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覺
“顧警官嗎？你好！我是天成律師所的林恒毅。我們之前有過工作聯係。我現在是季誌成那個案子，嫌疑人周媺的辯護律師。”林恒毅正在辦公室打電話。
電話那頭是粗獷的男聲：“哦，記得記得。去年那個打架鬥毆致死案，還有一個感情破裂傷害案，咱們都有過合作。季誌成的案子……你找我有事？”
“對。關於周媺涉嫌殺害前夫的案子。我想跟你見個麵了解下。不知你何時有空？”
“現在就有空。你過來吧。”
十幾分鍾後，林恒毅和吳業坤來到T區刑警支隊。
顧戰軍和林恒毅握手。
林恒毅望著顧戰軍笑道：“好久不見，顧警官你……有點發福了嘛。”
“最近不太忙，所以長了點膘。”顧戰軍聳聳肩自嘲地笑道。說完他指指沙發請他們坐下。
“這個周媺，我們跟她本人交談後，感覺有些疑點。所以到你這裏再了解下。”林恒毅馬上進入話題。
分局內勤女警員端來了茶水。他們點頭致謝。
顧戰軍遲疑了一會兒說：“這個案子，我們第一時間到達現場。證據確鑿。當時除了嫌疑人，還有她的一個朋友。”
“嗯。就是找我們代理的蘭茜茜對吧？嫌疑人的閨蜜，最好的朋友。”
顧戰軍點點頭：“現場勘查取證的結果，死者身上和凶器菜刀上，都隻有嫌疑人一個人的指紋。她衣服上的血跡也是被害人的。除此之外房間裏沒有其他痕跡。”
“屍檢結果呢？”
“屍檢報告說，死者被鈍器打擊頭部，又被刀具刺進腹部，失血過多死亡。死亡時間大概夜裏12點至3點。”
“室內確實沒有其他人的腳印和痕跡嗎，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嗯。我們反複勘查過了，目前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痕跡。”顧戰軍看了看林恒毅和吳業坤：“你們懷疑另有凶手？”
“我們目前沒有可靠的懷疑依據。但根據我們對嫌疑人的詢問，感覺這個案子可能不是那麽簡單。”林恒毅說出了自己的懷疑。
顧戰軍皺了皺眉頭：“哦，是嗎？可嫌疑人與被害人確實長期有矛盾。當天下午還去糾纏，兩人曾經發生激烈爭執。嫌疑人承認當晚喝了很多酒，大概不是很清醒。她看到被害人又來鬧騰，應該是在酒精作用下一時激憤殺了他。”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如果酒後傷人，勢必會有一些記憶。她說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再說一個女人就算醉酒，也不可能那麽順利就殺死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吧？”
“你說的有道理。我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法醫解剖證明，死者當晚也喝了很多酒，很可能也處於不清醒狀態。”
“兩個醉酒的人互相打鬥？女人占上風把男人殺了？”
“應該是這樣。”顧戰軍又說：“醉酒不能免責。但她應該屬於防衛過當。畢竟死者屢次找上門來騷擾。所以判刑也會考慮這一點，給予輕判。”
林恒毅沉思片刻，說：“我還是懷疑這個結論。既然互相對打，女人為什麽身上沒有任何外傷？再說了，女人喝了酒哪裏有那麽大力氣？她先猛擊了死者頭部，又拿刀子刺進他腹部？”
“可能男人喝得太多，根本就站立不穩。很可能男人先攻擊了她，而她在酒精作用下失去了理智。”
“她當天為什麽喝酒？她經常喝酒嗎？”
顧戰軍摸了摸鼻子，說：“據我們調查，當晚她跟朋友們在飯店聚餐，喝了不少酒。她平時不喝，所以很容易就醉了，被朋友送回家。”
“跟她一起喝酒的人，沒什麽問題吧？她們認識被害人嗎？為什麽偏偏她喝高這天夜裏就出事了？”
“你懷疑她的朋友故意？應該不會的。她們都是多年的朋友，在一起為她慶祝生日。”
林恒毅再次提問：“那麽，被害人什麽情況？他那天下午剛到嫌疑人家裏來過，為什麽晚上又來了呢？”
“這就不知道了。總之他們之間矛盾很深。據說被害人經常到她家來騷擾。”
“這麽說，你們已認定嫌疑人殺了前夫？沒有其他可能性了嗎？被害人有沒有其他仇家或者有矛盾的人？”
“被害人沒有固定的正當職業。他到處打零工。所以調查他的社會關係有一定難度。”
林恒毅想了想說：“對於被害人及其社會關係的調查，我覺得還不夠。你說呢？”
