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那個誰，把頭給我抬起來，明明可以靠顏值非要拚才華
寒江放學回家，在玄關處看到千歲的鞋子歪在一旁。他彎腰給扶正擺好，這時子君從廚房出來，看到他說：“正好，吃飯吧，上樓喊一下千歲。”
“我不喊”三個字剛湧到嗓子眼，就接收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老五掃來的犀利眼神，寒江噎了下，說“好的”。
千歲已經在他們家住了有兩個星期了，當時還是老五去學校門口等千歲，好一番勸說才將人拉回家來。靜姝在子君的安撫下也消了氣，雖說不再追究給男同學寫的信，但還是對千歲的話耿耿於懷。
寒江天天被爸媽洗耳洗腦，讓他私下做千歲的思想工作，去跟靜姝認個錯也就結了。但這件事情的肇事者，滿臉無辜倔強，沒事人一樣在地上橫叉豎叉地劈著。
“吃飯。”寒江言簡意賅，連門都沒靠近。
“不吃。”千歲回他。
寒江本來走了又扭過頭，看她：“你自己下去說。”
千歲瞪他一眼，起身，隨寒江一起下樓。
兩人到客廳的時候，寒江先發現靜姝也來了，本能地將千歲護在身後，生怕靜姝脾氣上來把人再打一頓。
這頓飯吃得有些沉悶，千歲隻敢夾麵前的一道菜，老五就把靜姝麵前的竹筍肉換過來：“來，你媽說你可愛吃這個了。”
這麽好緩解氣氛的話題，硬生生被靜姝一句“我沒說”給扼斷了。
老五皺眉“嘖”一聲，千歲是舉著筷子夾也不是落也不是。最終，千歲示弱說：“叔叔，我吃好了，吃太多發胖。”
老五嗔靜姝：“你連孩子都不如嗎？”
“說什麽呢？”子君指著桌上幾道菜，替靜姝辯解，“這都是我和靜姝去超市買的，都是靜姝付的錢。”
子君放下碗筷：“都說父子沒有隔夜仇，母女更是心連心，我們大家今天就把話都放到台麵上來說，哪有母親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千歲啊，你就跟媽媽認個錯吧。”
千歲就坐在寒江旁邊，她緊緊抓住衣角，有些躊躇。也許是內心掙紮有了結果，她抬起雙眸緩緩道：“對不起，媽媽。”
她還是妥協了。
寒江以為，她會固執得如同千山萬水，任何人都無法逾越。
可是她就是清晰地、直白地認輸了，渾身隱散的痛，隻有寒江感受得到。她不是為了自己而選擇這樣做，她一定是有原因的，隻是寒江不願自己想到那個人的名字。
千歲與靜姝，算是就此和解了。
寒江在房間做作業，門特意沒有關，聽著她收拾東西的動靜和老五、子君對她的叮嚀，隨著一聲聲的“嗯”“好”，直到樓下房門關上，寒江放下了筆，作業本上隻字未寫。
寒江開了窗戶，微風中帶著青草與泥土的味道，梅雨季節已提前來臨，他的心也隨之陰柔繾綣。也許是被千歲的倔強倨傲給傳染，在樓下散步的時候，他見到出門扔垃圾的靜姝，喊了一聲：“阿姨。”
靜姝應了寒江，麵有微笑。
他捏捏手，聲音如同耳畔的風一樣，輕柔而又堅定。
“千歲，從來都比任何人要努力。她不知道您替她選的人生方向是不是對的，隻知道活成別人眼中的樣子就是對的。但那不是她，等她看清自己的時候，那一天便誰也勸阻不了。”
靜姝不語，待她回神，雨又下了起來。
千歲月考成績比上一次又提高二十多名，林老師特地在班會上進行表揚。遲到趴在桌上上壞笑，寒江看他，小聲說道：“你笑什麽？”
“跟宋白學習的人就是不一樣，再看看我。”遲到把試卷鋪開，滿目的紅色叉叉，“我跟你學了這麽久，什麽結果？”
“你學個屁。”寒江都忍不住罵髒話。
林老師在講台上拍了兩下黑板擦，指著遲到的方向：“哎，要不你倆上來講好了。”
遲到縮頭，雙手做出請的姿勢：“不不，您講您講。”
“我感覺你想講啊。”林老師故意逗弄他。
“我不想講。”
“那你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遲到噌地站起來：“老師，我突然想講了。”
他繞開桌子小跑到講台前，裝模作樣咳嗽了一聲：“都聽講啊，我要說一下大家近來的表現。”
爾萌示意千歲看他，千歲還奇怪怎麽今天林老師任遲到胡鬧，爾萌緊接著就說：“林老師昨天喜獲小公主一枚，二胎哦。”
“首先呢，此次大家總體成績還是不錯的，但是有些同學我想在此提一下，啊。”遲到將老師們習慣性的語氣詞“啊”，著重點了一下。
“那個爾萌啊。”遲到突然點她，爾萌咻地直起身似要奓毛。
“你不要以為拍了幾張海報有兩個粉絲就不好好學習了，你代言的那個棉毛衣啊我鄉下二姨媽的婆婆都說差勁得很……”
班上哄堂大笑，爾萌要拔刀：“我去……”
這個毒舌又出動了，千歲稍微低下頭生怕他找上自己。
果不其然，第二個就是她。
遲到指指點點：“那個誰，把頭給我抬起來，明明可以靠顏值非要拚才華，你天天跟著我們班長，難怪人家現在得不了第一。”
寒江本來想使眼色警告，一聽此言，就轉換成看戲的心態。
