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是我聞

靈異遊戲

前一段時間,我和公司一個新來的同事出差。由於很倉促,買不到飛機票了,隻好坐火車。在列車上跟周圍的人閑聊,聽對麵臥鋪的一位乘客講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這位乘客老家在雲南省,是臨近瀾滄江的山區,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時候,有許多佤族小孩都到山下的一株老榕樹下玩遊戲。他們玩的遊戲很特殊,如果在現代,恐怕會讓人聯想起《黑客帝國》(動畫版),那裏邊就有一段情節,是一群孩子發現了一個“靈異房間”,人可以在裏麵體驗類似“太空飄浮”一樣的失重現象。而那些佤族小孩玩的似乎就是這種遊戲,他們輪流盤著腿坐到樹下,不一會兒整個身體就開始淩空而起,忽忽悠悠地往高處升,幾個起落之後才會緩緩降下。

小孩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都以為好玩,感覺像當了回神仙似的,可有大人路過看到後嚇壞了,光天化日的這不是見鬼了嗎?於是連打帶罵,把小孩們都轟回家去了。不過山裏的孩子都很頑皮,他們在沒有大人注意的時候,還是會偷偷跑去老樹底下玩“升仙”的遊戲,直到後來起了山火,把老樹林子都燒禿了,這個“詭異”的遊戲才算告一段落。

因為山區的人大多沒什麽文化,又有些迷信思想,遇上怪事也不敢過分探尋,事情過去後就更沒人再去追究了,所以這個遊戲的“真相”至今無人知道。

隻是這位乘客另外還講到,那株老樹一直都很邪門,如果天上有野鳥飛過,就會折著跟頭往下掉。

我不敢肯定這件事情的真實性,畢竟是道聽途說的傳聞,僅能猜測其中的原因:那一帶常有蟒蛇出沒,那株老榕樹的樹窟窿裏恰好棲有巨蟒,它困在樹中年深日久,掙脫不出,隻能探出蟒首吸氣,以老鼠、鳥雀為食。這條巨蟒見樹下有小孩,便生出吃人的念頭,才使樹下的孩子騰空升起,如果不是它最終氣力不足,或許就要有某個孩子葬身在蟒腹之中了。不過在《狂蟒之災》那樣級別的好萊塢電影裏,都沒有出現能夠隔空吸人的巨蟒。我想如果這個傳聞屬實,樹中一定還有某些不為人知的“真相”才對,但並不是每一個“謎”,都有機會找到答案。

胡子

我父母都在地質勘探隊工作,小時候跟他們去東北大興安嶺,常聽當地人說以前這山裏有“胡子”。胡子就是胡匪,也是東北地區老百姓對土匪的一種稱呼,其原因大概是因為土匪在深山老林中活動,常年不刮胡子,致使滿臉胡子拉碴。他們自成一體,與其餘各地的土匪響馬並不相同,胡匪們都拜十八羅漢為圖騰祖師。

十八羅漢是佛道合一的化身,但胡匪所拜的十八羅漢並沒有宗教背景。他們將一個小小的銅和尚裝在布袋裏,掛在胸前做護身符,俗稱“布袋和尚”。據說當年有一母所生的十八個兄弟,離開老娘出門謀生。回來後,娘問他們在外邊見了什麽、想做些什麽營生糊口。這十八兄弟說,別的也沒什麽,隻是世上窮人苦、富人樂,窮人勞累、富人安逸,窮人命賤、富人命貴,難道都是先天的定數?想來天下三百六十行都已有了,唯獨沒有個“殺富濟貧”的,孩兒們願意做這勾當,同心協力劫取富人的錢財糧食分給苦漢子們,讓他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圖個替天行道的快活。

於是這十八個兄弟就辭別老娘,進山做了殺富濟貧的土匪。後世胡匪們用銅造的小和尚來代表這十八兄弟,一是為了銘記兄弟間的義氣不能忘記;二是要效仿前人替天行道的舉動,遵照祖師爺留下的“五清六律七不搶八不奪”行規。不過這種古時的“胡風”早就不複存在了,解放前的東北,匪患極其嚴重。

東北土匪真正成了危害一方的情況,是由日俄戰爭後俄軍兵敗向北潰散引起的。那些大鼻子一邊逃竄,一麵燒殺掠奪,沿途散落了大量軍火,攪得天下大亂,隨之出現了許多為求活路落草為寇的土匪,有道是“遍地英雄起四方,有槍便是草頭王”。

隨後的歲月中,東北三省的統治者換得好像走馬燈一樣,大鼻子俄國人、小鼻子日本人,再加上什麽大帥、少帥、委員長,無不將這些胡匪視為心腹之患,但怎麽剿也剿不盡,反而有越剿越多的趨勢,隻好采取招安的辦法將其收編。但仍有不少軟硬不吃的,隻要你是官麵上的就跟你打,管你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甚至是蘇聯紅軍,隻要從山頭底下路過,就出來敲你一家夥,也有招安後又不服管再次反水上山的。

所謂土匪就是土生土長的匪徒,對當地情況了如指掌,不僅人熟,地麵也熟。那些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生得比人還高、一望無際的荒草甸子,不摸底的人一進去就會立刻被“海蚊子”叮成幹屍,還有沼澤、雪穀、黑瞎子溝,都是胡匪藏身擺脫追兵的“寶地”。他們跟正規軍一打就散,逃進人跡罕至的老林子裏躲藏起來,等風聲一過又重新聚集,剿不勝剿,曆朝曆代都拿胡匪沒有辦法。

到日本無條件投降、東北局進行土地改革之時,東北胡匪已有成災之勢。幾乎每縣都至少有兩三千名胡匪,幾十人或上千人聚為一綹,各有字號山頭。他們有自己的一套黑話、行規、手勢、儀式,而且心狠手辣、來去如風。

一股土匪不管有多少“崽子”,就算被全部消滅幹淨了,隻要匪首還活著,就有東山再起、死灰複燃的可能。而那些成了名的胡匪頭子,個個都是“穿山甲、海冬青”,冰天雪地中逃進深山,他可以扒開雪窩子,掏刺蝟、捉老鼠,找木耳鬆子來充饑。在沒人知道的山溝裏,還有胡匪隱藏的密營,裏麵儲存著糧食彈藥,所以即便剿匪的部隊多達數萬人,可一旦撒到茫茫無邊的林海雪原中追捕殘匪,就發揮不出什麽作用了,常常無功而返。

有些土匪頭子是獵戶出身,格外熟悉原始森林中的環境,擅長跟蹤獵物和掩蓋足跡,而且又會一套迷信的把戲,號稱推八門,也就是耍紙牌,每到一處,把布袋和尚擺出來拜上一拜,然後擺出八張倒扣的紙牌,翻開紙牌,有生字的一張,就是他逃跑的方向。這種方法不僅令人難以琢磨其逃跑路線和規律,還能利用手下弟兄的迷信思想,讓他們死心塌地地跟隨左右。

林蛙

我曾聽一位客戶講他老家五六十年代度荒年的經曆。他說農作物曆來有個春種秋收的時令,鄉下有句民諺道得好:“神仙難過二八月。”那時節正是地裏青黃不接的日子,老百姓靠山吃山,便時常去山裏捉“蝦蟆”。山溝子裏有幾道淤泥河,每當暴雨之後,山上便有許多大蝦蟆為了躲避洪水,都從淤泥河裏逃上山坡。

