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 折翅

“丁煜,今天年底合同到期,我如果再當你經紀人我就跟你姓!”李品衝著電話那頭惡狠狠的吼回去,然後掛斷了電話。

丁煜!丁煜!她恨不得把手中的電話當成丁煜,然後放在腳底用力踩幾下才解恨,什麽人嘛?前兩天剛風風火火的跟她說要回美國去,連友誼賽也不想參加,今天就反悔,說暫時不想回美國去,這男人現在到底犯什麽病了,這麽難伺候?

她手指在桌上敲著,心裏多少明白,那件事與秦小姐肯定脫不了關係,要不要哪天約她出來見一麵?也虧得現在丁煜不是在球賽期間,不然照他現在的狀態,肯定輸球。

正想著,桌上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眼手機頻,按了接聽鍵。

“那個人的檔案已經調查清楚了,李小姐,你那邊有傳真機嗎?我幫你傳過來。”那頭的電話裏說。

李品報了號碼,掛了手機,然後看著書桌上的傳真機。

隻一會兒,傳真機響了一下,然後有傳真過來。

兩頁紙,李品等全部傳完才拿起來看,看到上麵的內容,不由愣住。

怪不得上次看到那張照片覺得熟悉,她若有所思的坐下來,眼睛看著上麵的一行字:因強奸未成年少女坐過十三年牢。

“未成年少女?”她自言自語,眼睛看向窗外。

“暖風啊,外包公司給的籃球票,經理級的才有份,我從那男人手裏刮過來的,去不去?”小江揚著手中的票子,她口中的那男人就是隔壁項目部的經理,之所以能刮過來,是因為人家是兩口子。

“你和他去不是正好。”暖風看了眼她手中的票子,不怎麽感興趣。

“周末他要出差,你陪我去吧。”後麵半句的尾音拖的很長,撒嬌的拉著暖風的手臂一陣搖。

暖風有些為難,就是那場友誼賽的票子吧?丁煜的比賽,雖然擠在人群中他並不會看到她,但實在不想再見到他,哪怕隻是在賽場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她微微的發愣,這隻手那天用力的打過他一巴掌。

“暖風……。”小江的聲音還在撒嬌。

“我……。”暖風剛想說,桌上的手機響了。

是吳奇,小江看到手機上的字,讓到一邊,同時衝著手機故作凶狠的輕輕說了一句:“不準跟我搶暖風。”

吳奇已經好幾天沒有找過暖風了,暖風知道他在為那天她沒有答應求婚的事生氣,已經是第二次了,如果相戀幾年的情侶,求婚一再失敗,那多少是有點問題的,吳奇又是自信不過的人,兩次都是一樣的結果,必定是有些受挫的。

所以暖風想,這個時候彼此不見反而好,如果馬上再見麵,她自己都覺得不知道怎麽麵對他,因為那天她沒有說好,或是不好,她很怕再見麵時吳奇會再問起,如果問她為什麽不同意,到時又該怎麽說?

她還沒有想好,腦子裏還是一團亂。

有些猶豫的接起電話,那頭吳奇的聲音就如往常一樣,似那天的事根本就有發生過:“暖風,晚上一起吃飯吧。”

“晚上我要加班。”這是事實,現在又是月底。

“我來接你。”

“不用了,你今天夜班,不用特意來接我。”

“那明天呢?明天是周末,下午好嗎?”吳奇的口吻有點像以前追她的時候,微微有些急迫。

“明天?”她停了停,下意識的看向小江,小江在朝她猛揮著籃球票,也不知怎麽想的,她對著電話裏道,“明天和同事說好的,要出去。”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暖風聽到打火機的聲音,很容易聽出吳奇在抽煙,他極少抽煙,當了醫生後就抽得更少,隻有偶爾應酬時抽一根,也是光點不抽,暖風聽到他一口口吸煙的聲音,心裏也跟著難受起來,嘴巴動了動想妥協,卻聽到電話裏吳奇先說話:“那再約吧。”說完掛了電話。

盯著手機,暖風輕輕的歎氣,這樣總不是問題,她想了想,按亮電話準備再打過去,但剛翻開手機蓋又猶豫,再打過去又要說什麽呢?說自己忽然有時間了?

