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線索
又是周末，為了逃避母親對戀愛進程的追問，闕心柔早早就去了福利院，衛珍怡這段時間工作繁忙，沒時間趕來涿城，叮囑闕心柔做事要小心，如果有新的情況，一定要及時和她溝通。
今天的福利院還是老樣子，劉姨做完打掃後，就被闕心柔帶了出去。之前說好要一起去拜訪那些老員工，正好趁著周末動身。
闕心柔並不打算拜訪所有人，那太費時間了，她挑了一些工作時間比較長的，並且還在涿城居住的人去了解情況。劉姨自然是沒什麽意見，第一家也正好是她認識的人，便跟隨闕心柔前往。
第一個要見的人姓蘇，根據資料，就是涿城本地人，十年前在福利院做食堂的洗碗工，周知青院長來之後的一年就因為生病離職了，當時還是她介紹老鄰居劉姨過去的，所以兩人一見麵就比較親熱，互相噓寒問暖起來。
“對了蘇姐，這是在福利院做免費義工的闕醫生，幫助了很多小朋友，平時也很照顧我，今天也是她提出要來看望你的，說是要代替現任院長感謝之前為福利院做過事情的人。”
闕心柔連忙上前打招呼：“蘇阿姨你好，我是闕心柔，看您現在身體這麽健康，我真是開心。”
蘇阿姨不疑有他，笑嗬嗬地打量闕心柔：“小姑娘長得可真秀氣，孩子們一定特別喜歡你。想當初啊，和我一起進福利院的也有個漂亮姑娘，是負責購菜的，小朋友們就喜歡圍著她轉。對了，你是醫生？”
闕心柔點點頭，將自己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蘇阿姨聽她說自己是心理醫生，更覺得驚奇，直誇她既漂亮又有本事，人還這麽熱心，真是不錯。
蘇阿姨差不多快六十歲了，和這個歲數的人聊天，就是總難觸碰到要點，不過好在闕心柔非常有耐心，陪蘇阿姨嘮起家常，三人愉快地聊了很久，闕心柔這才抓住了一個時機，問道：“蘇阿姨，你十年前就進了福利院，那時候孩子們很多嗎？”
“算多的了。”蘇阿姨一邊回憶，一邊說，“我剛到的時候，已經有一百多個孩子，當時新的公寓樓才建到一半，所以有些孩子晚上睡覺時，都和被人擠在同一張**。
“不過後來就好了，公寓樓建了起來，大家都有自己的床位，孩子數量也就越來越多，當然也有被認領走的，來來去去，也就是這麽回事。”
闕心柔點點頭，又問：“那當時的孩子們裏是不是也有身體缺陷比較嚴重的？”
“那當然。說句不好聽的話，有些父母啊，真的不配當父母，自己生的孩子身體有缺陷，就狠心賣給人販子，等那些孩子被解救回來後，自己不要，隻能一直放在福利院裏。
“不過這社會還是好心人多，那些身體有缺陷的孩子很多都找到了不錯的養父母，我就見過一個，那孩子是小兒麻痹，最後被一對兒老夫妻帶走了。”
闕心柔一聽，連忙問道：“那照這麽說，身體有缺陷的孩子更容易被領養嗎？”
蘇阿姨皺起眉頭來：“說到這個，有件事我還覺得奇怪。周知青院長沒來之前，這樣的孩子大概率沒人關心，你想，正常又健康的孩子還等著人來認領，這些孩子應該會更困難一些才對。
“不過周知青院長就任後，情況就完全相反，大部分身體有缺陷的孩子總能在短時間內被認領，要麽是親生父母，要麽是養父母，總之關注大於健康孩子。
“我問過周院長，他說是因為福利院和一些地方機構有合作，所以更多愛心人士知道了這裏，情況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原來是這樣啊……”闕心柔若所有思，“那蘇阿姨知道是什麽地方機構嗎？”
“這我可就不清楚了，我人笨，也不懂這些東西，不過有人認領孩子，當然是件好事。”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如果那些非親生父母的人來認領時，有人不懷好意，事情可就另當別論了。
兩人繼續和蘇阿姨閑聊，闕心柔還讓她看了那個時候的一些孩子信息，得到的回答都是沒問題，的確符合事實，還滔滔不絕地講了每個孩子的情況，包括性格、外貌、經曆……似乎這些事都發生在昨天，令她記憶猶新。
之後闕心柔她們就再沒得到有用的線索，於是借口有事告辭，闕心柔還留下了一些保健品和水果。
計程車上，劉姨問她：“闕醫生，她應該算是在福利院待的時間比較長的人了，而且還經曆了兩代院長，看情況，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闕心柔低頭沉思，片刻後，微微搖頭。
“或許吧，但我總覺得不放心，還得繼續調查才行。”
