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自由的通行卡

“馬桶?”美麗、貓姐、托馬斯和地上的貓都疑惑地看著我。

“我弟弟海格力斯看到過,”我解釋道,“案發現場附近的樓房都有‘招租’的標誌。它們一模一樣——白色背景,兩條龍夾著‘招租’字樣,看起來就像一麵旗幟。在帕丁頓熊失竊的站台上也有,就掛在一家舊咖啡館門上。兒童醫院附近的很多公寓都掛著‘招租’。還有皮卡迪利廣場旁邊的寫字樓。有沒有可能……這個招牌才是侵略者真正的旗幟,其他的都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有道理,”貓姐用手指點著地圖,“這塊地皮價值連城,是最昂貴的區域。那些想把樓房租出去的開發商最厭惡的,就是拉低房價的流浪者。”

“於是他們就設計了這些公共財產失竊案件,讓我們背黑鍋,好把我們趕走,然後輕鬆搞定他們的事!”托馬斯點頭道,“你說得對,那些印著藍色龍圖騰的招牌隨處可見。我在夜車上經常能看到,也許那就是串聯所有案件的關鍵線索!”

“看來你的腦袋不是隻長頭發的,是吧,赫克托?”貓姐笑著對我說。

我聳了聳肩,淺淺地笑了一下,把遮在眼前的頭發往後撥了撥。

“關‘招租’的標誌什麽事?”美麗茫然地看著我們,我從未見過她這樣一無所知的表情。

書呆子怎麽會不懂呢,我對她的不解也表示疑惑,但還是向她解釋了所有的細節。她慢慢理解,眼睛越睜越大,像兩個正在充氣的氣球。

“但是,為什麽這個入侵者要找流浪者的麻煩呢?”我剛解釋完,美麗又發問了。

“為什麽不會呢?”托馬斯說,“我們是無力為自己辯解的人群,而且也沒有人會幫助我們。我們隻是城市的負擔,和醉漢、吸毒者和乞丐一樣,都是人們害怕的。我們簡直就是活靶子。”

美麗搖了搖頭,說:“這太糟糕了。”

“這個小偷一定是有權有勢的人,還有豐富的人脈資源,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貓姐自言自語地說,“隻有在倫敦擁有眾多房產的人,才能找到地方保存贓物。我們怎麽可能抓到他呢?”

“等一等,”托馬斯把地圖翻轉過來,用手指滑過一連串的日期,“看這裏,我一直在記錄小偷作案的時間。大多數時候是沒有規律的。有時他們會連續兩個晚上作案,有時又會隔一個星期。但我還是發現了一件事情。”

“從盜竊案開始以來,他們每周六都會作案,隻是每晚的時間不同。”他的手指從一個日期跳到第二個,又跳到第三個。

“周六,那不就是今天嗎?”我緩緩地說。

“但我們不知道他下一個目標是什麽,也不知道確切的作案時間。”美麗說。

大家都沉默了。突然,貓姐把正在膝蓋上打哈欠的貓推到地上,“托馬斯!”她著急地說,“十字架!他為什麽在丟失龍雕塑的法院留下了十字架的標記?”

托馬斯聳了聳肩,說:“也許他覺得無聊,開始隨便畫了?又或許這些標記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又或者,”貓姐的棕綠色眼睛炯炯有神,“小偷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隊,裏麵所有人都裝成流浪者的樣子,隻是其中一個人犯了個錯誤?這個標記會不會原本是要留在下一個目標處的?”

“他留在法院的標記是什麽意思來著?”我問。

“我們一般會把那個標記留在教堂或是和教堂相關的地方,比如神父的家。”貓姐解釋道。

“也許你說得沒錯,”托馬斯說,“也許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教堂。”他歎了一口氣,“但是整個倫敦有幾百座教堂,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有雕塑。”

我們在地圖之上圍成一個圈,仔細盯著地圖,也許這樣能引發靈感。

“小偷是從倫敦的一端依次走到另一端的,還是來回作案的?”美麗側著腦袋,把手指從帕丁頓車站滑到皇家法院。

托馬斯前後翻看著他的地圖,一邊用手指記著數。

“來回作案。”他下了定論,“但範圍非常小,主要的犯罪區域就是從西邊移到東邊。”

“觀察力真敏銳,親愛的。”貓姐說著,捏了捏美麗的臉。

我也朝她豎起大拇指。

“看,”托馬斯說,“大多數犯罪現場都是在同一條公交線路邊上!這是最長的一條線。”

