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殺她!

金彥接過來,翻看了幾眼道:“這是銀行流水?什麽意思?”

“你著重看一下賬戶名字以及資金的流動金額。”

在秦律的提醒下,金彥認真的看了一遍,隨後不可思議道:“這是孫良的戶頭?他哪兒來的這麽多錢?個十百千……五十萬?!”

“沒錯,在對孫良家進行搜查時,陸警官發現了孫良的存折,你再看看大金額流動的時間。”

金彥手裏的是孫良存折的複印件,個別地方做過了技術處理,但是資金流動以及時間都保留下來了。

秦律繼續說:“孫良的生活狀況你也知道,我暗中調查了他五年,他的生活隻能勉強算得上是溫飽,但是,五年前的四月二十日,孫良的戶頭卻一次性存入了六十萬,我和陸警官覺得這個很可疑,所以對資金來源做了調查,這六十萬是孫良在工傷多年後獲得的補償金,也就是說,資金來源沒有問題,但是你再看一眼取款記錄,日期與孫念的死亡時間差不了幾天,而且還是一次性取款五十萬,現在已經查明,錢是孫良自己取的,可是他一次性取這麽多錢做什麽呢?”

金彥盯著複印件眉頭緊鎖,忽然抬頭看著秦律說:“你的意思是說,孫良把這些錢給了假孫念?”

“可以這麽說,但是更準確的講,應該是用這些錢幫助假孫念。”說著,秦律又取出了一張卡片,“這是一張名片,上麵的江老大是搞船隻運輸的,你說,丘山這個地方是內陸,孫良怎麽會把一個搞水上運輸的人的名片和存折放在一起?”

金彥放下名片道:“不用兜圈子,你的話我聽明白了,你是說孫良為了幫養子逃脫,花錢找人讓這個假孫念離開了這裏,是這意思吧?”

“沒錯,江老大這個人明著搞運輸背地裏做走私和偷渡生意,前不久已經被捕入獄,據了解,江老大的主要活動區域是在湄公河一帶。截至目前,我懷疑假孫念之所以能做到銷聲匿跡,是因為他根本不在國內。”

能從這兩條線索就調查出這麽多東西,秦律的業務能力再一次讓金彥感到震驚。

金彥思考半天,問秦律說:“你雖然說了這麽多,但是從本質上講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湄公河連通著好幾個國家,誰知道假孫念去了哪個國家?就算真的知道了又能怎樣?沒有實際證據,難道你還想跨國抓捕凶手?關鍵是還不知道假孫念的樣子以及現在的身份,所以,這些東西根本沒用。”

一張銀行存折流水的複印件,一張船運老板的名片,雖然秦律通過這兩個不起眼的物件,查出了這麽一大串隱藏著的秘密,可歸根結底還是沒能確定假孫念的去向。

湄公河是世界第六大河流,流經老撾,緬甸,泰國,柬埔寨,越南,即便得知假孫念乘走私船通過湄公河偷渡出國了,但是這麽多國家,根本無法確定假孫念是到了哪個國家。

秦律捏著銀匙攪動著麵前的咖啡,但並沒有喝的意思,他的目光深沉,是在思考金彥的話。

“你說的沒錯,我們現在還沒辦法確定這些,不過既然已經得知了假孫念的動向和江老大有關,那這個江老大就是突破口,花大價錢乘坐走私船的人不會很多,我已經讓陸警官配合對江老大申請提審了,所以我想隻是時間問題。”秦律拿出銀匙,放在一旁,將咖啡推到金彥麵前說:“嚐嚐這家的咖啡。”

看著麵前的咖啡,金彥不為所動,“或許沒那麽多時間了。”

秦律的手正要抽回,動作在途中停頓了一下,不解的看著金彥說:“什麽意思?”

“你知道孤兒院的大火是誰放的嗎?”金彥終於還是問了這句話。

“你,你想說什麽?”

“縱火犯就是李芳嵐。”

金彥緊緊的盯著秦律,想要從秦律的臉上發現一些表情的變化,這一次,他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卻不是他期待中的震驚或者是憤怒,而是一種釋然,好像鬆了一口氣一樣。

金彥不死心,繼續說:“李芳嵐不僅放火燒死了十一個孩子,還在背地裏賣這些孤兒,這些你都知道嗎?!”

孤兒院院長李芳嵐被假孫念殺了,所以秦律為了找出殺害自己“母親”的人,追凶五年,可如果李芳嵐本身就不是好人,本身就該死呢?

這就是金彥要表達的,李芳嵐的雙手同樣沾滿了鮮血,這樣的一個劊子手,不值得同情。

秦律攥緊了拳頭,扭過頭看向了窗戶外麵,“是,我知道,所以呢?”

“你……”金彥大感震驚,他說這些就是因為他認為秦律不知道,可秦律卻說自己知道,金彥憤怒道:“我記得你說過,假孫念很可能是孤兒院裏的孤兒,那麽他殺李芳嵐不就是為了複仇嗎?李芳嵐作惡多端,這樣的人死了,正是為民除害才對!你為什麽要揪著不放?”

秦律豁然扭頭盯著金彥,嚴肅道:“因為曾經做過錯事,所以被人殺了,我就該放任行凶者?哪怕是十惡不赦的人也有懺悔和贖罪的機會,院長為什麽沒有?即便要給院長宣布死刑,那也該由法律去宣判,我們,沒有代替法律行使刑罰的權力!這不是古代,替天行道的事本身也是一種犯罪行為!你難道要讓我因為院長做過錯事,所以就原諒甚至忽略凶手殺人的罪行嗎?”

秦律的眼睛裏開始充血,他瞪著金彥,目光狠厲,金彥無動於衷,這一次絲毫沒有被秦律嚇到,他反而平靜下來,反問了秦律說:“如果李芳嵐沒死,你會知道李芳嵐是惡人嗎?”

秦律聞言眼皮跳了一下,目光中的凶厲瞬間弱了下來,李芳嵐不死,他又怎麽會大費周章的調查,不調查又怎麽能得知李芳嵐曾經的不為人知的過往。

金彥說:“你知道被熊熊烈火包圍的感覺嗎?那是無限接近死亡的時刻。孤兒院大火我幸免於難,但我並不覺得值得慶幸,因為我失去了一生中最好的朋友,曾經,他就是我的世界,是李芳嵐的大火燒毀了我的世界,扭曲了我的世界,改變了我的世界。之前我不知道,如果我早些年知道李芳嵐的所作所為,那麽,殺死她的人,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