不在意成績什麽的,見蘇珩為了考試成績煩惱便笑言:“別擔心啊,反正是月考,沒事的。”
蘇珩哦了一聲,心裏卻還是有些疙瘩,可她更為糾結的是,若是以後的每次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都這樣,那她可怎麽辦才好?
蘇珩還沒想出結果,許子心就拉著她說:“阿珩,你這禮拜不要回家了吧,我帶你去玩兒。”
“不回家?”自從進了高中,她從來沒有一次周末是留在學校的,許子心已經對她說過好幾次了,每次她都婉拒了。她剛猶豫著這次要用什麽辦法拒絕,卻聽到許子心繼續說道:“我和幾個男生約好了出去逛哎,我們一起去嘛,陸維安、尤紹、楚凡他們都去。”
在聽到陸維安的名字時,蘇珩發現自己心口一跳,然後不由自主地回:“好吧。”等許子心歡快地抱住她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剛剛說了什麽,懊惱地直打自己的嘴巴。
可話已經說出口自然無法反悔,更何況蘇珩其實挺樂意的,她樂意見到陸維安。
晚上打電話回家的時候,蘇珩猶豫了一下還是跟母親提了這件事情,蘇母猶豫了一下後就答應了,還說:“阿珩,你知道媽媽相信你,所以別讓媽媽失望。”
聽到這句話,蘇珩差點兒就想跟母親坦白自己想留下來的原因,可她到底還是點了點頭,回:“我知道的。”
蘇珩和許子心約好了周六早上見麵,原本許子心說要蘇珩周五住到她家去,可蘇珩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答應,而且因為安馨這個周末也不回家,兩人正好可以互相陪伴。
許子心和安馨的關係也還算融洽,得知若是蘇珩跟她走了安馨便隻能“獨守空閨”便沒反對。
雖然已經快十月,但是天氣還是有些熱的,寢室裏又隻有最中間一把小電扇,風力極弱,旋轉的時候隻有一會會兒的時間是轉到蘇珩所在的床鋪,她又是上鋪的,能感受到的風就更少了,若是把腳伸出去或許還能有點兒涼意。
傍晚洗好頭後,蘇珩爬到**躺著,將濕著的頭發從**掛下來,讓半幹的頭發吹風。安馨坐在下鋪笑她:“阿珩,要是我有心髒病的話肯定被你嚇個半死,跟貞子一樣。”
蘇珩嘿嘿笑了笑,拿手梳理了下還沒幹的頭發,說:“安馨,明天我和心心一起去玩,你也一起不?”
“我明天有事哦,不能和你們一起玩。”說著,她攀著上床的小樓梯探過身去,對著蘇珩的臉說,“你猜猜我去幹什麽?”
“去幹什麽?”蘇珩眨眨眼睛,問。
安馨幹脆坐在了蘇珩身邊,笑嘻嘻地說:“明天有個籃球比賽,我要去看,蔣經緯是主力哦。”
“蔣經緯是誰?”
安馨伸出手在她額頭上輕輕地敲了下,恨恨地說:“連蔣經緯都不知道,你還是N中的嗎?”
“他很有名嗎?”
“那是必須的啊!他是高二的學長,籃球隊隊長哦,又高又帥氣。”
蘇珩心想原來是高二的學長,怪不得她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安馨見她一臉迷惘的樣子,懶得對牛彈琴,又爬下床去,說:“人家蔣經緯可是全校聞名的哦,不知道多少女生在追他呢,不過據我所知他還沒有女朋友。”
“所以你也喜歡他嗎?”
“誰會不喜歡他嗎?”安馨反問,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不一樣。”
蘇珩哦了一聲,心裏卻想著,其實她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隻是她隻關注她想關注的,也就是那個人。
第二天早上,蘇珩起床的時候安馨已經離開了,她暗歎安馨的效率之高後默默地拾掇了自己,然後開了一直被她壓箱底的手機通知許子心她準備出校門了。
許子心趕過來,拉著蘇珩的手說:“今天晚上和我睡吧?他們說晚上去唱K,指不定玩到什麽時候呢?估計寢室不好進了。”
“不好吧。”蘇珩猶豫。
許子心皺眉:“有什麽不好的,就這樣決定了,不能反悔了哦!”
蘇珩無奈地看著她,她急忙別過臉不理蘇珩哀怨的小眼神。蘇珩笑出了聲,說:“那好吧。”
因為N中坐落在古鎮N城邊緣,不去逛逛古鎮是件很失策的事情,許子心從小住在N城,這會兒便擔任了一次導遊陪著大家把古鎮給逛了一遍。
一行六人,除卻蘇珩和許子心兩個女生外都是男生,有陸維安、尤紹、楚凡還有趙鶴立,六個年輕的孩子浩浩****走在古鎮的青石板小路上,還是挺招眼的。
許子心專門領著他們往小巷裏鑽,吃臭豆腐,吃桔紅糕,吃大肉粽子,大家直呼滿足,等走累吃飽了就坐在河邊樹蔭下的石凳上休息,看著河中不時有戴著藍底白花頭巾的姑娘搖著木船過去。
趙鶴立笑著說:“我們去坐坐那個船玩玩?”
