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

話題人物餘婧的出現為我帶來的困擾一點點地在成真,就她親自送早餐的這一次,當我還覺得沒多大關係的時候,班裏卻悄然掀起了一陣狂熱的竊竊私語,全部都是關於我和餘婧的,說什麽的都有。

“盛柏孝怎麽會和餘婧認識呢?”

“你說他倆是不是在一起了?”

“原來盛柏孝喜歡這樣的女生啊!”

……

我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睛聽著這些流言蜚語,我想我該怎麽做才能澄清我和餘婧的關係,製止這些人無意義的議論呢?我要不要站到講台上怒吼兩句,然後掀了講桌,或者揪住個聊得熱火朝天的人,當著所有人的麵揍他一頓,殺雞儆猴?

算了算了,我想想這些都不是一個合格的高中生該有的行為,我是理智的,一時衝動是不對的,我要考慮後果,我更要在乎許念的看法,我隻好保持沉默,讓時間來吹散這些亂七八糟的猜測,隻要許念不要誤會了就好。

許念湊過來對我小聲說:“盛柏孝,他們信口雌黃,都是亂猜測的,你可別當真了啊。”

我彈起來衝許念微笑:“我才不當真,隨他們吧。”

可是就算我不當真,接下來呈現在所有人眼前的感人畫麵也讓我徹底失去了想要辯解的欲望。

餘婧的執著讓我覺得有些可怕,盡管我已經勸說過她不要再來送早餐了,但她還是來了。

她手捧著早餐微笑著站在教室後門門口,光鮮亮麗的樣子像極了降臨到我們七班的大明星。她叫著我的名字,卻吸引了無數雙少男放光的眼睛,我想肯定有幾個男生恨不得現在改名也叫盛柏孝。

我低著頭看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即便江晨還故意推了我幾下,我也裝作看書看得專注而忘了一切。

我聽到餘婧又連著叫了我兩聲,但我還是穩坐如泰山紋絲不動。終於她不再叫了,我以為她走了,心裏稍稍輕鬆了下,可算擺脫她了,班裏卻又霎時躁動了起來,嘩然一片。

我剛要抬頭看個究竟,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飄進我的鼻腔,清新極了,我不禁吸著鼻子再嗅了嗅,這時候餘光中突然闖進個人來。

我嚇了一跳,能嚇到我的人不多,除了神出鬼沒的蘇菲亞還有我媽,就數現在愛心對我一人泛濫的餘婧了。

餘婧居然如此不矜持地不經過任何本班人同意就明目張膽地闖了進來。我連忙閃躲,差點兒躲進了江晨的懷裏,同時仰頭望向她,卻見餘婧蛾眉倒蹙,一臉的嗔怒,手上緊緊地拎著早餐,又往我眼前抬了抬。我趕緊別開腦袋,生怕餘婧一時間想不開當眾把早餐摔到我的臉上,那我豈不是太沒麵子了。

這時候教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抻長著脖子張著嘴巴看戲,但餘婧沒有讓他們如願以償,她隻是輕輕地把早餐直接丟到了我的桌子上,豆漿灑了出來,包子滾出來一個,順著我的腿滾落到地上,在地上畫了個圓才停了下來。

我瞪著茫然的眸子盯著餘婧,她也盯著我,但她什麽都沒說,然後轉身從後門走出去,打道回府了。

在又一陣哄笑聲中我愣得活像一根木頭,渾然不知餘婧這一舉動是何意思,更可怕的是我不知道其他人會瞎曲解成什麽意思。

江晨把我推開,我回過神來,趕緊扶起那杯豆漿。

我所慶幸的是許念恰好不在,這男主角都無法理解的一幕還好許念沒有看到。

何夏秋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看,似笑非笑的,令人心裏發毛。

我抬手把擦了豆漿的紙團直接扔到了何夏秋的腦袋上,她才瞬間換了眼神和表情,惡狠狠地掄起一本書徑直就朝我扇了過來。我一個機敏的閃躲,那本書脫離了何夏秋的手不偏不倚地正中側靠在窗台上江晨的腦袋,頓時撞擊出清脆而又響亮的一聲。

何夏秋捂著嘴愣住了,江晨捂著腦袋眼淚差點兒要奪眶而出,我捂著肚子笑出了八塊腹肌。

許念這時候進來了,茫然地看著我們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而我忍俊不禁,久久無法平複,倒是江晨和何夏秋兩個人很快恢複到往常一樣,像沒事人一樣。

何夏秋帶著笑意味深長的笑問我:“怎麽,你和餘婧吵架了?”

