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赤焰姬**的饕餮突然仰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嘈雜的戰場霎時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目光灼灼地望向那如戰神一般跨坐在上古凶獸饕餮背上的女子,她微微挑著眉,兩瓣豔麗紅唇微微開啟著:“這一戰我也不是非打不可。”說到此處,她那本就上挑的眉挑得越發高,“但本尊有個條件。”

她有意拉長了尾音:“本尊,要他!”

她尾音才落,那根蔥尖似的食指便已遙遙指向與她相隔數千米的白芨。

“你們若是願意交出他,本尊便放過這整個修仙界。”

最後一個字仍在她舌尖打著轉,底下已一片嘩然。

所有人都被赤焰姬的這句話給驚到了,或是目瞪口呆地等著下文,或是扭頭與身側之人輕聲交談著,唯有白芨像個局外人似的無悲無喜地看著一切。

用一個人就能換來天下太平,這買賣怎麽看怎麽讓人覺著劃算,哪怕那人是修仙界千年才出一個的天才人物也值。

鬼界,修羅族王宮內。

赤焰姬著一襲鮮紅的衣懶懶倚在美人榻上,她目光似秋波,嘴角卻微微上揚勾出了一個薄涼的弧度:“給我笑一個。”

聽到這話的時候,白芨仍無任何表情,像尊玉人似的捧著果盆立在赤焰姬身側。

“你為什麽不笑了?明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笑得那樣好看。”

白芨始終都不曾開口說話,赤焰姬就像在演一場獨角戲般自顧自地說道。

說著說著,她嘴角的弧度揚得越發大,一時間竟叫人辨不清她可曾是真笑了。

“我倒是真舍不得殺你,可你若真不願對我笑,那我就每日在你麵前殺一個你所珍視的人,待你太阿門的人都死光了,你這輩子便也不必再笑了。”

白芨終於笑了,那笑卻比哭還難看。

赤焰姬看了隻覺慪氣,像個任性的小姑娘般將他一把推開:“可真難看。”

身為三千鬼道中的最後一個修羅女,她不負眾望,以一己之力使整個惡鬼道重獲榮光,她獨自活了很多年,卻從未有一人能不離不棄地陪伴在她身邊。

她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白芨的時候,彼時的他正對著一個小姑娘笑,暖橘色的夕陽斜斜打在他臉上,險些閃到了她的眼。

她聽到了他用最溫柔的聲音喚那小姑娘“師妹”,一聲又一聲,沁了蜜一般甜。

興許是她那時著實太過無聊了,又或者說是白芨太過好看了,她便就這麽一直跟在他們身後。

她活了這麽多年,頭一次知道,原來真有人的眼神溫柔到能滴出水來。

那份溫柔足以令她心生妒意,想獨自占有。

後來,她殺了他師妹。

再後來,她以他師妹的身份留在了他身邊,一待便是十年。

她明明知道他眼中的溫存不是給她的,她卻早已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紙永遠都包不住火,知道真相後的他究竟會如何做,幾乎所有人都能預料到,她卻天真地以為,有了這些年的相處,他會對她手下留情。

可他這樣的人實在太過美好,縱然泥濘如她,也想伸手去觸碰那一抹白月光。

哪怕他的心不在此處,她亦要將他的人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