許子心橫了他一眼,說:“阿雞,你這人怎麽這麽不實際?”趙鶴立說他的名字取自鶴立雞群,所以大家都叫他阿雞。
陸維安笑:“他不過是覺得人家小姑娘好看。”
趙鶴立臉一紅沒說話,倒是尤紹說:“阿雞他早在學校裏看上某人了,還打算著明天去車站接人呢!”
陸維安來了興趣,連連問:“誰啊?阿雞你動作要不要這麽迅速啊?”
“等我追到了再說。”
許子心拉著蘇珩哈哈大笑:“阿雞我看好你。” 許子心又瞪向一句話沒說過的楚凡,“你咋一句話都沒說過呢。”
楚凡是這四個男生中最靦腆的,長得白白淨淨,若不是一個寢室的,他恐怕怎麽也不會和陸維安他們這種高調的人混在一起的,他抿著唇笑了笑說:“我聽就好了。”
陸維安擺擺手說:“你別管他,他一天能說上十句話就算好了。”
許子心似嗔地看了陸維安一眼,笑道:“人家那叫沉穩。”
蘇珩看著許子心和陸維安恍如好兄弟的交流,羨慕得很,想學著許子心一樣說上幾句,可張張嘴卻發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陸維安看到蘇珩也一直沉默著,不由得說:“許子心,你還說人楚凡呢,蘇珩不是也沒說過話嗎。”
蘇珩聽言,不自覺抬頭看去,卻不想正和陸維安的眼神對上,看著他似笑非笑的促狹眼神,她的臉騰地紅了,陣陣發熱。她無法承受這種直接的對視,不過兩秒她就放棄地低下了頭,看向自己的腳尖,她的腳尖無意識地在地上畫著圈。
她能在夢裏或者他的身後肆無忌憚地看著他,卻無法和他對視,她生怕自己剛長芽的感情暴露在陽光底下。
許子心以為她覺得難堪了,急忙瞪陸維安:“你不知道我們阿珩是乖乖女嗎?怎麽能和你們比?”
這時候尤紹說:“蘇珩你以前是一中的吧?”
蘇珩點頭,然後問:“你怎麽知道?”
“我是你隔壁班的,見過你幾次,你走路從來不抬頭,哪裏會見過我。”尤紹笑,“我那時候以為你準進H中的呢,怎麽到N中來了?”
蘇珩抿了抿唇,聲音低低地回:“沒發揮好。”
尤紹笑著圓場:“那和維安差不多啊,他也是進H中的料子,結果中考那天早上吃壞了肚子,哈哈哈。”
蘇珩偷偷抬眼去看陸維安,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裏忽然覺得好受了些,其實一直都是她自己在苦惱,因為進不了H中而悶悶不樂,但是進哪所學校又有什麽重要的?如果進了H中,那她豈不是遇不見陸維安了?
或許這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年紀小的時候,大家或許都不明白,得到或者失去一直都是辯證統一的,你以為失去了,卻不知道自己早就收獲了別的。
所謂舍得舍得,不是有舍才有得嗎?
下午,六人商量了一下去了台球館,台球館樓下一層就是錢櫃KTV。
蘇珩跟在許子心身後看著她和陸維安拚球技。
陸維安略勝一籌,許子心也不急,甚至把球杆在蘇珩麵前晃晃,說:“你要不要試一杆?”
蘇珩急忙擺手:“不用不用,你玩就行了。”
陸維安斜倚在台球桌上看著兩人,右手拿巧克粉塊,左手握著球杆並轉動著,斜向對著間頭,有節奏地來回打粉,動作優雅而帥氣,他說:“反正許子心輸定了,你就打一球吧,不影響的。”
蘇珩猶豫了會兒,接過球杆。
許子心剛想教她姿勢和打法,卻沒想到蘇珩已經俯下腰,擺出手橋,將球杆對準了一個球,然後推杆擊中主球,打出了吻擊,砰砰兩聲,兩個球已經落袋。
在許子心與陸維安都目瞪口呆的情況下,她十分淡定地換了個角度,打出一個極佳的自然側旋,又一個球落袋。
然後,她把球杆遞回給許子心,摸了摸後腦勺兒不好意思地說:“已經八個球了。”
許子心尖叫一聲抱住她:“阿珩你真人不露相啊。”
陸維安也笑,說:“我貌似隻能認輸了。”
許子心問蘇珩是怎麽學會的。
“我舅舅教的。”
到了吃飯的點,大家隨便吃了點兒就往超市去。
蘇珩不明所以,直到看到許子心那隻超級大的包包從超市出來後就被裝滿了,這才明白。
KTV裏麵的東西賣得都比超市貴很多,還不允許明目張膽地外帶,可大家又喜歡邊吃東西邊唱歌,於是都會自備食物,藏在包包裏帶進去,等KTV的服務人員發現垃圾桶裏全是零食包裝的時候,他們早就撤了,也抓不到一個人影。
大抵人年少的時候都單純,欲望都不怎麽強烈,有時候偶爾一件細微的事情,便能讓人心情愉悅許久,不似後來,再多的錢,都買不回青春,買不回快樂。
六個人要了個中包,挺寬敞的,許子心一進去就把那隻特大的包給扔在了沙發上,說:“剛那人的眼睛賊兮兮的老是往我的包看,我還以為要被發現了!”
