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養虎為患？
“天大的功勞？”
英布先是楞了一下，隨後怔怔地看著江辰。
他不知道什麽樣的功勞才能算是天大的功勞，但如果有機會立功，他絕對不會錯過！
“之前秦嘉說，六國餘孽打算在大澤鄉作亂，這條消息無論是真是假，都意味著六國餘孽的實力早已不可與往日相提並論。”
“被他們扔出來當做棄子的秦嘉，身邊都有數十人護衛，其中還有二十人身穿鐵甲，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六國餘孽很可能有了自己的根據地。”
“如果沒有穩定產出兵器、甲胄的地方，那這些東西就是從我大秦府庫裏流出去的了。”
“這兩條線你可以同時著手，隻要能查出對方的根據地，找到給他們打造裝備的鐵匠，或者抓出藏在我大秦帝國的蛀蟲，這樣的功勞，足以給你掙一個五大夫爵位。”
“你若是得閑，便放手去做，若是走不開，便讓王離去做。”
江辰一同糖衣炮彈，直接把英布震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秦國有二十級爵位，再加上鼓勵耕戰的軍功爵製，所以很多人都有爵位在身。
但實際上，秦國的爵位可不是那麽好拿的。
就拿軍功爵製舉例，每斬首一人便可提升一級爵位，那秦國打了這麽多年仗，怎麽不見侯爺遍地都是？
《商君書·境內篇》記載，一伍中有一人戰死，其餘四人即獲罪；如有二、三人戰死，其他人罪名更重。
將功折罪的唯一方法是殺敵：一人戰死，須殺敵一人。二人戰死，須殺敵二人。
所以秦軍戰士要想得到"斬一首爵一級"的獎賞，必須是在斬殺敵人的數量中扣除了己方死亡人數後方能獲得。
也就是說，五人作戰，若你同伍其餘四人戰死，哪怕你一個人斬首四人，最多也就是保住你現在的爵位罷了。
但冷兵器戰爭，雙方士兵最多就是體質有差距，可什麽樣的差距能支持你每一場戰爭都能殺四、五人而自身毫發無損呢？
你要說拚點命，玩點手段，殺他個四、五人，似乎難度也不大。
可是在高頻率的戰爭之下，任你是力能拔山的猛士，一兩次受傷，也算是宣告了你的死刑。
而有了軍功之後，軍銜隨之上升，統帥的人馬更多，收獲和損失自然也會更大。
二十級爵位，每一級都可以說中間隔著一道鴻溝。
到了第九級爵位五大夫的時候，更是一個非常明顯的分水嶺。
有能力的人一路高歌猛進甚至能夠封侯，而沒有能力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就是在五大夫爵位附近徘徊了。
而朝廷對於五大夫這個分水嶺上下的賞賜，其實也是兩個檔次，爵位高者賞賜重，爵位低者賞賜輕，對士兵的獎賞低於軍官。
軍隊在攻城圍邑時如能斬殺敵人八千以上，野戰時如能斬殺敵人二千以上，就是全功。
凡立全功的部隊，就對全軍進行賞賜，而賞格以五大夫為分界，劃分為兩類：
五大夫以上的高爵賞賜重，在正常的官爵升遷之外還有賜邑、賜稅、稅邑等。
而對五大夫以下的低爵，則隻賞賜官爵一級，或者最多加賜幾千錢、幾個奴隸而已。
所以別看秦國有軍功爵製，有二十級爵位，好像無論是耕是戰都能輕鬆掙個爵位。
但並不是有爵位就可以被稱為貴族的，隻有五大夫及以上的爵位，才有資格被稱為貴族。
秦國是有人年紀輕輕就封侯了，比如說王離。
可人家是什麽背景？
王翦、王賁追著往王離嘴裏喂飯吃，才給他錚了個侯爵，除開他參與滅六國的戰爭，這侯爵裏麵估計還有不少是秦始皇對王家的恩寵！
就連英布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差事，就能讓自己一隻腳踏入秦國貴族的行列！
要知道他前不久還是關押在死囚營裏的一個囚徒！
“布，定不讓公子失望！”
英布衝著江辰俯身一拜，臉色紅潤的說道。
等英布大步離開，禺才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點什麽。
江辰卻是一挑眉頭，搶白道：“怎麽，覺得我給他的太多了？”
禺沉吟片刻，甕聲道：“屬下本不該質疑公子，但我觀察英布已久，此人之野心，恐怕不在當年呂不韋之下，公子這般恩寵，恐怕是養虎為患啊！”
“虎？”
“他也配？”
江辰雙眼微微虛起，一道寒芒一閃而逝，說道：“英布是個有腦子的人，可惜不多，他現在能遏製住野心，是因為他爬的還不夠高，等他爬的夠高的時候，嗬嗬。”
說到這裏，江辰忽然話鋒一轉，問道：“禺，你養過狗麽？”
與雖然不理解江辰的意思，但還是老實的回答道：“以前倒是養過，但不聽話，便殺了。”
狗在後世屬於寵物，基本上八成的人都有過養狗的經曆。
對於狗的觀念可能就是溫順、可愛、善解人意、偶爾有點調皮，像個毛孩子一樣。
但後世的狗是幾千年的馴化和培育，把種種討喜的性格刻進了它們的血脈裏，所以像那種攻擊性極強的狗，很少會出現在世人眼中。
但秦超這個時代的狗，跟後世的狗是兩碼事。
這個時代的狗更加貼近它們的近親——狼！
凶狠、殘暴、富有攻擊性。
即便是一些溫順的狗，最多也就是做到不攻擊家裏人罷了。
即便是一些壯漢，若是毫無防備，被狗給撲倒，不消片刻就得被咬斷喉嚨而死。
後世那些寵物狗咬人，頂多是攻擊、護食或是處於恐懼狀態的失控行為。
但這個時代的狗攻擊人，那可是奔著獵食的心思去的！
江辰給英布的批語，是建立在他超越了幾千年的時光的閱曆上。
早期的英布的確是能征善戰的猛將，否則以他的出身，很難從草根之中崛起。
但是掌握了權柄之後，英布就變了，為了保住權勢，他可以像牆頭草一樣從項羽麾下倒戈到劉邦麾下。
也可以在劉邦一統天下之後，毫不猶豫地舉起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