算了吧,等下次,她又合上手機。

“你們吵架啦?”小江在旁邊察顏觀色。

“我也不知道。”本來想像平時一樣,笑著說沒有,但看到小江關切的表情,便如實說。

“什麽叫你也不知道?”

暖風笑笑:“不知道就是不確定這是不是在吵架。”

小江怔一怔:“這又是什麽意思?吵架就是吵架還有不知道不確定的?”

暖風不知道怎麽解釋,現在他與吳奇的情況應該不算是吵架吧,但某些程度上應該比吵架還要嚴重些,問題出在自己,而她自己也理不清。

“小江,我們叫奶茶喝好不好?”她不想談論這個問題,便轉了話題道。

“奶茶啊?好啊,我去找外送的單子。”小江最喜歡喝奶茶,一聽到要叫奶茶,便忘了要問下去,跑回自己的位置上找單子。

暖風看著她,笑了笑,什麽時候自己也能像她那樣簡單直接一些呢?還是自己本就在庸人自擾?

“吃了五年的A大食堂,你都沒膩嗎?”吳征看著吳奇吃著一盤子青椒炒肉絲,笑著問。

“你不是一直在吃。”吳奇回了一句。

吳征畢業後留校做了老師,所以A大的食堂他確實吃到現在了。

“怎麽不找暖風吃飯,卻來找我?”已經發現某人的不對勁,吳征並沒有直接問。

吳奇夾菜的筷子停了停,又夾起放進碗裏,扒了一口飯,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知道丁煜其實是暖風沒有血緣的弟弟嗎?”

吳征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怔了怔,點頭:“知道。”

吳奇抬頭看他:“虧我把你當兄弟。”

吳征笑:“我們就是兄弟。”

吳奇還是看著他,半晌,道:“有時候我覺得你跟暖風實在太像,想法,表情,甚至脾氣,永遠溫溫和和,卻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

吳征也看著他:“怎麽了,是不是和暖風吵架了?”

吳奇攤手:“吵得起來就好了,”他放下筷子,轉頭看著從外麵進來的幾個學生,有些落寞,道,“我又向她求了婚,結果還是不行。”

吳征愣了愣,低著頭沒說話。

友誼賽,本城與鄰城的一場比賽。

丁煜隻打一節,12分鍾。

卻依然座無虛席。

票的位置不錯,算比較靠前的,但因為人多,所以暖風和小江坐在裏麵並不顯眼。

小江買了幾樣小東西,說是喊加油時可以敲敲打打,硬是要分給暖風幾樣,暖風推不過,隻好拿在手裏。

比賽開始,丁煜還沒到上場的時候,但還算激烈。

說是從不關注籃球,暖風卻是能看懂的,到後來,她發現,她竟然知道誰在犯規,進球是否有效之類,人漸漸有些失神,為什麽自己全看得懂?

下半場的時候,丁煜出現在場下,穿著本城球隊的球衣,很低調的坐著,但還是有球迷看到他,然後越來越多的人把注意力從球賽轉移到他身上,更有女孩子在尖叫。

丁煜冷漠的,隻是低著頭,對觀眾的過份關注充耳不聞,直到下半場第一節結束,他才站起身。

此時本城的球隊處於落後狀態,觀眾席因為他的上場而大聲歡呼起來。

下半場第二節馬上開打。

畢竟是國際球星與一般球員的區別,就算再強調那是友誼賽,丁煜打得再漫不經心,因他的上場,場上局勢馬上成一邊倒的局勢,觀眾歡呼聲不斷。

暖風看著丁煜的動作,運球,投籃,跳起,著地,熟悉而自然,就像他本身就該是這樣的,那才是真正的丁煜吧?分明是在做如此劇烈的運動,卻感覺比平常的他還要平靜,像是在享受,無比快樂的。

