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拳腳無眼

楚河手下不停,將能收割的靈草一股腦地往布袋子裏塞,戰星看到他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嗤笑一聲,決心逗逗他,道:“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頭,我就收你進隱天宗,當我的隨身小廝,怎麽樣?”

楚河頭都不回。

他發癡嗎?

進隱天宗給戰星當狗?

玄天教守門弟子的身份再不濟,隱天宗的長老看見他,腰也得矮三分。

“說話!”

戰星凝眉怒道。

“多謝戰星師兄抬愛,散修也挺好的,雖然窮點苦點,但自由自在,沒那麽多約束。”

楚河的話像一把重錘砸在戰星的心口。

“自由……自在?嗬嗬,自由自在算什麽!羽洲強者為王,你為了一點點可笑的自由,活得朝不保夕,腦子有問題吧?”

戰星擰過頭去,覺得自己主動和一個散修說這麽多話真是有病!

……

木之遙大踏步走著,絲毫沒有管身後陳心生的意思。

“三師妹,三師妹!”

陳心生忙不迭地喊著:“你慢點!密林之中危險重重,若是你我走散,遇到危險怎麽辦?”

他跟了一會兒就氣喘籲籲,扶著樹木休息。

木之遙麵色如常,跳上樹杈查看著四周的情況,看著她清冷削瘦的背影,陳心生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木之遙,你比我入門時間晚了五年,境界卻飛速提升,如今你我境界相同,若是你這一身天賦放在我身上的話……不對,我怎麽能暗害之遙師妹呢!我不是心悅她嗎?”

木之遙背對著陳心生,完全沒有注意到,往日溫文爾雅的二師兄,此時臉上表情快速變換。

時而茫然,時而凶狠,就像是身體裏有兩個不同的人格在互相爭奪主權。

“有人!”

木之遙跳下樹杈,小聲說道。

陳心生抬手抹了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鞋底踩踏在枯枝樹葉上的聲音隨著微風,傳入二人的耳中。

“有三個人,境界……聽不出來。”木之遙單手握刀,緊盯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陳心生也將腰間長劍拔了出來,時刻準備迎戰。

“我們回去將此事通知師兄。”

說著,木之遙轉身欲走。

“之遙師妹,你等等我!”

陳心生瞬間心急,他好不容易與三師妹獨處,結果兩人連幾句話都沒說上,就要回去。

戰星到底有多重要!

他心急之下,沒有注意腳下有一根枯枝,一腳踩上去,發出“哢嚓”的響聲。

“跑!”

木之遙當機立斷,拔腿就跑。

身後密林中的三人聽到前方動靜,腰間掛著折扇的年輕男子身如閃電,紮進樹林之中。

他身後的兩女立刻跟上,尤其是淺黃色衣裙的少女,雖然手上包著布條。

但也義無反顧地抽出折扇,半開拿在手中。

陳心生自覺闖禍,不敢再說,閉嘴跟在木之遙身後,他忽然感覺身後一道勁風襲來。

“哢。”

陳心生偏頭躲過,前方的樹木立時被勁風攔腰砍斷。

“巽!”

深藍衣袍男子手中的折扇完全打開,道道勁風就是從折扇上激射而出。

“畫扇門!”

木之遙回頭瞥了一眼,咬牙道:“二師兄,我攔住他們,你快去找大師兄!”

陳心生哪裏肯讓木之遙獨自陷入危險,說什麽都不肯走。

“再不走,我們都走不了!”

木之遙一把推開陳心生,明月刀瞬間出鞘,與勁風相撞,刀刃發出金屬撞擊聲。

“誰也別想走。”

深藍衣袍的男子冷笑道:“隱天宗明月刀?倒是抓到一條大魚。”

“畫扇門要為了遠古秘寶,與羽洲全宗門開戰?”木之遙冷眼看著男子身邊的兩女。

“開戰又如何?不開戰又如何,隱天宗有膽和畫扇門較量?別說你是明月刀,就是三刀一起上。”

“我全殺了,隱天宗一個屁都不敢放!”

男子囂張至極。

畫扇門內門弟子身份,就是他俯視這群螻蟻的底氣。

陳心生趁亂逃跑,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二師妹,追上他,殺了。”

“嗯。”

女子掠身去追陳心生,木之遙想攔,被男子幾道狂風打退。

“你的對手是我。”

……

陳心生像隻受驚的兔子,在密林中亂竄,身後的藤條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瘋狂追逐他。

女子冷麵冷心,下手狠厲,道道攻擊衝向陳心生的命門。

“山外清音!”

