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車
項嶽一聽，她居然用離婚來威脅自己！於是他怒不可遏地大聲道：“離婚？！這可是你說的啊……”
兩人爭吵聲音太大，把睡著的兒子吵醒了。兒子的哭聲又把在陽台上晾曬衣服的嶽母驚動了。嶽母抱著孩子從屋裏走出來。
嶽母看著氣乎乎的女兒和女婿，說：“你們到底怎麽了？有什麽話好好說嘛。”
“媽，她要和我離婚。”項嶽低聲說。
詹新燕已經淚痕滿麵了：“媽，是他逼的我……”
“我可沒逼你。你這人吹毛求疵說風就是雨。我在外麵拚死拚活，你整天看我不順眼找麻煩！”
“你放著陽光大道不走，非得幹這種小商販？！”
“這是我的人生選擇。我不想改變了。”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項嶽隻能堅守自己的選擇，無法再拖延下去模棱兩可了。
嶽母把孩子遞給女兒，問項嶽道：“你的決心已下，不能改變了嗎？”
“嗯。”項嶽點點頭。
嶽母歎了口氣。
詹新燕抱著兒子，淚眼婆娑地說：“媽，他不但堅決不辭職，開店賺的錢還拿去給別人付醫藥費，還雇了個女人看店……”
嶽母看著項嶽：“是這樣的嗎？”
“媽，其實這裏麵有原因的。”項嶽又把為何給大頭付醫藥費以及忙不開臨時雇了女店員的事解釋了一回。
“項嶽，我管不了你公司的事，但是你不想辭職，這讓我和小燕很失望。”嶽母說。
“公司的收入肯定比打工賺得多，這是肯定的。希望你們不要再逼我了好嗎？”既然已經說開，索性把話說明白。
詹新燕說：“媽，我覺得他根本就不想跟我好好過日子。”
“我怎麽不想好好過日子？我每天拚命打拚不是為了你和孩子？”
“你把錢都給人家用了！”
“他是我好兄弟！得了癌症我能看著不管嗎？”
“你還跟那個女店員眉來眼去的！”
項嶽真急了：“你……你別胡說八道好不好？在一個公司裏共事的男女，肯定就有不正當關係嗎？”
“假惺惺拿一點錢回來給我，把大頭都給了人家……你這是跟我好好過日子嗎？雇人為什麽要雇女的？還那麽年輕？”
“你叫我還怎麽說啊？人家得了癌症要救命啊……雇女的工資低啊知道不……？”
“我們家也讓你折騰得快散架了！這日子我真不知道還能不能過下去？”
“這可都是你說的啊？我沒說過不下去！我也沒說離婚！”
嶽母一聽這話，趕緊截斷他的話說：“誰說要離婚？！孩子都這麽大了，離婚算怎麽回事？”
項嶽答：“你問問她吧。她不是在逼我嗎？”
嶽母說：“都別吵了。各自回去都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的不是，不要總說人家不對。”
詹新燕立即對母親說：“媽，我要回去住！”
她母親看了看項嶽說：“這不好吧？兩個人還是要好好溝通。有事好好商量。”
詹新燕白了項嶽一眼，道：“他根本說不通。他心裏隻有那個店，完全不把我們娘倆放在心上。”
項嶽說：“我反正啥也不說了。你愛咋辦就咋辦吧。”
詹新燕也不說話了。隻見她跑到臥室裏，把大衣櫃裏的衣服找了一堆，又翻出一個旅行包裝進去，然後對母親說：“媽，我想帶著聰聰回去住。”
“那…….”她母親看著項嶽，意思是趕緊攔住你媳婦啊。
誰知項嶽說：“媽，她想回就回去住一陣吧。我們各自想想。”
嶽母隻好說：“那……好吧。都想想，為了聰聰也不能分開，好好過日子。”
母女倆抱著聰聰走了。
項嶽坐在沙發上鬱悶至極。他打開電視機，遙控器不斷轉換著頻道，可什麽節目也看不下去。
他不由得回顧自己跟詹新燕的戀愛和婚姻，感覺根本毫無幸福可言。當初就是到了結婚年齡，為了結婚而結婚的。平時沒有過多思想交流，說話做事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後悔這樁婚姻了。如果不結婚，自己現在哪裏有這麽多麻煩？正是甩開膀子大幹一場的好時機。
她要離婚就讓她離吧，哼！我還真還不如單身的好！可是兒子怎麽辦呐？那可是親骨肉啊……
心亂如麻的他關了電視，匆匆洗漱之後上床。躺在**的他當然還是睡不著。
第二天早上，項嶽昏昏沉沉地起來，頂著黑眼圈去上班。騎著雅馬哈走在路上，看著清晨溫暖的朝陽和清新的空氣，他感覺人生似乎又有了希望。
沒什麽大不了的！詹新燕要離婚就讓她離婚好了。我正好重整旗鼓另開張。兒子雖然重要，可一個大男人也不應該為了兒子忍氣吞聲啊。
