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腦補之王嶽縣尉

賣了騾馬,溫懿心裏踏實了許多。手裏有錢,步子邁地都有力了。縣城不比大河村,在這兒,哪兒哪兒都要花錢。

從牲畜行出來,路上買了兩個大肉包子,一人一個,邊啃邊向布店走去。人靠衣服馬靠鞍,以前不覺得,現在和城裏人一比,隨便找個鋪子裏的夥計都比倆人看著順眼。沒辦法,衣服上補丁摞補丁,即便樂悅的幹淨些,也就比溫懿好而已。

這種個性的款式,不知幾時能被設計師大佬做成爆款。

布店,顧名思義,以經營布匹絹帛為主。逛了一圈,溫懿才發現,這裏好像不賣成衣!問了夥計,縣城裏也沒有成衣店。四通縣是個小縣,城裏的幾家大戶都有自家的裁縫和繡娘,而窮人都是自己回家做。

這算什麽問題?錢能解決的,都不是問題。即便有,那也是錢不夠的問題。

溫懿摸出三兩銀子,推向掌櫃:“我不管你這一匹粗布有多少,就說這錢,足夠給我倆一人做一身吧。”

王掌櫃聞聲一驚,果然人不可貌相,乞丐身上也能摸出銀子。心中盤算一陣,賺頭還行。於是,似有遺憾道:“罷了,雖不賺錢,權當交個朋友,我這就去請個裁縫。”

“請兩個。今天我們就要換上。”

“……”

溫懿低聲問樂悅:“給你再做套襦裙吧,穿上肯定出彩。”

“不用了,我是書生,長衫即可。”

溫懿也不多糾纏,樂悅喜歡就行。隻是可惜了,看了她穿了十幾年如一日的破布麻衣,本想換個小清新口味。

不過一炷香,王掌櫃就帶著兩個大娘回來了。兩人也確實是老手,嫻熟地量體裁衣。

溫懿二人趁製衣的時間,出去找好旅店,整理好一切,歇過晌午。

讓樂悅不滿的是,溫懿借口省錢,隻要了一間房!要不是看他莊重嚴肅地發誓,斷然不會同意。

溫懿也是無奈,這破房間就要七十錢一天,包月就是兩貫,還得留下銀錢吃飯,先湊合湊合吧。打地鋪,他倒是不怕,前世趴在桌子上都能睡,這躺著不比那強?反正今世也沒睡過一次好覺。

太陽蓄意西落之時,溫懿去布店取回了衣服,二人先後換上,確有脫胎換骨之效。暗讚一聲,怪不得佛像都需塑金身。

樂悅一身灰黑長衫,頭紮藏青束帶,襯托著皓腕凝霜、冰肌玉骨。書生氣退散了臉龐的些許稚嫩,若是再手握一本典籍,便是一幅位寒門仕子圖。呃,怎麽感覺像貶低呢。

溫懿的也是長衫,奈何無論怎麽整理,都看不出一絲書卷氣息。怎麽看怎麽像一個紈絝學子身邊的打手跟班……

隻見溫懿一擺架勢,對著樂悅諂媚地笑道:“明日你登皇榜,我便是護花大將軍!”

樂悅沒有答聲,隻是從她手裏飛出一個枕頭……

……

溫懿和樂悅盯著桌子上微弱燈光,兩個人的眉毛都擰成了愁字。

半個時辰前,倆人高高興興在樓下廳堂吃飯。房租包月不舍得,但這頓飯不能含糊。

隔壁桌的一句話,讓二人都沒了胃口。

“若是得不到縣尉的推薦文書,隻能明年再參加鄉試了,唉……”

這話,已經在兩人的腦海裏轉了無數圈。

溫懿率先打破困境:“小悅,你想不想參加鄉試?”

這實在是一句廢話,要是不想參加,樂悅會愁眉苦臉嗎?

