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那天傍晚，我主動找到了張滿。

我在樓下等了半個小時，他才不緊不慢地下了樓，見了我，一臉怪笑：“琳琳，你是不是想通了，想做我女朋友了？”

我呸了他一口：“你這個死變態，課本裏的貼紙，抽屜的照片，我吃飯的餐具，上課用的電腦，寢室裏的寢具，還多我所有的東西裏都有你，都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他仍舊笑著：“是不是充滿了驚喜，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

未等他說完，我便給了他一記耳光。

他緩緩抬起頭：“原來被你打是這種感覺。”

我一愣：“你說什麽？”

他繼續說：“你知道嗎，從小，你的眼裏就隻有翟亮，我做夢都希望你能注意到我，哪怕是打我罵我，今天你動手打我了，我真的很開心。”

他的話讓我無由害怕起來，不過，我還是佯裝強悍地回擊道：“你以為這麽做我就會怕你嗎，做夢！”

“好吧，那我就繼續做夢吧！”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騷擾我，翟亮遲早會剝了你的皮！”

“那就讓他來吧，我的皮早就癢了！”他咯咯笑出了聲，“你早晚會想通的，我等你。”

那天晚上，我剛回到寢室，就見姐妹們在清理東西。

原來，她們的鏡子、櫃子和抽屜裏不知何時也貼滿了張滿的貼紙，塞滿了張滿的照片，枕頭被褥也都被張滿的笑臉占據了。

剛剛我與張滿還在樓下爭吵，他根本沒辦法做到這些的，況且姐妹們一直在寢室裏，這些東西是怎麽憑空出現的？

住在我上鋪的娟子對我說：“琳琳，你還是報警吧。”

報警？

我要怎麽和警察說呢。

那一晚，姐妹們折騰到很晚才睡，我本想給翟亮打電話的，又怕打擾他，躺在那裏，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次日一早，我還沉浸在夢裏，就被娟子的尖叫喚醒了。

睜眼的瞬間，我驀然發現，整個寢室都貼滿了張滿的海報，密密匝匝，不留一絲縫隙，而我們的身體也被埋在張滿的抱枕和人形玩偶之中。

眼前的一切超出了我的想象，根本無法用常理來解釋，寢室的門窗是反鎖的，根本沒人進來，這些關於張滿的東西到底從何而來？

這必定與張滿有關，可他又是怎麽做到的？

在其他寢室同學怪異眼神地注視下，我和姐妹們忍受不住，去街道派出所報了警。接待我的警官姓洪，在聽了我的遭遇後，他便道：“又是這個張滿？”

“你認識他？”

“幾個月前，一個男人領著他女兒來報案，說有一個叫做張滿的男生不斷騷擾他的女兒，我詢問後得知，他們所謂的騷擾，是女兒接觸的地方總會出現張滿的東西，貼紙、照片和人偶等等，我感覺挺玄乎的，初查後發現在那些東西出現的時間段內，張滿都有不在場證明，再後來，那對父女再沒有來過，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對父女是不是姓李，女兒是這個人嗎？”我立刻調出一張上次吃自助餐時的合照，洪警官看後，點點頭。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

張滿就是用這個方法讓李妙妙投降的，而她口中的屈服就是這個意思，當時，她也陷入了這種莫名的騷擾中。

從派出所回去後，我找到了李妙妙，她見我一臉頹然，笑道：“看來，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喔！”

那一刻，我感覺背包鼓囊囊的，打開發現，裏麵不知何時塞滿了貼紙和照片，所有用品上都印上了張滿的臉，化妝品、錢包、充電寶、還有記事本。

我將那些東西丟出來：“當時，你說的屈服就是這個意思吧？”

“看來，現在你也身在其中了。”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早點告訴你？你感覺自己會相信嗎。”李妙妙輕蔑一笑，“說實話，當張滿的東西第一次出現我臥室裏的時候，我真的感覺很惡心，當即找人打了他一頓，我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了，沒想到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這種騷擾變本加厲起來，不，應該說是喪心病狂，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是我知道我可以忍受一天，兩天，三天，總有一天，我會崩潰的！”

“所以，你選擇了屈服，做了張滿的女朋友？”

“沒錯，在我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我選擇了投降，找到張滿，他說隻要我做她三個月的女朋友，就放了我，他真正的目標是你！”

我沒有說話，低頭的瞬間，包裏不知不覺間又塞滿了張滿的東西，我想要大聲喊叫，卻還是忍住了。

“聽我的，投降吧，做他的女朋友，否則你不會有好結果的！”

“做他的女朋友？我死也不會同意！”我啐了一口，“癩蛤蟆一輩子都是癩蛤蟆，永遠別想吃到天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