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少年李定國
與李定國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有些人拉開弓箭卻並不願意射出去，有個艾能奇多年的親衛同鄉不忍的勸道：
“艾老大，我們這還有地方，還是再等一會，說不定還有兄弟能跑到這呢？來的人多了大不了我們再擠擠？”
可是艾能奇根本不管，拔出刀就架在了那個親衛肩膀上，大聲喊道：
“所有人快點射箭！我是主將！既然我下了命令，不照我就當場砍了你！”
那親衛也是硬氣，大聲吼了回去：“這些人都是我們的袍澤，我們不救他們就罷了，反而還斷絕他們的生路，這種畜生行徑我做不出來！勞資不幹！”
“刺啦”
看著果斷將這親衛一刀抹喉的艾能奇，其餘人立刻害怕了起來，再也不敢多嘴，立刻用火箭將周圍點燃，而空地外那些即將衝過來的士卒，絕望的看著自己的戰友和主將親手斷絕了自己的生路，一個個發出了絕望的哀吼。
更是有不少人大火臨身的時候，一句句的詛咒者空地之中的生者。
艾能奇卻滿臉不在乎，自己直接躲進了一個水缸之中，用好幾層濕布掩在口鼻上。
此時的艾能奇完全沒有注意到，當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衛時，李定國看向他的眼神完全變了，眼神中充斥著厭惡和冷漠。
這場蔓延整個水寨的大火，在燃燒了兩個時辰之後，終於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澆滅了。
暴雨結束後，這時的天空早已泛白，看著大火已經被徹底撲滅，雲芊雨帶著所有的戚家軍老兵走進了水寨的廢墟之中。
看著這滿目的瘡痍，雲芊雨並沒有絲毫破滅敵軍的喜意。
這水寨是戚家軍的遺孤們用十幾年的時間一點一滴建設出來的，雖然在這裏日子過的貧苦，但至少還算安逸，因為這裏已經變成了他們家。
可是就在今天，遺孤們的家被燒了個幹幹淨淨，多年的心血就這麽毀於一旦。
而且放火的命令，還是雲芊雨下的，這就更讓她感到了痛苦。
這時候雲芊雨才徹底明白秦政一直向所有人強調一句話：“破壞永遠比建設來的容易，所以隻有擁有了迅速席卷天下的能力，鹹陽才會出兵，因為這樣才能讓戰爭的破壞來到最低。”
一場小小的戰爭，就可以輕易的毀滅幾千人十幾年的勞動成果，那這幾十萬人甚至上百萬人的戰爭，對這片大地到底會造成多麽大的傷害呢？
“小姐，戰旗處還有人活著。”
當所有東西都被燒成了殘垣斷壁的時候，那一杆隨風飄動的戰旗無疑是最為顯眼的。
而更為顯眼的是，那一群蜷縮在旗杆底下相擁而泣的賊兵。
一場暴雨不僅澆滅了這場大火，更是拯救這群苟活下來的人。
濕布確實能起到阻礙黑煙的作用，但是長時間的呆在了黑煙之中，即便被濕布過濾了不少，多多少少還是會吸入一些。
如果這場大火燒的時間再長一些，這群人一個都不會活下去。
當暴雨結束後，這群死裏逃生的賊寇並沒有開心多久，因為他們同時也看到拔刀圍了上來的戚家軍老兵。
被大火濃煙折磨了許久的賊兵此時已經徹底沒了力氣，看到敵人也隻能勉強拔出武器，艱難的圍在了一起。
李定國緊緊的捏住手裏的長刀，此時的他算是這群賊兵裏體力保存的最好的，畢竟他沒有真正的參戰，也是最早發現這大火有一線生機的人。
雲芊雨看到這群賊兵，滿眼的嫌惡，直接下令就要將他們圍殺。
這時候艾能奇站了出來，對著林玄說道：
“我是八大王的義子之首艾能奇，殺了我隻會觸怒八大王，到時候十萬大軍來攻，你們必死無疑。而我現在願意拿我的所有錢財買命，往各位好漢給我留一條生路。”
艾能奇的求饒在李定國看來格外的刺耳，既然瀕臨絕境，這些剛剛與他們進行了一場戰爭的敵人怎麽還會放過他們？
難不成還真指望用張獻忠的名頭嚇到敵人？如果真的能嚇到，這水寨裏的人早就投降了，哪會還有今日，現在求饒隻是徒添笑料罷了。
艾能奇的話是對林玄說的，明顯是將林玄當做了首領。
但是林玄並沒有理會艾能奇，隻要自己的主將-雲芊雨沒有下令停手，無論敵將說什麽都不能阻礙他們砍死這群賊兵。
而麵對艾能奇的求饒，雲芊雨是什麽想法呢？
答案是沒有想法。
張獻忠在朱明眼裏是無惡不作的反賊，在世人眼裏是席卷川蜀的反王，但是在雲芊雨眼裏，張獻忠隻是一個僥幸從秦政手中逃脫的賊寇罷了。
這樣一個連望鹹陽一眼都不敢的賊寇，憑什麽能讓背後依靠著秦政的雲芊雨感到恐懼。
至於那所謂的十萬大軍更是嚇不到雲芊雨。
這次水寨被燒沒了，雲芊雪本來就打算通過輕舟，帶著所有人順流而下回到鹹陽，隻要進了鹹陽的地界，這世上就沒有人能傷害的了他們。
在這件事上，雲芊雨有著充沛的自信。
看著對方不為所動，艾能奇立刻拋出了一句令周圍的人震驚的話：
“各位壯士，我知道張獻忠這數年搶奪而來的金銀財寶藏在哪裏，隻要你們放了我，我立刻告訴你們！我隻求活命！”
“嘁。”雲芊雨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別人不知道這群所謂的反王究竟是個什麽破爛模樣，但是每天跟在秦政身後當跟屁蟲的雲芊雨是知道的。
她經手過很多關於張獻忠的情報。
此人看似強悍，凶猛，生性剛烈，為人四海，義薄雲天。
其實骨子裏還是那個當過捕快，賣過紅棗的大頭兵，毫不客氣的說，在他起兵造反之前，幾乎所有正常人能犯的罪行他都犯過，根本不是個正常人。
真實的張獻忠自私自利，暴虐成性，殺人如麻，如果這樣的人真藏著足以讓自己東山再起的財報，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即便是十二歲跟在他身邊的艾能奇也不可能。
“艾能奇，不要再乞活了。大丈夫死則死矣，何必在敵人麵前露出這幅醜態！”
李定國說完這番話，根本不管臉瞬間變成豬肝的艾能奇，直接從人群裏跳了出來，橫起了刀，指向了雲芊雨說道：
“你才是敵軍主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