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的冒死前來通報
“遵旨！”
老太監下意識地答應了一聲，不過緊接著就愣在了原地，用錯愕的眼神，看向朱元璋，仿佛是在等後者收回成命。
這也怪不得老太監，要知道眼下才不過是洪武元年，一兩黃金足可兌換五兩銀子。
若是將這筆錢換成銅錢，然後再過幾年，朝廷的公信力受到百姓的認可，再將這筆錢換回黃金，那麽憑空至少能賺兩三萬兩銀子。
朱元璋能這麽大出血，其實也著實有些出乎劉賀的意料。
“還愣著作甚？沒聽到咱的旨意？”
朱元璋本就心裏不順，見老太監半天也沒個反應，不禁有些惱怒。
他喝了一聲，嚇得老太監險些跪下，就連劉賀心裏也是一個哆嗦，生怕朱元璋尋個借口，把自己給哢嚓了。
畢竟在別的朝代，死了也就死了，可在這洪武朝，死了還有各種把戲，總之是將屍體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用來嚇唬這滿朝文武。
【這位朱皇帝的性子，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不過我隻要搞錢也就夠了。想來有皇帝老子庇佑，那些淮西勳貴，或者是別的什麽，也不敢對我下黑手了。】
【隻是給朱皇帝做事，他這喜怒無常的性子，還有喜歡白嫖的習慣，實在讓人頭疼，今後我還是少鼓弄一些東西，把周期抻得久一些才好，免得日後我拿不出東西，讓他一氣之下，給摘了腦袋。】
感受到朱元璋的目光，劉賀心裏忍不住又泛起嘀咕。
然而他並沒注意到，此刻朱元璋縮在龍袍裏的手，早已攥成拳頭，甚至因為生氣，而微微發抖。
朱元璋從不是個吝嗇的皇帝，隻是他出身貧寒，花起錢來自然是多了幾分算計。
況且如今開國不久，百廢待興，萬兩黃金雖說對一個國家來說，算不得什麽，可放到下麵的府縣之中，卻是能做不少事的。
原本朱元璋心裏就有些不舍，如今又聽了劉賀的話，自然是更加不悅。
他雙目如刀子般，看著劉賀，心裏卻已經暗暗地開始盤算。
這混賬小子如此忌憚淮西勳貴，而且又如此貪財好色，咱倒是可以利用這個點，來做些文章。
心念才動，朱元璋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太監。
那太監雖垂著頭，也眼睛卻時不時看著朱元璋這邊，若是有知道內情的，自然一眼便能看出，那是昔日鑾儀司裏的舊人。
片刻後，宣國公府。
李善長才將朝服褪去，換了身綢緞袍子，十分愜意地品著香茗。
正對麵，其弟李存義滿麵喜色，嘴裏還在兀自嘟囔著。
“兄長，如今這天底下，若論風光，隻怕沒誰比得了您啊！
當初您選了跟隨上位，可真是眼光獨到。
那時候那麽多的大帥、王爺，論起資曆，上位根本就排不上號。
若是比拚實力，那張士誠什麽的，也都算得上一時豪傑，可您偏偏就能從群雄之中，看出上位是人中龍鳳。
做兄弟的，就算是到今天，都不得不服您啊！”
聽著自家兄弟的吹捧，李善長心中頗為受用，隻是臉上故意裝出一副不悅的神情。
他嗬斥道：“胡說什麽？明明是上位神武睿智，遴選拔擢了我，你再胡說，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說完，李善長朝著左右瞧了瞧，又壓低嗓子，說道：“今後切莫胡說，今日對上位來說，可是想了不知多久的好日子、大日子，但他卻並不高興。
甚至好幾次，我都感覺得到，他想殺人。隻怕是又有哪個不開眼的，招惹了上位，你若是胡說，招來禍患，莫說我做兄弟的不管你死活！”
聽見這般秘聞，李存義神情微變，正要細問，外麵卻傳來了下人的通報。
“大人，胡惟庸胡大人求見。”
李善長朝著李存義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後者暫且退去。
不多時，便有下人引著胡惟庸匆匆進屋。
瞧見胡惟庸，李善長麵露疑惑。
他將茶盞放下，問道：“朝聖啊，都已經下朝了，你這身打扮，是什麽意思啊？”
若是平時，胡惟庸聽到帶著訓誡味道的詢問，必定早就開始辯解，甚至叩首致歉。
可今日，胡惟庸卻是有些顧不得什麽禮數，匆匆拱手後，便自顧自說起了自己的來意。
“老師，上位今日突然派人調撥了一萬兩的黃金，據說是給了軍械局的一個九品大使。
學生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擔心出什麽岔子，所以一得到消息，就趕緊調了這人的檔案。
結果卻被人搶先一步，如今吏部的檔案裏，隻剩下了一些人事調動的信息，至於別的，早被上位先一步派人取走了。”
說完這話，胡惟庸垂手而立，一雙三角眼，暗暗看向李善長，等待著對方的決斷。
李善長眉頭緊鎖，手捋胡須，一時間，竟也沒了動靜。
他們都知道，朱元璋不是個會隨便亂花錢的人，能一下子拿出一萬兩黃金給一個人，自然說明，對方有著能讓朱元璋折服的地方。
隻是如今朝局才剛剛穩定，李善長也好，胡惟庸也罷，都不希望有一個額外的什麽人，在朝堂上分了聖眷，甚至鬧出別的什麽。
幾乎同時，軍營之中。
湯和才將糧草整備完畢，正準備再囑咐押糧官幾句，營外便匆匆趕來一騎。
聽到動靜，湯和眉頭緊皺，側目看向營外，結果便瞧見，來人竟是自己在親軍之中的熟人。
因為對方身份特殊，湯和隻是瞬間，便明白對方前來，必然是有要事。
當下，他也顧不得什麽押糧官，轉身便朝來人迎了過去。
雙方才一見麵，來人便向湯和爆出一個驚人的消息。
“將軍，小的今日在宮中當值時，瞧見軍械局大使劉賀帶了一個怪模怪樣的物拾，和陛下打賭，結果居然還贏了陛下萬兩黃金！
那東西雖小，可打出的距離卻比火銃還遠，看那威力，似乎也不小。
我多方打聽，這才知道，那東西還隻是個模型，若是做出成品，足可摧毀城牆，攻殺騎兵！
陛下是要他去研究此物，所以才甘心輸了黃金。
我聽聞將軍不久後也要出征，覺得此物或許對您有用，所以才冒死前來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