顧戰軍點點頭：“確實有這個問題。我們會繼續調查。但現在周媺顯然擺脫不了殺人嫌疑。”
“她當時喝酒喝高了，昏睡不醒。”
“殺人這麽大的事，多少會有動靜。她就算醉酒了，如果有人在她家殺人，也應該被驚醒啊。除非……”
“除非她本人就是凶手。”林恒毅笑著接上話頭：“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我總覺得這個案子有些蹊蹺。”林恒毅看著顧戰軍說。
“元芳，你這麽看？”顧戰軍有些戲謔地套用流行語笑問。
林恒毅也接著他的話頭笑答：“此事背後，一定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顧戰軍終於收了笑容，正兒八經地說：“小林，說實話，我覺得你對周媺這個案子的看法有些偏頗。”
“你什麽意思？”
“你……明顯地有些袒護嫌疑人嘛。難道說…..她跟你有什麽…….嗯？”
林恒毅笑了：“那倒不會。如果她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早就申請回避了。我隻是有一種直覺，第六感覺。”
因為兩個人早就相識，共同參與過幾個案子，所以說起話來就有些隨便。
最後，林恒毅站起來說：“好吧。那就先這樣。你們繼續調查，我這邊也做一些努力。如果有了新的信息，咱們及時交流。爭取獲得更有說服力的新證據。”
“好。”顧戰軍也站起來。兩人握手道別。
林恒毅和吳業坤回到律所不久，就接到了蘭茜茜的電話。她要求見律師。
梳著丸子頭的蘭茜茜，身著名牌西服套裙。明眸皓齒且點綴著鮮豔紅唇，眼神淩厲表情莊重，一看就是個得理不饒人厲害的主。
“林律師你好。”她一見麵首先伸出右手，林恒毅趕緊伸手與之相握。
林恒毅介紹吳業坤給蘭茜茜，說是自己的助手。兩個女人也握了握手。
“我是曹律師的好朋友。是她推薦我來找你的。”蘭茜茜開門見山地說：“周媺這個案子，百分之百是冤案。我最了解她，她根本不可能殺人。”
“哦？你這麽有把握。請坐。說說理由？”林恒毅招呼道。
蘭茜茜坐下說：“我跟她認識5年了。她是個本分，善良，努力向上的好人。她這個前夫根本就是個人渣，到處流浪不務正業不說吧，還時不時來騷擾她。”
“據說出事那天下午他還來過周媺家？”
“是的。鬧騰了一陣，周媺好不容易才把他攆出去。”
林恒毅想了想問：“你把周媺送回來是幾點？”
“嗯…..大概十點多。”
“那就是說，被害人是在那之後再次進入周媺家的。他沒有鑰匙吧？並沒有人看到他進來。”
“鑰匙肯定沒有。離婚後周媺把門鎖換了。他進來隻能翻窗戶或者用別的方法。”
“按你的意思，周媺喝高了但肯定沒殺他。那麽他是怎麽死的？難道…..他自殺了不成？”林恒毅盯著蘭茜茜問。
蘭茜茜皺起眉頭：“這個……我還真想不出來。會不會有人跟蹤他進了周媺家殺了他，然後又嫁禍於周媺呢？”
“可是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第三人的痕跡啊。無論是手印，腳印或者其他都沒有。周媺的手指和腳印倒是各處都有。”林恒毅說。
“無論如何，周媺都不可能是殺人凶手。”說完這句話後，蘭茜茜站起身來，從口袋裏拿出一份材料遞給林恒毅。
林恒毅接過來一看，原來正是蘭茜茜和十幾個鄰居的聯合簽名，要求警方仔細調查案件，同時要求對周媺取保候審。
“林律師，這是民意。希望你們能夠考慮人民群眾的態度，希望執法部門謹慎行事，不要造成新的冤假錯案，不能讓周媺這個好人蒙冤。”
林恒毅也站起來，嚴肅地對蘭茜茜說：“我明白你和你朋友們的心意。既然我做了這個案子的辯護律師，就會全力以赴，爭取讓我的委托人得到應有的尊重，擺脫對她的不實指正。如果她真是清白的，我一定要讓她以無罪之身走出法庭。”
“謝謝你。我們周媺就全靠你們了。”蘭茜茜再次上前與林恒毅握手，她的表情凝重，握手的力度也加大了。
林恒毅邊握手邊說：“我們期待你的支持，如果有什麽新的情況或者線索，一定要及時通知我。”
“好的。沒問題。”蘭茜茜說完，拿出身邊的一隻方便袋對林恒毅說：“麻煩林律師，把這些交給周媺。”
林恒毅看了一眼袋子裏的東西，是一些換洗衣服和食品。
“取保候審，要填寫一張申請表吧？”一旁的吳業坤提醒道。
林恒毅點點頭：“對對對，現在就填寫吧。”
吳業坤從一個文件夾裏拿出一張紙，讓蘭茜茜填寫。蘭茜茜很快就填好交給了吳業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