趙鶴立笑:“你那淡定自若的表情,他們估計也就懷疑了下,哪敢看你的包。”
尤紹也接話:“對啊,要是他們敢看你喊非禮不就行了嗎,哈哈哈!”
許子心斜睨了他一眼,恨恨地罵了句流氓。
六個人裏有四個人都是麥霸,所以除了蘇珩與楚凡安安靜靜地坐著之外,其他幾個人全都衝上去搶麥克風和點歌了。
蘇珩和楚凡正好坐在沙發的兩頭,這時候抬起眼來,看了對方一眼後又默默地低下了頭。
此時陸維安已經搶到了麥,正在深情地演唱著信樂團的歌。
蘇珩一聽到聲音就抬起了頭,愣愣地看著那個高大的背影。他站姿很好,看起來像一棵白楊,正當枝葉繁茂的白楊,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蘇珩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青春裏的感情總是來得猛烈,突然而單純,喜歡或許沒有任何原因,隻是因為一首歌,一種聲音,一個笑容,又或者是,一雙灼熱的微微帶汗的手。
蘇珩正看得出神,有人卻坐到了她身邊,她愣怔之後急忙收回眼神,略帶慌亂地說:“你怎麽過來了?”
許子心笑:“我點好歌了啊,等會兒輪到我再唱。”話音剛落,她忽然又朝著那邊吼,“尤紹!注意你的爪子,別提你的歌啊!”
尤紹回頭嘿嘿笑笑:“別那麽小氣啊,讓讓我不行啊!”
“當然不行!”許子心坐不住了,起身去為自己爭取,“你媽沒教過你女士優先啊!”
“我娘隻教我該下手時就下手!”
蘇珩見許子心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便又抬起了眼睛去看那個唱歌的男孩兒。他正唱到**部分,似乎是沉浸其中,甚至微微閉了眼睛,因為如此,蘇珩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他,他嘴巴張得那樣大,幾乎能看到他顫抖的“小舌頭”。
陸維安一曲唱完,蘇珩才迅速收回眼神,雙手卻不停地絞著衣角,胸口怦怦直跳,有種做壞事被人發現的羞窘。
不過陸維安並沒有看她,他唱完歌就坐到了沙發上,從那隻大包裏摸索出一聽啤酒,啪的一聲打開後就仰頭喝了幾口。
許子心說:“陸維安你別喝那麽多,啤酒有限,限量供應!”
陸維安充耳未聞,反而又喝了一大口,還對著許子心露出你奈我何的表情。
許子心衝他握拳示意。
陸維安坐得離蘇珩很近,此時見她一個人坐著,便坐了過去問她:“你不去選首唱唱?”
蘇珩沒想到陸維安會來找自己說話,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驚慌失措,也不敢抬頭,就低低地回了一句:“沒關係的。”
她這話說得真的很輕,幸而這會兒在放一首歌的前奏,所以他還是聽見了。
那時候,陸維安隻覺得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挺可憐的,就說:“那怎麽行,來這裏都不唱歌多無聊啊!”說著,他已經抬頭對許子心說道,“哎,許子心,你給你的阿珩點首歌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尤紹正滿麵深情地唱著一首歌,當時的蘇珩並不關注樂壇,所以不知曉這首歌叫什麽,她是後來問了許子心才知道,那首歌叫《溫柔》,是2005年8月五月天專輯《知足》裏的一首歌。
天邊風光身邊的我
都不在你眼中
你的眼中藏著什麽
我從來都不懂
沒有關係你的世界
就讓你擁有
不打擾是我的溫柔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為什麽我的心
明明是想靠近
卻孤單到黎明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為什麽我的心
那愛情的綺麗
總是在孤單裏
再把我的最好的愛給你
就在這溫柔的歌曲中,蘇珩第一次聽到陸維安叫她阿珩,雖然他的本意並不是如此,可她在聽到從他口中冒出她的小名時,心裏還是不免悸動了一下,就好像是一個鼓脹脹的氣球砰的一聲破掉了,她受了一些小小驚嚇。
許子心在聽到陸維安喊她的時候立馬回過頭來,問蘇珩:“阿珩你會唱什麽歌?”
