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毫不相關的過往(1)

和之前的回憶一樣,這個故事也沒有具體的結局,甚至也沒有之前那些故事那麽明確的隱喻。

而且,這個故事看起來完整,實際上卻是漏洞百出,很多情節更是一點邏輯都沒有,倒像是由許許多多毫不關聯的片段雜糅而成。

可話雖如此,但其中出現的與校園詭事中出現過的瓦罐以及那新出現的三個破了口子的土碗還是引起了我的注意,尤其是映在花暝脖子上的眼球,更是讓我好幾天都睡不好,似乎它才是這一切的根源。

於是,我再次找到了仙姑,想要再次請求她能給我指條明路。

至於為何會相信仙姑,我也無法說得很清楚,一方麵是因為上一次暗示我歸還物品的原因,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回憶起瓦罐這個故事後腦子裏一直有個聲音讓我去找她。

然而,仙姑還是那句話。

“如果拿過本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千萬要記得還回去。”

對此,我很不解,也很苦惱。

不解的是,我很確信這一次我沒有在回憶起這個故事的那段時間裏拿過與這段回憶有關的任何物品;而苦惱,則是因為記憶實在太過片段化,雖然出現了很多類似線索的物品,但直到現在,我也沒法確定到底該從哪一件物品開始追尋。

就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唯一的出路還是找到丟失的記憶。

可記憶恢複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因此,我還是隻能暫且將瓦罐這部分記憶寫下來,然後用時間將它磨平。

隻有這樣,或許才能像上次一樣讓記憶自行浮現。

事實也的確如此,大概半年之後,也就是第二年的春天,一段新的記憶總算是隨春風蘇醒了過來。

仲春遘時雨,始雷發東隅。

這個季節的天氣還很冷,雷霆鼓動之間,擊碎了舊日的沉悶,也擊碎了藏在花苞中的花蕊,這讓剛剛蘇醒的記憶頓時如同決堤般湧了出來。

一九九八年立春的中午,我正端坐在灶頭前拾掇著柴火,耳邊忽然響起了從奶奶房間裏傳來的呼喊。

“劉言,劉言...”

本來,我是不想去的,畢竟鍋裏還蒸著米飯,要是火候出了岔子,難免會挨上一通臭罵,但奶奶呼喊聲中的急切,還是讓我暫且放下了火候的事,應了一聲後便朝著奶奶的房間跑去。

剛一進屋,就看到躺在**的奶奶似乎有些痛苦,當即便開口問道:

“奶奶,您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奶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微微抬手指了指床頭。

順著奶奶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裏正掛著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裏麵似乎裝著某種動物的蹄子。

這個時期的我已經聽過不少故事了,因此,對於這個塑料袋中的物品還是有些抵觸的,但看到奶奶眼中的急切和堅定,我還是走上前去將它取了下來,而後又有些嫌棄地放到了奶奶手中。

對此,奶奶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在我將塑料袋交給她後她便沒有再看我一眼,隻是揮了揮手示意我離開。

說實話,這個時候的我是有些生氣的。

不過,氣歸氣,相比待在沉悶且有些昏暗的房間,我還是更願意待在夥房,畢竟夥房能給予我溫暖和明亮。

奇怪的是,我從夥房離開再回來明明隻用了一分鍾左右,可鍋裏的水已經完全幹涸,就連飯甑都已經冒起了白煙。

很顯然,這個過程很有可能比我自己估計得要長。

於是,我刻意地回憶了一下離開夥房時掛鍾上分針所處的位置,然後又抬頭看了看分針現在所處的位置。

兩相對比之下,這期間竟然足足過去了半個小時!

當時的我思維有限,閱曆有限,根本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但以如今的視角來看的話,意味著我從夥房離開再回來的這段時間應該是被偷走了。

至於是被什麽東西或者什麽力量偷走的,暫時還不得而知,隻能從回憶中的挖掘細節,從而推測出我想要的答案。

然而,我還是想多了,之前那些故事都無法找到準確的線索,這被偷走的時間又怎麽會將線索擺出來呢?

而且,這被偷走的時間僅僅還僅僅隻是現在所要記述的故事的引子,並不能算作是故事本身,故事的本身遠比這被偷走的時間來得詭異得多。

這天的晌午,奶奶缺席了,也沒有讓我給她留下飯菜,更沒有讓我給她送進屋去。

不過,我還是自作主張地留了一些。

直到黃昏來臨,她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眼神有些複雜,但在看到我的那一瞬,又恢複了以往的昏沉。

那是歲月的痕跡。

看到奶奶出來,玩耍中的我剛想開口問問奶奶餓不餓,可她的聲音卻先我一步傳了過來。

“劉言,陪我聊會兒天吧。”

“來了。”

或許是習慣了吧,奶奶話音剛落,我便放棄了玩耍,應了一聲便如同往常一樣邁著輕快地步伐走到她身側,然後又拖過來一張一直放在房門前的椅子。

以常理來看,門前一直放置一張椅子或許很奇怪,但對我來說,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因為從我記事開始,這張椅子就已經放在這裏了,而且奶奶每天都會在這張椅子上坐上一坐。

回歸正題,其實在奶奶叫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了奶奶是要給我講故事,正因如此,我才願意放下玩耍。

小時候就是這樣,對什麽都充滿好奇,尤其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故事,更是讓人癡迷,哪怕有些故事會讓人忍不住害怕,也擋不住那種‘求知’的欲望。

之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給奶奶捶了捶背後,她便開始講起了今天的故事。

一九九三年,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立春那天,奶奶和往常一樣早早就睡了,沒有點燈的情況下,也早早地進入了夢鄉。

那是一個奶奶從未做過的夢。

夢裏隻有我奶奶、祖母以及祖母手上抱著的一個男孩兒,周圍的環境也很奇特,像是被草木灰糊住了一樣,隻有祖母身後很遠的地方有一抹光亮。

至於這個夢境是怎麽被構建的,奶奶沒有說,隻是告訴我在她進入夢中的時候,祖母就已經等候在她身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