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冤屈得解

隴元鎮想起自己的法醫職業,跨步走到尉遲駿身邊:

“堂公,要不我去看看,說不定會有線索。”

尉遲駿看向他,神色明顯抗拒:“隴世安同犯嫌疑已洗清,你也不再是從犯,這件事與你們無關了,休要置喙朝廷辦案,有這閑工夫,不如去府裏安慰你阿爺一家。”

到底還是年輕,不過這些跟我可沒啥關係了,隴家逆罪洗清,我也就安全了……隴元鎮微微拱手,走出大理寺。

門口,童管家正趕著馬車,站在柳樹下等著他。

童管家見隴元鎮過去,叉手道:

“阿郎,老奴本想照你的吩咐通知侯爺,但回去時金吾衛已經封府,我也沒啥能耐硬闖,就租了一輛馬車到大理寺等你,事情可了?”

“隴家已經洗脫謀逆嫌疑,等會兒金吾衛就會撤去,我們趕緊回去看看,別讓這些人把府裏搬空了。”

隴元鎮嘴上這麽說,心裏卻不自覺冒出一句話,他是想看看大夫人被嚇得哭哭滴滴的樣子!

嘶…本主兒跟大夫人挺不對付啊!

……

永寧坊、望北縣侯府、正堂

自從金吾衛來了以後,隴家上下,無論主子奴婢全部被押進大堂,所有窗戶都被木板封起來,隻留一扇門鎖住。

這個地方,暫時就成了他們的牢房。

隴世安明白,要不是因為侯爵身份,連拘禁府中這種機會都沒有,早就下到大理寺廷獄嚴刑拷打。

他年紀本來就不小了,熬鷹似的瞪眼一上午,漸漸體力不支,饒是如此,也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珠,看著被鎖好的堂門。

徐氏蹲在地上,哭得眼淚都幹了,看向睡在自己懷裏的一對兒女!

小兒子隴崇揚還未成人暫不說了,大女兒隴溫妍烏青發絲傾瀉落地,麵容姣好,琴棋書畫俱全,侯爵之女的身份,尋個五品官宦之家並不難,大好的前程,卻被這無妄之災害慘了!

不出意外,這幾日他們就要全家處斬,而等待女眷的,將是衝入掖庭為奴婢,如此一想,悲上心頭,恨不得吞釵自盡。

她欲言又止,悲戚問道:

“侯爺,這臭小子不會已經逃了吧,我就知道你不該給他銀錢,外室子到底跟咱們不是一條心。”

“你還說他見你為他著想,不會撇下咱們,依我看,白照顧他那麽多年了!”

隴徐氏確實該擔心,他對這個便宜兒子從來都沒有什麽好臉色!

當初她嫁入隴家時,雖然家族已經衰落,可到底也是出自長安官宦之家,是正經的官家女子。

本想著到隴家來做侯爵夫人,沒想到剛過門三年,就被丈夫強行塞了一個三歲男孩,還說是他婚前養的外室所生。

這可把隴徐氏氣得夠嗆,幾度想回娘家合離。

不過是看隴世安有爵位又待她好,也就勉強留了下來.

官宦家的女子,主母大婦的教養還是有的,這男孩的娘沒了,她權當是收了個幹兒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十來歲,比對自己的女兒兒子都上心。

隻是,沒娘的少年正是敏感好強時,時間一長,隴元鎮在狐朋狗友的教唆下,也把她看做搶了親娘名分的“後娘”。

每每見了既不行禮也不問好,等歲數一到更是搬去了外宅,碰了麵也都沒個笑臉兒,兩個人漸生嫌隙!

如今全家的命都攥在這庶子的手裏,她越想越揪心。

隴世安看出了夫人的焦慮,拂著她後背:“元鎮雖花天酒地,可他卻不是個壞孩子,我讓童錄去找他,若是他真的逃了,童錄拚了命也會回來送消息。”

“行了,行了,也得能出去再說,出不去,咱還不知道是什麽光景。”

他們夫婦二人說話時,門外鐵鏈響動,似有人進了牢內。

隴世安想起自己那催命逆罪,嚇得趕緊把夫人護在身後。

隨後,一披甲帶刀的金吾衛拿著串鑰匙,打開堂門,往外招手:“隴世安、徐氏,出來。”

“出……出來?可是斬首的旨意下來了?”

隴世安試探問道,隴徐氏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手腕僵直拽住他袖子。

“我們就是來傳話的,什麽旨意,你得去聽了才知道了,別磨蹭。”

隴世安無奈,隻能帶著徐氏走出大堂,越過堂外回廊時,他每走一步都要停頓很久,就好像這回廊是他的命,走一步就短一寸。

“夫人,此生有你,夫複何求,我若真連累你們進了教坊司,下輩子我當牛做馬,也要還了這份歉疚。”

隴世安握著徐氏的手,慢慢越過回廊,待看清院子裏站著的趙堂官,帶著徐氏噗通一聲跪下。

“罪臣隴世安接旨!”

趙堂官趕緊扶起他:

“望北侯,少卿昨日已於平康坊找到那窩藏火藥之人,你們的嫌疑解除是無罪身,無須認罪,我來這裏是帶金吾衛回去的!”

“無罪?”

他睜大眼睛:“那隴元鎮呢?我家二郎可也放出來了?”

趙堂官思索片刻,斟酌道:“我出來的時候,他還未離開大理寺,現如今估摸著也該回來了。”

驟然聽聞無罪消息,隴世安心頭一震,一屁股坐在地上,要不是還在乎爵位體麵,早就伏地大哭。

趙堂官一示意,隴家各處金吾衛漸漸聚集院子,被趙堂官帶著走出府門。

等最後一個金吾衛離開視線,夫妻倆長呼出一口氣,他這才感覺又活過來了!

感受著春日金黃日光灑到臉上,隴世安鼻子酸得通紅,這麽好的天氣,以後總算還能再見到。

“阿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