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詹姆斯

當艾瑪告訴我錢德勒來訪後,我怒火中燒。我不知道錢德勒說的那些話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建議拋棄嬰兒和小孩子,以及那些生存概率較低的群體。

也許他隻是為了報複我之前在“首次接觸任務”時對他的侮辱,又或是我之前讓他受了傷。但我知道,他擅長操縱人心,特別是用語言給人帶來痛苦。所以,我希望他隻是單純想嚇唬嚇唬我們。

但有一件事可以確定:不讓他有機會威脅我們的唯一辦法就是確保所有人都能登上飛船。我已經竭盡全力在解決這一問題。

在發射控製站,我看著屏幕裏建造的無人機正在超級母艦內組裝休眠艙。這一切令人歎為觀止,這是人類迄今為止最偉大的成就,結合了亞瑟的發明和人類的軟件。

休眠科技更加令人歎服,田中泉的實驗全程順利,最近的一組實驗目標在休眠袋裏待了兩個星期,蘇醒後身體也沒有任何異常。下一步就該將休眠乘客送至飛船裏進行實驗,在船內的休眠實驗一周內就可以進行了。

我則繼續忙著擴增飛船載人量,我們已經設法為飛船新增了約一千個休眠位置,主要是因為我們縮小了設備的體積,之前雖然未具體考慮人口中兒童的比例,不過因為兒童的身體體積較小,因此能騰出更多空間。

我每次去到發射控製站,都會想到之前喪命於此的兩名士兵。我依舊沒有想明白,整件事像一團迷霧圍繞著我。上一次我有這種感覺還是在摧毀那三顆小行星後的幾個小時,那種知道事情不對勁兒卻遲遲無法找到關鍵的焦慮感。

我與哈利每天都和亞瑟一起工作,但我從來沒去過他的牢房。那是一個狹小的房間,大約隻有六平方米,裏麵沒有供暖係統。這是因為我們需要節省能量,而且亞瑟也用不到。

我一踏進房門,就感到一陣寒意直逼我後背。

亞瑟站了起來,說:“沒想到你會來,”他看了看空無一物的房間,“不好意思房間有點兒亂,用人越來越貴,經濟還凍結停滯了,因此我就問自己,還有必要浪費錢嗎?”

我無視他的笑話,開門見山地說:“控製站的命案,是你幹的?”

“你不是把我關起來了嗎?”

“我對此表示懷疑。有兩名士兵被殺了,是不是你做的?還是說你是幫凶?”

“我為什麽要那樣做?”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就算我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我,詹姆斯。”

我歎了一口氣,說:“我們離開地球後,你要做什麽?“

他聳聳肩說:“召集被你們棄留在地球的人,然後開一個宏大的世界末日主題舞會?”接著又裝作不好意思地說:“噢,對不起,我是不是應該小聲一些?”

“嚴肅點兒。”

他盯著我,嘴角微微上揚。

“收割者會將你重新上傳嗎?”我問他,“他會不會為你發送探測器?”

“希望吧,但我沒那麽重要,節約——”

“能量,我知道,但我不相信你會留在地球。”

“我的計劃很簡單。等你們離開地球,我會再製作一個太空艙,然後坐上它前往收割者那邊。等到達軌道範圍後,我會傳輸我的數據和程序,然後重新回到網格。”

“什麽數據?”

“關於你們人類的數據,也是網格渴望的數據,這能幫助我們以後做決定。”

“決定如何處理我們?”

“對,還有其他類似的物種,”他盯著我,“你是想離開地球前摧毀我嗎?”

“沒有。”我平靜地說。

“哦,我明白了,”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想法。”

“什麽?”

“你是在想如果和我達成協議,就可以將我傳輸到某種具備廣播能力的設備上。一旦我離開這具原始的身體,奧斯卡就能回來。”

這正是我的想法,但我沒有承認。亞瑟搖搖頭說:“行不通的,你的同伴永遠也無法再次信任他。麵對現實吧,詹姆斯,他回不來了。”

“如果到時候太陽能太少,你無法發射太空艙怎麽辦?”

