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平複心煩意亂的方式
初雪一過，便算真正到了靈王節。
溫雪每日接待的病患逐漸變少，更多的是麵帶笑容上門送禮的村人。
“溫姑娘，靈王節安康，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幸苦了溫姑娘，我家裏做了些家常菜，要不來坐坐？”
“還忙著呢？溫姑娘你歇歇，這事兒我來幫你。”
……
來來往往絡繹不絕，蘇白在一旁看著也覺得破有幾分暖心。
但奇怪的是，每每笑著送走前來送禮的村民，溫雪總要揉揉眉心，然後到房內鋪開宣紙，習上半個時辰的字。
蘇白有問過，她總說是靜心。
“無礙，老毛病而已。每逢靈王節我便會無端心慌。”溫雪笑著讓蘇白不必憂心，又無奈添上一句，“越是熱鬧便越嚴重。”
熱鬧總伴隨著靈王節繁華之下的屠戮和掠奪。
溫雪握筆的手滯了一瞬，墨汁便順著筆尖浸出大片墨跡。
對於溫雪而言，那是記憶深處難以遺忘和愈合的創傷。
靜不下心。
白鵠在暗處看著，有些憂心女帝大人的狀態，她正欲現身扶住溫雪，便見蘇白抱起一把古琴。
她的動作當即停了下來，白鵠微微皺眉，雖不知蘇白想做些什麽，但竟隱約對他抱著些期待。
這是女帝大人願意托付一生的人，或許他有辦法解決糾纏女帝大人多年的夢魘。
蘇白將琴置於膝上，微微撥動。
美妙的樂聲自指尖流淌而出，似鸞鳥啼鳴又似清泉遠來，琴聲入耳的一瞬間，叫人好似看見雲端仙境。
一切祥和且靜謐。
溫雪煩躁的內心被樂聲所安撫，她略有些詫異地抬頭，便看見蘇白垂眸認真演奏的模樣。
蘇白哥哥會彈琴？
俊朗的麵容，微微散開的長發，修長的手指，和認真的神情下微微上揚的唇角。
溫雪一瞬間恍惚認為被撥弄的並非琴弦，而是自己的心。
噗通噗通。
一下強烈過一下。
不知不覺，等到意識到的時候溫雪已經走到靠蘇白極近的地方。
一曲畢，蘇白停下指尖的動作，笑著看她：“怎樣，有感覺平靜一點嗎？”
心髒的跳動無法被忽視。
溫雪點了點頭，又忽然搖頭，她此刻腦袋嗡嗡作響，理智似乎即將被某種洶湧的情感所吞沒。
的確是不再心煩意亂，但也屬實算不上平靜，心跳得太快，以至於她快要認為蘇白是以色惑人的魔族化形。
實際上，在成為魔道女帝之後，時常會有人向她上供美男，無論是人族還是異族，溫雪都興致缺缺。
遍覽世間絕色的她，唯獨對蘇白一人毫無抵抗力。
許久，溫雪伸手輕輕覆在了蘇白撫著琴弦的手上，望著他的雙眸，聲音極輕：“我可以吻你一下嗎，蘇白哥哥。”
她內心的衝動幾乎無法遏製。
就在溫雪話音落下之時，一直待在蘇白身旁的赤夢嘖了一下，滿臉不爽地轉身消失。
隱藏在暗處的女帝親信們也在短暫的身體僵硬之後選擇回避。
就連一頭霧水還眼中帶著好奇神色的紅隼也被白鵠拎著離開了現場。
他們非常自覺地給蘇白和溫雪留足了空間，就算不止要親吻也完全沒有問題。
短暫的安靜之後，蘇白作出了回應。
他說：“好。”
於是溫雪傾身靠近，一個既輕又淺的吻落在了蘇白的額頭。
他們雖然有著未婚夫婦的名頭，但相處至今卻從未有誰做出過分的親密舉動，甚至並未唇齒相接過。
無論是擁抱還是親吻，似乎都淺嚐擱止，停在恰當好處的程度上。
他們交換著呼吸和心跳，卻最終隻是止於輕柔的觸碰。
像是對待一份珍寶，每進一步都小心翼翼。
蘇白感受著溫雪的體溫和那個輕輕的吻，忽然伸手，輕輕帶著溫雪的頭往懷裏的方向摁了摁。
剛好能讓他的吻落在柔軟的唇瓣上。
含糊不清的話語稀稀落落進到耳中，心跳的聲音仿佛要掩埋一切心緒。
溫雪聽見他說：“我的演奏很貴，僅僅是那樣可不夠。”
心平靜下來了。
心煩意亂的感覺被滋長的情愫所取代。
溫雪眉眼微彎，從善如流，回以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然後在被蘇白抓住之前後退了兩步。
她的發絲從指縫間劃過，絕美的容顏帶著狡黠的笑意。
蘇白的心神一陣恍惚，仿佛是放跑了一隻縱火的小狐狸。
怔愣片刻，然後啞然失笑。
“蘇白哥哥，我還想聽。”
……
一隻黑鴉從遠處飛來，落在了簷角之上，它歪頭往屋內望去，然後原地踱步撲棱著翅膀似乎有些焦急。
“陛下有要事。”
忽然，它的側旁出現了一個身著玄色衣裳的冷麵女子，她拎住了黑鴉頸後皮毛，言語似乎不帶有任何情感：“別在這裏亂撲棱。”
“等著。”
黑鴉停止了扇動翅膀的動作，紅色的瞳孔倒映著冷麵女人的麵容，似乎感到異常害怕。
“玄鷂。”一位笑眯眯的青衣女子忽然從身後靠近，雙臂環住了玄鷂的脖子，然後從她手中將黑鴉解救，“你凶到它啦～”
“……”
玄鷂的眉心跳了跳，不動聲色想要拉開與青衣女子的距離。
然而她遠離一步，青衣女子就緊跟一步，根本不給她拉開距離的機會。
“……青鳶。”忍無可忍的話語幾乎是從唇齒之間擠出，玄鷂依舊保持著自己冷麵的形象，但表情已經相當陰沉，“不要把你的身體貼過來。”
異樣的柔軟的觸感從剛才起就一直抵在她的後背之上，讓人難以忽視。
“那又怎樣嘛～”青鳶麵不改色，依舊是一幅笑眯眯的表情。
她稍稍遠離了玄鷂，然後反手將黑鴉放進胸前：“你應該已經習慣了吧？”
起伏的弧度似乎是故意在玄鷂眼前晃動。
“玄～～鷂～～”
一隻手捂住了青鳶的嘴，青鳶眨巴眼看去，便見玄鷂咬牙切齒遞來警告的眼神：“給我閉嘴。”
青鳶笑眯眯，輕輕舔了玄鷂的掌心一下，然後如願看見那個一本正經的家夥觸電般將手收回。
玄鷂越是表現出厭惡和排斥，青鳶便越發覺得有趣。
她笑意越發濃，好似看見獵物的猛禽。
“女帝大人這會兒用不著我們戒備，來陪我玩玩兒嘛玄鷂～”
“別靠過來，離我遠點。”
“不嘛不嘛～人家就想和玄鷂親密玩耍嘛～”
“瘋女人。”
“你誇得人家不好意思啦，嘿嘿～”
紅隼的雙眼被白鵠遮住，白鵠甚至恨不得多出兩隻手再將小紅隼的耳朵也捂住。
青鳶那家夥，真是越發肆無忌憚，要是教壞了小紅隼可怎麽辦。
白鵠蹙眉，內心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