當地人說的“蝦蟆”,就是咱們所說的“蛤蟆”。淤泥河中的蛤蟆,因著水草豐厚,都生得又肥又大,雨後大群蛤蟆躥上山坡,正是村民們解決糧食問題的大好時機。一個人拎幾條麻袋上山,隨手去抓蛤蟆,一天下來,能裝滿幾大口袋。家中吃不了這許多,便趁著蛤蟆兀自鮮活、尚未憋悶而死的時候,運到城裏換些油鹽茶葉。城中酒樓飯館裏有講究的做法,放在砂鍋裏用花雕煨了,文火慢燉,加入冬菇、火腿、筍片等物相佐,整得香熏可口、五味調和,專給那些使得起錢的達官貴人享用,也算是道上冊在譜的名菜。

普通人家隻不過是用大鍋將水煮得滾沸,那些活生生的肥大蛤蟆,也並不用宰殺洗剝,趁著活蹦亂跳猛性不消,直接拋進滾燙的水裏,不等它們跳出鍋來,就用鍋蓋壓住。這時就聽蛤蟆們在鍋中掙紮撲騰不休,須臾之間,熱水滾開起來,鍋裏異香撲鼻,揭蓋看時,被活活煮熟的蛤蟆,每隻都是張口瞪目,緊緊抱住一塊土豆或蘿卜。蓋因蛤蟆在鍋裏被水火煎熬,死前痛不可忍,有萬般的苦楚,隻好拚命抱住土豆或蘿卜,至死不放。

鄉間吃煮蛤蟆,慣常都使這般殘忍的法子,將熱騰騰的死蛤蟆拎出鍋來,連同它懷中的土豆、蘿卜一起啃吃,味道鮮美,勝似肥雞。

當時我並不太相信這種說法,畢竟從沒聽說過蛤蟆可以這麽吃,下鍋時不洗不涮,連內髒都不去,吃完了能不得病嗎?

直到前年春節,我坐火車去大連,在車廂裏聽兩個大學生聊天。其中一個家裏就承包了一條河,每次下過雨,全家老少都會拎著水桶去捉蛤蟆,吃法也同我那位客戶朋友說的很接近。這是他們當地的一項重要副業,一年到頭能夠增加不少額外收入。我覺得很好奇,就向他詳細打聽,才知道原來這是一種“林蛙”,營養價值很高,可以出口到日本等地。

眼力

聽我家裏的長輩講,我們家在清末民初的時候,最為興旺發達,這裏邊也有一段很傳奇的創業故事。

我祖上是個包工頭,名號喚作“張記”,土木工程都能做,手藝很精湛,實際上手底下隻有十幾個工人。因為這個行當競爭非常激烈,又身處社會底層,沒有任何背景,攬不到大活兒,隻能起五更爬半夜,零敲碎打修修補補,賺幾個辛苦錢養家糊口,也是整天啃窩頭鹹菜度日。

當時天津衛的租借地很多,到處都是領事館租借地,風格從哥特式到巴洛克式,從羅曼式到拜占庭式,中世紀的南歐風格,19世紀的折中主義風格,可謂萬國風格,無所不包。

有一次,英國營盤裏掛出個告示,原來是修鐵路的時候要在山裏打條隧道。英國人決定公開招標,凡是施工隊都可以參加投標,隻要估計一下整個工程的費用和周期,拿出一套具體方案來,英國人看哪個合適,這項工程就包給哪家。

誰不想賺英國人的錢?英國人開的價碼高。於是各方施工隊爭相趕來投標。

張記自知競爭不過人家,也沒存太大指望,隻是想跟著長長見識。隊裏有個老師傅,跟著到現場一看,覺得那山有些古怪,回來就跟掌櫃的說這工程可以包,然後就投了標。

英國人看到所有工程隊提出的方案和計劃都差不多,唯獨張記的投標書,費用和周期僅是別家的五分之一,就將工程包給了張記施工隊。其餘那些家都挺不服,也不相信費用和時間能壓縮到這種限度。大夥就等看看熱鬧了,看看張記究竟怎麽折騰。

原來張記的老師傅懂得地理形勢,實地勘測時,拿眼一看那山體結構,就知道是座“沙板山”,外邊是石頭殼子,裏麵全是沙土,要鑿條隧道還不簡單?以別家估算的費用和周期的五分之一,已經是往高處說了,因此很快竣工,而且活兒幹得很漂亮。英國人大為讚歎,以後就算認準了張記,大小工程不再對外招標了。

張記就是由此起家,當時還特意打造了兩把太師椅,用來紀念這件事,一直保留了許多年。我小時候曾親眼看過這對椅子,對其深沉典雅的質地記憶猶新。後來因為我家一個親戚欠了債,隻好忍痛割愛把這對太師椅讓給了別人,估計要是留到現在,那可值老鼻子錢了。

拔雞眼

遊醫指的是流動的土郎中,沒有固定的診所,全套家當就一個破木箱子,裏麵有些瓶瓶罐罐,再挑麵幌子,上寫“家有祖傳秘方,專治疑難雜症”之類的字樣。

江湖遊醫從古就有,直到現在也能見到,因為現在醫療體係完善,江湖遊醫那套騙人的土方子逐漸沒人信了,所以這類人隻能做些“小活兒”,諸如點個痣、拔個雞眼什麽的,表麵上看著很簡單,裏麵的水卻不淺。

我家附近就有一位遊醫,常年擺個攤子,最拿手的絕活就是“拔雞眼”。衛生不衛生先不提了,據說手藝還不錯,另外大醫院裏對拔雞眼一類的小手術不太重視,沒人願意做,因此他不愁沒有主顧。

遊醫收費也不高,有個主顧來了一尋價,他便說:“不管是點痦子還是拔雞眼,都是一個三塊錢,肉刺一根十塊錢。早幾年一塊錢,更早的時候還便宜,以前報紙還五毛錢一份呢,現在可都是一塊錢一份了,水漲船高嘛,沒辦法的事。”

主顧一聽是這麽個道理,再說三塊錢確實不貴,到醫院裏去掛個號至少也得三塊錢啊,就坐下來脫了鞋襪,讓那遊醫拔除腳底的雞眼。

所謂“雞眼”,是由長期摩擦或受壓引起的角質層增厚,有角質中心核尖端深入皮內,基底露於外麵。如果雞眼尖端壓迫神經末梢,行走時會感覺疼痛。說白了就是腳底下生出一個圓錐形肉墊,一走路就會覺得很疼,就像穿了雙不合腳的鞋子,要多別扭有多別扭。鞋小褲襠短,誰難受誰自己清楚,可沒長過的人,還真難想象這種感覺。

那遊醫果然使得好手段,抹了些藥水,一刀就剜下一個雞眼,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也不會使人感到疼。

最後一數剜出來二十多個,一個三塊錢也得六七十塊錢了。但那主顧落得腳下輕鬆,摸出鈔票欣然付賬。

不料那遊醫說,且慢,六十塊錢您可走不了。他不緊不慢地數了數,張口便要四千塊錢,嚇得那主顧險些心肌梗死,腳底下不疼了,心疼。

原因是雞眼和痦子都分公母,母的裏麵有許多肉刺,不拔的話越長越多,拔除了能永絕後患,一根肉刺十塊錢,拔掉一個母雞眼,少說一百塊。

其實根本沒這麽回事,遊醫用的藥水可以腐化角質層,本來是一個肉墊,被藥水侵蝕之後,就變出幾百根粉紅色的肉刺。他就指著賺這份黑錢,而且告到哪裏也都有理,事先說好了一根肉刺十塊錢的,不知內情的人,到這兒隻能吃啞巴虧了。

黃大仙

我有一個遠房表哥,以前經常在一起玩。後來他進了部隊,開始了軍營生活,這讓我非常羨慕。

春節的時候,大家還都是一樣相聚在一起慶祝新年。我們都已經長大成人,所以再見麵都會聊一聊生活、工作上的事情。他通常給我講一些部隊上的事,有一次講了一件比較離奇的事情,我印象很深。