他有多愛籃球,暖風看得出來。

她有些顧此失彼,忘了看球賽本身,而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丁煜身上,就如同賽場上的大部分人一樣,因為他此時竟像是閃著光的。

“丁煜好帥哦,”小江花癡似的叫,圈著手放在嘴邊喊,“丁煜我愛你。”卻被其他人的歡呼聲蓋去。

暖風什麽也沒做,隻是看著丁煜。

12分鍾。

其實並不長,但賽場上爭分奪秒。

很快的,球隊的弱點顯現出來:丁煜太強,其他球員太弱。

籃球本身就是團隊合作的運動,一個人的表演並不是行不通,但必定是以體力和犯規為代價,而更嚴重的,對方球員的素質也並不算強,隨著體內的耗盡,身體衝撞與野蠻攻防開始顯現出來,丁煜在球場上隻能算小個子,那些大個子毫無技術可言的衝撞,讓他一個人的單打獨鬥顯得艱難起來。

“那些球員幹站在那邊幹嘛,怎麽讓丁煜一個人打球,他們都是吃什麽的,快防,快防啊,噢,天啊!”小江看得心急火燎,就差沒罵娘了。

暖風看到丁煜被一個二米多的隊員撞倒後,站起來時,眉頭皺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丁煜前段時間還在醫院治傷,上次與吳奇吃飯時,偶爾聽他提過,他的肌腱有損傷。

本來12分鍾的友誼賽其實無傷大雅,但現在所謂的“友誼”在最後關頭卻有點劍拔弩張。

還有五分鍾,她下意識的看向場下陪丁煜一起來的李品,她的臉色也並不好。

而正在這時,忽然聽到一聲哨響,李品猛的站起來,暖風忙看向球場。

丁煜抱著腿跌在地上。

“啊!”旁邊的小江叫了一聲,周圍一片嘩然。

暖風人一下子站起來。

太多人圍向丁煜,她看不清楚情況,但情況一定很不好,因為過了一會兒有單架被抬上來,旁邊的小江因為緊張無意識的抓住她的手,她也在無意識間回握住。

然後丁煜被抬出去,看丁煜在單架上因為疼痛而皺緊的眉,暖風有些站不住的坐下來。

“籃球王子夢斷B城”

最近看到最多的,就是關於丁煜的報道。

電視,報紙,雜誌,都宣告著一個事實。

丁煜不能再打球了。

暖風看著隔壁桌男人手中的報紙,有些發怔。

不能再打球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其實完全可以將他看作是與自己無關的人,但畢竟在同一屋簷下十多年,即使後麵發生了那件事,但確實是自己認識的人吧。

低頭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還差五分鍾,而抬起頭時,看到餐廳門口有人風風火火的進來。

“不好意思,我約的你還讓你等。”李品在暖風的對麵坐下,衝著暖風道。

暖風笑笑:“你沒有遲到,不用不好意思。”

李品的表情在笑,但有明顯倦意,中午的時候暖風接到她的電話,說晚上出來聊一下,暖風基本能猜到,一定是關於丁煜的。

果然。

“秦小姐,我就不說那些有的沒的,我今天約你出來是談丁煜的事。”李品喝了一口服務員送來的水,本來的笑容隱去,有些嚴肅的說道。

暖風沒有答,等她接著往下說。

“丁煜,”李品歎了一下,“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不肯見人,也不配合治療,情況非常糟。”

暖風抿住唇。

“我實在想不出誰能勸服他,連他的二叔他也不肯見,所以我想讓你試試,或許他肯聽你的話。”

“他不會聽。”暖風想也不想的說道。

“為什麽你這麽肯定?”看她的反應,李品微微的驚訝。

“他恨我。”