“那不重要。”

我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記住了,”他自信地說,“我可以收割地熱能,不過我肯定不會當著你們的麵做,免得你們改主意又留在地球。”

這樣下去我得不到任何結果,但還是硬著頭皮再問了他一次:“你知不知道是誰殺了那些士兵?”

“詹姆斯,我不知道。”

一個月後,我還是沒有解開這一謎團,因為根本沒有任何線索,也找不到任何嫌疑人。營地裏有機會和手段殺死那兩名士兵的大有人在,但他們都缺少動機。這起命案除了讓我感到困擾之外,我還看不到其背後的任何目的。

這讓我重新思考動機。我認為其中隻有兩種可能性,一是凶手出於私人恩怨殺死了其中一名或者兩名士兵。如果情況屬實,那他們的死和加速環毫無關係,隻不過發生地點碰巧是在那裏。

第二種可能是凶手為了取得發射控製站或者加速環的權限,在命案發生後凶手可以在那裏待上數小時。但是理由呢?我們已經仔細搜索了三次,將整座建築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所有的設備上都找不到任何被修改、刪除或者添加的跡象,這根本講不通。

除此之外還出現了另一個謎團。車輛裏的無線電接二連三地失蹤,揚聲器也被拆除。厄爾斯還沒下令調查這件事,他認為無線電隻是被人們拿回家播放音樂或者音頻書去了。我們現在能源緊張,已經全麵禁止使用平板,但無線電隻要有電池便可以使用,所以可以拿到黑市販賣,不過我當然是不會買的。

這兩個謎團日日夜夜縈繞在我心頭。與之前一樣,我又沒找到那塊最關鍵的拚圖,我感覺這日後或許會給我們帶來厄運。

不過,工作上的事非常順利,殖民飛船接近完工,已經可以接受測試。田中泉在發射控製站建立了一個休眠中心,能讓我們更便捷地將人們送上飛船。

為了這次試驗,整個隊伍都來到了發射控製站。對福勒、艾瑪和夏洛特而言,他們也想出來透透氣。自從我們搬離中央司令部,他們便幾乎一直待在倉庫裏。

我們聚集在控製室,看著牆上的屏幕,哈利坐在其中一張長桌旁,操作著各種儀器。

安德魯斯轉過身來說:“大家準備好將三名在幹癟休眠袋裏的士兵送上太空了嗎?”

福勒露出一個微笑,說:“開始吧,安德魯斯博士。”

第一個太空艙在加速環中不斷加速,列兵斯科特和另外兩名士兵正在太空艙內,處於休眠狀態。他們應該第一批登上殖民飛船並抵達新家園,畢竟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參加了這些實驗,他們的付出理應得到回報。

“發射完畢。”哈利說。

屏幕切換到軌道拖船視角,正飄浮在一艘超級母艦旁邊。

太空艙穿過大氣層,高速向太空飛去。拖船的體積更小,但速度更快,它追上太空艙並附著在艙底,推進器產生反推力朝地球和飛船方向駛去。太空艙停靠在飛船的裝卸平台,屏幕畫麵切換至飛船內部攝像頭。裝卸平台的艙門關閉後,太空艙應聲打開,三個休眠袋飄了出來,接著哈利操控機械臂,抓住袋子上有綠色標識的位置,那是人體可承受抓運的部位,最後它們被放至一處看上去像傳送帶的凹槽中。

過了一會兒,哈利說:“休眠袋已成功存放。”

艾瑪在我後背拍了一下,我轉身看見她在對我微笑。這種感覺真好。

格裏戈裏走到控製麵板前,說:“開始引擎測試。”

屏幕切換回軌道拖船,視角正對著“耶利哥號”,它是兩艘殖民飛船中較大的那艘。“耶利哥號”從國際空間站分離,開始駛向太空。

“啟動太陽能後推進器。”