陳心生出劍,劍尖挑開纏繞在他身上的藤條,可四周的樹木阻礙了陳心生的發揮。

反倒是如影隨形地藤條在林中如魚得水。

不過幾招之內,陳心生就負傷。

坐在地上的戰星耳根一動,他似乎聽到了打鬥聲?

難不成,陳心生和木之遙遇到危險了?

“起來。”

戰星一把拽著楚河的衣領,拎著他往前方奔去,可憐楚河像隻小雞仔似的,被人高馬大的戰星拿捏。

眼看著藤條衝著陳心生心口而來,而他的長劍被另一根藤條纏住,騰不出手來化解攻擊。

“吾命休矣……”

陳心生心中哀歎,正要使出奪魂劍時……

“畫扇門好大的威風!”

一把斬馬...刀從天而降,直衝女子的頭顱而去,曾經阻礙陳心生長劍的樹木,在斬馬...刀的攻勢下,寸寸斷裂。

“斬馬...刀……”

女子向後掠身,根根藤條代替她犧牲。

戰星飛身而下,站在立起來的斬馬...刀刀柄上,冷眼看著女子。

“哼。”

女子冷哼一聲,轉身就跑。

“……師妹呢。”

戰星收起刀,問道。

“師妹在前麵,為了救我……獨自對抗畫扇門兩人。”陳心生自知理虧,說話聲音極小。

“廢物,帶著他一起過來。”

戰星丟下一句話後,拎著刀去救木之遙。

楚河和陳心生麵麵相覷。

那句廢物喊誰,誰心裏清楚。

“走吧,心生師兄?”

楚河說道。

平心而論,讓他摻和畫扇門和隱天宗地爭鬥,心裏一百個不情願,可他身不由己。

……

戰星趕過去時,木之遙正單膝跪地,單手持刀,眼神火燒似的燃起來。

“痛快!”

她怒吼一聲,改為雙手握刀,身形劈開前方道道大石,如同天神降臨一般出現在男子身前。

“梅雪逢夏!”

她聲如落雷,刀法狠辣。

梅雪逢夏十二刀。

刀刀摧枯拉朽,無論男子用什麽抵擋,都被鋒利的刀刃劈開,他眼看著散發寒光的刀尖越來越近……

“師兄,我來助你!”

黃衣少女原本嘴吐鮮血,軟倒一旁,可為了救下心愛的師兄,愣是扶著膝蓋站起來。

手中折扇飄在身前。

“五色彩雲鬧紛紛,紫薇宮中開聖殿,桃源玉女請神仙,狐!”

狐嘴大張,濃厚的白色霧氣遮住木之遙的視線。

尖銳的狐爪探向她下盤。

“師妹!”

斬馬...刀劈開霧氣,與狐爪相撞。

一道刺耳的嗡鳴聲自刀上響起。

戰星飛身抱住向後急退的木之遙。

……

楚河被陳心生押著趕路,他腦中轉過萬千種念頭。

畫扇門為了獨吞秘寶,驅使門下弟子清理上山的修煉者,據陳心生所說,對方來了三人。

境界比他隻高不低,屬實難纏。

“若是我趁他們爭鬥之時逃走,趕在畫扇門前麵通過大陣,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秘寶。”

“放任他們各大宗門在此地狗咬狗,豈不是痛快?”

打定主意後,楚河越走越快,甚至催促著陳心生別在身後磨嘰。

“他倒是積極,一個散修見了畫扇門,活不過三招!等會兒到了之後,我就推他出去當替死鬼,我好與師妹逃跑。”

陳心生摁著發麻的胳膊,想道。

……

“畫扇門不是自喻清高,向來看不起其他宗門相爭嗎?發現遠古秘寶後,臉都不要了!”

戰星扶著木之遙,低頭看見她胸前點點血跡,隻覺得一股怒氣直衝大腦。

恨不得將麵前的畫扇門全殺了!

“嗬,殺了你們,誰能知道此事呢?要怪就怪你們運氣差,偏偏撞上我們。”

深藍衣袍的男子打定主意,要讓隱天宗幾人走不出後山。

楚河和陳心生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們五人對峙。

“師妹,你沒事兒吧?”

