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蜃影重重

淩天劍宗的主峰之上,一座充斥著星辰之力的大殿裏,一襲白衣正盤坐於一團蒲團之上,星辰之光照在她的麵龐之上,膚色勝雪,姿容如玉,細膩間隱隱有著仙氣逸散,就連灰塵都似乎不敢玷汙她的聖潔,皆是遠遠的避開她的衣裙,而她的身後此刻忽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白芊長老,此番通過靈根檢測的少年比往年的要多得多,看來這片天下總歸是要交接到後輩手裏了啊。”

“莫長老,你的職責似乎是將那些有資質進入內門的後輩送入墮仙穀內。怎麽有時間來我這枯燥的地方閑聊了?”

白芊並沒有因為身後的聲音而分心,依舊是觀摩著麵前由星辰之力投映而來的道法,在此時,那蒼老聲音的主人也是被星辰之光照亮,他的腰背挺直,須發皆白,本該隨著年齡增長而衰老的麵容卻意外的年輕,他的眼眸炯炯有神,顯得精力極為旺盛。

“嗬,今天在下麵遇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小子。”

莫長老此刻從納戒內取出了一隻食盒,遞給了白芊,白芊見此眉尖微微一挑,將其接了過來,手掌撫開這食盒的蓋子一絲,透過這一道縫隙,可以看見其中的是一昧血紅色的,散發出陣陣異香的糕點。

“她這手藝倒是沒變,莫長老,你特意還去靈兒的店鋪裏買了這赤血糕?有心了。”

白芊合了合眼,又將那道縫隙掩蓋而上。不過此時那莫長老卻笑了一聲。

“這可不是我去買來的,這是我自一位少年的身上拿來的,這食盒上留有靈小姐的靈力標識,倒像是刻意將我引導至他們身邊的。”

白芊聽此話語,原本無情的眼眸漸漸的有了一絲靈動。

“能讓靈兒特意留下此糕點來給予額外的幫助,想必那位少年要比其他人出色一點。”

莫長老聽了也是點了點頭,說道:

“的確,感知力要比平常人敏銳許多,但是我沒記錯的話被封鎮在墮仙穀的是‘他’吧?‘他’可是擁有半步元嬰修為啊。”

“不必擔心了,我相信的並非是那些應試者,而是那潛藏在他靈魂深處的本心。”

白芊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過那凝結成實質的星辰之力,說道。

“隻要,他還沒有輸給自己。”

此刻在那山莊上,秦麟三人跟隨在那引路的老者身後,逐步的向著那矗立於山莊中央的大殿前行,隻是這一路走來,他們並未看見第五個人。

“三位,到了。”

那老者在大殿外的台階之下忽的停住,轉過身來,一臉的褶皺被聚到一起,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讓人看起來不由得毛骨悚然,齊銘與劉玄德看了隻覺得心裏有著一陣寒意升騰而起,秦麟倒是無視了這個笑容帶來的影響,他淺淺的鞠了一躬,說道:

“多謝引路。”

言畢,回過眼眸對齊銘二人使了一個眼色,上前一步便是踏上了第一階台階,不過此刻在齊銘與劉玄德的視角裏,秦麟倒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驚慌失措間他們再回想起先前秦麟遞來的那個眼神,此刻也是不敢怠慢,隻得急忙的踏上了秦麟先前踏上的那一階台階。

“這裏是?”

當二人踏上那一階台階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便是一處山澗,此地無任何嘈雜,呈現出一派祥和,而秦麟此時則是站在他們正前方不遠處的一處青石上,不知在遙望著什麽。

“秦兄,此地是何處?”

劉玄德於此刻先於齊銘上前數步,來到了秦麟的身邊,如此問到,不過秦麟並未回答,而是繼續向遠方眺望,齊銘現在也是來到了劉玄德身邊,拍了拍後者的肩膀,示意其稍安勿躁。而秦麟在一息之後便是跳下了青石,開口說道:

“此地的靈力繁亂,規則雜亂無章,應當是一處人為構建的幻境。”

齊銘與劉玄德二人聽此話語,不由得心生震撼。

“秦兄,你是如何感悟到天地靈力的流轉的?這可是元嬰修士才有的能力啊?”