“恨你?怎麽可能?秦小姐,”李品看著她,“丁煜喜歡你。”她的口氣很肯定,並沒任何猜測的成分。

暖風前麵的水杯被她不小心碰了一下,倒在桌上,潑了一桌水,她驚了驚,站起來,對麵的李品忙把旁邊的一整疊紙巾蓋上去。

服務員跑來處理,清理了一會兒,暖風才又坐下。

表情已不似剛才那般難以置信,暖風看著李品道:“李小姐,請你不要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當真的,”但看暖風還是沒有一點相信的意思,李品點頭舉起雙手,“好吧,不說這個,還是說讓你去見丁煜的事,不管你跟他是什麽關係,我什麽人,什麽方式都試過了,我希望你能試試看。”

說完她看著暖風,等她的回答。

服務員又拿來一杯水,暖風看著水杯放下時杯裏的波紋,握住水杯,李品以為她想拿起來喝一口,而她隻是握著,好一會兒才道:“丁煜,真的不能再打籃球了?”

“是的,醫生的結論,那都是我的錯,他的肌腱本來就有傷,卻還讓他打球,”李品的眼淚說來就來,用手迅速的抹了一下,然後撫住額頭道,“他以後該怎麽辦?”

暖風心裏動了一下,看著李品微微痛苦的神情。

“丁煜到美國時,我已經大三,我們那個洲並不是華人集中的地方,所以他來時跟我剛到美國時一樣,吃了很多苦,”李品的手仍是放在額頭上道,“一直被人打,美國那地方一米八,一米九營養過剩的白人筆筆皆是,他脾氣又倔,所以每天都鼻青臉腫,不過他還真能忍,也能適應,沒多久他就把學校裏最高大的白人打倒在地,從此就沒有人敢惹他。”

“在美國人心中,籃球是屬於他們這個民族的,外人是玩不好的,小個子的華人玩籃球,在他們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丁煜當時想加入校籃球隊被直接拒絕了,連籃球場也不讓他進,他就到校外的籃球場和那些黑人比,輸了就給錢或是被打,贏了,球場讓給他玩一天,一次次,他從輸光生活費被打得遍體鱗傷,到後來的幾乎沒了對手,名氣也跟著響起來,到這時候學校的校隊才找上他,而他已經向NBA進發,”李品放下手,眼裏又有淚光,“我認識丁煜這麽多年,他為了籃球不吸煙,不喝酒,不交女朋友,所有的時間就在籃球上,籃球就是他的驕傲,生命,可以說是他的一切,現在,什麽都沒有了,秦小姐,你也不想他這麽廢掉吧?”

店裏放著舒緩的音樂,隨著她的歎氣聲而逐漸哀傷起來,暖風無言的拿了紙巾給她,心在無意識間糾結成一團,丁煜是什麽脾氣她知道,他有多喜歡籃球她也知道,隻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執著到這種地步。

不該心軟的,她提醒自己,他變成什麽樣子,與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然而終究是狠不下心,也許是因為丁煜現在的處境,但她更相信是因為抵不過李品的懇求,她其實依然覺得為難,但當李品再問她行不行時。

“那我試一下。”她還是答應了。

還是A大的附屬醫院,還是八樓。

暖風拎了保溫桶,裏麵是她在家裏做的飯菜,即使隔了十年,她仍記得丁煜喜歡吃什麽,雖然他現在並不一定領情,但答應過李品說試一試,就真的試一試。

敲了門,沒有應,她開了門進去。

屋裏有點亂,病**並沒有人。

不在嗎?她往屋裏看了一圈,然後聽到裏麵的衛生間裏“嘣”的一聲,她放下手中的保溫桶,跑過去。

丁煜跌在地上,手想抓住浴缸邊站起來,卻勾不著

應該是上廁所,不小心跌倒了,居然連看護也不叫,他真的什麽人也不見了嗎?

