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隱藏在地底的惡魔
陳塵穿著一套礦工工作服，帶著礦工帽，來到了進入礦底的入口處。
登上電梯，再按下電梯上的按鈕。
轟隆一聲！
電梯晃動一下，發出巨大的機械聲音，開始緩慢地下降
礦井的電梯箱，是一個類似於鐵籠子的裝置，下降的時候，他在裏麵將外麵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與別的任何礦場幾乎一模一樣。
黑漆漆的石壁，礦燈不住地左右搖晃。
這次堅持沒有帶小墨水來這裏，看來是一件非常正確的事情。
他可不想女孩跟自己一起下到礦底，然後整個人變成黑漆漆的模樣。
他更加不希望那個被他們取名為“吞噬者”的生物，注意到這個女孩。
那東西是什麽時候，注意到自己的？
上次去金屬螞蟻窩的某個時候？
他覺得，很可能是上次入侵並控製那個叫尼克的可憐賽博人，利用他的身份去拍金屬螞蟻窩倉庫的時候，被注意到的。
那次的任務，也是尤裏安排自己去的，所以，從那時候，這一切其實就已經開始了？
也就是說，實際上尤裏這個家夥與另外一種生物的接觸，也早就開始。
也許僅僅因為嫉妒，也許是為了獻祭出自己這個體質特殊的宿主，給吞噬者，所以，這家夥根據自己與歡樂園孤兒院的關係，設下了這個局！
也許是自己沒有被吞噬，所以他從對自己做出，僅僅隻是自己不尊重他，所以才進行的懲罰，這樣的理由？
但是他能感受到，這一次發生的事情，與尤裏沒有關係，也就是說，是這個吞噬者想要自己進行交流？
關於這一點，就連自己體內的炁都已經注意到了。
這個家夥居然一點不反對，甚至還鼓勵自己與其合作？
陳塵能感受到，現實中發生的一切，已經與他在模擬遊戲中所了解的，發生了許多變化。
哐當！
電梯震動了一下，停了下來。
陳塵走出鐵籠一樣的電梯箱，麵前是一條礦洞的主道，可以容納五六個人並排穿行，地麵鋪滿了縱橫交錯的鐵軌，幾架礦車東倒西歪，傾斜在一邊。
『我似乎感受到那東西的存在了。』
炁的聲音出現在他意識中，『可我感受不到危險，也許，它目前依然處於虛弱之中。』
陳塵看著麵前的礦洞通道，總覺得，這通道是不是開得太大了些。
他淡淡地問道：
“那麽，它有沒有感受到危險呢？”
『很難說，但對於它來說，也許，現在必須要冒這個險。』
炁輕聲地說：『就算是我們這個種族剛來這顆星球，很長一段時間，也與人類進行過很多合作。然後才取代人類，處於星球頂端的食物鏈位置。高等生物具有理智，在必要是時候，不吝於與土著暫時合作。』
陳塵沒有理它，往礦洞深處走去，洞裏很安靜，腳踩在地麵礦石碎渣，所發出的聲響一直伴隨著他。
他往前走了幾百米距離，礦洞隧道越來越窄，似乎將要走到這條隧道的盡頭。
他又轉過一個彎，腳下忽然傳來“哢嚓”的響聲。
他低頭一看，在頭頂礦帽上燈的照射下，腳下一具人體白骨，剛才他腳就踩在這具白骨上發出的聲音。
他蹲下來查看這具人體白骨。
白骨上下沒有一絲肉，看起來仿佛醫院內，專門製作成的標本。
被他踩斷的，是這具白骨手指關節部位，斷裂處有淡紅色骨髓和血管。
“這應該意味著，這具白骨是剛形成的。”
陳塵低聲說，“就如同有一把鋒利的刀，將這個人身體上，所有的肌肉和脂肪，以及內髒全部都剔下來，一絲肉都沒有放過。一具新鮮的死人軀體，現在就變成了一具新鮮的骨頭架子。其實，這人沒死多久。”
陳塵繼續往裏麵走，在隧道中發現更多這樣的人體白骨架，無一例外，都是剛死不久。
骨架旁邊散落著礦工的衣服，以及裝備。
『我好像感受到危險了。』
炁懶洋洋的表示。
“你的語氣，似乎不像感受到危險。”
陳塵淡淡地指出，繼續往隧道裏麵走。
『危險是客觀存在！但不代表我們無法解決。』
炁慢悠悠地說。
