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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姿爾站在廚房正中,審視著眼前家庭聚餐後的杯盤狼藉。媽媽回房躺在**,淚如雨下。爸爸掩麵坐在桌旁,已經二十分鍾紋絲未動。唐納爾坐在“戰場”邊緣的扶椅中,興致勃勃地玩著遊戲手柄。很明顯,此時的他正為製造了這場“動亂”而春風得意。

“珍妮去哪了?”海姿爾問完後,站在珍妮的立場上,把剛才的對話快速過了一遍。結果發現每個人的關注點都在那個嬰兒,還有如何讓她回家的問題。沒有一個人稍微考慮過珍妮的感受。海姿爾檢查了客廳、臥室,又到院子裏呼喊珍妮。她的聲音在這寧靜的夜晚,傳到了半英裏外珍妮和普卡所處的位置。但他們兩個都選擇充耳不聞。

“要是我把止戰鬼騙走,你拿到止戰斧,那會怎樣?”珍妮問道。

普卡實在沒忍住,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他們的數量最終會恢複的,”它說,“而且也不會知道是什麽襲擊了自己。”

“什麽,全部呆瓜嗎?”

“不是全部,還得留幾苗人,不然就沒人種果樹和蔬菜了。”普卡停了片刻,用老長的粉舌頭舔舔自己的肋骨,“但呆瓜的數量在世界重回平衡前會麵臨銳減。”

它頓了一下,看珍妮沒什麽異議就繼續說道:“有什麽人是你想讓他們免受災難的嗎?”

“有的。”珍妮說,“雖然利迪一家人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可他們畢竟是我在這個世界唯有的家人。”

“很好,”普卡說,“那就把他們排除在外。”

“包括所有爺爺奶奶輩兒的老人,還有科克的瑪利亞,和她的丈夫丹尼。”

“這個可以特殊安排。”普卡說。

“還有我學校裏的所有人。”珍妮說。

“好。”

“那……”珍妮說,“可以涵蓋肯瓦拉的所有人嗎?小地方,人也不多。”

“我覺得可以實現,”普卡說,“他們可能會需要短暫地遷徙到他處。還有嗎?”

“還有沫琳,那個在石塔上給了我一杯咖啡的考古員。”珍妮說,“可我不知道她住在哪裏。”

“我們會找到她的,”普卡說,“我們會放過她,我都記在腦子裏了。”

“你會對其他人做什麽呢?”珍妮問道,“那些我沒提到的人?”

“這個嘛,”普卡說,“我們慣用的手法是‘隱性戰爭’,比如洪水、颶風、饑荒、惡疾,等等,誰讓訂立的和平條款裏沒有明令禁止這些呢。而一旦止戰斧被從那堆破石頭底下刨出來,我們就可以采取直接行動了。”

它對著珍妮笑笑:“我們就能變回原始形態。”

珍妮回想起止戰鬼給她看的那些圖片,碩大的蜥蜴形狀、灰白的鱗片、尖利的犄角、強勁的爪子。“那個形態是……?”

普卡又笑了笑,喉嚨裏隱約顯現出帶有憤怒與暴虐的紅光。珍妮在它的嘴裏看到了獠牙。她似曾相識。

“你難道就不好奇為什麽人類會沒有天敵嗎?”它咬牙切齒地說,“不,我們就是他們的克星,雖然已經成了舊皇曆。可一旦戰鼓重擂,定要讓他們牢牢記住我們的厲害!一隻發怒的‘山羊’可以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輕易掃**一個小鎮,比如恩尼斯。三隻就可以在一日之內**平都柏林了。”

“但請放過都柏林的爺爺奶奶們,”珍妮極力保持平靜,“不準你欺負他們。”

“不傷害他們,”普卡耐心地說,“爺爺奶奶在我的保護名單裏。”

很長一段時間,珍妮沒有說話。等了好久,普卡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你的真麵目會很嚇人。”珍妮說。

“但我不會拿它來嚇你。”

“最好,千萬別那樣。”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可以嗎?”普卡問,“你會幫我嗎?幫我去和止戰鬼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