他在某團的野戰部隊,操練摸槍射擊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如果能趕上演習,也是讓他們興奮的一件事。有一次由於部隊搞軍事大演練,需要在演練場地挖一些壕溝進行對抗,表哥接到了這個命令,並派他們連隊執行這項任務。在部隊中流行著一句口號:“不僅要有過硬的軍事技能,在生活中也要做一個強者。”所以他們在部隊裏除了軍事訓練外,幹體力活也早已經習慣了。這次給的任務是:三天內壕溝必須挖好。挖的第一天很順利。到了第二天的清早,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忽聽一聲叫喊,隻見一個小戰士臉色蒼白、雙手顫抖,原來他挖到了一個黃鼠狼的窩,而且用工兵鏟將一隻母黃鼠狼攔腰切斷,黃鼠狼當場斷氣。小戰士操著濃重的山東口音哆哆嗦嗦地嘟囔著說黃鼠狼在他們老家是大仙,這下惹到了黃大仙肯定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旁邊的班長不停地安慰他,可這小戰士還是感到很恐慌,在緊張的氛圍中度過了剩下的兩天,但一直很順利,也沒有什麽怪事發生。

回到駐地後的晚上,班長回來換班站崗,接下來該是那個小戰士執勤,班長回來叫醒了他,示意該他去上崗,然後倒頭就睡下了。沒過多久,小戰士突然跑回來叫醒班長,說又該他去站崗了。班長和他說了半天他也不理睬,隻是不停地重複著同一句話,而且眼神發直,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班長覺得不對勁,就把大家都叫了起來。

這時候小戰士開始發狂,胡亂地摔打吵鬧。大家把他綁起來,拚命地搖晃試圖讓他清醒,卻沒有任何作用。隨後這個小戰士的聲音、眼神也變了,居然說要為死去的母黃鼠狼報仇,接下來便倒地不起,被戰友們送到了醫院。經過幾日的休息,他的身體逐漸康複,再度詢問起當時的情況時,小戰士卻已全然不知。醫生說是他精神太過緊張,導致出現幻象支配自己的身體做某些事情。所謂失魂落魄,也是夢遊的一種症狀。

吊墜

2006年,公司組織我們到雲南旅遊,坐長途中巴車從瀘沽湖前往麗江。前一天下了一夜的雨,路況很惡劣。

司機開車前讓我和一個女同事調換位置,說是第一排不能讓女人坐,因為途中會很驚險。我當時沒太理解司機的意思,等上了盤山公路才明白是怎麽回事,這趟車坐下來算是正經體會了一把心驚肉跳的感覺,至今想起來仍然感到後怕。

這段路線都是在崇山峻嶺的懸崖峭壁間穿行,往下看金沙江細得像條線一樣,有些地方雲霧很濃,彎道都是死角,如果對麵有車過來,不到眼前都看不見。

偏巧開我們這趟車的司機是第一次跑這條路線,他好像比我還緊張,為了提神就跟我瞎聊,說他爺爺那輩兒信道,是什麽道門裏的人,冊上還有道號。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按舊時習慣跟道門裏認過一位師傅,但這種形式隻是名分上的師徒,師傅也不傳授什麽功課,隻送給徒弟一樣東西,為的是趨吉避凶、平安長命。

司機在道門裏認的師傅,給了他一個“老錢兒”掛墜。那是一枚清朝的舊銅錢,上麵鑄有“康熙通寶”四個字,銅錢上拿紅藍兩色的絲線穿成吊墜,掛到脖子上一輩子不許離身,相當於一個護身符。

據說這種掛墜的老錢,並不是普通的銅錢,而是放在死人嘴裏的壓口錢,專能鎮邪擋災。司機戴了三十多年,從來沒摘下來過。普通人該有個什麽病什麽災的,他好像也從來沒有過,不過也沒發過大財,這回新買了輛中巴跑旅遊長途,還就趕上下雨起大霧,原本六個小時的路程,現在十二個小時能開到地方就不錯了。

司機正發著牢騷,中巴就開到了一處彎道上。不料前邊有個山體滑坡,路邊的防護欄也都壞了,地麵上全是細碎的石子,等發現的時候再踩刹車已經來不及了。車子打著橫甩出了公路,幸虧撞在了一棵歪脖子樹上,一半的軲轆都懸空了,底下就是深澗。嚇得司機臉都白了,真是從鬼門關裏走了個來回。

到麗江之後那司機告訴我,不管這次僥幸脫險是不是意外,他都決定以後不再跑長途車了,因為在汽車險些墜崖的一瞬間,他身上的掛墜無緣無故裂成了兩半。也許這枚老錢護身符並非靈驗,但它起到的心理暗示作用,終究無可替代。

包子鋪

我上小學那會兒成績不太好,當時的老師習慣用成績來區分學生,很容易分成兩種——好學生和壞學生。成績好的孩子滿身優點,成績不好那就全是缺點了,連上課時咳嗽一聲也是罪過,隨便找個理由就不讓你中午回家,留堂不僅要挨訓,還得替老師排隊打飯。

我們班主任姓穆,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婦女,她喜歡吃包子。小學沒有食堂,離學校不遠有個紅星包子鋪,熱騰騰的肉包子三毛錢一兩,餛飩一毛錢一碗。穆老師一般吃三兩包子、一碗餛飩。我有個同學的母親在紅星包子鋪工作,所以他中午經常被留堂,忍著餓去給班主任走後門插隊買包子。

後來不知從哪兒冒出個傳說,說那家包子鋪在很多年前生意一直特別好,剛蒸熟的熱包子香氣能飄好幾條街,吃一個想兩個,每天食客盈門,趕上飯點兒都能把腦袋擠扁了。隻是這周圍經常有人口失蹤,以小孩和女人居多,但警察一直破不了案。

某次一個老公安到包子鋪吃飯,從包子餡裏吃出一小塊骨頭。肉餡裏有脆骨沒剔幹淨,也是常有的事,可那老公安覺得嘴裏這塊碎骨又扁又平,格外齊整光滑,不像是碎骨,倒像是一顆牙齒。他想到這種情況就覺得很惡心,趕緊把骨頭吐了出來,一看嚇了一跳,哪兒是什麽豬牙,分明是顆人牙!

老公安經驗豐富,沒有立刻聲張打草驚蛇,而是悄悄把牙藏在口袋裏,回到公安局帶了警犬和刑偵專家前來,果然在包子鋪後院挖出大量死人的白骨以及衣服、鞋子。

包子鋪的老板和老板娘都被抓了起來,經過審訊交代出實情。原來他們家祖上就開包子鋪,由於競爭很激烈,起早貪黑地忙碌,也隻是慘淡經營,還常有無法開張的時候。直到有一年鬧災,實在找不到肉,便到墳地裏割剛死的人的肉來做包子,不承想廣受好評,這麽多年一直使用這種秘方,實在找不著死人就隻好偷拐小孩。最後這兩口子都被槍斃了,從此包子鋪轉為國營,但生意仍舊很好。包子的味道這些年就從沒變過,還是整天排隊。

後來這個傳說被穆老師知道了,於是她再也不吃紅星包子鋪的包子了,我們終於可以回家吃飯了。我很懷疑“人肉包子”是我那個同學編出來的謠言,但那小子好像不是這麽有頭腦的人。