千歲悄悄看向宋白，果然他臉色不太好看。這個遲到，真想上去一腳把他踹下來。
隨後班上好幾個同學都被點了名，直到說應蘇夢。
遲到還立定站好，咧嘴笑得跟條溫順的小奶狗一樣：“在此我們要特地表揚應蘇夢同學，她對自己嚴格自律，與同學友愛團結，積極發揮副班長的職能，帶領我們1班勇攀高峰、超越夢想。正所謂泰山不是堆的，火車不是推的，我們的實力更不是吹的，相信我們在蘇夢同學的帶領下，攜手並進，定能共創輝煌！”
遲到張開雙臂：“來，掌聲。”
應蘇夢早已羞得抬不起頭，林老師看著遲到自顧自的表演，還跟下麵同學揮揮手：“行了注意點課堂紀律，吹口哨多不雅觀……”
遲到又彎腰朝林老師諂媚一笑：“老師，怎麽樣？”
“嗯。”林老師點頭，“我剛才還一直想下周家長會用什麽開場白，你既然這麽有能力，就你來吧，順便把你鄉下的二姨媽也叫來。”
遲到挫敗得五官都擰變形了。
“怎麽又開家長會啊……”
這下大家才斂了笑容，果然開家長會比出考試分數還要恐怖。千歲也很憂愁，以往靜姝不在家，她總希望媽媽來學校，現在她不出差了，人就在跟前，反而開不了口。
靜姝知道學校要開家長會，還是從老五口中得知的。她問了下千歲是不是周五下午，千歲點頭，又說：“媽，你有事可以不去。”
靜姝看著她，搖了搖頭：“不，我沒事，我去的。”
千歲知道自己媽媽的性子，她說可以去，是代表她願意放軟身段試著跟自己共處，但不知為何，就是因為清楚地感受到此意，千歲的心才會那樣不舒坦。
靜姝去開家長會那天，千歲十分擔心她找宋白。
但想想又不太可能，那樣的場合下該沒時間去找，頂多知道誰是宋白多看兩眼，千歲這樣想著便沉了心。
千歲不知道靜姝開完家長會去而複返。
邱詩媛跑去送爸爸出校門的時候，就看見靜姝在學校的傳達室放了特別大的包裝盒，還跟工作人員說：“這是高中部林修愷老師的東西，請轉交給他。”
末了，還遞上一個信封。
靜姝要走的時候邱詩媛遠遠喊了一聲阿姨，她跑過去禮貌性彎腰，笑著說：“阿姨好，我是千歲的好朋友，之前人太多了，沒有機會跟您打招呼。”
“你就是千歲的朋友？”靜姝問。
“對啊，我們是特別好的朋友。”邱詩媛說，“我們經常一起寫作業，千歲這次考得特別好呢，多虧了我們班班長宋白。”
“宋白？”聽到這個名字，靜姝多問了一句，“他們隻是朋友嗎？”
“是……朋友吧。”邱詩媛露出尷尬的難色，特地強調，“雖然他們走得近，但一點都不影響成績，真的。”
靜姝沉默，然後點頭，跟邱詩媛打了招呼就先離去了。
邱詩媛看了眼傳達室放著的東西，轉過臉，扯扯嘴角往教室走去。
爾萌第一次聽到有人議論千歲是在小賣部，後來在教室跟應蘇夢寫作業的時候又聽到幾個女同學在說些什麽。
“喂，能不能不要亂說？”爾萌扭頭大聲說。
應蘇夢大概也聽到了一些，委婉開口：“大家都是同學，你們這樣憑空猜測有傷感情，平時千歲也沒得罪你們，這樣說她不太好吧。”
“我們可沒瞎說，是有人親眼看見了她媽媽給老師送禮。”
“對啊，她都敢做還害怕人說嗎？”
爾萌就問：“行，那你說，是誰說的，名字說出來。”
“那不能隨便告訴你啊。”
“我看你就是胡說八道。”
爾萌和她們爭執起來，應蘇夢在其中勸說一番，打了上課鈴之後大家也就不再說話了。但後來爾萌又遇到她們在議論此事，這次直接演變成千歲媽媽給林老師塞錢。
當時她們在教室外麵的花園小道上，爾萌走過去大聲嗬斥：“來學校是來嚼舌根的嗎？”
走近了爾萌才發現，邱詩媛也在。她嗤笑：“哦，我說呢，以前大家都不是這個樣子，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你說誰？”邱詩媛冷臉。
“誰問說誰。”
有女同學開口：“爾萌，我覺得你是簽了演藝公司就覺得自己是明星了吧？現在說話總是高人一等的樣子。”
“對啊，驕傲得不太理人。”
眼下的話題已經從千歲媽媽送禮轉到爾萌做藝人這件事情上，她們這樣一說，爾萌倒是發現，原來有不少人對她也有意見。
“你們要是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我就是覺得大家同學一場，別鬧得太過分。不然—”爾萌看著邱詩媛，“我罵起人來可真的高人一等。”
爾萌雖然嘴皮子也厲害，但輸在人少沒氣勢。邱詩媛被她們護住，爾萌後麵沒說幾句就抵擋不住了。如若不是宋璐璐經過問聲怎麽了，可能少不了一場大動幹戈的口舌之爭。
宋璐璐曾在高一因千歲不上體育課的事情而與爾萌拌過嘴，後來兩人不打不相識成為朋友，雖然她分到文科班去了，但兩人還經常見麵聊天。
爾萌剛恢複了點心情，回教室發現邱詩媛坐在她的位置上跟千歲說些什麽，頓時很不爽，她過去說：“對不起，這是我的位置。”
邱詩媛沒說什麽，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