蘇珩急忙擺手說不用。
許子心幹脆走了過來,說:“前幾天音樂課上不是學了那個SHE的《五月天》嗎?總不至於那麽快就忘了吧?還有之前那本讀者的最後一頁上有寧夏的歌詞,我注意到你看了好一會兒呢,肯定會唱的對不對?”說罷,她也不容蘇珩拒絕,又跑過去點歌了。
蘇珩無奈地看著許子心歡快的背影,有些忐忑。
她不是不會唱歌,隻是不敢在陸維安麵前唱歌,他唱得那樣好,就仿佛是引吭高歌的白天鵝,而她就是那隻永遠都不敢抬起頭來的醜小鴨。
許子心照顧蘇珩,把她的歌給提了上來,在尤紹的《溫柔》之後就是《五月天》。
蘇珩推不掉,隻好被許子心推著走了上去,她緊緊地盯著大屏幕,握著麥克風的手還在微微發抖,手心出了很多汗,黏濕濕的,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她鬆了鬆手,側身往許子心那邊看了一眼,見她對自己做出了加油的手勢,這才覺得輕鬆了些許。
前奏已經快完,蘇珩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啟唇。
黃金海岸的岸邊 我們肩並著肩 潔淨的藍天 清澈的水麵 吻成一條海平線
看你溫柔的雙眼 彈著吉他的弦 歌詞是諾言 旋律是依戀 唱出一首五月天
五月的天
剛誕生的夏天
我們之間
才完成的愛戀
緊握的手裏麵有好多明天
五月的天
夢開始要鮮豔
前方蜿蜒
一長串的心願
我們 一天一天 慢慢實現
蘇珩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後來的流暢,在場的其餘人其實是有些驚訝的,所有人都沒想到蘇珩唱歌時候的聲音那樣好聽,好像是風吹過風鈴的清脆響聲,又好像是空穀裏泉水的滴答響聲。
可蘇珩唱到這裏卻唱不下去了,臉紅得厲害,跑到許子心身邊把麥克風遞給了她,說:“接下來的你唱吧。”
許子心本來想拒絕,可見蘇珩那羞窘的神色,直覺若是再讓她唱下去她會忍不住跑走,便還是接了麥克風,接著唱了下去。
蘇珩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回了原位,和陸維安離得很近的位置。
陸維安見她坐過來,不由得笑著說:“唱得不錯啊,怎麽不繼續唱了?”
“唱得、唱得不好。”蘇珩低著頭說。
許子心的聲音比較大,陸維安沒聽清楚蘇珩說什麽,便湊近了些問:“你剛剛說什麽?”
蘇珩沒發現陸維安已經靠得那樣近,乍一抬頭就看到他碩大的臉,她嚇了一跳,急忙往後退了退,忐忑不安地說:“沒、沒什麽。”同時臉上的紅暈逐漸擴散開來,若是在正常燈光下,應該能看到她的臉上、耳朵上、脖頸上都沾染了緋紅。
陸維安見她這樣惶恐,知道估計是自己嚇到了他,急忙也退後了,笑了笑沒再說話。
六人從KTV出來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了,蘇珩自是跟著許子心走了,而其餘四個男生因為回不去寢室便幹脆去網吧通宵了。
許子心領著蘇珩回家,兩人洗了澡之後躺在**卻是許久都沒睡著。
蘇珩能聽到許子心翻身的聲音,大概許子心誤以為她睡著了所以極為克製,而她則是一動都不動,靜悄悄地縮在床邊。
她睜著眼睛沒辦法入睡,那首《溫柔》仿佛還在耳邊。
阿珩,阿珩,你的阿珩……
蘇珩的臉紅撲撲的,他的聲音一遍遍地出現在她的耳邊、她的心裏,而後生了根,發了芽。
她覺得害羞,驀地閉上眼,結果陸維安的那張臉忽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從來沒有那樣近距離地看到過他的臉,不白又不算黝黑,一雙如同含著陽光的眼睛,她心跳如雷,伸手覆上了心髒的位置。
安靜點兒,她無聲地對自己說,可是沒有用,一點兒用都沒有。
她的心髒大概是瘋了。
蘇珩閉上眼睛:睡吧,明天就能恢複正常了。
周日晚上的晚自習是數學老師值班,本來這個晚上都是大家趕作業的時候,可因為月考剛剛考完,所以數學老師便用來講評試卷。
數學老師姓錢,大家給他取了綽號叫錢多多,錢多多一向很勤快,也很盡責,他雖然教了三個班,可考卷卻已經用了休息時間全都批改完了。
蘇珩坐在座位上看著考卷一張張發下來,心裏有抑製不住的緊張,每當小組長走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就好像那張考卷是自己的一樣。許子心是她同桌,見她一臉緊張不由得安慰道:“沒關係的,不就是月考嗎?”