『事實上，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陳塵慢慢往裏麵走，盡可能讓自己的腳避免踩到隧道中，橫七豎八的白骨上，同時還在觀察周圍有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什麽想法？”
『根據我們種族傳承的記憶中，對吞噬者的介紹……』
陳塵打斷它的話，問道：
“你不是說，你現在的進化程度，無法查看這部分傳承記憶嗎？”
炁解釋道：
『以前不可以。但現在我的進化度具備，了解其中一部分內容資格了。』
陳塵繼續追問：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具備的？”
『就是消化掉矮人戰士鐵斧後，忽然就具備這樣的資格了。這次消化與吸收公升體，出現的進化，你應該能清晰感受到吧！』
“確實感受到了。”
狹窄的隧道前方，出現一堆重疊在一起的新鮮人體骨架，仿佛是一座京觀。
現在，出現在他視野中的白骨，至少已經有上千具了。
他從上方一躍而過，問道：“那麽，從你們種族關於吞噬者的記憶傳承中，你看到了什麽？”
『它正在嚐試恢複力量。』
“……”
陳塵淡淡地表示，“你似乎說了一句廢話。”
『它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力量，但還遠遠不夠。』
“嗯，有點用了！”
『標誌就是它會改變現有的生物基因，讓其在一定程度上，按照它自己的意原，變成它需要的物種。』
“現在它改變了什麽物種？”
『地底下什麽東西最多？』
陳塵看看周圍，“如果不算這些人類的骨頭架子，那麽就是石頭最多了。”
『顯然，我指的不是這兩種東西。』
炁似乎歎了口氣，表示道：
『比如說，昆蟲或者老鼠。它完全有能力讓這兩種低級生物，變成非常具有攻擊性，以及在原有的能力上得到強化。地上這些人類，就是這些東西造成的。這次出發的時候，你沒有讓那個小姑娘一起來，的確是一件正確的決定。』
“你竟然會在意這件事情？”
陳塵微微驚訝了一下，“我以為，關於她的任何一切，你絲毫不會在意。”
炁耐心地解釋道：
『按照你們人類的話來說，就是“理論上如此”，但不管怎麽樣，我們是共生體，而她則是你的助手，我關心一下她，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你剛才確實說得對！”
陳塵看著隧道前方，“她就算再勇敢，一定無法麵對這些東西！”
礦工帽上探照燈的照射下，前方隧道的盡頭，出現了一扇門一樣的出口。
但是在隧道石壁上，同樣出現了大量的，類似於蜘蛛一樣的蟲子，蟲子仿佛潮水一樣，在石壁上湧動過來，將他包圍住。
看著這些蟲子口吻部分的劇齒，現在他知道，地上的這些光溜的白骨架子，是怎麽出現的了。
哢噠！
陳塵手中一個金屬球扔在地上。
轟地一聲！
金屬球炸開，整條隧道被火焰填滿，立刻成為燃燒的熔爐，將所有一切都烤焦。
陳塵渾身上下包裹著火焰，瞬間衝過隧道，從隧道盡頭那個門一樣的出口衝了出去。
在地上一連滾了好幾圈，然後坐起來，從身上掏出一個金屬罐子，握在手中，焦黑手指壓下頂端，一股白色的氣體噴出來，渾身上下燃燒的火焰在氣體中，很快熄滅。
他扔掉已經空了的金屬罐，手在地上一撐，站了起來。
立刻，他就忍不住哼了幾聲。
剛才那把火把隧道裏的蟲子們全部燒焦，但他自己身體表麵肌膚，也有大部分同樣被燒焦。
他從身後的包包裏取出一個急救盒，從盒子裏掏出一支針劑，給自己注射了一針。
很快，整個人雖然看起來依然狼狽不堪，但精神與體力卻已經恢複到正常狀態的時候了。
不知道離開這裏後，有沒有必要給自己也換一副義體了！
他心中帶著點嘲諷，剛才的燃燒彈在近乎封閉的礦道內，發出的高溫，幾乎也把他烤熟。
小墨水看到現在的他，估計會以為他已經死掉後，變成了一個厲鬼了。