瓷器

前兩天到一個朋友家做客,我們認識已經很久了,但是我一直沒有親自登門拜訪過,畢竟現在都不太好意思上門打擾,有事情搞個聚會到飯店就好了,簡單而且方便。這次去他家不單單是為了認門,更重要的是看看他的寶貝。他酷愛傳統文化,比如京劇、京胡、瓷器等。特別是瓷器更是他的最愛,沒事的時候我們都會聊聊這方麵的鑒賞以及曆史,雖然我不太懂行但也樂在其中。他有一個自己的書房,屋子裏的陳設很雅致,一麵牆都展示著瓷器,而且展示櫃也是古典家具。泡上一壺茶,聽著淡淡的古箏演奏,氣氛好極了。在眾多青花瓷器中,我看到了幾個不一樣的瓷器,是紅色的,按照玩瓷器的行話來說就是紅釉瓷器,他簡單地給我介紹了一下。

紅釉瓷器創燒於元代末年,當時紅釉瓷器本身不是有意為之,而是偶然所得。元代是蒙古族統治時期,蒙古族尚藍尚白,所以才有了大名鼎鼎的青花瓷。當時在燒製瓷器的時候,因為偶然釉中銅元素的比例增加,使得燒出的瓷器釉色呈黑紅色。這一現象被古人發現後,開始有意在釉中加入銅,使釉色呈紅色。到了明代永樂、宣德時期,紅釉的燒製技法日趨成熟,尤其到了宣德時期,紅釉瓷器的發展達到了巔峰。奇怪的是,宣德以後,紅釉瓷器迅速減少,以致銷聲匿跡,其原因還不得而知,總之在明代後兩百多年裏極少能見到紅釉瓷器。到了清代康熙時期,由於國力強大,開始複燒紅釉瓷器。康熙時期的紅釉瓷器實際上是仿製宣德時期的紅釉,但出窯後的效果和宣德紅釉不一樣。這一時期的品種有郎窯紅、豇豆紅、霽紅等。

顏色釉瓷器曆來是瓷器的小品種,即使在國力強盛的康熙時期也是如此。明清兩朝,青花瓷才是瓷器裏的霸主,顏色釉隻有在國力強盛時期才能燒製,比如元代、永宣時期、康乾盛世以及當代。因為顏色釉,尤其是紅釉瓷器的報廢率太高,所以製作成本太高。即使在今天也不能保證一窯之內不出燒壞的。

我隨手拿起了一個紅釉瓷器,其紅恰似鮮血。他指著這個紅釉瓷器對我說:“知道嗎,這種紅就叫霽紅。有野史記載,這種霽紅也稱祭紅,顧名思義是專為祭祀燒製,因為在窯中發現了人的骨頭。所以有個傳說,這種祭紅需要用處女的鮮血,再加上特定的溫度才能燒製而成,故此有一股陰氣。”聽後我打了一個寒戰,馬上放下不敢再碰,他卻笑了笑:“這隻是個傳說,並無事實驗證。”

沉香

我有個朋友家裏做“沉香”生意,跟他接觸多了,才知道這行當裏的門道真是太深了。貨源主要來自海南黎峒的沉香樹,這種樹的葉子有些像冬青,每當樹葉發黃則結香。根據它形成過程大致可歸結為四種,分別是“熟結、生結、脫落、蟲漏”。

一塊沉香,其脂是在完全自然中因腐朽凝結聚集而成,稱為熟結;因沉香樹被刀斧砍伐受傷,流出膏脂凝結而成的稱為生結;因木頭自己腐朽後而凝結成的沉香稱為脫落;因蟲蛀食,其膏脂凝結而成的稱為蟲漏。

不過沉香樹中國已不多見,現越南、泰國、印度、馬來西亞、柬埔寨等地還有。由於十分稀少,形成不易,古代記載的“沉”,如今有其名而無其物。目前越南的奇楠沉為最上等沉香,但數量極少。

沉裏麵最上等的是“黃沉”,也叫“鐵骨沉”,非常名貴。如果從土裏取出的鐵骨沉,帶著黑泥質地堅密,並且能夠沉於水中,價格則要貴上三倍。“生沉”和“飛沉”也都是上品,不過最難得的沉香還要屬“鴨頭綠”,那是古樹被大螞蟻營巢築穴,蟻食石蜜樹脂,遺漬香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逐漸生成的沉香,凝而見潤,是上品中的上品。

關於海南地區盛產品質上乘的沉香,古籍中很早就有記載。古人講究熏香沐浴,享受沉浸在這種異香氤氳中的愜意與雅致,曾被貶居海南的蘇東坡就曾讚歎沉香木:“金堅玉潤,鶴骨龍筋,膏液內足。”

宋代的時候,海南沉香由朝廷貢品逐漸成為商品,過度開采之勢愈演愈烈,東西是越少越值錢,所以有“一片萬錢”之說。按其結成情況不同一般可分為六類:“土沉”“水沉”“倒架”“蟻沉”“活沉”“白木”,開始所講的“鴨頭綠”就是“蟻沉”,它神秘而奇異的香味,集結著千百年天地之靈氣,有的馥鬱,有的幽婉,有的溫醇,有的清揚,不一而同。

據我這個朋友講,前幾年有人出售一張清代的宮廷龍床。這張床可不得了,足足使用了三噸沉香木,雕有五十五條活靈活現的青龍。傳聞是某個太監從皇宮裏偷運出來,後來由愛新覺羅的後裔收藏,輾轉賣給了莆田的一位老板,如今再出售,開價五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古玩專家們認為五億的價格一點不多,它的實際價值應該在二十億左右。

鬥雞

我有一段時間迷上了“鬥雞”,頭半年連敗多次之後,我開始痛定思痛總結經驗,特意從天津跑到廣東番禺,在當地買回來一隻專業的鬥雞,因為番禺產的雞最是勇猛好鬥。我買的這隻雞就很厲害,毛豎而短,頭堅而小,足直而大,身疏而長,目深且皮厚,行動起來徐步盯視,剛毅而不妄動,從裏到外透著一股驍勇善戰的英風銳氣。我給它起了個代號叫“F22”,美國空軍重型戰鬥機。

我待“F22”可不薄,整天給它好吃好喝,天剛蒙蒙亮就把“F22”架在肩膀上到公園溜早,不過這可不是為了顯擺,主要還是以訓練為主。我的辦法是搭一個草墩子,讓“F22”站在草墩上金雞獨立,這是為了練耐力、爪力和穩定性;再把米放在比雞頭高的地方,使“F22”啄米的時候不斷聳翼撲高,反複練習可以使它彈跳力變強,頭豎嘴利所向披靡;另外把雞冠子裁得盡量窄小,尾羽翎毛能不要就不要,這都是避免廝殺時被敵雞啄咬受傷,臨陣之際也易於盤旋。

我精心調飼了兩個多月,很快“F22”就可以上陣了。我們那個圈子裏的常勝將軍,是一隻叫作“黃飛鴻”的大公雞。它的主人是趙主任,五十來歲,心寬體胖,周圍認識不認識的一提“趙主任”都知道是他,具體哪個單位的就不知道了。

我去了廣東之後,才知道趙主任鬥雞時勝率極高,是因為他用到了《左傳》裏記載的“芥肩金距”。“芥肩”是將芥末辣粉抹在雞翅膀根部,那大公雞兩翅下燒灼難忍,就會跟打了興奮劑似的格外生猛淩厲,而且撲擊時還有可能用芥粉迷住對方的雞;“金距”則是在雞爪子裏嵌進極薄的金屬,能夠增加殺傷力,一揮一掃就能刺傷雞頸動脈,甚至直接斷頭,說白了這就叫“作弊”。

我對趙主任的作弊行為非常反感,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別玩,早就有心滅之。這回“F22”也真替我露臉,原定要鬥三個回合,隻一個照麵就把“黃飛鴻”啄了個半死,圍觀的人都看呆了。

這臨陣死鬥,勝負一見分曉,生死即可定奪,鬥敗之雞元氣大傷,即使沒死也終生不敢再鬥,隻能宰殺供人食用。趙主任當時就傻眼了,手捧血淋淋的敗雞欲哭無淚:“飛鴻……你剛才為嘛不用無影腳啊?”