“也是最貴的一條線路!途經倫敦所有炙手可熱的地方。”貓姐說。

我們的目光跟隨著托馬斯的手指。他正指著一條標注了N15的亮粉色線路,從帕丁頓車站出發,經過塞爾福裏奇百貨和厄洛斯的雕像,穿過萊斯特廣場,又經過皇家法院。隻有福特納姆和梅森公司以及歐蒙街兒童醫院這兩個點是不經過的,而它們分別位於城市的兩端。托馬斯的手指停在一座名為“聖保羅大教堂”的圖片上。

“不會吧。”貓姐倒吸一口氣,驚歎道。

“很有可能,”托馬斯說,“這是這條線路的下一個重要站點。”

“我不認為他們會乘坐公交車去實施犯罪,”貓姐搖著頭說,“再說了,他們今晚也不可能偷襲聖保羅大教堂。明天是歐洲勝利日,記得嗎?今晚教堂會舉行合唱演奏會,還有燈光秀。午夜前一定擠滿了人,哪怕是午夜後也依然熱鬧非凡。除非他們瘋了……”

“但這也是我們的機會,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等待他們動手。”托馬斯說。

“還有,別忘了那個小偷有特殊的遙控器,”我提醒大家,“我親眼看見的。隻要按一下,就能把所有燈光都切斷。”

“想象一下,”托馬斯說著,從椅子上直接蹦了起來,激動得來回踱步,“竟然在歐洲勝利日的前夜偷襲聖保羅大教堂!這一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全歐洲最重要的日子,從世界上最富麗堂皇的教堂裏偷走最昂貴的雕塑。這就是這群小偷的作風!如果說在此之前,民眾對流浪者並不反感,也不打算將我們清除,那麽在此之後,他們一定會怒不可遏,將我們徹底驅趕!”

“我們去告訴警察吧!”我心中暗喜。也許我們真的解開這個謎團了,也許到明天早上,我們就都成為英雄了!雖然可能要和美麗分享這一份榮譽,畢竟她也參與了,但我不介意,隻要大家知道我才是捉拿犯人的最大功臣就行了。現在,警察要做的就是去所有教堂蹲點,等著真正的罪犯上門。

貓姐笑了一聲,說:“告訴警察?他們永遠不會相信我們說的話。”她指了指自己和托馬斯。

“還有我們這樣的人,”美麗看著我說,“我們隻是孩子。他們會認為這都是我們胡編亂造的。而且,他們絕對不會相信你。你剛告訴他們犯人是托馬斯。”

托馬斯突然停下腳步,打了一個響指。

“我知道了!”他大聲說,“但我自己完成不了。我需要幫手……我需要一個足夠勇敢、體形小巧的人鑽進一扇窄窄的窗戶裏。”

他轉向我和美麗,抓起我們的手。

“你們誰和我一起去抓住那個小偷?”他問道,眉毛緊緊擰成一團。

“這太愚蠢了,這是不可能成功的。他瘋了。”我自言自語道。

我和美麗快速穿過胡同,走到商業街上。

“他沒有瘋,”美麗說,“他很勇敢。這是一個勇敢的計劃。你也要大膽一點兒,別搞砸了。”

我瞪了美麗一眼。今晚應該派她去,而不是我。現在誰還會和奶奶睡在同一個房間?法律怎麽會允許這種事情?也許這根本就是一個謊言,她就是不想幫忙!

“今天晚餐前我去你家,給你送自由通行卡。”美麗說。

“不!千萬不要按門鈴或者敲門,”我命令道,“我房間窗戶在正門的右上角。你朝窗戶上扔點兒東西,我聽到動靜了就打開窗戶,你把通行卡扔進來。”

“為什麽我不能正常地敲門呢?”美麗問,“我可以說那是你落在施粥點的。”

“不行!”我的音量大到幾乎失控了,“我不想讓別人……”話說到一半,我趕緊閉嘴,但已經太遲了。

美麗停下腳步,一臉嚴肅地問道:“你不想讓別人看見我?你是想說這句話嗎?”

我很想否認,但我知道我要是那麽說了,她一定能看出來我在撒謊。確實,我不希望家裏人看到她,尤其是海倫——她朋友的弟弟、妹妹都和我同校。如果凱蒂和威爾聽說了,他們一定會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

美麗的臉漲得通紅,朝我大吼一聲:“算了!”然後轉身快速往前走。

我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她還會不會給我自由通行卡,不禁埋怨自己不應該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