飛船開始加速,馬上便超出了軌道拖船的視野範圍。屏幕切換至“耶利哥號”的外部攝像頭——前、後、左、右舷視角。此時從太空看到的地球有些怪異,我們熟知的那個藍色星球此時隻剩灰白的雲朵懸在上方,大地也因為冰雪覆蓋變成了白色。我見過地球這幅景象,那是我和艾瑪從“首次接觸任務”回來後,我們當時遭到了敵人的痛擊,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這將是我們離開地球時它的模樣,雖然我們同樣遭遇了挫折,但人類會帶著希望踏上前往新世界的旅程。

“性能達到預期的107%。”格裏戈裏笑著說。自從莉娜去世後,我第一次見到他露出笑容,莉娜的悲劇感覺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一邊按著鍵盤一邊嘀咕著:“切換至聚變反應堆。”

地球在屏幕上越來越小,突然,昏暗的陽光越發明亮,像一道光亮穿透了黑色的布簾。接著,我首次見到擋在地球和太陽之間的太陽能電池,它們正在蠶食給予我們生命的太陽。

“功率輸出降至預期97%,”格裏戈裏嘀咕著,有些不開心,“這個到時候我會解決的。”

“總的來講,”福勒說,“這是一次開門紅。從休眠機製到操控飛船,一切都非常順利。把‘耶利哥號’開回來吧,格裏戈裏。”

飛船返回至國際空間站後,由人工智能係統接手停靠飛船。

“接下來我會讓太空艙再次進入大氣層。”哈利說。

屏幕畫麵再次切換至拖船,它迅速移動至飛船的裝卸平台,附著在太空艙上並駛向太空,朝地球飛來。接著它放開太空艙,衝向地麵,在和大氣摩擦時發出橘紅色的火光。

我們走出發射控製站,站在昏暗的太陽下,麵前是那個巨大的小行星撞擊坑,嵌在廣袤白雪中的一個碗形巨坑。

艾瑪握住我的手,眼睛卻直勾勾地看著前方。趙民指了指天空,太空艙正在降落回地麵,三個降落傘已經順利打開。我和哈利將對它做一些測試,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因為我們不知道厄俄斯大氣的具體情況,所以我們將太空艙層層改裝,確保它能應付最嚴峻的再入過程。

等太空艙落地後,哈利笑著說:“今天就到這兒,朋友們。下周請收看全新一集的特別節目:發送食物到國際空間站並回收三名休眠士兵。”

兩周之後,在我們早晨的簡報會上,錢德勒站在我們麵前,臉上是一副難過甚至悲傷的表情。不過都是假的,他在所有電視節目上詆毀我時都會擺出這副表情。

“我計算過了,我知道你們肯定幾個月前就知道。讓我們麵對現實吧,我們無法帶走所有的幸存者。外麵的人遲早會知道真相,亞特蘭大和太平洋聯盟的人不斷湧入,我們的人數每天都在激增。幸運的是,我有一個解決辦法。”

沒有人回答,錢德勒繼續滔滔不絕。

“健康測試,包括兩項要素:生理和心理健康。生理測試包括健康檢測儀掃描和簡單的身體測試,目的是記錄身體是否受傷。心理部分將用平板進行,我們將使用一種標準能力測試,”錢德勒直直地盯著我說,“還有語言敏銳度測試,如果要生存,殖民者必須有清晰且快速的表達能力。在厄俄斯上,一旦遭遇危險,能否高效交流將決定生死。”

我心跳加速,心裏燃起怒火,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好在福勒率先開口說:“這一方案不好,一一做完這些測試將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平板使用也要能源,這個方案行不通。”

“你有什麽建議?告訴我,你要怎樣決定留誰在地球上等死?”

“抽簽。”

“抽簽?毫無標準地選擇?”

“隨機選擇,由電腦程序生成號碼決定。”

“你忍心分割家庭?”