我立刻憋住笑,抬頭看向何夏秋,又看了看許念的馬尾。

何夏秋衝我不懷好意地挑眉。

我皺著眉頭說:“什麽吵架不吵架的?根本就沒有吵架。”

何夏秋搓著下巴臉上掛著問號,然後點了點頭道:“沒吵就好,沒吵就好,不過兩個人在一起吵架也是難免的。”

我瞠目結舌,不知何夏秋亂七八糟在說什麽。

許念大概也是聽到了什麽字眼,扭過頭來疑惑地看著我們倆,然後吃驚地念出三個字:“在一起?”

何夏秋認真地點了點頭,我趕緊揮著手搖著頭匆忙地叫:“沒沒沒,許念,你可千萬別聽何夏秋胡說八道,沒在一起,沒在一起。”

許念皺眉。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我都沒好意思把這經曆說給沈士生聽,他倒是早有耳聞。

“聽說你和餘婧……”沈士生邊蹬著單車邊說。

“打住。”我立刻打斷沈士生道聽途說的八卦,“你所聽到的都是謠言,以訛傳訛,我和爵士舞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可什麽關係都沒有。”

沈士生笑了笑。

“你笑什麽?”我嚴肅地問。

沈士生搖了搖頭,又說道:“她天天給你送早餐?”

“莫名其妙,有錢沒地兒花了。”我撇了下嘴。

“看來是校花倒追你了。”沈士生難得如此無趣地關注這些花邊新聞。

“校花?她可算不上是校花。”

沈士生看了一眼我,我偷偷揚了下嘴角,想到了許念,許念才是名副其實的校花。

“喜歡餘婧的人可多著呢,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沈士生語氣鄭重。

我深吸一口氣,沒想到沈士生不和我討論深奧的數學題,倒是討論起這種與他毫無關係的事情。

“你要是喜歡,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在她麵前替你美言幾句。”我嘻嘻地笑了笑,想到餘婧天天給沈士生送早餐的畫麵。

沈士生白了我一眼,隻吐出“無趣”兩個字來。

我仔細回想了下過去的日子裏,我膚淺地喜歡過很多女生,也都興致勃勃地把那些女生的名字分享給沈士生聽,但喜歡許念這件事我卻不知道為什麽我並不想真誠地告訴他,或是任何人。我也想到了沈士生,好像至今我還從未聽說過他喜歡過哪個女生,或是對哪個女生有那麽一點點好感。

我沉默了半晌,一臉嚴肅地騎著單車,然後我用很認真的語氣問道:“說實話,沈士生,你有沒有真正地喜歡過一個人?”

沈士生沒有說話。我就知道他沒喜歡過人,不知道是他眼光太高,還是他根本不懂什麽叫喜歡。

“你知道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嗎?”我問沈士生,也問我自己。

“孤獨。”沈士生脫口而出,盡管聲音很小,但我還是聽清了。

我望向沈士生,不由得驚訝了下。他所說的這兩個字,很多時候我深有體會,有時候我趴在桌子上盯著許念的馬尾,或者給她講題時看著許念的微笑,我都莫名生出種奇怪的感覺。明明近在咫尺,卻又總覺得遙不可及,我聽得到她的呼吸,卻聽不到她的心跳,而我的心上悄然漫上莫名的孤獨感,堆積成雪。

我好奇地追問:“你說你都沒有喜歡過人,怎麽會知道這種感覺呢?”

沈士生沒有回答,腳下加快了速度。

餘婧的早餐依舊送,而這幾天她都不是一個人出現,還有她那幾個朋友相伴。那些打扮得與我們這種傳統的高中生格格不入的女生總能引起很多人的關注和討論,再加上是出現在我們班門口的,我自然也逃脫不了被議論的命運。

我起初以為許念看到這些人天天出現會有什麽其他的反應,但她並沒有,包括餘婧,許念最多也隻是猜測道:“看來那個餘婧是真的喜歡你呢。”

我輕輕鎖了鎖眉,然後應一聲,在許念麵前我可不想過多提及有關餘婧的話題。

那些議論很快被期末考試的逼近衝淡,大多數人更願意把張嘴說話的時間換成是討論各科問題。

最近的數學課上許念又堆積了許多難以理解的問題,使她憂心忡忡的,生怕第二次考試成績會有所下滑。

我拍著胸脯給她打包票說:“許念你相信我,在我的幫助下,你數學一定能考全班第一名。”

許念皺眉問:“我數學考第一,那你身為我的數學導師,你考第幾呢?”

