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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斯背靠著出口站著,吸著煙,風帶著繚繞的煙霧在高樓和樹木之間盤旋。他麵前是昏暗的停車場和黑漆漆的老樹,樹的根部交錯虯結,讓柏油路麵隆起。圖琳穿過玻璃自動門從樓裏走出來時,剛好瞥見一輛救護車跌跌撞撞地疾駛進了地下車庫。
在他們從男孩房間出來之後,圖琳又去找護士說了會兒話,好為工作收一下尾,同時也確保男孩能得到最好的照顧。等她們說完,赫斯就已經不見了。她走進了停車場。看到赫斯在等她,她感到些許欣慰。
“這個孩子之後會怎麽樣?”
她和赫斯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用這種稍顯親昵的口吻問問題似乎有些不太合適,但他無疑確實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這就看社會福利工作者怎麽安排了。不幸的是,他沒有別的親人,所以他們可能會找他的繼父商量解決辦法。當然,前提是他繼父無罪。”
赫斯看著圖琳,問道:“你覺得他有罪嗎?”
“他沒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明。這類案子99%都是丈夫作的案,而且我們現在也沒有什麽別的線索。”
“怎麽沒有?”赫斯目不轉睛地看著圖琳的眼睛說道,“如果男孩所言不虛,那個帶著指紋的栗子人有可能是謀殺發生當晚被帶到案發現場的。這不尋常。這麽說吧,我覺得這不是巧合,怎麽可能剛好有個人一年前在路邊攤買了個栗子人,然後恰巧當晚放在那裏。你覺得可能嗎?”
“栗子人和案子之間不見得有什麽聯係。男孩的繼父輕而易舉就能殺掉那個女人;而且那孩子說栗子人原來不在那裏,也可能是他弄錯了。我的意思是,現在這個情況,很難找到別的合理解釋。”
赫斯好像還有話要說,但欲言又止。他低頭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並說道:“嗯,可能是沒有。”
他向圖琳點了點頭就匆忙告辭。圖琳在他身後,看著他步履艱難地穿過停車場。她本想問需不需要開車載他到城裏,但剛一張口就有一陣狂風吹過,什麽東西掉在了她身後的水泥板上。她轉身看到一個棕綠色的刺球滾到了車旁邊的坑裏,坑裏還有許多其他這樣的刺球堆在一起。她意識到了這些球是什麽—一棵栗子樹的樹枝遮在她的頭頂上。她注視著搖曳的枝幹,上麵還掛著許多別的棕綠色刺球,但都尚未成熟。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克莉絲汀•哈通做栗子人時的場景—坐在客廳的餐桌旁,也許是別的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