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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還不算完,受害者嘴裏被塞了一張身份證,經比對,是她本人。

師父拿著那張身份證,意味深長地說:“這是凶手的挑釁呢,這家夥料定就算我們確定了受害者身份,也找不到他。”

劉美薇,三十二歲,照片裏的她五官端正,穩重大方。

我們通過戶籍地址找到了劉美薇的家,住在那裏的是她父母,隨即又聯係到劉美薇的丈夫徐傑。

此刻,出差在外的他正在回程的車上。

劉美薇是“金玉良緣婚紗連鎖店”的儲備店長,據同事稱,昨天下午,劉美薇說生理期來了,就提前請假回家了。

當時是四點半,而那個同事說得很篤定。

經過一番核實,我們確認了:昨天下午四點半至晚上十二點間,劉美薇確實未聯係任何朋友和同事,也沒去父母家,隻是和丈夫徐傑通過一個電話,通話時間是三十五秒。

而在隨後對其鄰居的走訪中,我們也未得到有價值的線索。

關於劉美薇的遭遇,所有人都表示無法相信,而對她的評價,也是清一色的五星好評。

初步取證下來,基本可以確定劉美薇是一個性格穩重、形象正派、社會關係沒有異常的非高危人員。

但凶手為何偏偏選中她,並加以殘害,這實在可稱得上是泯滅人性了。

沒過多久,一個背著登山包,拉著行李箱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衝進醫院,他是徐傑,此時劉美薇仍在搶救中。

得知自己如花似玉的妻子被殘害成這個鬼樣子,且生死未卜,這個身材頎長,看著挺斯文的年輕男子一下子崩潰了,跪在地上號啕大哭。

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個不該有的想法:徐傑心中是否真的希望劉美薇被搶救過來呢?如果妻子就這樣死去,他肯定痛不欲生,但時間終會撫平一切;如果妻子沒死,他的後半輩子就要照顧一個不能言語、半身不遂的女人。

這固然是真愛,也是真正的悲劇。

徐傑對我們匯報了他的行蹤,他已到南方出差有一周。

“每天晚上,我都會和小薇通電話,昨天下午,她也說了身體不舒服,要提前休息,當時她語氣正常平緩,並無異常。”徐傑說著又哽咽起來。

我們先前比對過劉美薇的通話記錄,知道徐傑所言屬實。師父遞了一包紙巾給他:“劉美薇有沒有和你說過,她得罪過什麽人,或者你得罪過什麽人,可能報複她?”

徐傑擦著眼淚搖著頭說:“她性格很好,從來沒和別人發生過衝突,更沒得罪過什麽人,我為人處世也比較小心,不可能有什麽仇人。”

師父又問:“恕我冒昧,她有沒有向你提起過,自己遭到騷擾或恐嚇什麽的,比如前男友或慕名追求者?”

徐傑還是搖頭:“她感情史很簡單,我們結婚前,她就談過一次戀愛,雙方和平分手,至於追求者,她也沒有提起過。”

這樣一來,基本可以排除情殺和仇殺了,徐傑和劉美薇家境一般,財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案子進了死胡同,一個平日溫柔和善的職場女性被殘害,卻找不到任何理由。

我和其他人等在手術室外,心裏不禁又掛念著小靜。

下午一點十分,手術結束,長達十小時的搶救保住了劉美薇的性命,但這隻是暫時的,她還沒度過危險期,隨時可能出現並發症。

劉美薇的主治醫生老秦摘掉口罩,歎息著說:“我在急診科二十年,也見過各種原因導致身體殘缺的搶救者,但這樣惡劣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辦公桌上是技術中隊在劉美薇被搶救前拍下的照片,老秦嚴肅地說:“受害者雙眼被灌了濃硫酸,已徹底失明,舌頭也從根部被割掉,喪失了語言功能。兩個**被全切,雙手也從腕部被切除,同時腰部以下,包括臀部、雙腿在內的下半身也被切走了。”

師父一臉凝重,問道:“工具呢?”

老秦說:“根據切割部位的斷麵和出血量分析,凶手應該使用電鋸一類的器具,但由於手法精細,加之在切割前受害者被注射了麻醉劑,所以她在被搶救時還保有生命體征。”

師父說:“看來凶手是故意留她性命的。”

老秦又歎息一聲:“就算她能活下來,今後的生命也將依靠儀器和藥物度過,毫無生活質量可言,隻是個能夠呼吸的活物而已。”

師父微微頜首:“這比直接要了她的性命更殘忍。”

我和大龍對視一眼,都很感慨,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身體健全,無法想象劉美薇醒來的一刻,要如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雙眼被腐蝕致盲、舌頭被割,女性傲人的胸部和雙手及下半身被切除,這種折磨,堪比古時恐怖的酷刑,這個凶手為什麽會對劉美薇有這樣大的仇恨?

是心理變態虐還是另有瓜葛呢?

答案無人知曉。

即使劉美薇蘇醒,一樣無法提供有效線索,她看不到、說不出、寫不了,凶手剝奪了她任何一個可能提供他身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