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陷阱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尼克發出呢喃般的聲音，“我需要錢……你不能這東西拿走。”
好吧！
自己也僅僅隻是替他解決了幾個小時的麻煩而已，但現在他陷入了更大的麻煩之中。
陳塵放下了手中的槍，安靜地說道：
“我說過會把最後一本書給你帶過去，為什麽要讓他來我這裏？”
尼克青灰色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這讓他看起來更加猙獰可怖。
“這麽說，最後一本書已經在你這裏了？”
尼克口中出現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男人的聲音。
陳塵微微皺眉，“你不是阿嘉莎。你是誰？”
尼克大聲笑了起來，“我當然不是那個老太婆。她都已經到了生命盡頭了，竟然還想要喚醒神，以此得到神的獎勵。簡直……”
“轟”的一聲。
尼克的腦袋忽然炸開，就跟一個被驟然打爆的水袋，血漿朝著四麵八方濺開。
嘩啦一聲。
一大片夾雜碎骨肉的血漿從陳塵麵前飛過，潑灑在牆上。
他抬頭看門口上方。
小墨水的腦袋從門外的門框上方到這探出頭來，就這麽倒吊著看他。
“嘻嘻！”
不知道什麽時候，女孩已經悄悄地到了門外。
尼克的腦袋就是被她擊碎，小墨水的手臂出現一支槍管，上麵還在冒煙。
“……你剛才幹了什麽？”陳塵有些無語地問。
“我把他的頭打碎了。”小墨水回答，又有些疑惑地問道：“他不算是一個人類吧？”
“他是一個人類。”陳塵說，“隻是暫時被別人控製了。”
“一個人類還會被人控製嗎？”小墨水從房間外麵的牆上跳下來，踩在滿地的鮮血中。
女孩蹦蹦跳跳，踩得一地的血到處亂濺，挪動到尼克頭部位置，彎腰看被擊碎後，隻剩下三分之一的頭顱。
“我以為就是一個仿生人！這麽說，我殺人了？”女孩轉頭看向他，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害怕，還不如說是充滿了驚喜。
“別這樣！”陳塵輕聲說，“我不希望你做這樣的事情。”
“可我已經做了。”小墨水靜靜地看著他，“可能還會做更多。這種能力是你教給我的。”
“是我教給你的！”陳塵無奈的承認，“可我隻是想你用來保護自己，不是這樣……”
“我剛才就是在保護我自己！”小墨水認真地說，“或者，哥哥你的意思是，他開始對我下手了，我才能還手。否則就不算保護自己，而是互毆？”
“……當然不是！”陳塵說。
小墨水打斷他的話，繼續說道：
“可是剛才哥哥不也舉槍對準他了嗎？這人明顯就是要對我們不利，哥哥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哥哥隻是不想我做這樣的事情？可是這本身就是無法避免。如果希望我繼續是曾經那個小女孩，還不如讓我跟媽媽一樣，所以，又為什麽要救我呢？”
陳塵有些啞然，不知道怎麽回答女孩的問題。
她說得沒有錯！
自己本質上，還是希望女孩屬於之前的那種樣子。
可是這本身就不現實。
這隻會讓她再一次遇到相同的事情。
這幾乎是這個時代的唯一的結果。
“可我不想你像剛才那樣！”陳塵說。
“那你教我該怎麽做才對！”小墨水說，“而不是當作一切都沒有存在過。我還是那個可愛又可憐的小女孩。”
陳塵輕輕點頭，“你說得沒錯。這方麵確實是我考慮太簡單了。”
第二天早晨。
陳塵又一次來到了西區，蘭道街36號。
他按下了門鈴後，門很快打開。
出現在他麵前的，依然是昨天來這裏所看到的那個仿生服務型機器人。
“主人等你許久了，請跟我來。”
陳塵跟在它身後，進入了昨天的那間屋子內。
阿嘉莎已經在房間裏麵了。
“再一次見到你，非常高興。你是一個言而有信的紳士。”
老婦人似乎對他以自己的真實模樣，出現在麵前，絲毫沒有感到驚訝。