果然這次沒有帶她來這裏，是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你的生命很頑強。』炁的聲音出現在他的意識中。
“謝謝你的幫助。”陳塵說。
『不必客氣，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
剛才當火焰出現的一瞬間，炁已經在他身體表麵形成了一層水一樣的薄膜，否則，他不可能從那條不算短的，卻已經變成煉獄的礦道裏衝出來。
『我現在進化度不夠，能力不強，能幫上忙的地方還很少。』
炁竟然罕見的謙虛起來。
陳塵站起來看向眼前的這個新的空間。
這是一個讓他感到震撼的地方，從礦道出口衝出來後，眼前的一幕，就已經深深的震撼到了他。
這裏至少是一個上萬平米，中間低，四周高，呈現漏鬥型的巨大空間。
頭頂上一個百米高的穹頂，在這個漏鬥狀的空間的中間位置，有一個奇怪的建築，數十個幾十米高的石塊，圍成一個圓形狀。
他麵前有巨大的台階，每一級台階，都有五六米高，這樣的台階，不可能是給人類修建的。
台階一直往下延伸至底部，接近那些巨大石碑的位置。
『這是什麽地方？』陳塵低聲地說。
這樣的地方不可能是狗頭人找幾個礦工，就能挖出來的！
也許，他在買下了這塊礦場後，無意中挖到了這片地方？
然後，那些恐怖的蟲子就把他們全部都吃掉，隻剩下一堆白骨！
『那東西，就在下麵那些圍在一起的，大石頭中間。』
炁對他說。
『前幾次，都隻是那個東西的一個投影，現在我們可能會見到它的真身了。』
“吞噬者嗎？”陳塵走到台階邊緣往下看，意外的發現，台階下麵躺著一條黃色的狗兒。
這家夥竟然在這裏！
陳塵跳下了五米高的台階，來到狗頭人身邊，蹲下檢查，意外的發現，這家夥竟然還沒死。
他掰開黃狗的嘴巴，露出了這個賽博人的臉。
不知道這家夥當初是怎麽想！
將他自己的自然生物腦，植入一顆電子機械頭中，然後又將這顆頭，放入一隻仿生狗的軀體內。
用他的話來說，做一條在城市中四處遊**的流浪狗，是最安全也最自由的狀態。
如果遇到了必須的他真身出麵，或者麵對自己信任的人的時候，就張開狗嘴，露出那張與他還是個自然人類的時候，所具有的臉，進行麵對麵的交流。
好吧！
其實把自己改造成為這種動物類的賽博體，並不是什麽少見的事情。
徹底放飛自我，就能做很多以前的人類偶爾想象，卻無法做到的事情。
比如將自己變成一條狗。
大黃狗口中的這張人類的臉，慢慢睜開了眼睛。
當他看到陳塵的時候，眼睛裏露出意外的神色。
“你怎麽來這裏了？”
“昨天晚上，你給我打的求救電話。”
陳塵安靜地對他說。
這家夥已經死定了，也許自己現在手頭有把螺絲刀，清洗生物腦的人造腦脊液，激素，將包裹他生物腦的防生義體頭拆開，然後進行清洗和修理。
“我見到了神！祂將拯救我！”
狗頭人眼睛裏露出狂熱的光。
陳塵點點頭，輕聲地問：
“你說的神，長什麽樣？”
“祂是光……祂是我們所有人的未來……”
狗頭人的呼吸急促，
“祂是我喚醒……祂答應我……”
狗頭人終於耗盡了最後的一絲能量，眼睛裏的光暗淡下去。
這麽說，來了一個外星神棍？
陳塵站起來，轉身看向巨大空間，中央那個奇怪建築。
“這麽說，這個東西可能就在這裏麵？”
炁表示道：
『嘖嘖嘖！沒想到，這個竟然隱藏著一個惡魔！』
『我發現，這個東西也許已經具備隱藏自身實力的能力。』
『所以，我們之前對這裏的危險感知，可能是錯誤的。』
『但是，目前的危險程度，還屬於可控範圍。』
“如果你現在的感知和預測，依然錯誤呢？”陳塵問。
『這樣的可能性很小！』
炁回答道：
『但我在這顆不穩定的星球，學會的一點就是“擁有不變的，就是變化本身”，所以，你的擔心是合理的。』
『如果我的判斷再次發生錯誤，那麽，我們將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