暖風沒有多想,上去扶他。

丁煜這才意識到外麵有人,也沒看是誰,手猛的一揮,推開暖風。

暖風被她一推撞在門上,輕輕的叫了一聲。

丁煜抬頭,看到是暖風,整個人怔住,又迅速的低下頭,顯得有些無措,撐著地麵想站起來,卻怎麽也站不起來,他有些難堪的一拳打在地上,然後吼了一聲:“出去!”

暖風回過神,沒有說什麽,退出去,關上門。

這個時候扶他反而讓他更難堪,暖風走回外麵的病房等他自己出來。

半晌,丁煜才扶著牆出來,一隻腳站著,另一隻腳應該很疼,他臉上都是汗。

暖風還是沒有扶他,隻是眼看著他坐回**,然後用力的籲了口氣。

他就這麽背對著她,沒有回頭,暖風也沒動,兩人僵著。

剛才隻是看了他一眼,眼眶深陷,臉色蒼白,還哪有以前的驕傲與氣勢,那還是丁煜嗎?

暖風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說不出安慰的話,更不可能冷嘲熱諷,他隻是看著他的背,看到他在微微的發抖,嘴張了張,道:“我做了你愛吃的。”然後轉身打開保溫桶,一盒盒的拿出來,漸漸的屋裏飄著淡淡的飯菜香。

“你來看我的笑話嗎?”丁煜始終沒有回頭,猛然之間就說了一句。

暖風盛飯的手一頓。

“不是。”說完繼續盛飯。

“出去!”

暖風沒有理會,將飯放在小幾上。

“我讓你出去!”丁煜的聲音提高。

暖風歎了口氣,道:“來吃飯吧。”應該說是已經習慣了吧,別人可能受不了丁煜的脾氣,害怕他大吼大叫,但從小丁煜就是這麽對她的,所以她並不會覺得丁煜現在的樣子太過突兀。

人在床邊坐下來,與丁煜背對著背,隔著一張床的距離。

氣氛很沉默,暖風想,她要麽說點什麽,要麽轉身就走了。

“我本來不想來的,你再怎麽樣都跟我沒關係,”她看著自己的手指輕輕的說,“昨天李品和我講你的事情,我忽然想到你以前搶了我上舞蹈課的錢,剪了我的頭發,讓我不能跳舞,還有,還有高考的前一天,讓我不能高考。”說到這件事她有些吃驚,十年裏從未再提過,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此時卻莫名的在這個人麵前提了。

身後的丁煜身體震了震,沒有說話。

“沒有誰比誰更可憐,丁煜,也沒有誰一定要求著誰,像其他人求著你一樣,”她淡淡的說著,沒有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和丁煜心平氣和的說話,就算十年前也不曾,十年前她其實是忽略他的,再多的不滿和委屈也不會透露半分,他傷害,她忍耐,絕不會露出半點心事,而現在,也許是看到丁煜原來也有脆弱的時候,更或許被李品請到這裏她本身就退無可退,她必須得說點什麽,她吸了口氣,“不能打球你還可以做其他事,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說完這句話她覺得自己有些殘忍,兩隻手無意識的緊緊抓著。

丁煜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叫她出去,而他此時才意識到暖風並不像表象那樣溫和如水,其實有時也會尖銳如冰。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說一些話,他意識到了,卻是因為現在這種狼狽的境遇。

不打球,他還能幹什麽,他抬頭看著窗外,窗簾沒拉,陽光照進來微微的刺眼,然後他忽然想到什麽,有一些急切,又有一些猶豫,卻沒有動。

身後的暖風看他半天沒有什麽反應,有些自嘲的笑笑,和他說這些幹什麽呢?本來他就是恨著她的,她來這裏本身就是個錯誤,讓李品再想辦法吧。

“把飯吃了吧,我走了。”她站起身,準備走。

“暖風!”到門口時,丁煜卻忽然叫住她。

她停住,下意識的回頭。

“嫁給我吧。”他看著她的眼,毫無預兆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