白狐狸

天津意大利風情街現在是個著名的旅遊景點,那地方曾經輝煌過,也沒落過許多歲月。前清時這塊地方為意大利租界,道路兩旁都是一幢幢意大利式的洋樓別墅。解放後,這塊地方作為居民區保留了下來,但是因為年久失修,許多別墅早已破爛不堪。再加上每一棟的居民少則兩三戶,多則四五家,人多手雜,愛護設施者又寥寥無幾,所以建築內也漆黑一片,破破爛爛。

十年前,我有個朋友住在民族路上的一棟洋樓裏。他住的房間位於二樓左手靠近角落的位置,房屋正正方方。起初住在這樣的房子裏,還是很讓人滿意的,但就在那年冬天,他經曆了一件畢生難忘的事情。

那年冬天是個暖冬,雖然離春節還有一段時間,但氣溫並不低。晚上他回到家,吃過晚飯,和母親坐在床頭看電視,忽然,家裏養的小狗衝著門的方向狂吠起來,那叫聲近乎瘋狂。他一邊召喚著小狗住口,一邊十分納悶兒。因為他家這條小狗,特別聽話,性情也十分溫馴,從不亂吼亂叫,哪怕聽到有人上樓的腳步聲,都會一聲不吭地趴在門邊,支棱著耳朵聽著。今天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而且他和母親也沒有聽到有任何人上樓的腳步聲。

他正在琢磨的時候,隻見小狗忽然停止了吠叫,夾著尾巴向後踱步,退到他的腿後,雙眼緊緊盯著門口。這時,床邊的窗簾“呼”的一聲飄了起來。他越琢磨越覺得事兒不對勁,大冬天的,窗戶明明關得好好的,怎麽窗簾會自己飄起來?他順手抄起手電筒,準備出門去看個究竟。

打開房門向外張望,樓梯間一片漆黑,樓梯間的照明壞了有段時間,也沒有人來修理,所以樓上樓下的住戶一直是打著手電或摸著黑進出。他望向樓梯位置,一個朦朧的身影好像蹲在暗處,背對著樓道。我這朋友以為是有賊,大聲問道:“誰啊?”那人卻像沒聽見似的。他打開手電,朝那人站的地方照去,忽然一隻白狐狸從樓梯處躥了出來,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我這位朋友頓時嚇出一身冷汗,跑回屋後一句話沒說,蒙頭就睡。但是後來一直渾身無力,打不起精神,就這樣持續了一周左右,才漸漸好轉。

左鄰右舍都認為他見到的是隻大白貓,城市裏怎麽會有狐狸呢?可他始終認為自己沒有看錯,後來那片地方已重新修建。他現在和我們提起這件事情,還是顯得心有餘悸。

吞魂記

我平時從不飲酒,因為我對酒精過敏,隻喝一口啤酒也會全身通紅,有時嚴重了還要去醫院輸液。記得小時候我家樓上住著一個老太太,看上去有六七十歲了,身材不高,稍胖,見人總是笑眯眯的,而且會很親切地主動跟你打招呼。因為她姓楊,所以我們都稱呼她為楊奶奶。一次我去楊奶奶家替她幹活,幹完後口渴難忍,險些把一瓶裝在礦泉水瓶子裏的白酒誤當成白水喝下,幸虧楊奶奶從屋外進來及時阻止,否則我就麻煩了。

說到這些,我就記起了一個類似的故事。早年間有一戶官宦人家,家中曆代為官,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何況這家人當的都是大官,所以財寶無數,雖然說不上富可敵國,但也算得上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富家。那時有錢人府裏都是雇用一些丫鬟來服侍自己,可這家的老爺偏偏有一癖好,專門雇用或從人販子那裏買一些12~14歲的男童伺候自己。這個事也被當地傳得沸沸揚揚,沒有人不對他的做法感到好奇的。

有一天,這老爺喚侍童進屋給他捏腿,捏著捏著這老爺便不知不覺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際忽見一團巴掌大小的白物從嘴而出,飄忽往上。老爺以為是自己的魂魄出竅,驚恐不已,便立刻一把抓住,張開嘴巴塞了進去,想咽回腹中。這時他猛然醒來,才知自己原來是做了一個夢,但喉嚨處疼痛難忍,便大喊起來:“給我拿水來!”妻子聞聽,立刻取水進來,見老爺捂著喉嚨,冷汗已浸濕衣裳。這老爺見妻子拿水跑到床邊,一把搶過茶碗一飲而盡,喝完不禁驚歎道:“好可怕的夢啊!”

這時侍童卻躲在一角,“嗚嗚”地哭起來。妻子見狀,便走上前去問侍童為何哭泣,是不是闖禍了。侍童抹了抹眼淚,才委屈地說出了實情。

原來他給老爺捏腿時,見老爺不知不覺睡著了,就想偷個小懶,從懷中拿出了自己的寵物——一隻南京白鼠,放在**玩耍。這南京鼠遍體白毛如錦,生性極是活躍,剛剛放出,立刻高興地滿床亂跑,極其活躍。當它跑到老爺枕邊時,忽然被老爺一把抓住,張口吞了下去。侍童以為自己闖了大禍,嚇得啼哭起來。坐在一旁的老爺聽完侍童所說,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鬆了口氣:“原來是隻南京鼠,我還以為把自己的魂魄吞下去了。”

摸瓜

在我的同輩當中,很多人的父母都經曆過上山下鄉,也就是到農村插隊落戶。還有一部分雖然屬於務農,過的卻是生產建設兵團的準軍事化生活,他們的狀況與插隊知青有很大區別。上山下鄉運動前期,全國各地組建了許多生產建設兵團,有一大批知青到這些生產建設兵團參加屯墾。生產建設兵團雖有屯墾的功能,但並非正規軍隊,它同時兼具安排城市失業青年就業和備戰的任務。我父親就是參加了這樣的生產建設兵團,每每回憶起來他都有講不完的故事。茶餘飯後,我最喜歡聽他念叨這些事,其中一個摸瓜的故事讓我記憶尤為深刻。

當時睡的都是通鋪,所謂通鋪就是從房子的一邊到另一邊支上架子,然後把木板拚接在一起成為一個大床,大家各自把行李放在上麵,晚上打開來睡覺,人是一個挨著一個。農忙開始工作強度大,到了晚上大家很快就沉沉地睡著了。

唯獨一個姓劉的小同誌是個別分子,他每天晚上都要在大家睡下後起來,挨個摸一摸腦袋,輕輕地彈一下,開始大夥以為是開玩笑,沒有多加理會,但是久而久之,也不免對他有意見了。有一次晚上回來後,一個同誌就和他說:“小劉你晚上能不能老實點,不要再搗亂影響別人休息了。”小劉抓了抓頭發,臉色分外茫然,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眾人都感到疑惑,就當麵把事情說了出來,又聽了小劉晚上的回憶,結果都嚇出一身冷汗。

原來小劉說每天晚上他都做夢在家鄉的田地裏收西瓜,摸一摸、彈一下,如果熟了就用鐮刀把西瓜割下來,他還奇怪這幾日檢查都沒有熟透的西瓜。這一下把大家都嚇到了,好在他覺得沒成熟,不然一場凶殺案就在夢遊中發生了。

