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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為他演奏一曲,吉吉?他會喜歡的。是吧,麥奇?”

一眾人轉向聲音傳來處,安古斯·奧格正站在廢墟之上。

“我好像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他說道,“都發生了什麽?”

並沒有人好心地告訴他發生了什麽,安古斯小心地爬上石塔搖搖欲墜的一側,向下看著麥奇的遺體。

“又死去了一位,”他說道,“這就是你們呆瓜。前一天活得好好的,但也許下一天就不在了。”

唐納爾還是放開了麥奇的手,本以為自己會傷心欲絕,但是沒有。他知道,麥奇就在這裏看著他們,而且他會活得更開心,因為再也不用受疾病纏身之苦。

“這一團糟,是那些山羊的傑作嗎?”安古斯問道。

“是,”吉吉看看周圍的狼藉,“我覺得我們需要把它修繕修繕。不過這可是個大工程。”

“不用擔心,我父親可以來做這個。”安古斯脫口而出。

“真的?”吉吉說。

“不騙你,”安古斯說道,“我父親可以修好任何東西,就算是砸得稀爛都無所謂,隻要你能說服他。”

“那太好了,”吉吉說,“但眼下之急是我們怎麽把麥奇抬下山?你現在要下山嗎,唐納爾?”

“那普卡呢?”唐納爾問道。

“要是它再敢造次,你告訴它,我可是盯著呢,”安古斯說道,“還告訴它,要是不聽話,我就把它變成貴賓狗,當作聖誕禮物送給你最小的弟弟。它一定會馬上閉嘴的。”

唐納爾向家跑去,而安古斯繼續說道:“我說真的,吉吉,為麥奇演奏一曲吧。好讓他上路。”

“可他哪裏也不會去的,”吉吉說道,“麥奇就在這裏,你沒看見?”

“那你就更得彈一曲了。”安古斯說道。吉吉懶得和他辯駁,取出被遺忘在一邊的“斯特拉迪瓦裏”,彈奏了一首慢板詠歎調。縱然琴弦也已暮年,但這把老琴能從虛無中將最至誠至純的感情抽離出來,幻化為聲音演繹出來。樂曲是如此令人如癡如醉,就連時間膜那側的達格達都被吸引過來一飽耳福。安古斯猜到了會這樣,因為這把琴有這樣的功力。達格達聽到興起,就為他們清了道,把石塔也修複好了,這也是安古斯最希望看到的。

唐納爾到家後,發現海姿爾正在廚房裏踱步,哄著一個扭來扭去,有點鬧騰的小嬰兒。

“這小家夥是從哪裏來的?”他問道,“我不認為你會生出一個孩子來。”

“當然不會了,”海姿爾說,“她是鸛帶來的。”

艾斯琳去取羊奶裝瓶了,唐納爾訴說了石塔上麵發生的一切後,海姿爾撥打了999求救電話。在他們確認救援已在路上後,唐納爾決定去南希·麥格拉斯家,告知她麥奇的死訊。

“別和她說起這個嬰兒,”海姿爾囑咐,“千萬別讓南希過來八卦,她會到處嚼舌根!”

突然間,唐納爾跌進扶椅裏,無比悲痛。所發生的一切,對剛剛九歲的他,太過沉重了。海姿爾用一隻胳膊摟住他,試圖給弟弟一些安慰。唐納爾感覺好受一些後,海姿爾把嬰兒遞給他,給南希·麥格拉斯打電話去了。

吉吉還演奏了一些裏爾舞曲①[① 裏爾舞(Reels)是一種輕快的蘇格蘭和愛爾蘭舞,通常由兩對或四對舞者共舞。]和吉格舞曲②[② 吉格舞(Jigs)是一種活潑歡快的愛爾蘭和蘇格蘭民間舞蹈,愛爾蘭流行的踢踏舞經常用吉格舞曲伴奏。],然後又拉了一支號笛舞,達格達和著音樂在石塔頂端興致勃勃地跳起了舞。這是吉吉有生以來見到的最具有陽剛氣概,卻又最優雅的舞蹈,他把這視為無上的榮耀。麥奇的遺體躺在石塔腳下,眼睛望著晴空,但他的魂魄也欣賞著天籟之音和曼妙的舞姿。沒過一會兒,珍妮看到了從戈爾韋海灣飛來的直升機。

“我們就此別過吧。”安古斯·奧格說。

“我覺得也是。”吉吉說。

“等你來看我們,”安古斯說道,“別忘了你可是答應要給我做一把小提琴的。”

“我會的,”吉吉說,“我不會忘了答應你的事。”

吉吉彎腰把“斯特拉迪瓦裏”放回盒子裏,再次抬起頭時,他們已經消失不見。

所有其他人。

“珍妮?”吉吉看了看周圍叫道,“珍妮?”

但不再有任何回應。這個仙族孩子已經走了,與她的父親、祖父一起回家了,回到了她真正的家,那個永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