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江辰的絕戶計
這個人…是瘋的！
這就是張良的第一印象。
秦國征伐嶺南這件事在他的預料之中，拋開國仇家恨，張良其實是支持這件事的。
所以哪怕他清楚秦國第三次征伐嶺南，對於他們來說是個好機會，但也沒在這事上打過主意。
可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家夥不但在這件事上打主意，甚至還有一套完整的計劃。
六國覆滅以後殘留下了大量的貴族，這些人裏麵總能挑出一些人才，起碼比百越那些蠻夷強。
如果百越那邊的部族真能接受他們的指揮，再借助有利的地形，不說擊潰秦軍，拖住秦軍兩三年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隻要如何保證，這兩三年的時間裏攻破鹹陽？
“秦國可不是鐵板一塊，如今嬴政已經年邁，可麾下的兒子沒有一個成器的。”
“矮個裏拔高個，能拿的上台麵的隻有長公子扶蘇，還有第十八子胡亥。”
“長公子素有仁名，但與儒家走得太近，這絕對不是嬴政願意看到的。”
“所以胡亥才有了機會，師從趙高學習法家學說，但本身卻是個誌大才疏的廢物，這些年裏胡亥幹的每件事，背後幾乎都有趙高的影子。”
“這同樣也是嬴政不想看到的。”
“一國之君不該有婦人之仁，更不該被權臣把控。”
“所以，即便是嬴政在冊立繼承人這件事上也是舉棋不定，那麽必然會導致朝堂混亂。”
“一朝天子一朝臣，嬴政死後，他的重臣可不一定還是先帝的重臣。”
“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利，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大大小小的官吏們就得開始站隊了。”
“拋開其他那些公子的母族、好友組成的小派係，如今秦國朝堂上起碼就有兩個主要派係，分別支持扶蘇的儒家弟子和蒙家，支持胡亥的法家弟子和趙高。”
“若嬴政崩，這雙方一定會開戰。”
“子房兄，若你是嬴政，你臨死前會選擇把位置交給誰？”
江辰嘴角微微上揚，從這一刻開始，隻要張良回答自己的問題，就會徹底進入自己的節奏。
張良皺眉思索了片刻，與陳平對視了一眼。
旋即，兩人同時開口：“扶蘇！”
“對，嬴政死前，如果兩個兒子不能分出高下，最後他一定會把皇位交給扶蘇。”
“因為秦國依法治國，這種嚴苛的法律對於老秦人來說早已成為習慣。”
“但是對於後來收納的六國百姓而言，這幾乎是慘無人道、無法容忍的東西。”
“如今天下未亂，隻是嬴政威望太高，無論是六國百姓還是六國貴族，都沒人敢反。”
“可新帝就不一樣了……”
“想要天下繼續太平下去，他就得挑選一位寬仁隨和的接班人。”
江辰說到這裏的時候，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冷笑道：“若嬴政下旨，讓扶蘇繼位，但這份詔書卻被人為修改，最後登基的人是胡亥，會怎麽樣呢？”
“秦庭，一定會大亂！”
張良雙眼銳利如鷹隼，此刻的他終於意識到，江辰的大戰略雖然跟自己之前構思的不同，但兩人核心思路確實一模一樣，都是想在秦國繼承人這件事上動手腳，導致秦國大亂。
要不然，他又怎麽會冒險聯絡趙高呢？
此刻張良已經徹底打消了對江辰的懷疑。
這人若是秦國的探子，手裏絕對不可能掌握這樣的機會，難不成連秦國人自己都在構思，要怎麽推翻秦國麽？
這麽龐大的計劃，刪刪改改，沒有個幾年的準備，是絕對拿不出手來的！
“不止，子房兄，你要知道，民心不在秦，是因為律法太過嚴苛。”
“胡亥身為法家弟子，無論他的想法如何，他都不會去修改律法。”
“因為那等於承認法家錯了，嬴政錯了，秦國錯了。”
“他沒有扶蘇那種將民生看得比麵子更重的仁心，即便他有，扶植他上位的法家也不會同意。”
“如果政令不順，讓趙高把持了朝政，以胡亥那種小孩子一般的心性絕對會自暴自棄。”
“當胡亥聲色犬馬的時候，他身邊的權臣也一定會加大供給，恨不得讓胡亥醉死在酒色之中。”
“加大供給，就意味著加稅。”
“除了胡亥，他們也是要撈油水的嘛。”
“更重的稅就意味著吃不飽的百姓，再加上秦國的各種徭役，這些東西堆積下來，就成為了壓死秦國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時候民心會更亂，隻需要一點小小的火星，烈火瞬間就會燎原！”
江辰攤開雙手，可陳平與張良，卻仿佛看到了天下大亂的景象。
那班地獄般的景象，不禁讓兩人都微微皺起了眉頭。
“江兄所說的火星，莫非是……”
“扶蘇！？”
張良和陳平一前一後的開口，眼中俱是驚駭之色。
若是這個時候，有人報出了胡亥乃是矯詔登基，民間就會瞬間爆發，而且以胡亥的性子做事絕對不會留有餘地，無論是扶蘇還是嬴政的其他子女，都會被胡亥直接處死，甚至連蒙家都會被牽連。
民間隻要有人打著扶蘇的名號起兵，要為大秦撥亂反正，一瞬間就會有大量的義士響應。
畢竟蒙家三代都是名將，對於那些有一腔熱血的男兒來說，絕對是在心中頂禮膜拜的對象。
而扶蘇這些年賢名在外，在民間有著大量的威望，甚至不少人盼著嬴政快死，好讓扶蘇登基。
這是可怕的人啊……
明明是秦國一次南征。
在這個江辰的計劃下，卻成了滅盡秦皇滿門的絕戶計！
“此人，絕不可為敵！”
“若不能交好……”
“需盡早除之！”
張良眼中閃過一道寒芒，望向江辰的目光中不再有懷疑，反而滿是警惕。
隨後，張良又問道：“江兄此計甚毒，但用來對付嬴政這種暴君，卻是恰到好處，隻是，江兄要如何確保嬴政，會在這兩三年之內就駕崩呢？”
“這還不簡單？”
“嬴政如今最寵信的是什麽人？”
江辰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