“想。”

“好,我來想辦法。”溫懿點了點頭。他還想著早點娶樂悅呢,沒有理由拖後腿。

“你能有什麽辦法?我知道……知道你有非凡的手段,可……可那是殺……殺人的……”

“不要小瞧了夫君,能殺人就能救人。”

樂悅沒有參加過縣學,能不能去汴州參加複試,實際上就是負責此事的縣尉說了算。

……

第二天一早,溫懿就去了縣衙。往守門衙役手裏塞了十幾枚銅板,求他跟嶽縣尉通稟一聲,就說大河村溫懿求見。

縣尉嶽希格昨夜幾乎一宿沒睡,不為別的,就因為大河村遭回祿。現在正值八月,下轄村子失火在往年也有發生。但是,好巧不巧,出事的是大河村。

大河村,這半旬,隔三差五就要出個幺蛾子。

先是擔任裏正的鄉紳趙有善身故,他兒子趙大錢報官說自己被人傷了。整個大河村,你們父子倆不去欺負別家就不錯了,耀武揚威了多少年,屁大點事兒不能自己解決嘛!嶽希格想想都來氣。

沒隔幾天,虎頭寨的範覓虎又死在了大河村。雖然沒查出個來龍去脈,但也沒見虎頭寨再有新動作。也算是多事之秋,難得的消停時間。

凳子還沒暖熱,這又走水了。破事兒真多!更讓人頭大的是,趙大錢活活燒死在屋裏,也不喊也不叫。仵作看了跟沒看差不多,都燒成炭了,還能查個啥。

本來隻是個走水事件,但怪就怪在,同村的老夫子家和老村醫家都火了一把。可這兩家的家裏沒人。問遍了村裏,沒有人知道兩家的孩子去哪兒了。

正煩躁之時,聽到門外李五說大河村溫懿求見。嶽希格本能的想說滾,一聽是溫懿,這不是村醫家的那個村混混嗎?

“把他帶過來。”嶽希格揉了揉雙鬢,感慨自己是不是老了。

片刻之後,溫懿就站到了嶽希格麵前。不卑不亢,略帶玩味地拱了拱手:“草民溫懿,見過縣尉大人。”

“不知找本官何事?”

“自是為大人解憂而來。”

“哦?不知你指的是哪件事?”嶽希格的辦事能力還是有的。他早已看出,大河村的事,眼前溫懿沒一件能脫得了幹係。但是,嶽希格沒有拿到充足的證據之前,不敢露出一絲企圖。

“草民家傳醫術,隻是想看看大人,身體是否有恙。”溫懿嘴角微揚,掛著人畜無害的微笑。

嶽希格猛地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身體硬挺挺地壓著靠背,臉色蒼白,略微泛白的胡須在無助地掙紮。仿佛麵前的不再是溫懿,而是一頭吃人的猛虎!

撐了半晌,他的身體像泄了氣的皮球,軟軟地攤著。嶽希格雙手一攤,無力地說道:“我乃朝廷親派此地,少俠還望三思。”

溫懿摸不著頭腦,自己有那麽嚇人嗎?

“我來給大人檢查一番,與朝廷有什麽關係。”真就納了悶,溫懿昨晚想了好大一會兒,才想著這個體檢的由頭,接近嶽希格。怎麽見了自己,前幾日還威風八麵的縣尉成了這副德行。

隻要同意為他體檢,還怕找不出點毛病嗎?有病不得治?這不就好辦事了。

嶽希格閉上了眼,顫聲說道:“打開窗子說亮話。本官推斷,少俠必是一位用刀的高手,亦或——身邊有高手相護!”

當初查驗過趙大錢和範覓虎的傷口,嶽希格就心裏涼了半截。傷口的位置、深度,凶器的鋒利程度,普通人就沾不上邊兒。至於那些神罰鬼索命,他壓根兒就不信。

大黎王朝近三百年的俠禁令,被江湖撕開了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