廈門的怪坡

逢年過節最讓人感到頭疼的事,就是各種應酬和聚會。如果選擇外出旅遊,一來可以放鬆心情;二來也是逃避應酬的好借口,所以我每年春節放假都會找個地方待上幾天。可這段時間同樣是旅遊高峰,到哪兒都是人山人海,想尋個清靜去處是沒指望了。

2010年春節我去了廈門,早就聽說廈門很美,我一直想象著藍天白雲下鼓浪嶼的各種古老建築,還有極具閩南特色的風味小吃,用句電視裏的騷詞兒,那真是——“身未動,心已遠”。沒想到我去的這幾天,幾乎每天都是陰雨連綿,夜裏尤其寒冷,這種又濕又冷的感覺和北方的冬天還不一樣。我有些吃不消了,隻好貓在賓館裏睡覺,時差都給睡顛倒了。後來得知有個溫泉,就和朋友到那兒泡溫泉驅趕寒氣,打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路上跟司機師傅瞎聊,聽他說廈門有個“怪坡”,上坡像下坡,下坡卻像上坡。我對此早有耳聞,又難得有這機會,就讓他帶我們過去瞧瞧。

據開車的司機說,這條路沒修之前也沒什麽特別,修路施工的時候,才有人發現了這個怪異的現象。經過公路局的測量人員勘察,初步估計應該是視覺錯覺,與周邊的參照物有關。這位司機師傅卻相信是和磁場有關,因為他以前拉過一對夫婦,那女的體質不好,到這兒就覺得頭暈,一分鍾也不想多留。而路旁那塊大石頭好像也挺有名,很多遊客到這兒來跟它合影留念,可為什麽有這塊石頭卻誰也講不清楚。要說是路邊的雕塑真不太像,按司機的說法,這段路太怪,要放塊石頭鎮邪,有點“泰山石敢當”的意思,至於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總之那塊岩石似乎比怪坡還要神秘,是一個謎中之謎。

我在《龍嶺迷窟》裏描寫過一段上去下不來的“懸魂梯”,也是利用錯覺,使人陷入迷途,此類傳聞更是聽過不少。不過當我真正站在廈門怪坡上,親自感受到了怪坡之怪,還是覺得非常吃驚。

顯靈

小時候我隨父母住在一片平房區中。每天出門,周圍的鄰居都會很熱情地跟我打招呼,非常親切,和現在住在樓房中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如今很難體會到“遠親不如近鄰”這句話的意思了。雖然住在平房的時候可以拉近鄰裏之間的關係,但那時總會傳出一些發生在平房裏的怪事。記得有一年,我家鄰居王奶奶家中就出了件事。

王奶奶家一共有四口人,她自己和兩個孫子,還有一個孫女。因為很早的時候,王奶奶的兒子和兒媳就相繼離開了人世,所以這三個孩子就變成了孤兒,一直由王奶奶獨自撫養著。那時這一家四口住在一間二十多平方米的平房中,屋外的牆上掛著王奶奶兒子和兒媳的照片,屋內為睡房。每晚睡覺,王奶奶和孫女睡一床,兩個孫子睡一床,中間拉上一道布簾以作隔斷。

王奶奶的這三個孫輩的年齡都非常相近,上下差不了一兩歲,其中孫女是大姐,最小的弟弟當時隻有二十出頭的樣子。這個小弟整日遊手好閑,而且常常酗酒。每次喝醉後,就會在外惹是生非,欺負弱小,或回家後對著王奶奶大吼大叫。王奶奶年事已高,每日提心吊膽,而且一肚子的委屈無人訴說,終於有一天病倒了。

在王奶奶生病後的一天晚上,她和孫女正在熟睡,忽聽屋外有陣響聲,王奶奶便起身朝屋外觀看。借著月光,她看見有一個人影正在屋外來回踱步,而且不時地發出歎息之聲。王奶奶立刻大喝一聲:“誰啊?”隻見那人影慢慢扭動身體,背朝王奶奶站住了。王奶奶仔細一看,那身影正是自己死去兒子的身影,頓時眼淚滾出眼眶,說道:“孩子都已長大成人,你就放心吧。唯獨最小的還不懂事,每次喝酒他都會惹事。我年紀大了,也管不了了。要是再這樣下去,非要吃官司不可啊。”說完後,那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中。王奶奶擦幹眼淚,躺下後整晚都沒有睡著。

掩骨會

在天津市的紅橋區,有一處叫“掩骨會”的地方。我家的老房子就坐落在其附近,那一帶也是我小時候和夥伴們經常去玩耍的樂園。在記憶中,掩骨會曾經是一個商販雲集的大市場,至少有兩家副食店,還有點心鋪和醬貨店。每天天亮,便會有無數的商販在那裏擺攤做買賣,而前去購物的也是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場麵相當熱鬧。

以前的掩骨會可不是這樣的。清朝那時候,掩骨會一帶還在天津衛城外,非常偏僻,是個貧苦百姓用來埋葬亡人用的“亂葬崗”。當時窮人生活貧苦,喪事辦得簡單,都是用一些劣質棺木或葦席裹屍,加上掩埋不深,所以時常會招來一些野狗扒棺,爭食屍體的事情時有發生,以至於白骨遍地,慘不忍睹。趕上災年,凍餓斃命的路倒屍更是屢見不鮮。

乾隆年間,有位道人路經此處,見此地屍骨遍地,不由得心生憐憫,自行將外露的屍骨收集到了一處,合並埋了。後來,他還自發地成立了一個民間組織,起名“掩骨會”,專門負責掩埋無人收斂的屍骨,這就是如今的喪葬行業的早期雛形。時過不久,此處修建了一座“掩骨塔”,用以給那些窮苦百姓來此祭奠已故親人。但因塔的周圍荒涼空曠,又沒人居住,所以沒過多長時間,就變為刑場了。

因掩骨會自古就是掩埋屍體、處死犯人的地方,所以自打我記事開始,周圍的鄰居就流傳著很多關於掩骨會的奇聞異事,其中有一件事情,老人們常常會說起,用以嚇唬我們這些不聽話的小孩。

說是解放前有個拉黃包車的車夫,有一天他生意出奇的好,從早上出門,客人就一直絡繹不絕,整天他都沒有停下腳步歇歇,直到很晚才收工回家。途中路過掩骨會,周圍黑燈瞎火,車夫心裏不禁有些嘀咕,忽聽背後有人招呼:“拉膠皮的!”當時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車夫就拿起掛在黃包車前的馬燈回頭張望。但一眼看去,別說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他沒敢應聲,轉過頭繼續趕路。可剛走了兩步,又聽見那個聲音響了起來:“拉膠皮的,把你的馬燈借我用一下。”車夫聽到這句話,終於把懸著的心放下,頭也沒回,很不耐煩地說:“你若坐車,我可以拉你。但你要我這車燈幹什麽?”隻聽那人答道:“這地方太黑了,你把車燈借我照個亮,我得把我的腦袋找回來。”

記得小時候,我家裏的老人給我講過天津衛很多好玩的事兒。有人玩蛐蛐、玩鳥、玩蟈蟈,這些東西在咱們普通人眼裏都一樣,但是在玩家眼裏千差萬別。比如,十三陵一帶有一種蛐蛐叫蟹殼青,是專門進貢給皇上的,一隻蟹殼青的價格等同於和它一樣體積的黃金,聽說當年還有人和同仁堂的樂家子弟賽蛐蛐輸得傾家**產的。當時我就想,這些動物怎麽區分呢?真的有那麽神奇嗎?這段記憶在我寫《賊貓》時影響到了我。我開始寫的時候,寫第一章不知道第二章要寫什麽,起初想寫破案,後來就寫成了一本我都不知道是什麽類型的書。

