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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達菲放下廠裏的其他活兒,專注於吉吉的木材,以確保他能盡快返程。鳴楓的品質上乘,讓約翰愛不釋手,而加工出廠後的,吉吉更是視若珍寶。它通身火紅,木質細膩堅硬,形態優美,是樂器製作師最為推崇的木材原料。約翰·達菲也很想購入一些,這樣就可以轉賣給其他顧客,可不管什麽價格,吉吉死活都不肯。

他請約翰用不同的方法來切割鳴楓,主要用來做小提琴背板,也定製了幾把大提琴背板。整段木料基本都采用四分刨切法,如此,木材上的“火焰”紋路就能以橫條紋的形式完美地呈現在樂器背板上了。塗過清漆後,這些條紋在陽光的照耀下會有一種自然全息效果,變換出三種相異的圖案。也隻有最優質的卷紋楓木才能看到這種現象。除了用刨切這種最常見的木頭切割法外,吉吉還要求用弦切法做幾個背板,這樣的成品風格迥異,擁有著不規則且不同尋常的樣式。

木材全部切割好裝上拖車後,吉吉開始返程,他又有了大段的思考時間。可時間太多也不好,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吉吉冒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一個他想擺脫卻又抑製不住的想法。這個念頭,當與普卡第一次在奇那昂格會麵時就在心裏生了根,又或許是產生於第二次見麵時。吉吉確定這兩個普卡是同一個,這讓他開始回憶起頭一次見麵的經曆,想到普卡當時說的一些話:

“你想見識見識這個世界上真正的魔法嗎?”還有另外一些,“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你知道誰能穿梭於各個世界,又是誰在開拓這世間的蠻荒之地嗎?”

不同的世界?除了這個和奇那昂格外,還有其他的世界?這是吉吉想知道的。那麵隔離了這兩個世界的牆,還有從中拔出祖父長笛的時刻都已定格在他的腦海。一堵牆的兩麵,卻有著不同的容顏和命運。奇那昂格一端的牆麵光潔如新,光彩照人,可在另一邊,經過歲月的磨洗,牆麵斑駁破落,灰頭土臉,布滿蜘蛛網,黑黝黝慘不忍睹。總之,一麵比另一麵要滄桑許多。

吉吉想從腦子裏拔掉那個念頭,可就是做不到。

他很晚才回到家,整個人精疲力竭。吞了口茶,咬了口吃的後就召集唐納爾和珍妮幫著卸鋸好的木材。吉吉把拖車上的鳴楓樹碎片,連邊角料都拿回了家,以防約翰·達菲抵不住**追來這裏一探究竟。吉吉就怕約翰會尋著蛛絲馬跡發現什麽,他可不想冒這個險。

吉吉把拿下來的木材分成三堆,唐納爾把第一堆搬去牛棚的廄樓,堆疊整齊碼放在那裏;珍妮把第二堆運去工作室的地板上,後續由吉吉來壘放;第三堆最少,卻是拖車上最優質的部分。卸貨完成後,還有一堆木料是十把小提琴的背板和匹配的琴頸,其中一半是兩件套背板的楔子,它們用線兩兩一對捆著。餘下的寬木板則用來做一件套背板,其中兩片是弦切板。這最後的幾個是吉吉的掌中寶,恨不能現在就把它們雕刻成型,但他的手再癢癢也得等八年。吉吉把這一小堆單放一邊,因為如果計劃奏效了,他就可以提早很多時日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