“你能猜到我就是昨天那人？”陳塵有些好奇的問。
“是的。”阿嘉莎回答道：“一個人的外貌氣質可以改變，但他的眼神深處的某些東西，不可能改變！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
好吧！既然不願意回答，那就算了。
陳塵當然不會相信這樣的理由。
但這不妨礙接下來的交易。
他取出包內的那本《聖禮》，放在老婦人麵前的桌麵上。
“你看看，這是否就是你需要的東西。”
阿嘉莎身體前傾，伸手輕輕撫摸書封，眼睛迸射出異樣的光芒，仿佛在一瞬間，整個人充滿了活力，變得年輕了幾十歲，就連臉上的周圍也舒展開，變得幾乎看不見了。
陳塵看著眼前的老人的變化，簡直要懷疑自己之前對她的判斷是錯誤的。
她並非是什麽自然體，而是仿生皮膚，隻是使用的材料和工藝過於先進，自己沒有看出來！
“終於等到了。”阿嘉莎輕聲說道：“這麽多年，我終於親眼看到它了！”
過了片刻，她抬起頭，看向安靜站在旁邊的陳塵。
“謝謝你把它帶到我的麵前！”老婦人重複了一次，“管理員先生。”
陳塵聽到這個稱呼，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隻是問道：“你什麽時候猜到我是管理員的？”
“你第一次，以尼克的身份出現在我麵前，我就要這樣的懷疑，但並不確定。”
阿嘉莎緩緩地說，“剛才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你是META的管理員，而且還是一個新手。那個專門負責與管理員聯係與溝通的AI程序，有沒有告訴你，一個初級階段的管理員，其實是最容易死掉。那個AI在你這裏叫什麽名字？”
眼前這個老婦人看起來似乎在發生著什麽變化，她臉上肌膚的皺紋確實在消失，並非是因為自己的錯覺，而是整個人都在出現一種奇怪的異常現象。
他忍不住心中產生某種疑問：
這難道是某種仿生皮膚，新的特效？
“它叫小麗。”陳塵說，“小麗隻是分配任務，然後提供任務所需的資源與信息。至於有什麽危險，這就跟它沒有關係了。管理員自行解決危險。”
“它們還是這樣無情啊！還是把所有管理員都當成一種消耗品，然後從消耗品裏麵挑選出真正的強者。”
阿嘉莎的臉變得更加古怪起來，現在她不光肌膚上的那些代表著年齡的皺紋已經不見，就連她的五官竟然也變得模糊起來。
似乎整張臉都在融化！
【目標即將出現。】
陳塵腦子裏出現了AI小麗的聲音。
阿嘉莎的臉徹底融化，五官已經不見，整張臉成為灰色冒泡的黏糊糊的東西。
整張臉還在不停的蠕動著，仿佛在下麵還有什麽東西在動。
如此驚悚的模樣，但對於陳塵來說，完全引不起任何心理波動。
如果說，第一次在遊戲中看到那些寄生在人體內的生物即將出現的時候，可能還有些惡心嘔吐，但很快就完全適應了。
自己體內也有這些東西，而且還不止一個。
如果在這個現實世界中，自己失敗了，也將麵臨相同情況的時候，會不會也如此驚悚？
他啞然失笑，如果真的失敗了，那麽也就意味著自己死定了，真的會在意自己的結局是什麽嗎？
噗的一聲。
阿嘉莎的臉已經陷下去了，已經變成了粘稠糊糊的臉，似乎徹底消失。
一個怪異的聲音，從她體內發出來。
“你不是想要看看神是什麽樣的嗎？”那個聲音說道：“你現在就可以看到了。”
陳塵搖搖頭，說道：“大家都是管理員，就不要繼續這麽裝神弄鬼好不好！這是你最後一個信徒了吧？別的信徒都被你吃光了，我再不出現，估計這個信徒吃掉後，你要不餓死，要不就隻能成為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們的食物。”
“不！我不會成為任何存在的事物。”那個怪異的聲音說道：“我一定能等到繼續進化的那一天。”
又是噗的一聲。
阿嘉莎的臉部中間位置，忽然伸出一個手臂粗細的觸須。
觸須表麵上有一層潮濕的膜，而且還有許多細小的鋸齒以及吸盤。