眾人皆知中國古有伯樂識千裏馬,近年來寵物之風大興,但卻是西洋人流行的那種血統純正的純種名品。貓有波斯暹羅短尾折耳三花,狗有貴賓比熊吉娃娃京巴,但是中國傳統的相貓辨狗之術,極少聽聞。相狗的書現在流傳不多,從民間流傳的《相狗經》、《相狗歌》來看,中國人玩狗也玩得深了去了,不比西洋的血統流傳一說曆史短、文化薄。

單說相貓,清朝時就有人編撰了《貓苑》一書,分種類、形相、毛色、靈異、名物、故事、品藻七門,是一本相當有趣的貓類百科全書。此書算是匯編,其中內容條目引用最為頻繁的,莫過於當年民間流傳的《相貓經》。

《相貓經》自貓的頭麵、耳朵、眼睛、鼻、須等顏麵處說起,說到頸項、腰、腳、爪、尾,乃至毛色、品種,無一掛漏。比如說貓咪頭麵要圓,麵長會食雞,所以說“麵長雞種絕”,眼要具金錢的顏色,最忌帶淚和眼中有黑痕,所以說“金眼夜明燈”。眼有黑痕的是懶相。如此一說,不勝枚舉,其中有關貓的名物故事,諸如伸手拎貓後頸處,縮成一團的是好貓,張著四肢亂叫的是懶貓;好貓往牆上一扔,就會在牆上貼幾秒鍾;一隻好貓可以護六家院子,不進一隻老鼠,等等。這種種說法我都將它們寫進了《賊貓》一書,讓人知道中國古代的小玩意兒也能玩出大花樣來。

古代中國的“地心遊記”

由於我出身於地質勘探家庭,工作後又常到礦區出差,所以往往對地下世界的探險故事情有獨鍾。科幻小說家凡爾納,在我心目中有著偉大而不可替代的地位。他用其獨到的文筆和深邃的科學眼力,寫就了二十多部科幻小說,其中我最喜歡的當屬他想象力最豐富的作品《地心遊記》。

這個故事講述一位教授在某冊古老的書籍裏,偶然得到了一張羊皮紙,從而發現前人曾到過地心旅行。教授決心也開始同樣的旅行。他和侄子從漢堡出發,到冰島請了一位向導,探險隊按照前人的指引,由冰島的一個火山口下降,途中曆盡艱險和種種奇觀,經曆迷路、缺水、史前生物等種種險情,也得到了地下海、史前人骨骸等驚世的發現。經過三個月的旅行,最後回到了地麵。

據說這個王原通玄修道,是個修真煉氣的人,地裂村陷的時候,他正在家裏睡覺。初陷時整個村子還算完好,村民們尚能大聲呼救,彼此相聞,但落入深泉之際,滿村的男女雞犬就全部淹死了,隻有王原擅長形練之術,能夠浮海不死。他墜下地底千丈,被水流帶到一個空曠無極的地底世界,忽見有怪蟒探首而下,口中流出黑色黏液,垂掛如柱,嚇得他急忙繞路逃開。

王原順著地底洞窟前行,赫然見到幾座宮闕連綿的古之大城,居住在城中的人都身高過丈。有個巨人聽聞王原的遭遇,給他指點了一條生路。王原按其指點,又行出不知多少裏,餓得實在走不動了,摸到地下細細軟軟的都是塵土,但有股糠米的香氣。他饑餓難耐,抓起幾把就往嘴裏塞,吃下去甚為香甜,果然能夠解飽。他借此為生得以活命,在地下走了三年才出來。

回來後,他將這番經曆說給一位見聞廣博的老道。那老道聽罷告訴王原,地底的古城一共有九座,都在昆侖山下,稱為九館,城中身材高大的巨人是地仙。黑色黏液是黃河下老龍所吐之涎,吃了可以不老不死,至於塵土則是龍涎風化形成的泥,吃得再多也隻是充饑罷了。

路邊的瓜棚

我有個鐵哥們兒,跟我是在地質隊大院裏從小玩到大的交情。他畢業後仍在地勘部門工作,一年到頭沒有幾天不在野外,大山、沙漠、森林到處都去,外人也許很羨慕這種工作,實際上很艱苦,也非常枯燥,連媳婦都不太好找。

有一年春節的時候見到他,他跟我說起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當時正是夏天,他開著越野車到內蒙古出差,地點是在赤峰周圍。行到途中車子的空調壞了,散發著毒火的太陽把人烤得口幹舌燥、頭昏腦漲,隻好停在路邊等天黑了再走。

路邊恰好是大片大片的瓜田,鄉下偏僻之處,過往的車輛極少,所以不像大城市裏商業化嚴重,連喘口大氣都快要收錢了,農村的民風仍然十分淳樸。

當地瓜田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主人家往往搭起一處茅棚,擺幾張矮桌板凳供過路之人歇腳。正是驕陽似火、揮汗如雨的日子,路上走得口渴困乏之人,便到瓜田茅棚中乘涼吃瓜。隻要你打聲招呼,主人則分文不取,不管吃多少都不要錢,但許吃不許拿,帶走就得按價付款,而且吃瓜之後要把瓜籽兒留下,人家瓜農留著要當種子。

我這哥們兒跟幾個同路之人,就在這樣一個地方吃瓜歇腳,坐在濃蔭下聽著蟬鳴,吃幾塊脆沙瓤的西瓜,又解渴又消暑,別提多舒服、多放鬆了,比之坐在空調房裏喝冰鎮飲料,別有一番悠然自得的趣味。沒真正去過瓜田的人,永遠想象不出這種親近田野的感覺。

眾人無不大奇,在瓜棚主人的率領下,趕將上去把那西瓜按住,手起刀落,“哢嚓”一聲切做兩半。這才發現瓜中的瓜瓤早已沒了,隻見一條三指寬的大蜈蚣盤在瓜皮裏麵。眾人看時,瓜中所藏的蜈蚣已被西瓜刀切成三截,蜈蚣腹中有小指甲蓋般大小的結石十餘枚,灰蒙蒙的沒有任何光澤。後來聽到有人說那東西叫作“蜈蚣珠”,是蜈蚣體內的結石,可以避熱毒治痛風。他十分後悔當初沒找瓜棚老板要上一枚。

雄鼠卵

我幾年前去內蒙古辦事,途中經過草原,住到當地牧人的帳篷裏。瞧見那戶牧民家中擺放著一個小碗,裏麵倒滿了清水,浸泡著兩顆小石子,都是白花花的橢圓形狀,比鵪鶉蛋還小兩圈,上麵有整齊的紫色斑點。我父母在地質隊工作,各種礦石切片我都看膩了,但從沒見過這種石子,看擺放的方式顯得很鄭重,應該十分珍貴。我不免好奇心起,就跟牧民打聽這是什麽石頭。

牧民主人說這是很多年以前留下來的、解放前薩滿用過的雄鼠卵,值錢不值錢不清楚,隻是留的年頭多了,一直沒舍得扔。

我恍然大悟,原來雄鼠卵就是這樣的,今天算是見著實物了。以前我聽家裏的老人們講過,那時我還覺得納悶兒,公耗子怎麽可能有卵?好像連母耗子也不會有吧?實際上,爬蟲走獸腹中的結石,在舊社會統稱為“內丹”,但各自還有各自的名目,這枚“雄鼠卵”就是老鼠的內丹。

後來我特意翻看了一些資料,發現古書中記載著,用“雄鼠卵”在山中致雷雨頗有奇效,此是自然造化所鍾之奇,難以常理論測。比如凡是雄鼠所產結石,其上都有天然生成的符文,這在《本草綱目》上都有明確的記載,非是妖妄流傳之言。又比如百歲老刺蝟腋下會生有鏡印,豬羊的結石上生出印篆,也都各自有其異效。