“嗯。”蘇珩雖然應了聲,卻還是緊張得直抖腳。話音剛落,便看到一人走到了她身邊,然後一張薄薄的試卷就輕飄飄地被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她屏住了呼吸去看。
125。
總分150。這實在是一個不高不低的數字。
蘇珩看到後鬆了一口氣,總算沒有太差。
許子心探頭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叫:“考得很好啊。”
蘇珩遮了遮自己試卷上的紅叉,抿唇低頭:“不是很好。”
許子心本還想安慰幾句,自己的試卷也下來了,紅彤彤的一百。她指著自己的分數笑:“如果這是百分製的話該多好啊,哈哈哈。”
蘇珩聽她說話,不自覺也笑了笑。
教室後麵忽然傳出一聲輕叫,好像是趙鶴立的聲音,他說:“陸維安你牛!居然考滿分!”
許子心噘了噘嘴:“陸維安怎麽這麽厲害。”說完見蘇珩表情不好又說,“你看我隻考一百都沒傷心呢,你也不壞啦。”
蘇珩輕輕應了聲,心情卻不是很好。
陸維安考了滿分,而她卻……她心裏有些酸澀,並不是因為他考得比自己好,而是因為他這樣優秀。
錢多多講評試卷的時候,蘇珩聽得格外認真,仿佛她一開小差就會和陸維安相差得更遠一般。
等到周一的時候,所有的成績都出來了,蘇珩理科不算太好,文科卻不錯,尤其是語文,居然誤打誤撞拿了一百二十多分,她拿到試卷一看才發現是因為自己的作文分數高,她寫作文的時候腦子裏都不知道在想什麽,居然也能拿那樣高的分數,她覺得有些稀奇。
總分加起來的話,蘇珩排在班級的中上遊,如果把理科剔除的話,估計能進前幾了。
而陸維安正好和她相反,陸維安的文科不好,尤其是政治和曆史,不過因為他理科成績都接近滿分,所以絲毫沒有懸念地得了班級第一。
蘇珩莫名地有些憂心,若是這種狀況下去,她必然要選擇文科,而陸維安卻不可能進文科班……
大概那時候青澀的暗戀,是隻要能和那人在同一個教室裏便會覺得心滿意足,哪裏會像長大了之後那般,永遠都無法知足。
十一很快就到了,許子心雖然極力邀請蘇珩留在N城,可蘇珩卻死活都不肯了,周末就算了,要是十一都不回家,她媽媽大概要說她了。
在家的時候,蘇珩跟著媽媽去了外婆家,又逛了街,第三天的時候卻接到了初中同學的電話,說是想要聚一聚。
那是初中時候她最好的朋友,於是同意了。
可去了之後她才發現,來的不止她的同學林清,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
林清介紹:“這是我的高中同學,知道你是N中的所以就一定要我帶她也一起來。”
女孩子嘿嘿笑了兩聲說:“嘿,你好,我叫胡思思。”
蘇珩點點頭:“我叫蘇珩。”
那個胡思思一看就是很活潑,她見蘇珩在對麵坐下便急忙問:“你們N中是不是有個人叫陸維安啊?”
陸維安?
蘇珩原本低垂著腦袋,此時乍然抬頭,疑惑地盯著胡思思瞧。
林清不好意思地笑:“她和那個什麽陸維安以前是一個初中的,一直暗戀他來著。”
也是暗戀?
蘇珩的手垂在身前,不由得扭緊了,許久才說:“嗯,有啊,是我們班的。”
“這麽巧啊。”胡思思的眼睛都亮了,“他是不是很帥,而且還很有才,籃球也打得特好,要不是中考那天生病了,一定不會去N中的。”
蘇珩輕輕點頭:“是啊。”
胡思思拉著林清說:“你聽到沒有,蘇珩也說陸維安很好啦,所以我才喜歡他啊。”
蘇珩看著胡思思興奮的麵容,心卻沉到了穀底。和她們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她便隨便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了。
晚上睡覺前,蘇珩又想到了陸維安那滿是自信的臉,她默默地咬唇,覺得自己這氣生得真是莫名其妙,陸維安並不是她的所有,她又如何能阻止別人對他的喜歡呢?更何況他又那樣優秀,恐怕有不少人都偷偷喜歡著他吧。
而她,不過是無數人中最卑微渺小的一個。
十一過後沒多久就是運動會。
三班的男生多,又都個高腿長,有運動細胞,早在開始報名的時候一個個就都摩拳擦掌地將所有自己能報的項目全報了。
相比而言,女生的項目就實在太少有人去報了。
作為體育委員的趙鶴立拿著報名表跑到蘇珩和許子心的桌前,把報名表在她們麵前揮了揮:“你們倆準備咋辦?不報個項目怎麽對得起我這個含辛茹苦的體育委員?”
