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案發七十二小時。

師父接到東周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長樊周的電話。

兩人是警校的同學,樊周稱,三小時前,他所負責的轄區也出現了類似案件。

聽到這個消息,師父很興奮,立刻收拾東西,叫我們奔赴東周市。

去機場的路上,大龍問:“你看見師父沒有,接到那個樊周的電話跟打了雞血似的,我肯定,他們關係非同尋常!”

我說:“夠八卦的,我在警校時怎麽沒見你有這方麵特長。”

大龍繼續賤兮兮地說:“我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正在身體裏湧動,我這顆八卦的小心髒又開始撲通個不停了!”

茶壺在一旁插嘴說:“有研究數據顯示,人在八卦時,腦細胞會被積極調動起來,刺激人腦分泌內啡肽。”

大龍問:“什麽是內啡肽?”

茶壺說:“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內成性的類嗎啡生物化學合成物激素。由腦下垂體和脊椎動物丘腦下部所分泌的氨基化合物,能與嗎啡受體結合,產生跟嗎啡一樣的欣快感。”

大龍眯縫著眼,說:“沒錯,就是這種感受,我感覺自己快要**了,相信我,也許破案的關鍵就在這裏!”

我和茶壺齊齊對他豎起中指。

三小時後,我們抵達東周市。

一下飛機,那邊公安局的車已經在等著了,樊周親自來接機,他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壯漢,和身形瘦小的師父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會議室內,樊周向我們簡單說明了案發經過:今天早上,兩名晨跑愛好者在一處廢棄公園內的長椅上發現了三具奇怪的屍體。

所謂奇怪,就是屍體被肢解後重新混合拚縫在一起,腦袋、胳膊還有大腿來了一個大錯位,受害者臉上也都被黃表紙覆蓋,作案手法和我們經手的案件如出一轍。

通過屍塊對接,各斷端骨質斷麵在位置上來自三個個體。

受害者兩男一女,兩中年係一男一女,一青年係男人,其他信息不詳,從外貌和年齡上推測更像是一家人,確切結果還要等檢驗科報告。

我抬眼瞄了一眼師父,他也是一臉嚴肅:“這家夥真瘋狂,上次還是一個人,這次就是一家人了!”

樊周歎了一聲:“瘋狂的還在後麵。”

他起身打開電腦,背後的顯示屏亮了起來,點開一段視頻,最先出現在視頻中的人竟然是快遞男!

師父看了看樊周:“這是怎麽回事?”

樊周說:“這是在青年男子受害者口袋中發現的一張內存卡。”

我們轉頭看向顯示屏。鏡頭中,快遞男將手機固定好,接著,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分別被快遞男用鐵鏈拴住了一隻腳,青年男人則被綁好手腳,丟在一邊。

師父問道:“為什麽隻有音樂聲?”

樊周說:“原聲被凶手抹掉了,這段背景音樂是他加進去的。”

大龍插話道:“這是什麽音樂?”

茶壺說:“這是久石讓作曲的電影《菊次郎的夏天》的背景音樂Summer。”

大龍盯了茶壺一眼,似是在佩服他的博學,嘴裏又出溜出一句:“怪不得聽著那麽熟悉。”

茶壺繼續說:“整首曲子簡單明快,清新自然,聽來舒心而愜意。”接著話頭一轉,“不過,這音樂搭配在這種虐殺錄像裏,聽起來卻是讓人後脊發涼。”

樊周沒被兩人的所話影響,放大了青年男人的影像:“根據他的口型判斷,當時他喊的是爸爸媽媽,所以他們很可能是一家人。”

這時候,快遞男不知道說了什麽,丟了一根鐵棒過去,中年女人緩緩撿起來,她猶豫了片刻,然後開始毆打中年男人,開始幾下力道明顯很輕,也不是重要部位。

快遞男嗬斥一聲,一刀子紮在青年男人的腿上。

中年女人哭泣著,接著猛地掄起鐵棍,揮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哀號一聲,但她不停手,直至中年男人被打得昏死過去。

大龍吃驚道:“這女人瘋了嗎?”

師父說:“在家庭關係中,男人,也就是丈夫或父親的角色,往往是權力和權威的象征,快遞男想要摧毀一個家庭,就要先毀掉這個家庭中的精神支柱,他以青年男人為挾製,讓中年女人攻擊中年男人,這樣更能從精神層麵摧毀他們。”

茶壺不由罵出聲來:“喪心病狂!”

接下來的一幕更加殘忍,在快遞男的脅迫下,中年女人將中年男人打得奄奄一息,然後將黃表紙蓋在他臉上,直到他停止掙紮。

隨後,快遞男又用同樣的方法擊倒了中年女人。

我清楚地看到,中年女人已被打得精神恍惚,在快遞男的嗬斥下,她再次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快遞男歪著頭,將全部力量匯集到右手,朝著中年女人的後腦猛烈一擊。隨後,她倒下了,再也沒有起來。

而不管青年男人如何哀號乞求,我們聽到的隻有反複播放的背景樂。

父母接連被虐殺,青年男人精神崩潰,最後也無法逃脫被虐殺的命運,直至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快遞男將黃表紙輕輕蓋在他臉上,他手腳**了幾下,也沒了動靜。

在清新的旋律裏,我們眼睜睜看著一家三口慘遭虐殺,卻無能為力。

我以為視頻就此結束,沒想到更加慘絕人寰的一幕發生了——快遞男開始肢解這一家三口。當他揮著長刀砍下去時,我恍然聽到骨肉分離的聲音。

快遞男將這三人分屍後,又把屍塊胡亂拚縫回去,中年男人的頭縫在中年女人左腿的位置上,中年女人的大腿縫在青年男人的脖頸上,青年男人的胳膊縫在中年男人的大腿處……

好幾次,我都看不下去了,五髒六腑被瘋狂攪動,那輕快的音樂更是將這種不適感放大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