易法有雲——陰陽合而後有雨,陰陽相薄,感而為雷,激而為霆。聽說這法子原是漢朝時傳下來的匈奴人的法子,以淨水一盆浸泡特殊石子,反複淘洗不斷,密持咒語良久,即會降雨。石子名為鮓答,最大的有雞蛋大小,最小的如同豆粒,這些石子全是地上走獸及五蟲腹中所產,其中以牛、馬二寶最妙,也最為難得。後來此術流傳至中土,雖然不知咒言,但照此方以水浸石,也可致雨。

牛有黃在膽、犬有墨在腎。牛的結石叫做牛黃,生在膽囊之中;犬的結石生在腎髒,叫作“犬墨”。另外馬之寶、駝之黃、鹿角之玉、兜角之通天,都是此類事物。功效作用各異,舉不勝舉,藥中之貴,莫過於此。

騙婚

天下騙術無奇不有,大部分騙子都是抓住了大家貪圖小便宜的心理,騙去些錢財。但是今天要說的,是我聽過最駭人聽聞的騙術,而且真切地發生在我朋友身上,不僅錢財受到損失,而且心理和精神上也受到了嚴重打擊。

我這位朋友也算事業小有所成、社會經驗豐富的青年才俊。早年高中畢業後,毅然放棄了讀大學的機會,和親戚一起遠赴邊境做起生意。早年做邊貿生意還是不錯的,十幾年的光景,當重返故裏之時,也算同齡人中出類拔萃的了。誰承想久經社會之人卻被感情衝昏了頭腦。

回來不久他就認識了一個漂亮姑娘,倆人一見鍾情,看到他事業、愛情全部順風順水,我們這些相識的兄弟都為他感到高興。在他們交往半年後,就登記結婚了,雖然半年的時間不足以考驗一段感情,但是對於三十好幾的人來說,結婚也等於了卻父母的一樁心事。

籌備婚禮的時候,女方很是慷慨。在如今這個房、車至上的社會,女方主動提出不需要買房子,緣由就是,第一,女方家是三室一廳的大房子;第二,嶽父常年不回家在外公幹;第三,嶽母孤單方便照顧。看起來是件很溫馨的事情,沒承想這就是陷阱的開始。

不買房子了起碼要裝修,家電家具哪兒還好意思讓女方出。裝修、添補家具家電,這就三十幾萬花了出去。這樣還不算,禮金方麵自然也不能薄了,女方一下子要走了二十萬,汽車登記的也是女方姓名。在結婚方麵,女方提出不擺酒席、出門子不從媽媽家走等很不符合常理的要求。本來開始也不能理解,但這些事情最重要的保障就是,他們已經有了愛情的結晶,自然所有顧慮就全被打消了。

雙喜臨門本應高高興興,沒承想孩子並沒有到預產期就早產出世。在發育不良加上胎位不正的情況下,女方執意順產,僅一小時就順產出生,但孩子多處骨折,沒過三天就夭折了。最後女方又一次要求將嬰兒火化而非入土安葬。一切在悲痛中結束後,女方關起了大門,借言緣分已盡,便要離婚。此時他才恍然大悟,女方一切所做隻為毀屍滅跡,但為時已晚,孩子在之前的檢查中都很正常,後期的檢查就不讓他陪同而去,一定是在這個時候對胎兒動了手腳,不買房、不擺酒隻要錢,都是暗中蓄謀已久的計劃。最讓人想象不到的是,這個女子居然會拿自己腹中胎兒當作騙錢的工具。

尋找聖泉

在這些年的旅行中,喀納斯是給我留下記憶最深刻的地方,不僅有美麗的風景,更重要的是一段難忘的經曆。

住在招待所附近的一戶居民,祖孫三代,爺爺非常熱情好客,我們和他聊天。雖然隻是萍水相逢,但他拿出了很多自製的食物來招待我們。老人家經常會講起他小時候的喀納斯,最重要的是他提起了“聖泉”這個地方。老人家的描述勾起了我極大的興趣,尋找聖泉也是我到目前為止做過的最瘋狂的事情。

聖泉是當地人非常信奉的一處泉眼,經常會有人步行前去朝拜、許願。為了節省時間,老人家把他家的馬借給我,還讓他的孫子給我充當向導。小孩子名叫艾爾肯,因為他頭發卷卷的,所以我喜歡叫他毛毛。策馬揚鞭一路飛馳,翻山越嶺,周圍的景色起起伏伏,穿過沼澤地的時候,馬的姿態時而上仰、時而下衝,著實讓我捏了把冷汗。離聖泉不遠的地方,馬已經不能通過了,前麵橫七豎八長著奇怪的枝幹說來也奇怪,穿過怪樹林臨近聖泉處,樹木挺拔,中間閃出一條路,豁然開朗,卻並非人工鋪設。

聖泉是一處直徑半米左右的泉眼,水極其清澈,很有意思的就是,當你發出聲音的時候,泉眼裏的水會打出浪花,晶瑩剔透。隨著聲音頻率的變化,水花也會加快或減慢,很是神奇。在當地人的眼中,此處泉眼是神聖的,周圍的樹上也掛滿了人們許願的小牌牌。不知不覺天色已晚,忽然周圍林子中發出了聲響,毛毛說此地有大熊出沒,二話沒說上馬返程。

後來在和別人講述旅行故事的時候,尋找聖泉的經曆經常會作為我的一個保留節目,每次都能講得津津有味。

麝香

旅途中最能消磨時光的方法就是和車上同行的人聊天,一來比較長見識;二來如果恰巧遇到旅行目的地的當地人,還能多了解些那裏的風土人情。有一次,在去青海的路途中,一起同行的恰巧是一個藏族的小夥子,漢語講得不錯,人也開朗,更奇特的是他身上有一股獨特的香氣,經詢問才得知原來他身上包裏帶的就是麝香。以前經常聽說麝香是一種藥材,沒想到還有此等特殊的氣味,經他介紹我才得知麝香的由來。

麝香來自一種叫“麝”的動物身上,其形狀像鹿而小,後肢明顯長於前肢,雌雄頭上均無角;四肢趾端的蹄窄而尖,側蹄特別長。

麝香分為幾種。麝臍容易腐爛,經常會流血,麝待到天晴之時必須仰在草地露出臍暴曬。臍眼凸出,異常腥臭,待蚊蠅前來啄食之時突然縮入,小蟲被碾成粉末,一日數次,脂漸凝厚,此種稱為草頭麝。藥材常用的品種則是吸入蜂蠍、蜈蚣這類的毒蟲,臍有朱紅點,此種稱為紅頭麝,這樣的很是少見。最為珍貴的則是蛇頭麝,毒蛇吸吮其臍,麝被驚痛用力地吸縮狂奔,蛇身盤結,用不了多久蛇頭和身子便斷開,蛇頭腐爛在其臍內。臍內有雙紅珠,是為蛇眼,如若得到用於合藥,香味經久不散,治毒症非常有效果。

他還告訴我,以前聽他爺爺說,那時候獵麝采麝香並不容易,因為麝這種動物非常有靈性,而且善於奔走。如果它發現了追捕的獵人,會很快自己吃掉分泌出來的麝香,所以熟練的捕麝高手,都會把自己隱藏起來埋伏在其周圍,聲東擊西,讓它無暇吃掉麝香。如果受傷了被人追捕,它便倒地哀鳴遮掩其臍,或四腳緊抱。並不是所有捕到的麝都會有麝香,所以麝香很是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