陳心生衝上去,指尖搭在木之遙手腕上,準備診脈。

“我沒事兒。”

木之遙拂開他的手,將胳膊攏在衣袖中。

楚河乖巧地充當著膽小怕事的散修,站在他們三人身後,一句話也不說。

“快點打起來,我好趁亂逃跑。”

他幸災樂禍地想道。

“師兄,你還好嗎……”黃衣少女扶著男子,擔憂道:“要不然我們燃煙求助吧?”

二師姐不悅道:“不能求助,要是讓師父知道我們三個連隱天宗弟子都對付不了,定會失望!”

男子也點頭稱是。

黃衣少女神色黯淡,不再多言。

“二師妹,助我開陣。”

男子深吸一口氣,說道。

“嗯。”

她站在男子身後,一指懸空點在他後心處,念道:“十方世界,上下虛空,無所不在,無虛不現身……”

一道似有似無的身影出現在女子身後。

“迎敵!”

戰星握緊斬馬...刀,身形一動,站在木之遙前麵,他叮囑身後幾人:“畫扇門鐵了心要殺光進入後山的修煉者。”

“這一戰在所難免!若是我不幸身亡,師妹,師弟,一定要把消息帶出去!”

身後兩人知道此事嚴重,點頭應下。

“扶到童子來指點,弟子一心專拜請……”眼看著女子的咒語即將結束,戰星動了。

斬馬...刀帶著斬破虛空的氣勢,刀身幻化出十米長的幻影,劈頭蓋臉朝前方三人砍去。

“師妹護法!”

黃衣少女一臉堅毅地站在男子身前,雪白折扇漂浮空中,狐影張開巨爪,想要故技重施,攔住斬馬...刀。

可這一刀匯集了戰星全部功力,哪是黃衣少女的狐影能攔住的?

一聲清脆的“哢嚓”聲後,狐影破裂。

少女噴出一口鮮血。

刀勢不減,直衝男子麵門而去。

木之遙身形如電,手中明月刀砍開所有膽敢攔路的阻礙,刀尖直取念咒女子心口。

“請!”

一道龍卷風原地卷起,明月刀還未觸及女子,便被狂風卷得偏了方向。

木之遙也不急,收刀再攻。

……

楚河趁亂躲在大樹後,冷眼旁觀戰局。

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地遇見宗門弟子戰鬥,不得不說,雖然隱天宗三人配合無間。

可畫扇門的秘法,根本不是尋常功法能抵擋的。

哪怕這次出手的隻是幾名通明境界的門內弟子,但幾個回合下來。

隱天宗三人已然支撐不住。

“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楚河腳底抹油,轉身就跑。

可他還沒跑上兩步,就發現身後一道殺意迸現。

“有完沒完了!”

他就地一滾,躲開身後尖端閃著寒光的藤條。

戰星正在與男子纏鬥,發現楚河受到攻擊後,立刻回身攻向女子後心。

“你還躲?人家都殺上門了,你跑有用嗎!給我出手!”戰星一刀劈開藤條,揪住楚河衣領大喊道。

“可我隻是一個小小散修……”

楚河欲哭無淚,他想偷跑而已,怎麽就這麽難呢!

“散修也給我上!”

戰星一把將楚河推進戰局,哪裏管他能不能應付,想活下去,就拚命!

“淬體七重……”

楚河一眼就看出對麵黃衣少女的境界,別說是七重了,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

不能隨意出手的楚河,即便麵對淬體三重的對手,想要勝利,也得頗費一點功夫。

“散修?嗬嗬……”

黃衣少女冷笑道:“死吧你!”

她雙手如電,在折扇上作畫。

楚河探身一抓,折扇在手,他手下用力,雪白的扇麵立時被撕成紙條,落在地上。

“打蛇打七寸,挖樹先挖根,沒了扇子,你再畫?”

楚河也冷笑。

淬體七重就是好欺負,楚河撕起她的折扇來毫不費力,若是換做一個通明境界的畫扇門弟子。

楚河就沒這麽容易得手了。

黃衣少女愣住,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跟隨自己多年的折扇,被楚河一腳一腳地踩進泥裏。

“啊!我要殺了你!”

她尖嘯一聲,不管不顧地向楚河發起攻擊。

一個人瘋了之後,所有的拳法都沒了分寸,在她亂拳之下,楚河應付之時,居然有些吃力。

“亂拳打死老師傅,古人誠不欺我也。”

楚河哀歎一聲,瞅準黃衣女子攻擊的空隙,一手刀劈在她後脖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