許子心斜睨他:“含辛茹苦這話都說出來了?”
趙鶴立見許子心這副不在乎的模樣,隻好哀求:“我說姑奶奶哎,你們至少也報一個項目吧?一百米?四百米?八百米?跳遠?”
“好了好了,那就報個一百米吧,多了不行啊。”許子心說。
趙鶴立急忙點頭應了,然後又看向蘇珩:“蘇珩你呢?來個八百米吧?”
蘇珩急忙擺手:“不行的不行的,我不行的。”
“別呀,我看你行,就這樣吧好不?你看我也難做,小楊在上頭逼著呢,我得填好了交上去。”趙鶴立雙手握拳向她作揖。
蘇珩尷尬地看著他,想和他說自己身體不好不能做劇烈的運動,可見他這副誠懇的神色,又想八百米是耐力跑,估計不算是劇烈運動,所以沒有再反對。
趙鶴立見兩個項目有人報了,歡天喜地地跑開了。
許子心問:“阿珩你行嗎?不是身體不好?”
“應該可以吧,我也不知道。”蘇珩說。
“不行不行,我看還是讓他把你的名字給去了。”許子心說著就要去找趙鶴立,蘇珩拉住她說:“算了吧,我沒關係的。”
運動會的時候還比賽團體跳繩,趙鶴立利用職務之便又將蘇珩和許子心給拉了進去,十個人找了個時間練習。
陸維安和楚凡被指派甩繩,其餘八人需要一個個地跳進正在甩的繩子裏,蘇珩個子小,被安排在第一個,也就意味著她需要和陸維安麵對麵。
蘇珩看著那根長繩一下一下在地上甩過,發出啪啪啪的聲響,心裏不免有些緊張,又看了眼正在甩繩的陸維安,心裏更加忐忑了。
陸維安見蘇珩許久不進來,便說:“蘇珩,在等什麽?可以進來了啊。”
蘇珩急匆匆應了聲,然後咬咬牙往甩動的繩子裏衝了進去,幸運的是她一次成功了,後麵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跳了進來。她完全不敢抬頭看,因為隻要一抬頭就能對上近在咫尺的陸維安的臉,她怕看一眼自己的腳步便會亂套。
這時不知道是誰沒找準節奏,跳錯了一拍,使得前麵正跳著的一群人都被迫停了下來。蘇珩從停住的繩子上跨過,剛想走開卻聽到陸維安說:“跳得不錯。”
蘇珩的臉瞬間紅了一片,好在她一直低著頭,倒也沒什麽人看到。
第二次嚐試的時候沒第一次那麽順利,蘇珩因為頭先陸維安的那句話心亂如麻,所以沒看好節奏,還沒進去就被繩子啪的一聲甩到了手背。
因為繩子粗,打在人身上還是很痛的,蘇珩被打到的時候不由得輕叫了一聲,陸維安急忙扔下繩子跑到她身邊,看著她迅速紅起來的手背問:“很痛嗎?”
蘇珩往後退了退,說:“還好。”
許子心也走了過來,拿起蘇珩的手看了一眼就皺眉:“這也叫還好?都滲出血絲來了,先去醫務室上點兒藥吧,感染了就不好了。”
陸維安滿是歉意:“都是我們不好。”
蘇珩急忙搖頭:“不是的,是我沒看清楚。”
因為陸維安的堅持,所以這次練習被迫中斷,蘇珩由陸維安和許子心陪著去醫務室上藥。
走在路上,許子心忽然笑了起來:“阿珩,軍訓的時候你暈倒了,也是我和陸維安送你去醫務室的。”
“嗯,我睜開眼睛就看到你了。”蘇珩低著頭,輕聲說。
許子心笑:“你不知道陸維安這人多仗義,二話不說就把你背了起來,嘿嘿。”
陸維安居然也有些難為情:“這都多久的事情了,還記著呢。”
“喲,這裏有人做好事還不想留名呢。”許子心調笑。
蘇珩偷偷抬眸看了陸維安一眼,他眉眼帶笑,額前因為剛剛的運動微微蒙了一層汗水,在夕陽底下亮閃閃的,原本的板寸頭也在這兩個月裏長了許多。
蘇珩沒想到陸維安也會忽然看她,兩人的視線居然瞬間對上,她有些羞窘,卻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收回視線,頓了一會兒,她才用最正常的語速和聲調說了一句:“上次謝謝你。”
陸維安笑:“沒關係。”
蘇珩呼出一口氣,隨即轉移了視線,也不敢再去看他,隻乖乖地跟著許子心一路走去。
趙鶴立一大早就發了號碼布,大家揣兜裏之後又換上了班服,準備去操場準備開幕式的入場式。
趙鶴立準備這入場式已經很久了,還和班委選擇了很多不同的方案,比如全都戴上五顏六色的假發什麽的,不過大部分被小楊老師批評為華而不實還亂,所以被pass掉了。
最後,趙鶴立去網購了一批班服,搜羅了幾件cosplay的道具服來,還有氣球之類等等的玩意兒,準備搞一個讓人難忘的入場式。
安馨和許子心兩人被趙鶴立威逼利誘穿上了“小櫻”的道具服,傻兮兮地站在全班的最前麵,許子心說幸好沒借來月野兔的,不然實在是太暴露了。