我思考了下,笑道:“我也考第一。”

“那就是並列第一啊,那咱倆可都要考滿分了。”許念幻想著。

我也幻想著。

為了把許念的幻想變成現實,這幾天我回家瘋狂地鑽研數學,課本練習冊上能做的題目我全做了一遍,挑選各種重點、難點題目,工整詳細地寫出解答過程及思路,便於許念理解。這種隻有沈士生可以耐心完成的任務沒想到在我身上也能順利地完成,我不禁對自己都要刮目相看了。

能想到的幫助許念搞懂數學的辦法我幾乎全都在做,就差我提前把期末考試的試卷和答案親自做出來,隻拿給許念一個人看,保準她能全做對,考第一。

我媽以前每天晚上習慣於為我端來一杯熱騰騰的牛奶,現在已經悄然變成了一杯不加糖的苦咖啡。很多時候我都想拒絕,但既然已經端來了我又不想浪費,就一口給幹了。

我媽悄聲進來悄聲出去,開門關門的聲音都刻意得小到我聽不見,就怕一點兒聲響都會影響到我思考問題,有幾次我被嚇得恍惚以為我媽是可以穿牆飄來飄去的。

我媽出去後,我清晰地聽到我媽興奮地告訴我爸,說我刻苦努力奮發圖強,照這個架勢學下去考個清華北大必定易如反掌。

我想告訴我媽的是,是不是易如反掌我心裏還能沒個數嘛,還有就是,咱家的隔音效果並沒有多好,隔著一張門大聲說話我還是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的。

最可笑的是年輕的鄰居阿姨一臉諂媚地拍著我的胳膊說:“哎呀,盛柏孝啊,聽你媽說你最近學習很努力啊,非清華北大不上呢,可要給我這小女兒做個好榜樣啊!”

我目瞪口呆,看著她抱在懷中的小女兒滿臉崇拜地仰頭望著我。

那天,我遇到餘婧,我想了想決定還是和她談談。

我真誠地說:“真的沒有必要再送早餐了。”

她問:“為什麽?”

我沉默了下,我想我該不該直接告訴她說我不喜歡她,我和她沒有可能,但是我一時間又不好開口。

然後她繼續問:“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我愣了愣,然後輕輕點了下頭。我又注意到餘婧的嘴唇微微嚅動著,眼圈都有些發紅。

我嚇了一跳,這是要哭的前奏啊!我最怕女生當我麵哭了,這會讓我自責好幾天,更何況現在還在學校裏,如果讓其他人看見了,那我豈不是要被懷疑欺負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搞不好我會背上什麽罵名,之後的高中生涯頭都抬不起來了。

我趕緊小心翼翼地勸:“你別哭啊,我最怕女生哭了。”我可不會安慰人。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愣是沒掉下來,餘婧咬著下唇,眼睛盯著我,樣子楚楚可憐。

我有些不知所措,兜裏也摸不出一張紙巾來,視線也無處安放。不過慶幸的是,她沒有繼續一直這麽盯著我看下去,然後她什麽都沒說轉身走開了。

我猜想大概她轉身的那一瞬間眼淚可能就奪眶而出了吧,但我隻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視著她從我的視野裏消失不見。

次日早餐還是送來了,是那個跑得很快的小哥送來的,餘婧沒有親自來送,我有些驚訝,不知道該喜還是悲。但或許這是她決心放手的一個開始,我想想就暗暗自喜,但願她真的能如我所願,不要插足我和許念逐漸步入希望的感情。

蘇菲亞在課上說道:“期末考試很快就來了,你們要抓緊最後這些時間,好好複習,爭取獲得更好的成績,開開心心地過年。”

台下嘰嘰喳喳一頓討論。

蘇菲亞抓著板擦在講桌上拍了幾下:“肅靜!肅靜!”

台下恢複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投到了蘇菲亞臉上,包括我,而我隻想要她注意到我臉上表露出的對她敲擊講桌行為的厭惡,我格外厭煩那種敲擊聲。

蘇菲亞倒是輕鬆地笑了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的態度,這令我很不悅。

然後蘇菲亞說道:“考試後緊接著就是元旦晚會,我們班呢,最好也能出一兩個節目。”

台下討論聲又起來了。

但蘇菲亞並沒有急於敲桌子,反而故意讓大家多討論了幾秒,又抬高聲音問:“咱們班有沒有才華橫溢,想要表現表現的同學呢?”