“不,如果一個家庭成員被選中,整個家庭都可以上船,接著他們的號碼會從程序中刪除,然後繼續生成新號碼。”

“我明白了,那是不是你們所有人都不用參與抽簽呢?”

“關鍵人員不用參與,熟悉飛船以及抵達厄俄斯後必不可少的人員也不用參與,包括基層士兵,如果在新世界遭遇本土物種的威脅,他們可以保護我們。”

“所以你要讓一大批軍方人員直接上船?僅僅包括大西洋聯盟的士兵嗎?”

“有相關經驗、在某一領域有突出能力的都可以。”

錢德勒仰起頭說:“那你告訴我,勞倫斯,具體要怎麽操作?人們可不會幹坐著,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登上飛船。”

“抽簽過程將全程保密。”

“保密,就是為了隱瞞大眾的官僚說辭。”

福勒再一次無視他,說:“等到了登船時間,軍隊會去到營地轉移殖民者,需要一點兒時間。”

“飛船滿載後將怎樣,”錢德勒說,“直接離開?天知道會有多少人收拾好行李等著我們,又有多少家庭擠在隔間裏等著自己的號碼被叫到。他們能等多久?一天?一周?直到他們派人去九號營地還有發射控製站查看,卻發現早已空無一人!他們又該怎麽辦?”錢德勒看著我們,然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還是說你們和網格的協議有一部分沒有告訴我?他們會活著留在地球嗎?你們是不是要讓他們安樂死?這樣總比在寒冷中痛苦地死去更加痛快吧?你們是要這麽做嗎?”

福勒咬緊了牙關。

見無人回答,錢德勒開始變本加厲。

“這樣的話,我就明白你們為什麽不讓大西洋聯盟軍隊抽簽了,因為你們需要軍隊來確保計劃順利進行。雖然大西洋聯盟已經是世界唯一的超級力量,但人口不及現存人類總數的7%,也就是讓7%的人統治剩餘的人類。其他營地也在回收材料,就像大西洋聯盟,晝夜不停地努力工作,人們都以為自己能登上殖民飛船。實際上,他們有些人會被留在地球,死在地球,但我們不會啊,大西洋聯盟軍隊更不會。”

福勒猛地站起來,說:“討論結束,會議解散。”

我們紛紛站起來準備離開情報室,錢德勒對我們喊道:“好好想想,抽簽不公平。”

福勒搖著頭,往門口走去。

錢德勒擋在他麵前,厄爾斯見狀立馬上前。雖然不應該,但我有點兒希望這一切以暴力結束,可惜的是福勒伸手阻止了厄爾斯。

“人們之所以選中我,是讓我替他們發聲,”錢德勒的語氣仿佛高人一等,“你如果無視我,後果自負。”

福勒緩緩歎了口氣,說:“我當然不是想鬧出什麽事情,錢德勒,所以你有什麽想說的就快點兒說吧。”

“這關乎數千人的命運,我覺得不應該草草了事。我會證明的,你的抽簽不顧人們的能力,也沒有考慮他們都能做出什麽貢獻。”

錢德勒頓了頓,仿佛想到了什麽,說:“如果一個人在小行星撞擊中失去了自己的雙腿,而且頭部還被彈片擊中,留下了腦損傷,他現在工作能力有限,還有個三歲的兒子,”錢德勒看了看我,“三歲還太小,不能為重建人類文明付出什麽。噢,我差點兒忘了:男孩還有嚴重腦癱,無法為殖民地建設做出貢獻,就像他的父親一樣,他需要由別人照顧。他的母親又不願意照顧他,她患有癌症晚期,身體不便,無法治療,在我們抵達厄俄斯後不久就會死去。”

錢德勒又清了清嗓子,像一名律師那樣準備發表自己的結案陳詞。

“我們再想想另一個人,一個沒有抽到簽卻被我們留在地球的人。他是一名太平洋聯盟士兵,強壯、聰明、健康,他沒有被選中隻是因為身上穿了錯誤的軍服,自己不幸出生在了另一個國家,他的兒子也會被留在地球等死。男孩十七歲,和他的父親一樣健康強壯,母親也是個健康、勤勞的人。如果隨機抽簽,你會讓第二個家庭留在地球,反而帶走第一個家庭嗎?這種行為有什麽道理可言?這樣會危及人類的未來。”