第二排的人每人手裏一個氣球高高舉著,蘇珩就是其中之一,後麵的同學就比較輕鬆了,隻用穿著班服跟著走路,然後走到主席台的時候喊喊口號就行。
趙鶴立在設計口號的時候著實鬱悶了一下,因為他打聽到一班的口號是“一班一班,非同一般”,他當時就懊惱了,因為他本來想的是“三班三班,非同一般”的,要知道入場式的時候是一班走在前麵的,要是他們用了和一班一樣的口號,那效果明顯得打折扣。
最後還是陸維安一錘定音,說,那幹脆就“三班三班,猛虎出山”算了。
趙鶴立當即一拍手說:那敢情好。
全班人都已經排好了陣營等著入場,一班入場,二班入場,接下來就是三班。
果然,三班一進場就迎來了一陣歡呼聲,其他班沒三班花樣多,最多也就穿個班服,哪裏還會有氣球和動漫人物呢,等到了主席台那塊的時候,口號叫得那叫一個嘹亮,把整個操場都震了震。
入場式完了之後,趙鶴立非常開心,說他的策劃取得了圓滿的成功。許子心和安馨卻脫下了那套厚重的衣服往他身上一扔,吼:“你的成功是建立在我們的痛苦之上的。”
運動會終於開始了。
許子心的一百米在早上就有預賽,而蘇珩的八百米則是在第二天,所以她義不容辭地跟著許子心去了檢錄處報到。
等在起點的時候,許子心不停地做著準備運動,蘇珩看著操場邊上的一群人也是緊張得很。
許子心速度挺快,預賽的時候拿了第四,順利進了決賽,蘇珩一聽馬上抱住了她,笑道:“心心,你真棒。”
許子心仰頭:“那是。接下來是男子一百米的預賽,我們去看看吧,陸維安和尤紹都在。”
兩人好不容易擠到了起點處,果然看到陸維安和尤紹在那邊壓腿,許子心叫了他們的名字,然後揮了揮手。
他們看到了許子心,衝著她招手。
許子心笑著對蘇珩說:“阿珩,來,我們一起喊加油。”
蘇珩猶豫了一下朝許子心點點頭,然後許子心拉著蘇珩的手,說一二三,而後兩人一起朝著陸維安和尤紹大聲地喊:“加油!”
陸維安和尤紹都進了決賽,一個是第一名,一個是第二名,許子心早在他們開跑前就等在了終點線,看著兩人連續經過終點的時候激動地跳了起來,和蘇珩用力地抱在了一起。
下午就是男子女子一百米的決賽,仍舊是女子百米先跑,陸維安和尤紹兩人已經在檢錄處報到過了,所以幹脆就和蘇珩一起等在終點。
許子心沒讓人失望,居然超常發揮拿了個第二,跑完之後就抱住了蘇珩,大聲問:“我帥氣嗎?”
蘇珩也激動得很,大叫:“很、非常、特別帥氣!”
陸維安和尤紹也過來拍許子心的肩膀,笑:“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實力。”
許子心當仁不讓地仰頭:“那是必須的,你們也得拿個第一第二來,不然可會在我麵前抬不起頭的。”
陸維安和尤紹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他們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更奇妙的是兩人居然一起經過了終點線,拿了並列第一。
其他項目上,趙鶴立拿了四百米的冠軍,連楚凡都拿了個兩百米的第三名,還有別的跳遠跳高之類的比賽,基本上每個項目都有高一三班的學生拿獎。
小楊老師笑得樂不可支,移動著瘦弱的小身板給運動員送水拿毛巾,連連說你們真棒。
第二天早上先是集體跳繩比賽,因為怕犯錯誤,所以蘇珩特意跟許子心換了順序,大家在訓練的時候總是出錯,跳不到十幾個就敗下陣來,沒想到真正比賽的時候居然超常發揮,跳了五十幾個,拿了第一。
大家都高興壞了,男男女女全都抱在一起歡呼。
蘇珩也在其中,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身邊居然是陸維安,他和別人一樣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她心中一動,急忙別過頭不看他,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處靠近了些。
下午的時候有蘇珩的八百米,還沒去檢錄處呢她就緊張地轉圈圈,許子心和安馨拉住她笑:“你別緊張,也不要你拿個名次,跑不動了就走,沒關係的。”
蘇珩看著她們,許久才訥訥地說:“那多沒麵子啊。”
許子心撲哧一下笑出聲來:“那你早幹嗎去了,我就說了不讓趙鶴立這樣幹的,要不我替你上場?”
