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負責掩人耳目，方便我進去行事
不知不覺日頭已經落下西邊山坡，整個叢林歸於平靜，扶蘇也把篝火點燃了。
他用幾根青樹枝，做了一個簡易烤架，不僅把蒙恬的衣服搭上去烤了，還把采摘到的曼陀羅一起烘幹了。
扶蘇全神貫注烘烤著東西，蒙恬也不打擾，自顧自的去撿了不少幹柴，默默添到火堆裏。
他知道，扶蘇有個習慣，專心做一件事的時候，最討厭別人打攪。
弄不好又會被訓斥一番，還不如乖乖做些眼力活兒。
“蒙恬，穿上衣服，去找幾塊石頭，把這些烘幹的曼陀羅研磨成粉末，咱們就可以行動了。”說著，扶蘇把烘幹的衣服遞了過去。
“喏，末將這就去辦。”蒙恬接過夜行衣，利索的穿在身上，向著碎石零落的山坡去了。
要說蒙恬的執行能力真是強悍，沒過多久，就抱著三五塊石頭回來了。
“公子，我特意挑選了不同樣式的，你看看能用不，如果不行，我再去撿。”
扶蘇在這些石頭裏，找到了一個有些窠臼凹槽的一塊，甚是欣喜，“蒙恬真有你的，這種石頭最適合搗練一些藥材幹貨之類。”
他連忙把烘幹的曼陀羅統統放進窠臼，開始“咕咚咕咚”的捶打起來。
受到了扶蘇的誇讚，蒙恬有些激動，喜出望外的將頭湊過來看曼陀羅被搗碎是什麽模樣。
“先用衣角把口鼻遮住，不小心吸入了這些粉末，也是會中毒的。”扶蘇一邊搗藥，一邊叮囑蒙恬做好個人防護，以免被曼陀羅誤傷。
蒙恬聞言，立刻捂住口鼻，往後退了幾步，“公子，你是怎麽知道這曼陀羅有迷幻效果的，以前可從來沒見你展現過這方麵的才能。”
要說這蒙恬好奇心不是一般的大，看透還非要說透。
“那個，嗯，當然是書上看到的，年少在鹹陽宮無事可做，我就把宮中門類繁雜的藏書全都讀了一遍。哪像你，有父親陪伴，可以練習一些騎射之術，早早便有殺敵報國的能力，年紀輕輕就加官進爵，做到大將軍位置。”現在的扶蘇，不再如從前一般偏執，想找個騙人的理由還是易如反掌的。
這段說辭，不光給自己找到開脫的借口，還順便稱讚了一下蒙恬少年得誌，引得蒙恬抿嘴一笑，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公子謬讚，末將隻是自幼喜歡舞槍弄棒，論智力與才能，跟公子比簡直天上地下，金玉敗絮。單就這兩日你的作為，末將就自愧不如。”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想不到在秦朝人們就已經熟練掌握了商業互吹的本領，蒙恬這一通小詞說的恰到好處，聽的扶蘇心裏也是美滋滋的。
研磨完曼陀羅，扶蘇把它們倒在蓮葉上，折疊成一個小包裹，藏在了衣袖中。
看著漸漸熄滅的篝火，再看看蒙恬四平八穩的大臉盤子，扶蘇靈機一動，何不廢物利用一下。
想到這裏，他隨手拿起一截樹枝燒成的炭灰，在蒙恬麵前晃來晃去，“蒙恬，你我就這樣返回軍營，難免會被趙高那條老狗識破，不如趁著天黑，在臉上做些文章，也好掩人耳目，方便行事。”
畢竟是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新青年，沒穿越前，蘇甫就是一個素描高手，還得過不少美術方麵的獎項。
稍加幾筆，把自己和蒙恬的麵容改變一下還是很容易辦到的。
“喏，悉聽尊便。”既然扶蘇都拿著家夥逼上來了，不就是在臉上畫上幾筆，蒙恬也沒什麽好推脫的，幹脆仰著臉，閉著眼，讓扶蘇盡情發揮自己的繪畫才能。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隻有黑色炭筆，想要將一個人的臉部改得連他媽都不認識，還是有不小的難度。
扶蘇隻好在同樣是黑色的胡子和眉毛上下功夫。
仔細端詳了一番蒙恬的麵部輪廓，扶蘇決定將他的一字劍眉，順勢改成倒八字挑眉，接著將他的山羊胡改成了滿臉是毛的絡腮胡。
感覺還是差點意思，扶蘇又將蒙恬鼻翼兩側的陰影部分用碳灰做了延伸。
做完這一切，扶蘇用力一撇，將碳灰扔進了河裏。
“嗖嗖嗖。”
河麵上瞬間打出了一連串水漂。
“大功告成，咱們這就回府，我保證即使站在趙高老賊麵前，隻要你不說話，他也認不出來你就是蒙恬。”說著，扶蘇動身往回走去。
蒙恬甚是好奇，究竟扶蘇在自己臉上做了什麽改動。
他立刻跑到河邊，借著微弱的天光，終於看清了此時自己的麵目。
原本俊朗剛毅的麵孔，在扶蘇鬼斧神工的筆下，瞬間變成了一個虯髯狂徒。
蒙恬稍微一皺眉，立刻變成了一個乖張暴戾的惡漢模樣。
說實話，其實扶蘇是照著猛張飛、黑李逵的樣貌，給蒙恬描繪的臉譜。
但這些後人晚輩，蒙恬一個也不認識，不然把自己醜化成這些粗魯匹夫，他絕對會追著扶蘇輸出。
蒙恬也顧不上自己的窘像，三步並作兩步，攔住扶蘇便問，“公子稍等，好像哪裏不對？”
莫非這小子反應過來了，扶蘇承認，自己下手是狠了點，不該如此作踐朋友，況且蒙恬與自己還是杵臼之交。
“哪裏不對，還不快快隨我回府，再耽誤片刻，咱們就錯失良機了，我父皇的仇我必須報。”但畫都畫了，也沒什麽好推脫的，他故作鎮定，其實想蒙混過關。
蒙恬一臉嚴肅，不緊不慢的說道，“陛下的仇，確實要報，隻是公子，不是說好咱們二人都要掩人耳目，方便行事的嘛，為何把我畫成這樣，你臉上卻不染一粒灰塵。”
這小子琢磨了半天，還是反應了過來。
說好一起喬裝打扮，自己被畫成了妖魔鬼怪，扶蘇卻一切如故。
不患寡而患不公，蒙恬勢必要一個公平。
“對啊，分工沒問題啊，你負責掩人耳目，方便我進去行事。”
想要解釋，那我給你一個就是了。
扶蘇攤開雙手，一臉無辜地說道。
“這。。。”蒙恬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這次還是感覺哪裏不對，但卻又無法反駁。
此刻站在扶蘇麵前，蒙恬的心裏隻有一句話，相鼠有皮，人而無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