錢德勒良久地看著我們。

“我來告訴你們這是為什麽吧。你這麽做隻是為了自己,不讓自己背負決定別人生死的負擔,轉而讓電腦隨機決定,這樣就算無辜的人死了,你也能在夜晚睡得安穩。”

“討論結束。”福勒說。

“人們拚死拚活,讓你們掌握權力,就是因為他們信任你們,覺得你們能為他們著想、讓他們活下去。但隨機抽簽做不到這點,這對他們是一種背叛,你覺得這沒什麽,但犧牲的是他們的性命。如果你要權力,勞倫斯,你就要擔得起自己肩上的這份責任。”

艾瑪站在臥室裏,渾身顫抖,我從沒見過她如此憤怒,仿佛馬上要忍不住怒吼出來。

“告訴我,我們是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的。”艾瑪說。

“不會的。”詹姆斯說。

“怎麽做?”

“我還不知道。”

“他很危險,詹姆斯。”

“我知道,我會處理的。”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我走到客廳,艾莉和薩姆正在玩耍。我打開門,福勒和厄爾斯站在走廊裏,兩人看起來十分緊張。福勒示意我出來,我跟著他們去了附近的一間雜物室。

厄爾斯關上門後,福勒說:“錢德勒,我們要處理掉他。”

“怎麽做?”我小聲地說。

“用一次意外來掩飾,”厄爾斯說,“我們給他頭部致命一擊,然後弄垮房屋天花板,偽裝成意外。”

“他的同夥應該不會相信的。”

“就算不信,他們能做什麽?”厄爾斯回答。

“能做的可多了。”

我們三人沉默許久,我不敢相信自己在考慮謀殺別人。我這輩子都在用科學幫助世人,我的努力方向是終結死亡,讓生命永恒。可是我能奪走別人的性命嗎?

“錢德勒是個問題,”我小聲地說,“我們需要處理他,但他也有專業技能,等我們抵達厄俄斯後,機器工程技能將必不可少。”

厄爾斯揚起眉毛說:“我們有你和哈利。”

“我們乘坐的飛船未必會順利抵達,或者說推遲抵達。”

“你現在說這些沒有用,”厄爾斯說,“他在密謀什麽,他在情報室說的那番話肯定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我們讓他進入休眠。”

福勒和厄爾斯看著我。

“我們今晚就抓住他,”我繼續說,“將他裝進休眠袋裏,第二天一早將他發射上飛船。我們和所有人說他自願參加休眠實驗,他的同伴肯定沒辦法反駁。這樣就能處理掉他了,之後再讓他蘇醒——如果有必要的話。”

福勒低著頭說:“行,就這麽辦。”

那天晚上,我每隔幾小時就醒來一次,看看時間,檢查平板看有沒有消息。雖然晚上使用平板違反能源分配規定,但現在這種情況屬於例外。最後,我幹脆起身去了客廳。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平板,檢查著上次太空艙發射的各項數據。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我打開門,一名年輕的列兵站在外麵,滿頭大汗。他肯定是跑過來的。

“先生,厄爾斯部長需要您立馬前往情報室。”

我拿起外套衝出了房門,一路飛奔過漆黑安靜的走廊,抵達情報室後。福勒和厄爾斯正坐在會議桌旁,布萊特維爾為我關上了門。

“錢德勒不見了。”福勒說。

“他帶走了平板和一些衣服,”厄爾斯說,“還從停車場開走了一輛全地形車。”

“他設置目的地了嗎?”我問道。

“發射控製站。”厄爾斯回答。

“你聯係——”

“士兵沒有見到他,詹姆斯,但錢德勒本應該幾個小時前就到了。”

“快找到他,我們一定要盡快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