討論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董胖子的身上,隻見董胖子筆直地坐著,一動不動的,大家都期待著董胖子自信地舉起手來。

蘇菲亞的視線也落到了董胖子的身上,隻是她看了眼又趕緊挪開了。

董胖子並沒有舉起手來,這令所有人大失所望——如此不積極熱衷於班級活動的班幹部還是盡早廢黜了好。

蘇菲亞又看向我:“盛柏孝,我聽說你唱歌不錯……”

“沒有沒有,老師你聽誰亂說的,我哪會唱歌啊!”我趕緊謙虛道。

蘇菲亞笑了笑,又看向許念:“好像許念唱歌也不錯呢?”

“啊,沒有。”許念猛然抬頭,聲音很小地說。

蘇菲亞靈光一閃出了個主意:“這樣吧,我看許念和盛柏孝你們兩個人就一起出個節目吧,一個人在台上唱歌怪孤單的。”

我大驚失色,還以為是聽錯了呢,沒想到蘇菲亞竟然做出了有史以來最為正確的一次決定,此刻我不禁對她肅然起敬,講桌隨便敲,我不會再介意。

班裏有幾個人也跟著起哄,害我竟也有些羞澀。我低著頭偷偷地笑著,幻想著元旦晚會上我們唱到深情處,我可以趁機牽許念的手,或許大膽點兒曲終時給許念一個熱情的擁抱,再大膽點兒,我在中途單膝下跪,從口袋裏摸出一枚戒指,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向許念求婚。

我問許念:你願意嫁給我嗎?許念熱淚盈眶地點著頭,伸出手來,讓我把戒指戴到她纖細的手指上。

江晨推了我一把,我從幻想中回到現實,我聽到蘇菲亞問:“你願意嗎?”

我愣了愣,立刻激動地回複:“我願意!”

蘇菲亞又問許念:“許念,你不介意和盛柏孝一起表演吧?”

“不介意?”這是個什麽問法?

許念輕輕地搖了搖頭,馬尾左右晃動,我很開心,管她蘇菲亞怎樣問,隻要許念能和我同台就好。

許念把選歌的任務交給了我,我義無反顧地答應了。我腦海裏蹦出的第一首歌就是陶喆的《今天你要嫁給我》,不過我敢肯定以許念保守的思想,她肯定不願意和我手牽著手合唱這首歌,於是我選來選去最終定下了周傑倫的《屋頂》,男女對唱情歌,許念猶猶豫豫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期末考試和元旦晚會趕巧湊到了一起,這可讓很多人在這時候忙得不可開交,又要複習又要排練節目。而我們七班一如往常,因為最終定下來的隻有我和許念這一個節目,所以其他人該幹嗎幹嗎,不亦樂乎。

我利用寶貴的課堂時間抄好了兩份歌詞,我伸長胳膊遞出一份,在許念的側臉揮了揮。

許念抓過去看了看,然後扭過頭來:“盛柏孝,你可真有心啊,歌詞都抄好了。”

我微笑著說:“小意思,那咱們是不是需要抽時間好好排練排練呢?”

“嗯,需要。”許念盯著歌詞。

我想了想說:“那我們就從今天開始,每天放學時,晚走一會兒在教室練練吧。”

許念抬起頭,轉著眼睛思考了下說道:“嗯……可以吧。”

我很開心,終於有了可以和許念單獨相處的機會了。

一直熬到放學鈴聲響起,我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繼續裝模作樣地坐在座位上,等著所有同學陸續從教室離開。

許念也靜靜地坐著,隻是我不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如何,是不是也稍稍有些激動,或者緊張不安。

楊熠出現在我們班門口的時候,何夏秋才開心地拽著書包站起來,臨走時還奇怪地衝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沒有看懂她那個笑是什麽意思,然後江晨在他們離開後才起身也走了出去。

何夏秋和楊熠在一起之前,每天她都是和江晨一起放學回家的,他倆順路,家離得還挺近。不過現在何夏秋直接就拋棄了江晨,每天都有楊熠的護送。我想江晨要是真的喜歡何夏秋的話,那他每天看到自己喜歡的女生和別的男生膩在一起是種什麽樣的感受呢?

要是每天都有個男生等許念一起放學回家,我想那個男生肯定隻能是我。

教室裏的人陸續都走得差不多了,最後隻剩下了董胖子還沉穩地紮在我的眼睛裏,回家一點兒都不積極。

我走了過去關心道:“董班長,放學怎麽還不回家啊?”

董胖子仰起頭看了我一眼:“馬上馬上,我這道數學題做出來就走。”

“是不會嗎?”我湊過去看了看他做的題目。

“會,略微有點兒難,值得思考。”董胖子嘿嘿地笑著。

我替董胖子把課本合了起來:“拿回家再思考吧,放學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你不也不積極嗎?”

