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雪夜激戰
按照殷將軍的吩咐，燕明帶人布守在其中一處道上。
大雪肆虐封山，可視距離不足二百米。他們在此就地紮營，等候瓦剌軍的到來。
燕明第一回麵對戰場，激動萬分，又不免有些忐忑，到了夜裏，百來人在營帳中間燒水煮食帶來的幹糧。
柳空綠一麵咬著肉幹一麵道：“為何還不見瓦剌人？”
“瓦剌兵繞遠，我們卻快馬加鞭橫穿過來，必然會提前。”燕明喝了一口鐵缸裏的水，白皙的臉被凍得通紅，“等著吧，殷將軍說了，按照瓦剌的腳程，也就是這兩天。”
第二天一整日，風雪不止，道上沒有半點瓦剌人的影子，被分配到燕明麾下的士兵們，也生出不少質疑來。
燕明全然不理他們在背後竊竊私語，他照常安排好巡回兵和哨兵，命令手下的士兵都披上雪白麻布披風，把盔甲上醒目的顏色全部遮蓋掉。
他們負責守衛的地方十分偏僻，實話說，瓦剌未必會經過此地，最壞的結果就是別的隊伍碰到瓦剌人，仗都打完了，才放個信號讓他們灰溜溜地從哪來回哪去。
第三日夜裏，營帳對麵突然飛來幾隻受驚的烏鴉，呱呱直叫，燕明被這動靜所驚，立刻吩咐士兵熄滅燭火，隱匿在大道兩側，雪白的披風與紛飛的雪花融為一體。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得先動！”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遠處隱隱有馬蹄聲！
人數不多，但很快！
“這隊人怎麽這樣少？”柳空綠低聲問。
“應當是故意分散成幾隊，擾亂我軍的視聽。也不知我們要救的人在哪裏。”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燕明沉聲問道：“弩手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
“好，”燕明道，“絆馬繩都拉好了吧？咱們後背就是瓦剌，一旦越過防線，以他們馬的速度，我們很難再趕上！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
燕明吩咐完了，便強迫自己心靜下來，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前方。
天地間茫茫的雪色中，漸漸顯現出瓦剌騎兵黑色的身影！
燕明定睛去看，真是好運氣！
這隊胡馬靠後排中間兩個瓦剌兵的馬上，赫然橫綁著兩個人影！
待瓦剌人距離不足百米，燕明怒喝道：“拉！”
兩側寧軍齊用力，道上驟然扽起一條繩索，高度恰及馬膝！
瓦剌騎兵來不及反應，前排打頭的一排毫無防備地被絆馬繩絆倒！
“放箭！！”
兩側的弩兵立刻將上弦的弩箭射出，一時間如細密的雨點墜下！
瓦剌兵亦不是吃素的，立刻舉起盾牌，外側瓦剌兵形成屏障，保護最裏麵的騎兵加速突圍！
燕明狠狠地啐了一口，抽出胡刀，猛地起身，喝道：“注意！騎兵上去阻攔，步兵隨我衝！先砍馬腿！！”
柳空綠帶著一小隊騎兵從兩側衝出來攔住瓦剌騎兵的去路，步兵們瞅準時機，弓著腰衝上去，一個滑鏟，將利刃對準馬腿，一層層如劈柴般從外向內將馬腿盡數砍斷！
跌下馬的瓦剌兵滾了兩圈，立刻重新握住刀與寧軍纏鬥在一起，中間沒被砍斷馬腿的瓦剌騎兵赤紅了眼，用力揮舞馬鞭，同時抽出細長鋒利的彎刀，就要直接衝開一道防線！
柳空綠麵容如這寒冰一般冷冽，他抽出佩劍，喝道：“將士們，跟我衝！為了大寧的榮光！”
“為了大寧的榮光！！”
燕明被三五個胡兵圍堵著，他們也發現這個年輕人似乎就是這隊寧軍的指揮，誅殺他的意味昭然若揭。
而燕明驚愕地發覺，沒有人來救他！
他一麵靈活地運用《昆侖刀法》，擋住從三麵來的刀鋒，一麵用餘光去看，隱隱看見想要過來幫助的士兵似乎被……自家兵攔住了！
