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盡天明，秦始皇神龍再生
所有小太監伺候嬴政服完雞蛋清後，都畢恭畢敬地垂手侍立一旁。
外麵的風雨廝殺聲依然驚心動魄。
夏直站在窗台下，望著嬴政的方向，仍是不禁好奇：“清揚到底是什麽人？”
伯顏輕歎一聲，隨即湊在夏直耳畔，輕聲道：“清揚夫人羋姓熊氏，是楚係夫人，也是扶蘇公子的生母……但在當年生扶蘇公子時血崩而死，自此陛下禁止任何人提起清揚夫人……”
夏直聽得不由為之一怔。
華夏曆史上，曆朝帝王的皇後全都見於史冊，唯獨不見“始皇後”的任何記載。
有人說是因為嬴政一生經曆過祖母華陽太後、生母趙姬的擅權幹政，所以不冊封任何夫人為皇後。但這種說法其實不大站得住腳，以嬴政氣吞山河的膽魄和氣概，不至於如此畏懼一個女人。
更何況，縱然他走上了大秦權力的巔峰，可他終究也是一個血肉之軀，心中也有情，也有愛！
《詩經·野有蔓草》：“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清揚夫人）
《詩經·山有扶蘇》：“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公子扶蘇）
一瞬間，夏直對曆史的所有疑問一掃而光。
一幅恢弘的史詩畫卷，在他的心中徐徐展開……
出生於長平之戰後的嬴政，自幼就飽受趙國邯鄲人的欺淩。
曆經千險萬難，於十歲返回秦都鹹陽，十三歲初即王位。
一生經曆了父親莊襄王早亡，王弟長安君成蛟反目，祖母華陽太後幹政，權臣呂不韋架空，趙姬和嫪毐叛亂，表叔昌平君羋啟的背刺，還有荊軻、高漸離、張良這些六國刺客屢次三番的刺殺……
即使掃平了六國，統一了天下，煌煌功業蓋過了三皇五帝。
但能給他帶來一絲心靈慰藉的，還是他沒有親政的十八九歲年紀，遇見的那個楚國女子……
他馳騁於鹹陽原，遊獵於上林苑，與這位楚國夫人度過了人生中最單純、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王者稱孤道寡，豈非比常人更為孤獨？夏直心情複雜得無法形容。
不知過了多久，病榻上幽幽傳來一句：“伯顏……扶朕起來。”
聲音雖然還很虛弱，但卻透出了十足的威嚴！
伯顏大吃一驚，頓時撲通跪地，其他小太監也嘩啦啦跪倒一片！
“陛下……陛下活了？！”
屋外。
風停雨歇，雲開霧散。
一道刺眼的曙光從東方升起，像一把黃金利刃，隔開所有殘夜的黑暗！
正廝殺作一團的郎中衛、衛尉軍驚駭不已，麵對這天降異象，紛紛停下了殺伐。
趙成納悶不已：“雨停了，怎麽雨停了？”
趙高也預感大事不妙，雙腿止不住地顫抖，但卻邁不開腿跑路。
就在這時，大門猛地推開。
伯顏攙扶著嬴政走到屋簷下，高聲大呼：“陛下聖體初愈，大秦萬年——！！”
郎中衛、衛尉軍所有秦人子弟紛紛丟下兵器，嘩啦啦跪倒一片，以手捶胸，異口同聲大喝：
“大秦萬年！大秦萬年！大秦萬年——！！！”
嬴政望向趙高兄弟，又恢複了睥睨天下的鋒芒：“趙高、趙成兄弟圖謀不軌，妄圖顛覆大秦社稷，按照大秦律法，應該革除官職，誅殺九族！”
所有秦人子弟膽戰心驚，但無不聲勢震天：“陛下聖裁！！！”
趙高眼前一黑，瞬間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曆史終究還是被我改變了……夏直感到興奮的同時，又對未來多了幾分憧憬。
……
三天後。
嬴政於行宮大殿召見了夏直。
這三天來，夏直都見不到嬴政，也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過。
不過他早已經做好了這次會麵的準備，他知道政哥肯定會有很多疑問，而自己就是要盡可能地引導政哥多幹點大事，為後世的華夏子孫多謀點福利……
賜座之後，嬴政開門見山道：“你不是朕的無且，你究竟是何人？”
夏直不行這個時代的跪拜禮，而是向嬴政深深一鞠躬，朗聲道：“回稟陛下，草民的確不是太醫夏無且。草民名為夏直，原來也是一名醫生，但來自兩千兩百年後……”
話音一落，四座嘩然。