觸須在半空中舞動，帶著汁液與一股腥臭，朝著他橫掃過來。
陳塵已經推到了房間外，嘩啦一聲，整麵牆連帶門被儲蓄撕裂。
“請問您要離開了嗎？”
仿生服務機器人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陳塵回頭看了看它，竟然看到它眼角邊正有一滴淚水滑下。
難道這是這類服務性仿生機器人，一項新功能？
不對！
他忽然反應過來，這是正德代工廠，所提供的仿生機器人。
也就是說，實際上有一具真正屬於人類的靈魂被囚禁在其中。
純粹的機器人AI什麽的，隻能滿足一些基本的服務需求，真正具有質量的服務，還是需要真實的人，才能達到。
陳塵一把將眼前這個服務型機器人攔腰抱起，轉身就超房間外衝出去。
那本叫《聖禮》的書其實就是一個喚醒器，失去進化能力的生物讓自己陷入沉睡，隻有這樣的東西，才能讓它蘇醒過來。
有趣的是，這個叫阿嘉莎的老人並非是曾經那個宿主。
寄生生物，竟然換了一個新宿主。
這也是META一直無法找到它們的原因。
這在前世模擬遊戲中，似乎還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砰的一聲，他的背部撞碎了房間的牆，衝出了36號房間，來到大街上。
地效飛行車就停在馬路對麵，小墨水目光透過車窗玻璃，看向他。
他將這個服務型AI機器人放在地上，轉身又衝入了房子裏麵。
阿嘉莎已經沒有在剛才的那間屋子內。
但是在她剛才所處的身後，打開了一扇門，門內沒有任何光亮。
陳塵剛走到門口，立刻就聞到一股幾乎讓他窒息的腥臭。
味道就是剛才阿嘉莎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的放大版！
門後是一條長長的，深不見底的狹窄通道。
他一手握槍，一手拿著手電，進入了通道。
通道大概剛好可供一個人通過，兩側石壁上掛滿了許多人類巴掌大小的，各種神造型的塑像，在石壁上還有許多留言，大致是對神的各種祈求。
從這些字跡上就能看得出來，並非是同一個人的筆跡，而是許多進入此地的人，在石壁上留下的。
應該曾經的那些信徒們。
可你們都不知道，自己祈求的對象是誰。
陳塵心中默默想著。
通道彎彎曲曲斜著往下，他大概走了一百多米，終於在前方看到了一個拱形頂端門。
拱形頂端的門內，又是一件屋子，麵積很大，中間位置，有一盞亮著的燈，地麵上躺著一個人，除此之外，周圍一片漆黑。
陳塵將手中的手電射向周圍，這個房間麵積處於他意料的大。
他慢慢走過去，看見光亮是他昨天帶來的燭台點燃的蠟燭，發出的光，所有翻開的書，放在一邊的五芒星台麵上。
地上有一個有某種顏料畫出的五芒星法陣，一個人形軀體躺在法陣中間，身體在怪異地扭動。
他停在了五芒星法陣的外圈位置。
仿佛察覺到有人出現在旁邊，五芒星中間扭動身軀的人型軀體停了下來。
然後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
從衣服上看，是阿嘉莎，但她的臉部已經徹底消失不見，隻剩一個成空殼的頭顱，裏麵有什麽東西在不停蠕動。
一陣刺耳的聲音，從阿嘉莎空殼的透露中發出來，帶著深深的怨恨。
“剛才你還能正常和我說話，現在連話也不會說了嗎？”陳塵將手中的槍指向阿嘉莎空殼的頭顱，“META已經找到你了，反抗是沒有意義的。你已經偷偷活了許多年，靠著吃那些可憐的信徒，活到現在，該結束了。”
阿嘉莎空殼的透露中，出現了一陣低沉的笑聲，在微微晃動的燭火照亮的房角裏，顯得無比的瘮人。
“一個初級管理員？我終於等到你了！
尤裏……終於把你送到我這裏來了！
他終於遵守承諾，給我送來了食物！
也許，我吃掉你後，就可以重新恢複進化，順利進入下一個共生階段。你的身上……沒有那些低等生物才植入的機械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