“那不行,不行的。”蘇珩搖頭。
安馨說:“那你就聽我們的,你慢慢跑,累了就再慢點兒,大家都知道你身體不好的,就算最後一名也不怪你。對了,你跑的時候別用嘴呼吸,要是真受不了了,記得把舌頭頂在上顎上,這樣對身體好。”
蘇珩張開嘴巴做了一下,然後問她:“這樣嗎?”
安馨點點頭:“對,就是這樣。”
廣播裏已經在讓跑八百米的女生去檢錄處會合了,許子心和安馨陪著蘇珩一起過去,然後又陪著她去了起點,兩人擔心她,把剛剛說的又重複了好幾遍,直到蘇珩保證自己跑不動就走才到了一邊。
廣播裏傳來了**昂揚的音樂,可蘇珩一點兒都聽不到,隻聽到許子心在一旁焦急地喊:“阿珩你別跑了,走吧,沒關係的,阿珩!”
蘇珩側過頭想衝她們笑笑,可麵部卻已經僵硬了,連個笑容都擺不出來,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亦在陪跑,她想看清楚點兒卻發現視線依舊蒙矓,可耳邊卻傳來了那樣清晰的聲音,他說:“蘇珩,累了就別跑了,走吧。”
她知道這聲音是誰的,是那個她一直仰望著的男孩兒的聲音。她已經綿軟的雙腿好像忽然有了力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的,居然在最後半圈的時候猛地加速,然後超過了一個又一個,最後她隻看到終點那邊許子心正張開手臂等著她,於是她毫無顧忌地朝許子心跑了過去,然後撲進了她的懷裏。
蘇珩大口喘氣,雙腿重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如果不是許子心和安馨扶著,她恐怕沒法站穩了。
她很累,嘴裏不停地嘟囔著要坐下來,可許子心卻不讓,非要說剛跑完不能馬上坐下來,得走幾步才行。
於是,蘇珩由她們扶著走了半圈,這才終於被赦免,坐到了草坪上,她還覺得不夠,幹脆躺了下來。
許子心和安馨在她身邊也躺了下來,許子心說:“阿珩你怎麽這麽拚命,不是讓你走了嗎?”
蘇珩還喘著,沒說話。
安馨道:“許子心你就別說她了,沒看她累成這樣嗎?”
三個人並著腦袋眯著眼睛看著藍藍的天空,輕輕地舒出了一口氣。
那時候的快樂總是很簡單,在極度疲憊的時候能躺下休息一下,那就是最大的快樂了。
陸維安、趙鶴立和尤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三人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女孩子,趙鶴立撲哧一下笑出來:“哎,你們注意影響啊,這還在開運動會呢。”
許子心第一個坐起來,然後拉著蘇珩和安馨也坐了起來,說:“怎麽不注意影響了,就我們躺著嗎?”
趙鶴立嘿嘿笑著也不反駁,倒是陸維安說:“蘇珩你剛怎麽這麽拚命,都把我們嚇了一大跳。”
蘇珩有些難為情地抓了抓頭發:“是這樣嗎?我也不知道哎。”
尤紹笑:“蘇珩的潛力看起來也是無限大的,居然從最後一個追到了第五,很有潛力啊,是可塑之才。”
許子心的眼睛亮了亮,問:“第五嗎?我剛剛就注意著阿珩的臉色了,沒注意名次。”
“當然是第五,不然你問陸維安和趙鶴立。”
他們也點頭:“我們數了的,就是第五。”
蘇珩急忙護著頭發躲開,三個女孩子坐在草坪上鬧了起來,而三個高大的男孩子則是站在一邊微笑著看。
所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也不過如此。
運動會後蘇珩好幾天都覺得腰酸背痛腿發軟,許子心笑她是太拚命的結果,她一笑置之,隻有她自己知道,是因為聽到了他的聲音,才會短暫地忘卻疲憊,創造出屬於她的奇跡。
運動會上,高一三班是大獲全勝,獎狀獎牌拿得最多,最後一個文明獎也被三班給拿了,全班同學興奮得很,小楊老師也開心,還買了好多個全家桶讓全班人分著吃。
其實那可以算是蘇珩高中生活中最開心的一次運動會了,而後高二分班,高三忙碌,便再沒了高一時候的那種興奮衝動與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