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密室夜談，趙高的千古陰謀
此時，沙丘行宮的一處密室中燈火通明。
趙高、李斯、公子胡亥正跪坐於三副石板草席上，激烈地爭論。
“陛下已經沒救了……李丞相，除了扶立胡亥公子登基，我們別無選擇！”
趙高目光依次掠過李斯、胡亥的臉，神色凶狠又堅定。
胡亥年僅二十，長相憨厚稚嫩，兩腮還有明顯的嬰兒肥，眼神閃爍地道：“篡改君父遺詔，廢長而立幼，此乃不孝不義之舉。更何況我才能淺薄，即使稱帝，天下百姓也不會臣服於我。”
說著，他額頭皺出了川字紋，眼巴巴看著趙高：“老師，要不……還是算了吧？”
李斯灼灼目光一直逼視著趙高，此時終於忍不住憤然發作：“哼！趙高，篡改遺詔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趙高看到滿麵怒火的李斯，先是發出一聲冷笑，接著諷刺道：“我知道李丞相位高權重，向來瞧不起我趙高。但世人皆知，扶蘇公子重儒，李丞相卻學於法家，儒法兩家水火不容。
“且李丞相當年一手促成了陛下的焚書令，也間接導致扶蘇公子備受陛下冷落，從而被貶至塞外監蒙恬軍。
“而如今始皇帝陛下駕崩在即，若是讓扶蘇公子稱帝……我猜他十有八九會剝奪李丞相的相位，將其轉授於蒙恬。”
說到這裏，趙高咧嘴一笑，極盡嘲諷：“到時候李丞相榮華富貴散盡，淪為一介布衣，又是如何追悔莫及呢？”
一席話說完，李斯麵上表情風雲變幻，緩了好一會，還是怒道：“我李斯，本就是楚國上蔡一介布衣，承蒙始皇帝陛下的器重，才能拜相封侯。為了報答陛下之恩，我李斯連死都不怕，又怎會怕自己榮華散盡？太荒謬了！”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
趙高反諷地翹起了大拇指，麵龐漸漸猙獰：“詔書我已看過，陛下隻是讓扶蘇公子返回鹹陽主持喪禮，根本就沒有提及讓誰繼位。大秦太子之位空懸多年，說明陛下也並不器重長公子扶蘇。”
“而胡亥公子是我的學生，他學習刑律多年深得法家熏陶，品性又仁慈寬和、誠實厚道，憑什麽就不能立為皇帝？”
胡亥聽完這些，頓時沉默不語。
“而且就算李丞相不答應……隻怕也為時晚矣。”
趙高忽然發出幾聲怪異的冷笑，嘴角浮現出一絲殘忍之意。
李斯眉頭一擰，似乎察覺什麽不對，頓時厲聲問：“趙高，你什麽意思？”
趙高猙獰冷笑：“我已派一名使者攜帶假詔書趕往上郡，詐稱陛下賜死扶蘇。以扶蘇的秉性，必然深信不疑，隻要扶蘇一死，還有誰能威脅胡亥公子即位？”
李斯拍案而起，戟指怒罵：“趙高你……你就是個卑鄙小人！”
趙高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拍了拍李斯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不日便木已成舟。李丞相要麽繼續輔佐胡亥公子，要麽就退位讓賢……”
李斯捶打胸口，仰天悲歎……趙高啊趙高，你這是要陷我李斯於不忠不義啊！
就在這時，密室外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
趙高身子一頓，隨即去打開密門。
門外站著一名披盔戴甲的秦將，正是趙高的弟弟、郎中令趙成。
趙高目光微凝：“何事？”
趙成神色凝重：“兄長，陛下已被楊端和移到了夏太醫處。”