第二個要見的人姓李，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五年前進入福利院當廚師，攢了一些錢後，不久就辭職外出和妻子一起開飯館了，所以闕心柔和劉姨直接前往他的店鋪。
這個點兒，飯館裏沒多少客人，夫妻倆正在整理桌椅板凳，見到劉姨，男人便熱情地迎了上去。
“劉姨，好久不見了！”
劉姨笑著同他打招呼，順便介紹了闕心柔，還是之前的說辭。
“啊，闕醫生是在我離開後不久就進入福利院的呀，實在可惜，沒能見上麵。”男人客氣地和闕心柔握手，“真是太感謝闕醫生了，還來慰問我這種離開的人，太慚愧了。”
闕心柔將慰問品和水果放在桌上，說道：“李先生哪裏的話，我也是按照福利院的意思，來看望一下曾經在那裏做過事的人，順便和你聊一聊福利院的情況，因為滿打滿算我也才待了兩年時間，而且還是抽空過去，和你們多交流，才是幫了我大忙呢。”
“好，好，有什麽你就直說，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男人也不避諱，隨手拉來一把椅子，三人就這麽坐了下來。
劉姨和他在一起共過事，所以兩人交流起來更順暢，闕心柔便一邊聽他們的聊天內容，一邊捕捉關鍵信息，偶爾插上幾句，倒也不顯得突兀。
“對了小李，你還記得那時有個渾身大麵積燙傷的孩子嗎？就那個小眼睛的男娃娃？”
“當然記得呀，那孩子對蝦過敏，我不知道，差點兒送去醫院搶救，可把我嚇壞了。不過還好，沒過多久那娃娃就被收養了，也算是命好……
“哦對，之前我還在火車站碰見過一次，那對兒養父母在窗口買票，好像是要帶那孩子去旅遊，我本想過去打聲招呼的，但他們似乎很趕時間，匆匆忙忙就走了。”
聽到這裏，闕心柔插話問道：“你知道他們要去哪裏旅遊嗎？”
男人想了想，說：“好像是鄰市。”
“既然是鄰市，那為什麽要買火車票呢？不劃算呀。”闕心柔蹙眉，繼續分析，“你想，從涿城到鄰市，一般人都會選擇乘坐大巴車，既省時又省錢，快的話，兩三個小時就到了，如果選擇坐火車，還會繞路，兜兜轉轉下來，沒六七個小時肯定到不了。這不是很奇怪嗎？”
“也許……是那孩子想坐火車？”男人陷入沉思，“或者是我聽錯了？”
闕心柔不置可否，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後續的交流並沒有得到更多線索，告別男人後，她們繼續前往下一站。
然而，要拜訪的第三個人並沒有如約出現，不知是忘記了，還是突然有事出了門，闕心柔和劉姨在門外等了近一小時，都沒人出現，於是隻好作罷，回了福利院。
一整天的奔波下來，闕心柔非常疲倦，收獲也有，但是比她預期得要少，大部分還是提到身體有缺陷的孩子的情況，和之前得到的信息相同。看來，要想確實了解這其中的秘密，還得當事人，也就是周知青院長親自開口，事情才會明朗。
不過，這有可能嗎？
闕心柔一籌莫展，忽然覺得自己到底是不專業的，即使已經這麽賣力調查，卻也隻能得到一些皮毛，再多的線索，恐怕必須得交給專業人士才能解決。
這麽一想，她便考慮將情況告訴給陳毅，雖然他似乎有事在隱瞞自己，但就目前來看，他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闕心柔沒打算這麽快回家，不過奔波一天，身體還是不爭氣地累了，於是她便找了一間空宿舍，拜托劉姨十點的時候叫醒自己。
夜愈發深沉。
孩子們陸陸續續上了床，陷入沉睡。
闕心柔聽著窗外微微作響的風聲，默默在心裏整理這段時間的事，一會兒想起秦漠野，一會兒又想起甜甜，連入睡都是在恍恍惚惚間。
也不知睡了有多久，隱約中，她忽然感到有人在搖晃自己的肩膀。
“闕醫生，闕醫生快醒一醒！”
闕心柔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見是劉姨，還以為是到了十點鍾，隨手摁亮手機屏幕一看，居然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劉姨，你怎麽沒有叫我呢？”
她有些慌張地穿衣服下床，心想自己沒有及時和家裏說，母親恐怕要擔心，不過劉姨沒有來得及向她解釋，而是焦急地指著窗外，壓低了聲音。
“闕醫生，快，我看到外麵有工人在搬新家具了，一定是院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