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何為大義
畢竟，在寧帝眼裏，寧心瑤深知自己隻是一個鉗製陳家的工具人而已。
隻要陳長生高興，工具人的想法又有什麽重要的？
寧心瑤相信，那日即便是陳長生再做一回強擄之事，寧帝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不過是年輕人，兩情相悅又年輕氣盛的衝動之舉罷了。
如今說什麽是陳長生逼的皇後，其實一切不過是在寧帝的默許之下罷了。
“老師，不是那樣的……”
寧心瑤有心幫著陳長生在李相麵前解釋一番，說自己會跟著陳長生再度出府，是寧帝的算計，是皇後的咄咄逼人。
誰知這李相向來沉穩，但遇見了陳家的事情，便變得異常激動。
寧心瑤一句話都還沒有說話，他已經氣的連最基本的禮節都沒了。
恨恨的瞪著寧心瑤怒道：“不是那樣？不是那樣是怎樣？難不成你還能說自己是自願的？”
寧心瑤：……
這雖然非她一開始想說的，但若說她是自願，寧心瑤卻也反駁不了什麽。
李相隻將寧心瑤這幅模樣當做默認，也不問其中緣由。
抬起手來，卻是帶著些顫抖和哆嗦的指著寧心瑤，頗有幾分怒其不爭的樣子說道：“你！你！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寧心瑤眨了眨眼睛，隻覺得這老頭的想法自己也是參不透。
自己不過是和陳長生兩情相悅。
既沒辜負誰，也不曾渣了誰，怎麽就叫他變成了這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前世，要說寧心瑤謀反，李相心痛倒還算是有幾分情有可原。
但這一世，自己還沒謀反，隻是喜歡一個陳長生，也這麽大反應？
寧心瑤原以為這老頭兒冥頑不寧，頂多是有些不太待見陳長生，卻沒想竟然是霸道的連自己喜歡誰也要管了。
若不是多年師徒情誼再次，寧心瑤幾乎要耐不住自己的脾氣，掀了桌子離開。
她如今什麽都不在乎，唯有一點是逆鱗。
那便是見不得別人對自己和陳長生的婚事說三道四。
寧心瑤按了按自己一顆焦躁的心，但終了還是沒有對其發脾氣，還是盡可能的心平氣和說道：“長寧不過是心悅自己心悅之人，是做了什麽大逆不道之事嗎？”
她今日，就是要為西蜀軍證明。
活了兩世，寧心瑤比誰都清楚，陳殺從未想過謀反。
反而，那個大逆不道弑君篡位之人應是自己。
“你！你！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你心悅的是普通人嗎？那是西蜀軍！朝廷大患！”
“是我父皇大患，卻非朝廷大患。西蜀軍忠肝義膽，守家衛國。如果朝廷連他們也患，那還有值得信任之人嗎？”
寧心瑤這番話鏗鏘有力，若是此時換一個地點，在萬民之前慷慨激昂，那麽百姓定然會點頭說：“長寧公主有道理！隻要西蜀軍在，他們便能安居樂業，不在擔心外敵來犯。”
可偏偏眼前之人不是什麽老百姓。
而是李相。
那個被寧帝洗腦了，覺得陳殺功高蓋主，隨時會有謀反之心的頑固老頭。
李相氣都要喘不勻，指著寧心瑤，好些時候才平複了一些心情道：“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女人罷了，滿心的兒女情長！哪裏能明白國家大義？我當日，便不該，便不該那般對你用心的！”
在李相眼裏，寧心瑤此刻就是一個戀愛惱的小女人，被陳長生迷了心智，親情和大義全然失了分寸。
“嘖，丞相如此深明大義，還請丞相給講講具體何為大義？是身為同朝為官，不齊心協力輔佐帝王，偏偏爾虞我詐算計同僚為大義，還是身為帝王，不勤政愛民愛臣，滿心妒忌，怕被臣子多了風頭為大義？”
空曠的屋子裏，突然出現了第三種聲音。
對寧心瑤來說卻不陌生。
她甚至都覺察到陳長生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應該是比自己早了些的吧。
之間陳長山從房梁處倒吊下來，然後很熟稔的便走到了寧心瑤身邊坐下。
說好的在家等自己，現在竟然出現在此，寧心瑤卻是沒有生氣，反而開心的眯起眼睛，詢問陳長生：“你怎麽來了？”
“怕這老頭倚老賣老欺負你！”
原本，陳長生惦記著李相多少是寧心瑤的老師，雖然平時兩家不對付，但自己也該給到三分尊敬的。
卻沒想到這老頭如此不識抬舉，居然暗中挑撥自己和寧心瑤之間的關係，還罵寧心瑤是個戀愛腦。
這叫他怎麽能忍，便也不顧什麽禮儀就這麽的出現了。
他的出現，最開始是叫李相大駭，等反映過來後，卻是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可知剛才自己那番話是有多麽大逆不道！”
李相非是介意陳長生說自己倚老賣老的那句，而是驚於他竟敢那樣說皇帝。
而陳長生也是明白李相的意思，挑了挑眉，卻是一副我就說了你奈我何的意思。
反正剛才那話，李相即便敢說給寧帝聽又怎樣？
這種戳肺管子的大實話，寧帝還真的敢拉了陳長生去對峙嗎？
“行了，娘子，我們回家吧？”
陳長生是直接無視了李相，直接拉起寧心瑤，便是要帶她走。
和李相一番交談，寧心瑤竟是發現今生的師生情誼，竟是比往年更早的被磨滅了。
興許，今天這一趟，她是來錯了吧。
頓時，寧心瑤也沒了興致，站起身來朝李相最後施了個師生禮道：“今日便不打擾老師了，等日後有機會，長樂再來拜訪您。”
話是這麽說，但彼此卻是都清楚應該是不會有機會了。
李相早已經激動地，直接將桌子都掀翻了道：“滾！快滾，我沒有交過你這麽大逆不道的學生！”
往日，最得意的學生，竟然和最痛恨的人的兒子在一起了。
之前，李相還能安慰那是帝王命令，自己都違抗不得，更別提寧心瑤了。
隻如今看來，倒更像是兩情相悅了樂在其中了。
他沒有吐出一口老血來，已經是心態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