秦麟聽此不由得笑了一下。

“原來你們震撼是因為這個,可能是體質的問題,我自小便是這般,對天地間的靈力流轉比常人要敏感的多。”

而此刻,一道熟悉的聲音自他們身後傳來。

“你是秦麟?你現在才到此地的?”

秦麟三人聽此話語不由得愣了一息,秦麟回過了頭,隻見一襲銀盔挑著一擔水,立於道旁的小路上看著他。

“上官兄,別來無恙。”

秦麟抱拳作禮,如此說道,那上官雲鳴此時倒是沒有顯露出在客棧內的霸道。

“先前在客棧還得謝過秦兄了,不過為何爾等如此之晚抵達此地?”

“晚?”

秦麟自上官雲鳴的話語裏捕捉到了這一關鍵的信息,他略作思考便是做出了回答:

“先前的路程上耽誤了一段時間,不知上官兄已經來了多久?”

上官雲鳴將水桶放於地麵之上,按壓了自己的肩膀一會,說道:

“我已經來了此地三日時間了。”

“三天,看來此地比我想的要複雜得多。”

秦麟如此想到,但是他卻沒有因此說出來此地的真實背景,而是進一步的打探到:

“那你又為何挑著一擔水?我記得閣下乃是世家子弟,不必屈身做此等粗活才對。”

上官雲鳴聽了此話,不由得苦笑一聲。

“那也是在外麵,在此地貨幣根本無法流通,要得到基礎的生活物資,隻得依靠原始的以物易物,況且出去的辦法似乎也隱藏在這些村民當中,我們也不得不凡事都親力親為了啊。而且我此刻的時間有限,沿著此路直走便可抵達那間村莊,那便就此別過。”

上官雲鳴說完此話,便又是挑起了這水桶,步履輕快的向著道路的前方走去。

“秦兄,你覺得他的話語裏有沒有什麽欺騙隱瞞的地方?”

齊銘看著上官雲鳴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說道,劉玄德倒是看的比他要通透一些。

“這些信息待到我們也抵達他口中的那個小山村也可以問出來,這種事情上他犯不著欺騙我們。”

“與其懷疑他的話語的真實性,倒不如換一個思路思考,如若是此地在欺騙所有的應試者又該如何呢?”

秦麟在此時背負雙手,緩緩說道,他又回眸看向了身後的齊銘二人。

“當下之急是先抵達那個小山村,我覺得有一些事情隻有到了那裏才可以得到答案。”

秦麟說完便是帶著他們二人,沿著上官雲鳴歸去的道路走去,僅僅過了半刻鍾,便可看見一塊青碑倒插於鬆軟的泥土之中,其上還有著三字留刻:

“延塵鎮。”

秦麟望向村內,一片的熙攘使得此處充滿著生機,他觀察了片刻,便是走了進去,齊銘二人見狀快步跟上,在秦麟的感知內,除卻外來的人,在場的村民無不是與周天靈力通透,顯然是幻境的產物,隨著三人的不斷深入,也是有人發覺到了他們。

“那不是秦麟嗎?他怎麽現在才到這裏?”

“如果是他,說不定有著離開此地的方法。”

道路兩旁不斷有應試者在暗地裏注視著秦麟,齊銘與劉玄德感覺到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不由得眉頭微皺。

“秦兄,我們是不是太招搖了?”

劉玄德此時靠近秦麟小聲說道,話裏的意思便是是否要將蹤跡掩蓋一下,秦麟卻未曾因此而采取方法掩蓋自己的行蹤,他的嘴角勾了勾,悄然說道:

“不,就是這樣,至於那些人就等著今天夜裏便可。”

就在此刻,一道彎曲佝僂的身形來到了秦麟三人跟前駐足,秦麟低下眼眸,發覺來人是一位老者,於是語氣溫和的說道:

“老人家,你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們幫忙嗎?”

那老者並未一開口便是提出要求,而是默默的注視了秦麟幾秒。

“你便是秦麟秦公子?”