他皺起眉頭，瞅準時機，一腳踹開一個瓦剌兵，順勢向左揮刀劈掉左側瓦剌兵的頭顱，刹那，他感覺到後腦一陣勁風！
千鈞一發之際，他一咬牙，狠狠地用肩膀去撞右邊的瓦剌兵，與此同時，那瓦剌兵的彎刀刺入他的肩膀！
一柄彎刀擦著他的左臉捅過來！
燕明覺得麵上刺痛，但此刻不是愣神的時候！
他反肘重擊在身後瓦剌兵的腹部，趁其痛呼間，伸手一把拔出刺在右肩的彎刀，反手將那瓦剌兵的半邊腦袋削掉！
他喘著粗氣，先前一個俯衝，配合著手起刀落，將麵前最近的一個瓦剌兵斬首！
“叮！”
接住從左前方襲來的刀刃，他驚怒一笑，用刀用力壓著那彎刀向下，然後飛起一腿，一腳踢得那人側飛出去！
“暢快！”
他感覺到渾身都熱絡起來，心髒激動得仿佛要從胸腔蹦出來！
恐懼和血色充斥著他的大腦，他揮舞著長刀，依照昆侖刀法，放肆地屠戮著！
大股鮮血噴在他的臉色，眼前的瓦剌兵瞪大了眼，燕明從他的胸膛抽出長刀，之後舔了舔嘴角邊濺上的瓦剌人的血。
所謂“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想來也不過如此吧！
不知過了多久！
燕明越戰越勇，轉頭看見有個寧兵有些抵擋不住，眼見著瓦剌彎刀就要捅進他的胸腔，而他的身後又逼近一個瓦剌兵……
燕明頓時發出一聲怒斥，大步衝鋒到那個寧兵麵前，揮起一刀，怒氣之下竟直接劈斷了那瓦剌兵的刀刃！
他一腳踹翻那個瓦剌兵，隨即上去，幹脆利落地補了一刀！
殺完偷襲者後，燕明搖搖頭，飛快地轉身，一把拉過寧兵，和他對峙的瓦剌人失去重心，猛地向前跌去！
燕明眼疾手快，一刀削去了他的頭顱！
這一陣功夫下來，失去馬匹的瓦剌兵倒得七七八八，燕明鬆了口氣，頓時覺得手腕脫力，他強忍著酸澀感，繃緊了神經，抬頭去看騎兵們的戰場。
要知道，瓦剌人在馬上，可比在馬下強多了！
先皇曾說“瓦剌是天生在馬背上的民族”，這可不是謬論！
但柳空綠沒有讓他失望。
隻見以柳空綠為先鋒，身後的寧兵形成了反弧盾狀，竟然生生將那一支瓦剌騎兵困住！
無論瓦剌騎兵如何進攻，柳空綠都能精準地擋下，爾後給予重重還擊！
燕明喘著粗氣，抬手用力地在胸膛錘擊兩下，壓製住因劇烈運動引起的窒息感，他揚聲道：“將士們！人質就在他們馬上！還能動彈的去拿弓弩，咱們從後麵包圓！”
說罷，燕明率先衝上去，趁後排的瓦剌兵還未反應過來，他翻身上馬，從背後一刀捅進那瓦剌兵的心窩，隨後將其扔下戰馬。
瓦剌騎兵們未想到在馬下的同胞們這麽快便落敗，還來不及反應，燕明等人的寒刃已接踵而至！
“先攻擊兩側！別傷了自己人和人質！”
“得令！！”
在後排的瓦剌兵在經曆最初的措手不及後，立刻回身對燕明還擊。
燕明真正領教了什麽叫“馬背上的瓦剌兵”，他們簡直可以說是和自己**的戰馬融為一體！
同在地上的瓦剌兵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燕明已經在方才的戰鬥中精疲力盡，如今麵對四麵包抄的瓦剌兵，他捉襟見肘，相形見絀。
不知不覺間，手上、胸前、腰腹已經接連受傷，他不敢細想身上究竟挨了多少刀！
他劇烈地喘息著，隻覺得死亡在逼近！
眼見刀芒離自己的麵門越來越近——
突然一支箭矢破空而至！
麵前揮刀的瓦剌兵被一箭射落馬下！
緊接著，密密麻麻的箭矢劃過雪夜，帶著裂空的長鳴，擦著燕明的兩側朝前飛去！
瓦剌兵如小麥般被齊齊收割墜馬！
柳空綠也順勢由防守轉向進攻！
局勢驟變，尚有一戰之力的瓦剌騎兵頓時被前後寧軍分割成小塊，消磨殆盡！
天際出現一抹魚肚白，隨著赤色初陽在地平升起。
連下了幾天幾夜的大雪停了。
燕明指揮著士兵們將最後一個瓦剌兵斬首，之後統計傷亡人數，收繳敵方戰馬和兵器。
待一切都已初步安排好，他便驟然感覺到眼前一黑，渾身脫力，被柳空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這才不至於摔倒在地。