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潤州牧的隱憂

建康郡中,原來的太守府外的燙金匾額被摘下,隨之懸掛上的,是州牧府的牌匾,徐茂行升任潤州牧,不過還是不願重新建造府衙,隻是簡單將牌匾更好,除此以外一如往常。

此刻,徐茂行雙手背立,在大堂內來回踱步,他心裏擔心著徐誌尹,也擔心著徐誌桓,他的這兩個兒子都是第一次肩負這樣的重任,倘若有一人處置不得當,那徐家就極有可能萬劫不複。

徐茂綜坐在堂上,看著來回踱步的兄長,他也小聲嘟囔道:“大哥,你就別急啦,誌尹身邊有荀慎,這人雖然是有些跋扈,不過好歹是誌尹的親舅舅,腦子也還算清楚,料想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誌桓那裏就更明白了,大概說蘇暨郡的屬官允許誌桓自己任命,你說誌桓會找誰?無外乎就是溫庭筠嘛,有溫庭筠在側,誌桓也不必擔心了!”徐茂綜說著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剛喝一口忍不住感歎道:“這茶真不錯啊,喝了以後唇齒留香,回味無窮啊。哪裏來的好茶?”徐茂綜說著又趕忙品嚐了一口。

徐茂行停下了腳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自己的弟弟,沒好氣地說道:“誌桓的嶽丈送來了。”

徐茂綜拿著茶杯大笑道:“大哥啊,你說這個宋果,成天忙著修仙,倒是還挺懂人情世故的啊?”

“嶽丈個屁!宋家那個使者,底細到現在還沒查清楚呢?”徐茂行瞪了一眼徐茂綜說道。

徐茂綜稟報道:“大哥,確實還沒有查清楚,宋家那個所謂的使者嘴硬得很,潛行司還在拷問。”

徐茂行笑了笑,不置可否,轉而說道:“不過誌桓是不是也有點傻,宋家的使者都沒出現,他當真以為自己一定要去江州入贅了嗎?”

徐茂綜有些疑惑地問道:“大哥,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宋家的和親使者有問題,那您為什麽還把誌桓派到蘇暨郡去了?”

徐茂行回首望著徐茂綜說道:“我隻想看看,這個小子在這樣的條件下,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徐茂綜聽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說到宋果,潛行司在宋家安插了多少人?”徐茂行話鋒一轉。

徐茂綜也知道不可再打趣了,徐茂綜放下茶杯從座位中做起,對著徐茂行作揖道:“大哥,我接手荀慎給我的檔案,目前潛行司登記在冊安插在宋家的共有十三人。這些人的名冊我已按照大哥的要求轉交給誌桓了,並且我也向這十三人轉達了大哥你的命令——服從誌桓,但事事匯報。”他直截了當地回答徐茂行人數和自己的安排。

徐茂行看了一眼徐茂綜,點了點頭,對徐茂綜說道:“轉達了就好,讓我們來看看,這小子會怎麽做吧。還有,各郡官員的任用名單擬好了沒有?”

徐茂綜從袖口中摸出一份名冊,雙手呈遞給徐茂行說道:“建康郡的官員因大哥升潤州牧了,郡守之職暫時無人接掌,其餘官員可以原級繼續任用,州牧府的屬官還未選擇好,其餘我徐家實際統轄的五郡,都在等各郡郡守編製好屬官的名冊在呈交大哥過目。”

徐茂行打開名冊,開始閱覽,名冊上寫著:

“潤州牧:徐茂行

潤州總兵(總轄各郡兵馬):張遼

潤州別駕(總轄各郡政務):暫無

潤州刺史(總轄各郡官員):暫無

潤州從事(輔佐州牧處理民政):暫無

潤州從事(輔佐州牧處理禮儀):暫無

潤州從事(輔佐州牧處理工程):暫無

潤州從事(輔佐州牧處理後勤):暫無

……

建康郡太守:暫無

長度郡太守:楊祥彬

鎮南郡太守:荀慎

泰中郡太守:徐誌尹

蘇暨郡太守:徐誌桓

吳江郡太守:暫無

……”

看著這一串名單,徐茂行陷入了沉思,他轉身問徐茂綜道:“我徐家難道人才已經凋敝到如此程度了嗎?這吳江郡還是我們所轄之地中數一數二的富裕地區,連個郡守都選不出來了嗎?”

徐茂綜也有些為難地說道:“大哥教訓的極是,可是這些年我徐家主要在四處征戰,相較之下並沒有在意提拔和選用人才,像這名單上的楊祥彬,雖然是荀慎在大哥不在之時私自任用的,可他在任期間還算有些政績,因此才讓他原職留用。”說到這裏,徐茂綜頓了頓,又繼續解釋道:“至於荀慎,他在大哥當健康太守時本就是大哥的建康郡禦史,大哥曾許諾他如果當了潤州牧就讓荀慎做別駕,如今荀慎要輔佐誌尹屯兵泰中,做不得大哥的別駕,因此給個鎮南郡太守的頭銜,郡中之事也主要交由郡丞處理,也算是對荀家的一種安撫吧。”

徐茂行搖了搖頭,他深覺得倘若沒有人才在身邊,徐家終究是無法發展壯大的,他擺了擺手說道:“茂綜,你盡快擬定一個章程,在我們所轄六郡之中選拔一批人才,充實到各個崗位。”

徐茂綜這個算是個很有能力的人,隻是他生性疏懶,常常不願意參與政事,隻是不願意兄長獨自扛起所有壓力才為官輔佐兄長,如今選拔人才的重任又壓到了他的肩上,他一時感到壓力巨大。

“對了,在找到人才之前,茂綜你得多兼幾個職。”徐茂行說著把方才的名冊交還到了徐茂綜手上。隨即轉身大步跨越離開了大堂。

徐茂綜再翻開那名冊之時,上麵注明了一行批語:“命徐茂綜為潤州別駕兼領建康郡太守,總領各郡政務,並命徐茂綜代行潤州刺史事,掌各郡官員選拔,徐茂綜原潛行司江南營司馬之職如故。”看著長長的官職,徐茂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話分兩頭,徐誌桓自知抗拒父親是不可行了,也隻能坦然麵對,不過父親也給了他自由任命蘇暨郡官吏的權力,這倒是一件好事。

紀平跟在徐誌桓身後,以他這些年對徐誌桓的了解,倘若徐誌桓要選屬官,大概也會先去伏虎山找溫庭筠。

可這次紀平倒是猜錯了,二人騎著馬在建康的街市上疾馳,此時,正值各個衙署散衙之時,紀平正納悶徐誌桓要去何處,忽見得徐誌桓在度支判官府門前駐馬,像是在等什麽人。

自府衙內正有一個落寞的人影走出,紀平仔細一看,竟是荀踽——荀慎的那個庶弟。

黃昏中,徐誌桓的聲音清新卻又洪亮,:“荀大人,我的情況想必你也知道了,你願不願意跟我去蘇暨郡?”

荀踽的身形有些佝僂,可能是平日裏衙的工作過於繁重,又或者荀慎的跋扈讓這個荀家的庶子身心疲憊,但在昏黃的燈光中紀平依稀能看到了荀踽難以置信的眼神:“三公子不要說笑了,我可是荀家的人……”

“就說願不願意吧?”

“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