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舊人之淚
巨劍忽地探出，直接打斷了大會上氣宇軒昂，群情激憤的氣氛。
這樣恐怖的實力，是非凡者軍隊能擺平的嗎？！
地下的新兵，頓時亂作一團。
不少人，已經開始逃離巨劍斬擊的範圍，身體本能地遠離了最危險的誓師廣場。
在地上，千麵閻羅正享受著地下靈魂的哀嚎。
他前麵十米外的廢墟中，也傳來了幾聲蚊子叫一樣的聲響。
“我們真的要上……嗎？”
“不是監視任務嗎？”
一名看似是長官的人，正雙腿顫抖，站都站不穩了。
但他仍然下了死命令，“已經發現我們了，你們想當逃兵嗎？！”
廢墟之中，藏著三十人的非凡者小隊。
他們穿戴整齊，清一色的從帝國軍人身上扒下來的鎧甲。
手中的兵刃各式各樣，有些人還是空手來的。
“地下可是我們軍隊的集結地，難道……你不想？”
長官為了維持自己的威望，起手一刀斬落詢問的新人。
用那雙熬的血紅的雙眼，瞪著在場的所有人，試圖穩住自己的威望。
“給我上！”
廢墟堆之上，一群人掀開了掩蓋的廢墟，直麵著最高懸賞的帝國之矛。
千麵閻羅。
在他們準備說兩句話打氣的時候，巨劍從地麵抽離。
一聲劍鳴過後，三十多人的非凡者小隊立刻全軍覆沒。
廢墟山上，他們的下半身還站立著，沒有倒下。
上半身滾落地到處都是，一雙雙驚恐的眼睛泡在廢墟下的血湖中，說不出的詭異。
“軟腳蝦就不要出來了。”
“還有誰不想活了的，我可沒有多少耐心讓你留遺言。”
“胡狼。”
千麵閻羅話音剛落，左後方一個男人忽然出現。
就像是變色龍解除偽裝那樣，沒有任何征兆的出現。
胡狼長著絡腮胡，滿麵油潤，但他整個人瘦得像根麥秸稈，風一吹就會倒下。
即使如此，他的手上還是緊緊攥著一把刀，周身散發開來濃烈的殺意。
“你就這樣歡迎我的？”
千麵閻羅，幹笑兩聲，魔尺化作的巨劍緩緩抬起。
廢墟山上，再沒有活物。
千麵閻羅也沒有興趣看看地下世界新生代的家夥們，到底是什麽實力什麽非凡才能。
他們的靈魂一律被壓縮成了靈魂方塊，容納進了巨劍之中。
胡狼絲毫不敢大意，他凝視著天空中飄過來的巨劍。
最終……手一鬆，那把長劍滾落在地。
千麵閻羅肆無忌憚地笑了。
那笑聲張揚，魔性，又不乏傳染力。
“回去吧，讓地下的老鼠們不要再出來了。”
說完，千麵閻羅向東走去。
“看在我們曾經是同學的份上……”
胡狼忽然跪了下來，額頭猛猛地砸在地上。
“請不要再製造殺戮了！”
千麵閻羅對他的畢恭畢敬，沒有理會。
仍是迎著上午的陽光，向東走去。
劉易斯老爺，我來了。
作為您最得意的學生，我不能讓您的墓前，寂寞太久。
想到這裏，他心裏有一陣陣的難過。
胡狼仍跪在地上，額頭磕出血了，仍像是沒有痛覺一樣繼續磕頭。
在千麵閻羅看不到的地方，胡狼的臉上已經鼻涕，血水和淚水混做了一團。
說不出的狼狽，和卑微。
“求求你了，不要再重組天譴了。”
千麵閻羅聽得有些煩了。
地下世界這幫人就是如此。
打得過，強取豪奪。
打不過，狗一樣卑躬屈膝。
“沒勁。”
意念一動，巨劍帶走了胡狼的一條手臂。
胡狼由於情緒激動，加上大量的出血，直接昏厥了過去。
耳根子清靜之後，千麵閻羅繼續向東走去。
他一路上如朝聖一般，沒有用任何取巧的辦法趕路。
純粹用腳丈量大地，一路上從未停下過。
但沿路的商人，和來廢墟之海淘東西的窮人，都看到了他戰鬥的痕跡。
那是一條由地下世界之人的屍體，鋪就的猩紅大道。
血腥味，很快吸引來了天上和附近樹林的腐肉動物。
禿鷲和鬣狗，頭一次像今天這般，享受不用爭奪的豐富食物。
途經哈勃城的兩個附屬小鎮，千麵閻羅毫不避諱地從鎮中心穿行而過。
在巨人之劍在地麵留下一艘飛船那樣顯眼的陰影時，鎮子裏的非凡者們，立刻集結起來。
他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眼睛始終放在遮蓋天空的巨人之劍上。
他身上裹挾的濃烈血腥氣，讓人群自動為他閃出一條路來。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隻知道，這人一定很強。
渾身都是血，但衣服都是完好無損的。
還知道，這個人很傷心。
他的眉毛低垂著，眼底藏著無人能懂的低落。
視線之中的任何東西，都失去了顏色。
這一去卡爾維亞城，也並非是全為了野貓的潛入和升遷。
主要是他真的很想以千麵閻羅的身份，去恩師的墳前盡一份孝心。
若是顏羅的身份去，他怕老師在天上笑話他。
【天譴的活閻王，連探望老頭子，都不敢露出真容嗎？】
老師也一定會對他很失望。
因為他老人家一向認為，千麵閻羅就是天譴之魂。
若是連靈魂都屈服於世俗了，那天譴成員……還配向惡人降下天譴嗎？
回憶著從前，千麵閻羅走進了卡特鎮。
他的眼睛一直看著地麵，當視線內出現一隻白嫩的腳丫時，他停了下來。
“顏羅什麽時候回來啊。”
這是……落落的聲音！
顏可可的食指，被落落緊緊握住。
“過幾天吧。”
“他是第一次出遠門，可能時間會很長。”
落落哦了一聲，小嘴巴裏竟然發出了歎氣的聲音。
“希望他能好好的，不要輸給地下世界的那幫壞人！”
顏可可回應道
“當然，他可是答應你了哦。”
“你不知道，今天早上啊，這個人還故意穿了一身帥爆的西裝，想給你……”
聲音越來越遠，千麵閻羅眼前的世界漸漸有了顏色。
一直僵著的肩膀，終於放鬆了下來。
傷感了一路，種種與老師有關的過往將他拉到情緒的低穀之中。
再難出來。
但當他聽到顏可可和落落的對話時，不知怎麽的，整個人鬆了口氣。
走遠了的落落，回頭看了眼千麵閻羅。
當看到他放鬆下來後，落落的嘴角掛上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