秦麟聞言點了點頭,那老者見此,明顯的高興了起來。

“那便無妨了,老朽乃是此村的村長,此番前來是有著事情想要托付給小兄弟的。”

那老者說完此話,倒並未著急的將自己要托付的事情當眾全盤托出,他將手伸入懷中,取出了一柄銅鑰匙,開口說道:

“你們隨老朽來吧,此地不是議事的地方。”

秦麟聽此話語也是點頭同意,四人便是穿過了這鬧市,前往村長手裏的一處較為清淨的別院。

“小夥子多謝了,如果沒有你我這一把老骨頭還不知道該如何去把這用來定布匹顏色的山泉水挑來啊。”

一處小院子裏,一位老大娘正握著一位年輕小夥子的手掌,誠懇的說道,而那小夥子正是在先前不久與秦麟相遇的上官雲鳴,此時的他並沒有流露出一絲不耐煩,而是流露出來了自己的笑意,說道:

“大娘,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也別這麽說自己,你可還年輕著呢。”

那老大娘聽了也是一拍自己的腦袋,笑道:

“還真是,不過幫了我這老人家我總該給點謝利,這一絹布匹就給你了吧。”

那老大娘說完此話便是轉身回屋,自屋內取出了一匹細絹布匹,交予上官雲鳴的手上,上官雲鳴並沒有推脫,接過布匹後向老大娘道了一聲謝謝便是退出了這間院子。

“那是秦麟?村長找他會有何事?”

上官雲鳴一出院子便是看見村長帶著秦麟三人走向了村長自家的別院,不由得心生疑惑,他此刻沒有貿然的上前打擾,而是看向了幾處陰暗的角落,眼神裏漸漸的充斥了殺氣。

“我這院子不大,暫時就交給你們居住。”

村長帶著秦麟等人走進了這間小院,用那銅鑰匙打開了懸掛在門上的大鎖後,便是將那鑰匙遞給了秦麟。

“這場地卻是還可以,就是不知道村長親自找我到底是要托付給我何事,無功不受祿啊,這我可是清楚的。”

村長聽了此話尷尬的笑了笑,自自己的懷間拿出了一張發黃的信紙。

“這是我的一位故人交付給我的囑托,可是我就是一個老人家,能力實在有限,這麽多年來一直無法完成他的委托,前幾日我收到了一封信件,其中告知了我今日你會到來,而且點明了你有著解決我的困境的能力,我雖然與你素未謀麵,但我也估計沒有幾天好活了,這個時候也隻能相信你的能力了。”

村長說完此話,秦麟便明白可能是這幻境背後之人對這幻境的人造成了某種影響,但他還是決定按照這背後之人的意思,接過來了村長的信件。

“星辰露,絕魂草,七幽鐵,這些材料可是很罕見的,看來村長,你這朋友不簡單啊。”

秦麟此時漫不經心的調忐了一句,那村長卻似乎是沒有聽見一般矗立在原地,見此他還是認真的將這信紙收了起來。

“放心,我會完成你的囑托的。”

村長聞言也是較為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後便是轉身離開了這一間別院。

“秦兄,看來這村長也隻是一個按照被人下達的指示行事的傀儡罷了。”

齊銘此時上前一步說道,與此同時,秦麟倒是喊來了劉玄德,隨後他麵對二人說道:

“現在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們去辦,你們嚐試去找到也是來到了這個幻境的應試者,詢問一下他們遇到的事情又是什麽,並且盡自己可能的與村民搭話,明白了嗎?”

齊銘與劉玄德聽此話語後思索了片刻,便是答應了此事,秦麟見此,在他們出發之前又是寫了什麽東西在紙上,將其裝進布袋之中。

“與他們交談時盡量按照這紙上的指示交流,切忌將我們的見聞告訴他們。”

齊銘接過布袋後點了點頭,便與劉玄德一同出了這一間別院。秦麟此時走到了院中,環視四周一眼便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既然來了,那便出來吧。”

“秦兄真是好感知,上官甘拜下風。”

下一刻,一道身影便是自院外的一顆古樹上一躍而下,他的手上還提著一柄帶血的長槍,絲絲血液正順著槍尖頂端的血槽流下,秦麟見其手裏的長槍不由得凝視了幾息,那上官雲鳴似乎是發現了秦麟在看他手裏的長槍,便將其收回了納戒內,開口說道:

“先前有著幾個宵小打了你們的主意,我便將他們解決了。”

上官雲鳴倒是極為光明磊落,秦麟聽了隻是點了點頭,隨即說道:

“我這原本是在等他們,倒沒想到被你一人解決了。不過我想你這一次前來並不是要為我保駕護航的。”

上官雲鳴聽此話語也是不由得笑了笑。

“秦兄倒是太聰明了,聰明到不是很討喜,我此番前來是想要與你商議是否可以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