趙高愣了片刻，突然猛地跺腳，發飆大吼起來：“快！把陛下搶出來！快把陛下搶出來——！”
兄弟二人快步離開密室，前去集結東巡隊伍中的郎中衛。
校武場上風雨交加。
趙成大聲發話：“陛下病危，衛尉楊端和圖謀叛逆，現已私自將陛下移出寢宮，不知要作何要挾。此事關乎大秦社稷安危，所有郎中衛都且隨我前去解救陛下！”
郎中衛紛紛振臂高呼：“解救陛下！解救陛下！”
隨後眾郎中全副武裝，在趙高、趙成兄弟二人率領下匆匆趕往夏直的住所。
瓢潑大雨無情傾瀉在故趙大地上，雷鳴聲震徹九霄，閃電時不時將沙丘行宮映照得一片慘白。
衝到夏直住所三十丈開外，趙成擺手喝停。
身後千名郎中衛頓住腳步，發出一道整齊的轟然震鳴。
前方，衛尉軍已將住所拱衛成了銅牆鐵壁，在閃電的映襯下，劍、戈、矛的鋒刃上折射出冰冷懾人的光芒。
殺意，在雨夜中洶湧彌漫！
趙高大聲發話道：“我是中車府令趙高，經查實衛尉楊端和有謀反之意，勸爾等衛尉軍放下武器，切莫助紂為虐，否則按律當誅。”
屋簷下，楊端和哈哈大笑，戟指怒罵：“趙高豎子，安得在此妖言惑眾！你趁陛下病危私改遺詔，妄圖殺死長公子扶蘇而立少公子胡亥稱帝，還以為老夫不知道？”
隨後，他目光掠向趙高、趙成身後的千名郎中衛，大聲提醒：“郎中衛與衛尉軍皆為陛下近衛軍團，你們也都是關中秦人子弟，切勿受了趙高蠱惑，兄弟相殘。”
話音落點，眾郎中麵麵相覷，臉上浮現出猶疑的神色。
趙高大怒：“楊端和老匹夫，還在這搖唇鼓舌挑撥是非！你若沒有謀反之意，何必將陛下從寢宮遷移至此，你以為自己有資格當托孤大臣？”
神色一狠，向趙成使了個眼色。
趙成立即大聲下令：“郎中衛，列陣，進攻！”
……
屋外，風聲、雨聲、雷鳴聲、廝殺聲沸騰。
此夜無眠。
夏直用電子胃鏡取出了最後一枚“仙丹”，將其丟在一隻銅盞中。
呼……總算是大功告成，夏直鬆了一口氣。
電子胃鏡在任何人的喉嚨裏七進七出，都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夏直剛開始還擔心政哥撐不過去，但他畢竟是千古一帝，意誌力還是遠遠超過了一般人。雖然神誌還不清晰，但也知道很順從地配合夏直。
這時，他隱約聽見了一陣瑣碎的囈語。
夏直循聲望去，嬴政正躺在**，雙眼呆呆望著天花板，口齒不清地念叨著什麽。
於是他再次湊上去，側耳傾聽。
“清揚……清揚……”
清揚無懈可擊？夏直腦袋中忽然迸出了一句廣告語。
呸，這就有點無厘頭了……夏直用濕布巾擦擦手，向門外大聲喊：“雞蛋清——”
伯顏應聲推門而入，身後一隊小太監人手捧著一隻飲酒用的青銅爵，此時全都盛滿了晶瑩透亮的雞蛋清。
夏直吩咐道：“你們去伺候陛下服食雞蛋清。”
“諾。”小太監們齊聲應和，便去嬴政床前排起了長隊。
伯顏走到夏直麵前，半信半疑地道：“夏太醫，你這法子真的管用嗎？”
夏直道：“當然管用，以陛下現在的情況，隻要到天亮便可起死回生。”
雞蛋清的主要成分是清蛋白，很容易和汞這些重金屬結合，排出體外，從而達到解毒的作用。
伯顏眉頭緊蹙，憂心忡忡道：“此刻郎中衛受趙高、趙成蠱惑，正在攻擊守衛此地的衛尉軍……惟有陛下清醒過來，才能化解這場衝突啊！”
他話鋒一轉，問道：“陛下方才有說過什麽話麽？”
夏直沉吟片刻，說道：“陛下隻提到了‘清揚’兩個字……這是什麽意思？”
“清揚？”伯顏喃喃念出，又突然捂住自己嘴巴，驚恐萬分：“此事休提，此事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