兩千兩百年後，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李斯、楊端和列位臣工都流露出極大的疑惑之色。
惟有嬴政深信不疑，因為他差點一腳踏入了鬼門關，如果不是夏直把他拉回來，他的人生就會在四十九歲這一年終結。
他雖然擁有許多太醫，但他們的醫術都無法與夏直相提並論，所以他絕不會懷疑夏直說的任何話！
嬴政沉吟片刻，轉而問道：“夏先生既然來自兩千兩百年後，那到了那時，世上是否已有長生之術？”
夏直雙手抱拳，大聲回道：“世上絕無長生之術，生老病死即是循環，也是天道。”
“再過兩千年都沒有長生之術？”嬴政流露出一絲失望，不甘心地再問。
“沒有！”夏直的回答鏗鏘有力。
估計這時政哥心態都要崩了，盧生、徐福這些方士竟然全是把他當成冤大頭宰的騙子……
嬴政沉默了片刻，有些退而求其次地問道：“那大秦，是否已傳到了萬世？”
這回輪到夏直沉默了起來……這怎麽說好呢？
殿中的大臣被他吊起了胃口，紛紛叫嚷起來：
“快說啊，大秦是否傳到了萬世？”
“夏先生別賣關子了，說說大秦傳到了幾世？”
“我觀夏先生踟躕不語，莫非有難言之隱？”
嬴政也嗅到一絲古怪的味道，便發話道：“夏先生但說無妨，朕不會怪罪你。”
夏直大聲道：“按史書記載，秦二世而亡！”
大秦，竟然二世而亡？
整個行宮大殿瞬間炸鍋了！
仿佛所有人臉上都吃了一記響亮的耳光，臉頰火辣辣的。
因為在座的都是大秦帝國的開國功臣，建設這個龐大的帝國他們都貢獻出了自己的一磚一瓦……二世而亡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他們所有人都有大問題，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嬴政的臉色也頓時變得很難看，因為當初他曾昭告天下：“朕為始皇帝，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然而大秦二世而亡，在後人眼中，他豈不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夏直接著解釋道：“不過，諸位也不必為此憂心忡忡。”
“按照史書記載，陛下崩殂之後，胡亥即位，趙高擅權，的確因此導致秦二世而亡。”
“但如今陛下神龍再生，趙高伏法，曆史自然因此而改變。”
嬴政蹙眉道：“即使胡亥即位，趙高擅權，任由他們胡作非為，大秦也絕不會二世而亡。朕必然也有施政之過……不知先生可有治國良計？”
“草民的確有一計，此計名為——”
夏直早已想好了答案：“為萬世開太平！”
嬴政奇道：“如何為萬世開太平？”
夏直掏出了一隻早已手工雕好的木製地球儀，將其呈現於嬴政以及大秦眾臣的眼前。
這三天時間裏，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名巡行隊伍中的工匠，按照記憶反複畫了幾十遍世界地圖的草稿，交給工匠去雕刻，才終於刻出了一個合格的地球儀。
大秦眾臣完全沒見過這麽稀奇古怪的玩意，紛紛交頭接耳，咄咄稱奇。
夏直單手托舉地球儀，說道：“此物名為地球儀，隻是地球的一個模型，而我們所有人都生活於地球之上。”
嬴政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立即招手道：“夏先生可否將此物呈上來，與朕細細說道？”
夏直便托著地球儀來到嬴政的禦案前，指著亞洲的一小塊區域道，解釋道：“古人說天圓地方，實在是誤人子弟。陛下且看，這才是大地的樣子。大地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球體，和日月星辰一樣漂浮於宇宙之中。”
“大秦的疆域在何處？”嬴政竭力平複著內心的驚駭。
夏直早已準備好了一支炭筆，在東亞上圈了一個小小的圓圈。
這個地球儀有籃球這麽大，但夏直圈出來的區域還不如一個雞蛋，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看到這裏，嬴政的臉色瞬間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