我大吃一驚,董胖子居然敢強嘴。現在說話語氣都這麽囂張,這話中不就是罵我思想有問題嗎?我立即變了變臉色。

畢竟董胖子上次考了班裏第二,他還是聰明的,他見我臉色沉了下來,連忙抽出書包:“孝哥,孝哥,我這就走。”

董胖子終於走了,我關上教室前後門,也終於可以和許念正式地開始我們的排練了。在許念麵前單獨唱歌我居然有些緊張,半天找不回狀態,好不容易找回點兒狀態唱得盡興的時候,又被打斷了,門被推開了。

我扭頭看去,有些驚訝,是沈士生。

沈士生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朝我和許念這邊看過來。

我愣了愣,才恍然大悟,立刻解釋:“沈士生啊,我都忘記提前告訴你了,我元旦晚會上有節目,需要排練,這幾天放學你就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沈士生點了下頭,一句話不說合上門就走了。

我再看向許念,發現許念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沈士生從窗戶走過,還停留在那裏。我在她眼前揮了揮手:“看什麽呢?”

許念回過神來:“沒……沒看什麽。”

“那咱們繼續練習吧。”我舉起歌詞繼續唱,“半夜睡不著覺,把心情哼成歌……”

“沈士生好像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咱班門口呢。”許念打斷我忽然說。

“什麽?”我停了下來,看向許念。

許念笑了下:“沒啥,繼續吧。”

她清了清嗓子唱:“睡夢中被敲醒,我還是不確定……”

半小時後,窗外的冬季天色已經暗得猶如深夜,有老師挨個兒教室地催促還未離校的學生趕緊關燈離開學校的時候,我和許念才匆忙收拾好東西,一同下樓去。

下到三樓時卻在樓梯口處剛好撞見了餘婧和她幾個朋友,我腳步亂了亂,本想低頭假裝沒看見,大家錯開先後走,偏偏湊巧地碰了麵。

我故作鎮定地笑了笑道:“還沒走啊?”我猜想她們也是在排練節目。

餘婧的視線從許念的身上轉過來,衝我點了下頭。我看到她眼神冷冰冰的,讓人有些尷尬,她身邊的幾個女生看我和許念的眼神也都怪怪的。

僵了幾秒後,餘婧和她幾個朋友才先我們下樓去。

我故意與她們拉開了點兒距離,才和許念繼續往下走。

“你們怎麽有點兒奇怪?”許念問道。

“啊……沒有吧?”我說道。

“是不是她誤會什麽了?”

“沒有,哪有誤會啊。”

把許念送上了公交車,我才踩著單車在冬季幹冷的風中加快了速度。

期末悄然逼近,元旦也即將來臨,最近所有人都加緊時間全力複習各個科目,我也幫助許念攻破一道道數學難題,她對我萬分感激。這讓我想到期中考試後,何夏秋為表感謝給了許念一個大大的擁抱,而許念會不會為表感謝也給我個大大的擁抱,想想都開心。

“盛柏孝,其他科目你要像對待數學這樣用功,那你就太厲害了。”許念在搞懂一道題後誇讚我。

我謙虛地笑著,我才不會在許念麵前吹噓我到底有多聰明。

“盛柏孝,你這次一定要好好考啊!”許念很認真地說。

我感受到了許念的認真,也真誠地說:“這次呢我盡力,不過我答應你,下學期開始其他科目我也努力學,那時候你可就要小心了,班級第一就未必屬於你的了。”

許念點了點頭道:“好啊,我拭目以待。”

今天放學我和許念進行最後一次排練,像這樣兩人能在教室獨處的機會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再有,所以我連呼吸和心跳都故意控製著,希望時間也可以隨之慢下來,讓我們多待一會兒是一會兒。

半小時後,我們又在老師的催促下關燈離開教室。

走出教學樓,我們才發現天空悄然飄起了很小的雪,小到落到皮膚上立即就會融化。

許念在校門口駐足仰望天空,任由雪花落在她好看的臉上變成水。而我此刻卻被許念深深地吸引,我偷偷地欣賞著她,我發現此刻她的眼睛很美,她的鼻子很美,她的唇齒也很美,好像她的一切都很美。

“你說明天雪會不會下很大呢?”許念忽然看向我,和我四目相對。

我僵住了,努力了很久才終於挪開視線,仰頭望向天空,然後說道:“會啊,下雪天很美。”

許念微微笑著:“嗯,很美,但願明天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世界上最美的下雪天。”

我小心翼翼地又看向許念,但願許念的願望可以實現。

許念,你知道嗎,在我心中其實比這世界最美的下雪天還要美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