一個多月過去了。回到娘家的詹新燕沒有一點消息。
項嶽有點忍不住了。就算夫妻冷戰，他總要去看看兒子吧。
這天，他買了嶽母和老婆愛吃的鹵菜和水果，給兒子買了玩具，騎車來到嶽母家。
誰知一走進嶽母家，看到的是兩張冷冰冰的臉。
“聰聰，想爸爸了沒有？”他放下手中的方便袋，一把抱起三歲的兒子，在他臉蛋上親著。兒子點點頭。
當他抱著兒子坐在沙發上，母女二人依然不聲不響。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
“媽，小燕，我買了你們愛吃的鹵菜。”
看到母女二人依然不說話。他就把兒子的玩具和童書拿出來，父子兩人開始玩耍。
“項嶽”，嶽母終於開口了。但她似乎欲言又止。
項嶽不得不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項嶽，我們……離婚吧。”詹新燕說出了令項嶽沒想到的話。
項嶽一聽愣住了。他放下兒子，站起來說：“到底為什麽？上次你就說離婚，我隻當你說氣話。現在看來你是認真的了？”
嶽母說：“項嶽，小燕最近總是跟我說這件事。我是堅決反對的。無論你倆怎麽合不來，看在孩子份上都不能分手…….”
“媽……”詹新燕打斷母親的話，回頭對項嶽說：“項嶽，咱倆看來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車，沒法繼續共同前進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吧。”
項嶽愣住了。他沒想到詹新燕真的要離婚。
婚姻和愛情兩碼事。這在他來說已經很明確了。婚姻就是責任和義務，還有身體需要。有了兒子之後，他從來沒想過離婚。雖說在氣頭上他也想過離婚，但那都是一是之氣而已。
可現在看來……確實不得不離婚了。
他說：“小燕，我覺得雖然咱倆雖然不是合得來很幸福，但也不是沒法過下去。我沒想過有這一天。”
“你對家庭，對孩子不管不顧的態度，你一意孤行的做法讓我受不了。”詹新燕直言不諱。
“好吧。如果你堅持要離，那我也沒辦法。反正我這頭覺得還是不離為好。”
嶽母轉過身對女兒說：“你看項嶽堅持不離，我覺得你為了孩子再考慮考慮吧。”
“我沒什麽考慮的。反正他也不管兒子，都是我一個人帶孩子。”
項嶽無可奈何地說：“既然你覺得跟我過的這麽痛苦，那……就離吧。”
“好吧。咱們商量好了就去民政局辦手續。”
“家裏的財產你看著拿吧。”
“房子……留給我吧。因為我要撫養兒子。”
“沒問題。”項嶽想，自己一個大男人，哪裏不能住？
“存款……”詹新燕愣了下沒說下去。
“家裏的存款全部歸你吧。”項嶽都搞不清家裏有多少存款。他想沒有一萬也有七八千吧？
“你們……你們先別急啊，各自再好好想想行不？”嶽母抱起孩子，滿臉愁容地說。
項嶽還能說什麽呢？原本想在這裏吃午飯的他，隻好起身告辭。
“媽，那我先走了。我們都好好想想吧。如果小燕堅持要離那就分手。關於財產什麽的都好說。”
項嶽無比沮喪地走出嶽母家。
騎車回去的路上，他心亂如麻恍惚不已。兩次看到紅燈都差點忘了刹車。
離婚了！我要離婚了！我項嶽要成為孤家寡人了！
這個念頭在他腦袋裏一再重複著。
自從詹書記去世之後，他就開始走黴運。工作——生意——家庭……感覺是越來越走下坡路了。
難道這是天意？天命要絕我項嶽的人生之路嗎？
他沒有馬上把就要離婚的消息告訴父母家人。他要等詹新燕下一步動作之後再說。
一個多星期之後，詹新燕的舅舅來了。
舅舅叫劉新章，是一位國營百貨公司的經理。他跟嶽母長得很相像，戴著眼鏡留著偏分頭。
項嶽一見他就知是為離婚而來。
“項嶽，我真是不想來。可又不得不來。”舅舅坐下後表情沉重地說。
“沒關係。”項嶽拿出香煙遞給舅舅，為他點上火。
“小燕堅持要跟你離婚。孩子她要自己撫養，財產嘛，房子據說你答應給她？”舅舅看著項嶽問。
“嗯。給她。我一個人怎麽都好說。家裏的存款也給她。我還能掙。”
“據她說，家裏沒多少存款。而你的公司賬麵上還有不少錢……為了兒子將來上學，結婚，你是不是……？”
公司的財物她也要？項嶽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